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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诫直解

 宛平2008 2015-01-09

女诫直解

 

 

【著书】东汉 班 昭(女)

【直解】明朝 张居正  

【校对整理】现代  温信子 

根据《张太岳·卷十一》所收录的《曹大家(微博)女诫》整理。

 

 

《女诫直解》圣制序

 

上大婚礼成。蒙圣母慈圣皇太后,命臣居正,直解汉班昭《女诫》,以教宫闱。直解进呈,圣制序曰:我圣母慈圣皇太后德协坤元,功侔厚载,性好书史。宫中有暇,诵习不辍。凡内执事侍女,皆教以《女孝经》、《内典》诸书。又以朕大婚有期,虑民间女子,未闲姆训。乃取汉班昭所著《女诫》,命侍臣略为注解,俾之诵读既成,以示朕曰:昔我仁孝文皇后,有《内训》。慈孝宪皇后,有《女则》,皆垂宪椒涂,纪炜彤管。吾不敏,不敢妄拟圣哲之制,独取古人遗编,为之笺释,亦述而不作之意也。朕恭览一周,不胜感叹,礼称天子理阳道,以听天下之外治。后理阴德,以听天下之内治。男女正位,教顺成俗,故能不降阶序,而天下咸理。朕以冲昧,早膺神器之重,闵然未知所适,仰承圣母朝夕谆谆,迪朕以法祖亲贤,励学勤政。数年以来,始觉有省俛焉思所以兴道致理者,顾董内赞治,明章妇顺,盖亦有资于女德焉,乃仰廑慈虑,表章是书,以垂内范。若此者,诚欲毓成淑德,以佐朕共保鸿业也。呜呼!我圣母之心何其勤哉!昔周自姜原发祥,至于任姒,代有圣善,以佐王猷。故历世享祚,至千有余年之久,我明之兴。孝慈以明德,翊赞高皇,肇造区宇,仁孝慈孝,济美嗣音。至我文母,鞠育藐躬,丕承芳躅。比于有周,休有烈光矣。由此言之,我国家之卜世,宁有既乎。呜呼!继自今有听内治之责者,其亦绎思我圣母之慈训,以淑慎厥躬,斯朕亦将有攸赖矣。

以上原文,出自《明张文忠公全集》。

 

 

曹大家女诫序

臣张居正直解

 

 

“曹大家女诫序”:“家读作姑字曹大家是汉朝班彪之女班固之妹名叫班昭嫁与曹寿为妻有贤德通书史又善作文词汉和帝常召入宫后妃皆以师礼事之宫中俱称他为曹大家’,盖尊之也。“女诫”,是教诫女人的说话,“”,是说作女诫的原由。”

 

“鄙人愚昧,受性不敏”:鄙人,是大家自谦之辞,说我是鄙俗之人,愚鲁暗昧。天赋与我的资性不甚明敏。

 

“蒙先君之余宠,頼母师之典训”:大家的父亲先亡了,故称先君。余宠,是福荫。母,是母亲。师,是师傅。古人女子俱有师,教读女典。训,是教训。我少时蒙先人的余宠,頼母亲并师傅的教训,才得长大成人。

 

“年十有四,执箕帚于曹氏,于今四十余载矣”:执,是手持之也。箕,是簸箕。帚,是苕帚。大家说:我年十四岁时嫁为曹门之妇,执箕帚供洒扫,以尽妇道,至今四十有余年了。

 

“战战兢兢,常惧黜辱,以增父母之羞,以益中外之累”:战战,是恐惧。兢兢,是戒谨。黜,是休退。辱,是污辱。益,是增益。中外,是曹门内外。累,是连累。大家说:我自从嫁到曹门,常恐惧戒谨,只怕失了妇道,被夫黜辱,添父母之羞,为曹门之累。

 

“夙夜劬心,勤不告劳,而今而后,乃知免耳”:夙,是早。劬是勤。大家说:我为恐辱父母之故,所以四十余年之间,常早晚勤其心志,以供妇职,虽勤而不敢言劳。自今以后,方知得免于黜辱,不致羞辱父母,贻累曹门也。

 

“吾性疏顽,教道无素,恒恐子穀负辱清朝”:疏,是粗踈。顽,是顽钝。 穀,是大家的儿子,叫做曹穀。大家又谦说:我生性粗踈顽钝,平素不曾训教引导我的儿子,常恐曹不肖,玷辱了清明之朝。

 

“圣恩横加,猥赐金紫,实非鄙人庶几所望也”:不当加而加,谓之横加。不称其赐,谓之猥赐。金紫,是腰金衣紫,乃贵官的服色。庶,是近。大家说:我子曹素失教训,乃荷蒙朝廷厚恩,加赐以金紫,居贵显的官职,这实不是我鄙人庶几所敢希望也。

 

“男能自谋矣,吾不复以为忧也”:大家说:我的儿子既已成立,能自为身谋,我不再以为忧矣。

 

“但伤诸女,方当适人,而不渐训诲,不闻妇礼,惧失容他门,取辱宗族”:女子出嫁,叫做适人。渐,是渐磨,慢慢的意思。大家说:我的儿子我不忧虑了,只是伤痛你众女,方当出嫁之时,却未曾渐磨训教得你,每失了妇人之容,在他人家有些过差,玷辱我曹门的宗族。

 

“吾今疾在沉滞,性命无常,念汝曹如此,每用惆怅”:沉滞,是疾病淹缠的意思。无常,是说不久。汝曹,即是你。每惆怅,是忧思的意思。大家说:我今疾病沉重,性命不久,思念你众女每不知妇人礼法,因此常是忧思放心不下。

 

“间作《女诫》七章,愿诸女各写一通,庶有补益,俾助汝身。去矣,其勖勉之”:间,是病少痊。一通,是一本。“禆”字,即是“补”字。“助”字,即是“益”字。“朂”字,即是“勉”字。大家说:趂今我病稍痊,作此七篇诫女之言,愿你众女各写一本。时诵读庶几有益于你众女之身。我今去后,你众女将我这教诫的言语,务要勉励,身体力行,不要怠慢忘记了。

 

卑弱第一

 

此一章,专说女人卑而不高,弱而不强之义。盖女乃坤道,以柔顺为主,卑弱者,女德之先务也。故以为苐一章。

 

“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塼,而斋告焉”:瓦砖,即今之纺砖。弄,是以手拈弄。大家说:古人生女,三日之后,卧之床下之于地,将一块纺砖与她拈弄,斋戒而告之祖先说:我某日生一女。

 

“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弄之瓦砖,明其习劳,主执勤也。斋告先君,明当主继祭祀也。三者盖女人之常道,礼法之典教矣”:典,即是常。这一节,是解说上四句之意。大家说:古人生女,所以卧之床下者,明其不高傲、不强梁,专尚卑弱之义。葢(gài)女人以事人为职,故专主于下人而不可高傲。也所以弄以纺砖者,明其熟习劳苦之义。盖女人以纺织为职,故主于执持勤劳,而不可懈怠也。斋告先君者,盖女子长大嫁人,将以内助其夫,承家祭祀。故于诞生之初,即斋戒而告之。这三件,乃女人常行之道,礼法中常以为教,而不容已者。

 

“谦让恭敬,先人后己,有善莫名,有恶莫辞,忍辱含垢,常若畏惧,是谓卑弱下人也”:这一节,是解说卑弱下人之义。大家说:女人能谦而不亢,让而不争,恭而不傲,敬而不怠,凡事让人,自已退后有好处。莫自扬名,有不好处,居之而不辞,忍耐污辱,含纳尘垢。常常小心,有如畏惧,这是卑弱下人的道理。

 

“晚寝早作,勿惮夙夜,执务私事,不辞剧易,所作必成,手迹整理,是谓执勤也”:这一节,是解说执勤之义。寝,是睡。作,是起。勿,是禁止之辞。惮,是畏难。私事,是家事。剧,是繁难。易,是简易。大家说:女人能晚睡早起,不以夙夜为劳,而有畏难之心。执务家事不分难易,任之(微博)而不辞。所作之事,必期于成,不始勤而终怠,不有头而无尾,必须亲手整理,不托之他人,这是执勤的道理。

 

“正色端操,以事夫主,清静自守,无好戏笑,洁齐酒食,以供祖宗,是谓继祭祀也”:这一节,是解说继祭祀之义。正色,是正颜色。端字,也解做正字。操,是守。清,是不混浊。静,是不妄动。洁,是洁净。齐,是齐整。大家说:女人能正其颜色,而不为妖冶之态;端其操守,而不为邪媚之行。既能专心以事夫主,又能清静自守,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供养祖宗,这是善继祭祀的道理。

 

“三者苟备,而患名称之不闻,黜辱之在身,未之见也。三者苟失之,何名称之可闻,黜辱之可远哉”:这一节,是总说上文之意。三者,谓卑弱下人一也,执勤二也,继祭祀三也。苟,是诚。备,是全。大家说:女人诚能全得这三件美德,则事务有成,神人皆悦,由是而患名称不闻黜辱不免,决无此理。三者苟失之,而不能全备,则明有人非,幽有鬼责矣,何名称之可闻,黜辱之可远哉。

 

夫妇第二

 

有男女,则有夫妇,故以夫妇为第二章。

 

“夫妇之道,参配阴阳,通达神明,信天地之弘义,人伦之大节也。是以《礼》贵男女之际,《诗》著《关雎》之义。由斯言之,不可不重也”:这一节,是说夫妇所系之重。参是并立而为三。配,是对。达,是通。弘,是大。《礼》,是《礼记》。《诗》,是《诗经》的篇名。大家说:夫妇之道甚大,刚柔相济,足以参配阴阳。和敬相与,足以通达神明,乃天地自来之大义,人伦固有之大节也,是以《礼记·昏义篇》言,男女之际甚为可贵。《诗经·关雎》章,于好逑之义,发之甚明。由此言之,则知夫妇之道不可不重也。

 

“夫不贤,则无以御妇;妇不贤,则无以事夫。夫不御妇,则威仪废缺。妇不事夫,则义理堕阙。方斯二事,其用一也”:这一节,是说夫妇相须为用。御,是管束的意思。堕,是落。方,是比方。大家说:夫有夫之道,妇有妇之道。若夫不能尽夫道而不贤,则不能管束其妇。妇不能尽妇道而不贤,则不能承事其夫。夫不能管束其妇,则夫之威仪废缺,便不成个夫主了。妇不能承事其夫,则妇之义理堕阙,便不成个妇人了。以此比方,可见夫妇二人虽有男女不同,其相须为用,所系甚重之义则一也。

 

“察今之君子,徒知妻妇之不可不御,威仪之不可不整,故训其男,检以书传。殊不知夫主之不可不事,礼义之不可不存也。但教男而不教女,不亦蔽于彼此之数乎”:这一节,是说后世之人,徒知教训男子,不知教训女人。君子,指父母说。检,是检阅。传,是传记。蔽,是遮隔。数,是分数。大家说:我看今之为人父母的,只知为妇人者不可不着夫主管束,做夫主的威仪不可不整齐,故专教训男子,检阅书传,讲明道理,使他好管束妇人。却不知女人也要承事夫主,也要存守女人的理义,若只教训男子而不教训女人,则于男女分数之重,不亦遮隔而不明乎。

 

“《礼》,八岁始教之书,十五而至于学矣。独不可依此以为则哉”:这一节,是说教训男子之法。欲为人父母者,依此以教女也。《礼》,是《礼记》,书,是写字记事。至,与“志”同。则,是法则。大家说:《礼记》上说,男子之生,自八岁,便教他写字记事。到十五岁,则教他志于成人之学。夫教男子之法如此,今独不可依此法以教女人乎。

 

敬慎第三   

 

“慎”字,当作“顺”字,古时“慎”、“顺”二字通用。有夫妇,则有夫妇的道理。敬顺者,妇人之道也。故以为笫三章。

 

“阴阳殊性,男女异行。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故鄙谚有云:‘生男如狼,犹恐其尪;生女如鼠,犹恐其虎’” 鄙谚,是俗语。尫,是羸弱。狼虎,都是兽之刚强(微博)者。尫与鼠,言其柔而弱也。大家说:女人属阴,男子属阳,阴阳之性原自不同。则男女之行,亦宜有异。何以见阴阳殊性?盖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刚则不柔,柔则不刚。何以见男女异行?盖男以强为贵,女以柔为美。强则不弱,弱则不强。故俗语说:男如狼之刚,还怕他后来怯弱,言男子贵于刚强也。生女如鼠之柔,还怕他后来粗猛,言女子贵于柔弱也。 

 

“然则修身莫若敬,避强莫若顺。故曰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夫敬非它,持久之谓也;夫顺非它,宽裕之谓也。持久者,知止足也;宽裕者,尚恭下也”:宽,是不狭隘。裕,是不急躁。恭下,是谦。大家说:男女之行,刚柔既殊。然则为女者要修身,莫若以敬;要避强,莫若以顺。所以古人说:敬顺之道,乃为妇之大礼。也夫所谓敬者,不必他求,只是常守此心便是。顺者亦不必他求,只是存心宽裕便是。人能常守此心,便知分止足而不敢僣越。人能宽裕此心,便崇尚谦下而不肯骄傲。

 

“夫妇之好,终身不离。房室周旋,遂生媟黩。媟黩既生,语言过矣。语言既过,纵恣必作。纵恣既作,则侮夫之心生矣。此由于不知止足者也”: 这一节,是说女人不敬的根由。好,是恩爱。媟黩,是轻慢。纵恣,是放肆。大家说:夫妇相爱,终身不离,相与周旋于房室之间,岂不易生媟黩?媟黩既生,则语言不复点检,多致过差。语言既过,则情意纵恣,势所必致。纵恣既作,则侮夫主之心生矣。此其病根,在于不知我止足之分,而遂至于侮慢夫主如此。

 

“夫事有曲直,言有是非。直者不能不争,曲者不能不讼。讼争既施,则有忿怒之事矣。此由于不尚恭下者也”: 这一节,是说女人不顺的根由。争,是争兢。讼,是词讼。忿怒,是心气不平着恼的意思。大家说:夫妇之间,或事有曲直,或言有是非。直者不肯让则争,曲者不肯服则讼。讼争既兴,则有忿怒之事矣。此其病根,在于女人不尚谦下也。盖能尚谦下,则不论是非曲直,皆忍受之,而不言矣,安得有争讼忿怒之事乎?

 

“侮夫不节,谴呵从之。忿怒不止,楚挞从之”: 节,是止。谴,是责恠。诃,是呵叱。楚,是杖。挞,是打。大家说:女人侮夫不止,则为夫者岂肯甘受,必加之谴呵矣。夫主忿怒不止,不但谴呵,将又继之以杖责矣。

 

夫为夫妇者,义以和亲,恩以好合,楚挞既行,何义之存?谴呵既宣,何恩之有?恩义俱废,夫妇离矣”: 义,是宜。宣,是露。大家说:为夫妇者,彼此相宜,由于和顺而亲厚,恩爱相结。由于情好而和谐。今夫妻反目,至于楚挞既行,则和亲之情已踈,复何相宜之有?谴呵既宣,则好合之意已乖,又何恩爱之有?恩爱俱废,夫妇离心矣!由是黜辱有所不免,将贻父母之羞。然其始皆由女人不敬顺所致,可不戒哉!

 

妇行第四

 

女人之道,其大者在敬顺,其行则多端,故以妇行为第四章。

 

“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妇功,不必工巧过人也”:大家说:女人之行有四件,一是妇德,二是妇言,三是妇容,四是妇功。然所谓妇德,不必有才干,聪明绝异于人也。所谓妇言,不必有辩口利辞,会说过人也。所谓妇容,不必颜色美丽,娇娆动人也。所谓妇功,不必工巧过人,百能百会也。凡此者世俗之所贵,非淑女之美行也!

 

   幽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 这一节,是妇德之实。大家说:女人能清而不贪,闲而不暴, 贞而不邪,静而无妄,操守大节,整齐不乱。行已之间,輙(zhé)有羞耻。一动一静,卓有法度,这才叫做妇人之德。

 

择辞而说,不道恶语,时然后言,不厌于人,是谓妇言”: 这一节,是妇言之实。择,是拣择。厌,是厌恶。大家说:女人能拣择好辞而说,不道丑恶之言。时当言,然后言,未尝轻言。说出来的话,都合道理,使人喜听,不生厌恶。这才叫做妇人之言。 

 

盥浣尘秽,服饰鲜洁,沐浴以时,身不垢辱,是谓妇容”: 这一节,是妇容之实。盥浣,是洗濯。尘,是尘土。秽,是不净。垢,是泥垢。大家说:女人能常盥浣服饰,使之鲜洁,以时沐浴身体, 使不致垢秽。 这才叫做妇人之容。

 

“专心纺绩,不好戏笑,洁齐酒食,以奉宾客,是谓妇功”: 这一节,是妇功之实。纺,是纺线。绩,是绩麻。洁,是净。齐,是整。大家说:女人能专心纺线绩麻,只务本等的事,不好与人戏笑。安排些洁净整齐的酒食,以奉宾客。这才叫做妇人之功。

 

“此四者,女人之大德,而不可乏之者也。然为之甚易,唯在存心耳。古人有言:“仁远乎哉?我欲仁,而仁斯至矣。”此之谓也”: 乏,是少。大家说:妇德、妇言、妇容、妇功这四件,乃是女人的大德。不可少者,四者俱全,才尽得女人的道理。然为之亦不难,唯在以此四者常存于心,不可忘也。古人有言,仁道岂远乎哉!我欲行仁,仁即至矣。此正所谓一存其心,而德言容功皆在于我也。

 

专心第五

 

专心,是一心只敬事夫主,更无他虑。妇行固有四,而其根本节目之大者,则在于贞静,故以专心为第五章。

 

《礼》: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天固不可逃,夫固不可离也。行违神祇,天则罚之;礼义有愆,夫则薄之”: 违,是背。罚,是谴。愆,是过差。大家说:考之于礼,夫丧其妻则有再娶之义,妇丧其夫则无再嫁之文。所以古人说:夫乃妇之天。人生世间,随到那里都顶戴着天,不可逃也,人不可逃于天。则为妇者岂可离于夫哉?人之行事有违背神祗者,天必降之以罚。女人之礼义,若有过差,则为夫者岂不踈(shū)薄而谴辱之哉!

 

“故《女宪》曰:“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是谓永讫。”由斯言之,夫不可不求其心”: 宪,是法。《女宪》是书名。 一人,即夫也。永,是长。毕,是终。讫,也是毕。大家说:《女宪》书上说道:女人若得了夫主意,固可以仰頼终身。若失了夫主意,也就将此一身断送了。夫女人一生的事,只靠在夫主身上。由此言之,可见夫主之心意,不可不求而得之,以仰頼终身也。頼,音lài读“赖”,古同“赖”。

 

“然所求者,亦非谓佞媚苟亲也,固莫若专心正色。礼义居洁,耳无涂听,目无邪视,出无冶容,入无废饰,无聚会群辈,无看视门户,此则谓专心正色矣”: 侫,是口才。媚,是邪媚。苟,犹俗言将就也。专心正色,盖指下七句而言。涂,是道路。听,是听的道路上的说话。冶容,是妖艳之容。废饰,不妆饰也。大家说:我所谓求得夫主之心者,亦不是侫口邪媚,苟且将就以求亲悦。只是要专心正色,以礼自处耳。必须守礼执义,居止端洁,耳之所听必出于道理之言,道路上说的言语未曾经自已看见的,不要听他。目之瞻视贵于端正,若旁观邪看,乃非礼之视,必以为戒。容仪贵于有常也。不因出外之时,打扮出那妖冶艳丽之容。也不因入内之时,就阘茸懒散不加修饰。无事不聚会群小,闲行嬉戏。在家不倚靠门户,窥看外面。视听言动,皆以礼自处,这才叫做专心正色。所以求得夫主之意者,在此而已。

 

若夫动静轻脱,视听陕输,入则乱发坏形,出则窈窕作态,说所不当道,观所不当视,此谓不能专心正色矣”: 轻脱,是不尊重。陕输,是不正大。大家说:妇人求亲之道,贵于以正自处。若是举动轻率,不自尊重,则与礼义居洁者异矣。 视听闪倐不以正道,则与耳无涂听、目无邪视者异矣。入则蓬头垢面,出则妆饰窈窕,做出诸般态度,则与出无冶容入无废饰者异矣。不当说的说,不当看的看, 则与不聚会群辈,不看视门户者异矣。这正是侫媚苟亲,不知专心正色者,以此求得夫主之意,岂不难哉!倐,音shū读“叔”,同“倏”,指极快地。群辈,指朋友、同伴。

 

曲从第六

 

以上五章,论女人之道,大略尽矣,而未及于舅姑故,以曲从为第六章。

 

“夫‘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是谓永讫’,欲人定志专心之言也。舅姑之心,岂当可失哉”: 舅姑,是公婆。大家说:我前面说,“得意一人,是谓永毕。失意一人,是谓永讫。”盖谓妇人以夫为天,不可不定志专心,以求得其意的说话。然上面还有公婆,公婆又是夫主之所敬事者也。若不得公婆的喜悦,则为夫主者,亦岂敢违亲而见容哉?故舅姑之心尤不可失也!

 

“物有以恩自离者,亦有以义自破者也。夫虽云爱,舅姑云非,此所谓以义自破者也。然则舅姑之心奈何?固莫尚于曲从矣”: 大家说:妇人事夫,与事舅姑微有不同。事夫固贵敬顺,然尚有当执正守义者。若事舅姑,则虽于义有未合者,亦不可以不曲从也。盖人之情固以恩爱相结,然亦有恩重而反以自离者。固以情义相合,然亦有义重而反以自破者。今有女人,其夫主怜爱之,可谓恩义好合矣。然其舅姑不喜之,则为夫者亦不得不顺父母之意,而与之相离。此所谓以恩自离,以义自破也。此可见以妇视夫,则夫为重。以夫视舅姑,则舅姑为重。然则为妇人者,欲得舅姑之心当何如?固莫如曲意顺从而已矣。

 

“姑云不尔而是,固宜从令。姑云尔而非,犹宜顺命。勿得违戾是非,争分曲直。此则所谓曲从矣。故《女宪》曰:‘妇如影响,焉不可赏’”: 姑云尔,譬如说婆婆分付的这件事。违,是背。戾,是乖戾。大家说:妇事舅姑,只当以顺从为主,假如婆婆分付的这件事于理恰是,固当从令。假如婆婆分付的这件事,于理有未是,没奈何也要顺从。不可与姑违戾是非,争分曲直,如此方是曲从。若于理所当从而从,不叫做曲从了。所以《女宪》书上说,妇女承事舅姑,百凡从命。如影之随形,如响之应声,则岂有不得舅姑之心而受赏者哉?然父母之心既顺,则夫主之心亦得矣。

 

和叔妹笫七

   

       叔,是小叔,夫之弟也。妹,是小姑,夫之妹也。上言舅姑之心不可失,而叔妹者则舅姑之所爱也。欲得舅姑之心,不可不知处叔妹之道。故以和叔妹终焉。

 

“妇人之得意于夫主,由舅姑之爱已也。舅姑之爱已,由叔妹之誉已也。由此言之,我臧否誉毁,一由叔妹,叔妹之心,复不可失也。皆莫知叔妹之不可失,而不能和之以求亲,其蔽也哉”: 臧,是善。否,是不善。誉,是扬其善。毁,是称其恶。蔽,是遮隔。大家说:妇人之得意于夫主,由舅姑之爱已。所以夫主以父母之心为心,亦爱已也。舅姑之爱已由叔妹之誉已,所以舅姑取信于叔妹之言,亦爱已也。由此言之,我一身的善恶毁誉,皆系于叔妹。则叔妹之心岂可以失哉?人亦皆知叔妹之心不可失,而乃不思和叔妹之心,以求亲心之悦,岂非心有遮蔽,而不明也哉。

 

自非圣人,鲜能无过!故颜子贵于能改,仲尼嘉其不贰,而况妇人者也!虽以贤女之行,聪哲之性,其能备乎!是故室人和则谤掩,外内离则恶扬。此必然之势也。《易》曰: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此之谓也”: 聪,是聪明。哲,是智慧。备,是全美。室人,是一家之人。掩,是闭藏。臭,是气味 。兰,是香草。大家说:叔妹之所以当和者,以其能掩吾之过,扬吾之美也。人非圣人,谁能无过差。虽以颜子亚圣人一等还有过差,只是他不惮自改,故仲尼以不贰其过称之。 而况于妇人秉性阴柔,虽以贤女之行,赋性聪明智慧者,亦岂能备道全美无一过。若有过,人必知之。所以一家之人相与和气,则谤言自掩。内外之间相与离心,则恶名自扬。此势之所必然而不容已也。 《易经》上说:‘二人同心,如快利刀刃,金铁可断。同心的言语说出来,彼此契合,其气味就如兰之芬香一般。’即此观之,室人和则谤可掩。而欲和室人,不可不先于叔妹加之意也。

 

“夫嫂妹者,体敌而尊,恩疏而义亲。若淑媛谦顺之人,则能依义以笃好,崇恩以结援,使徽美显章,而瑕过隐塞,舅姑矜善,而夫主嘉美,声誉曜于邑邻,休光延于父母”: 敌,是相等,淑媛,都解做美字。笃,是厚。徽,也是美。瑕,是疵 。大家说:小叔与小姑,与我虽是等辈人,而分则尊于其恩,踈而义则相亲。若是淑媛谦顺有贤德的人,知叔妹之不可慢。则能依义以笃厚其爱,崇恩以结为应援。叔妹之心既得,便都加敬爱于我。我有徽美,则彼为之显章。我有瑕过,则彼为之隐塞。使舅姑矜怜我之善,而夫主嘉爱我之美,声誉先矅于邑邻,美光延及于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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