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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成长
2015-01-10 | 阅:  转:  |  分享 
  
郭璞洋(2120131673)白夜未央——论死亡焦虑“很多很多年,我都很害怕长大。因为我害怕长大了,很多事情就来不及了。”这是《我的
故事》中的第一段。“来不及”——这种感受贯穿了我的二十几年岁月,几乎成为我的主线。匆匆忙忙地赶路、一厢情愿的抗拒,都是因为害怕来不
及。这种情绪伴随我太久,以至于我从未想细究其背后的含义,因为习惯,所以选择性地忽略。心里的鼓点却无时无刻不密密麻麻敲着,让我莫名其
妙的慌,让我不可名状的怕,偶然想起,便是“人生天地间,忽如外来客”般的“独怆然”。从帕斯帕蒂纳神庙出来,瑟缩地坐在歪歪扭扭狂奔在加
德满都街道上的摩托车后座、想闭眼回避却忍不住地睁大眼睛望着擦身而过的运尸车、手指冰凉嘴唇干燥的默默祈祷“拜托别让我死在这里”时,我
才突然明白——什么来不及,都是因为我怕死——我怕死,我怕虚度了不可挽回匆匆流过的时间;我怕死,我怕懊悔“本可以却未完成”的怨念;我
怕死,我怕时间空间隔绝了我此生所眷恋贪慕的一切;我怕死,我怕这道黑暗从此关闭了我的一切可能……原来我这么怕,怕到不敢去体会我的“怕
”。?Gesser&Wong&Recker在《死亡态度描绘量表》的相关研究中,将死亡态度分为“死亡焦虑(对于死亡相关对象的模糊的恐
惧)”、“死亡逃避(回避与死亡相关的事物与字眼)”与“死亡接受(视死亡为必然的现实)”三类,其中死亡接受又具体分为“中性的死亡接受
(对死亡既没有特别害怕也没有特别欢迎)”、“趋近导向的死亡接受(相信人有轮回,进而期待死后更美好的生活)”与“逃离导向的死亡接受(
认为死亡是脱离今生痛苦的解脱之道)”。死亡态度是多维而非单一维度的,也就是说我们对死亡的态度,往往是感性上的焦虑、逃避,与理性上不
得不接受的混合。我们从小接受的“唯物主义”教育剥夺了我们幻想“abetternextlife”的希望、使死亡坚硬而切实;而耳
濡目染的“未知生、焉知死”的现实主义文化又推动了我们对死亡议题的回避——胡金生等在关于大学生生死观的研究中指出,我国大学生测量得分
在自然规律维度最高,乐观接受纬度最低,既表现出认可自然规律的理性判断,又在情感上给予排斥,矛盾性特征明显,正是这种感性与理性的矛盾
,引起了我们对死亡回避继而焦虑的情绪。伊壁鸠鲁说:“所有痛苦都来源于我们对死亡无所不在的恐惧”。廖芳娟在《大学生死亡焦虑的相
关研究》中总结道,死亡恐惧的原因主要可以总结为几点:1、害怕未知;2、害怕失去;3、害怕死亡的肉体状况及相关的超自然联想。我们
害怕未知。我们不知道究竟如何在生与死之间泅渡,不知道河对岸光景如何。那片湮没在黑暗中的土地,开启的是一趟没有回程的旅行。曾相伴夜潜
——虽然还是熟悉的海域,虽然知道朋友就在近旁,虽然手电的照程内鱼儿依然色彩斑斓,但那大片大片的黑色背景却让我感到逼仄不安——白天时
有形有质的海水,此刻都变成了巨大无边的黑洞(据说夜晚的深潜过程中甚至可能分不清头顶向上还是向下),除了电筒的一点光,四周都是浓重的
黑,而这黑暗背后,是无边无际的未知。黑暗,沉默,与死亡,都象征着不可控制的未知。失去了确定感与控制感的我们,还有什么安全感可以依凭
?也许生与死只是意识的开启与终结,恰似一段长梦中记忆开始与结束的地方,我们何时走入这段梦、何时走出这段梦,都无从选择,入梦之前与梦
醒之后的场景,更是无从揣测。这也许正是人生美妙的地方——如梦幻泡影般的不可捉摸,推动我们在脆弱的无常之中,不断探寻恒久的可能。我们
在光影斑驳中行走于千万个世界,如同穿越千万条河流。我们从水走到水中。我们从岸走到岸上。我们只是看不到漉湿的脚印。我们在黑暗中泅渡,
直到生的光芒照亮觉知。我们害怕失去。失去,标注出那些我们曾经拥有的、却不再拥有的东西,突然空出的位置如此刺眼,即使这个位置只留存在
模糊的记忆中、即使尚有来日方长可尽力填补,总归物是人非。我们习惯以一个个占有来定义我们的人生,忘记了占有就意味着失去。之后的终日惶
惶,或横冲直撞,或委曲求全,来遮挡或抵抗可能失去的恐惧与伤痛。我们不甘心过去,不习惯未来。我想起两个多月的旅行后日记丢失时的感觉—
—这本丢失的日记里记录着我每一天丢失的东西:帽子、香皂、便携筷、耳机……还有很多没记录下来却已经失去的东西:某一刻的风景、旅途上曾
经结伴的朋友、以及行走在路上每一分每一秒的时光……我们丢了一些东西,为遗失而痛苦失落,等到有一天能够释然放手,却发现其实我们什么都
没丢,丢失的东西都留在这个世界的某处,它们离开我们,散落在各自的天涯——老师说“人生就是不断丧失的过程”——我们所丧失的是延伸的自
我、是承载着的曾经的记忆……这些丧失打破自我的完整,也如风蚀沙雕,让我们的人生更加曲折生动、剪影重叠。贾老师在个人成长课的书单中推
荐了欧文·亚龙的《直视骄阳》。一个下午坐在寝室读书,翻开书时窗外尚是阳光灿烂,合上书已经是暮色沉沉——不知不觉,转眼就是黑夜,若此
刻死去,便不见第二个白昼。这样一本直面死亡的书,本以为读过之后会彷徨伤痛,没想到合上书,心里却只觉得舒缓安然,一种温暖的慰藉。欧文
·亚龙说:“你越不曾真正活过,对死亡的恐惧也就越强烈;你越不能充分体验生活,也就越害怕死亡。”“死亡可以从肉体上摧毁我们,但死亡也
能从精神上拯救我们。”“短暂和重重限制反而会提高欢娱的价值。”“想要过上真正有价值的生活,对他人充满悲悯,对周围的一切心怀挚爱,唯
一的途径正是去觉知,觉知当下所经历的一切都会随风消逝。”这让我想起理论流派课上,贾老师讲到格式塔疗法的未完成事件,其关键不在于事件
的完成,而在于事件相关情感的体验与宣泄——我听到这儿,整颗心又暖又酸却突然明亮——我们走不回已经被时间闭合的那些事件当中、去完成所
有那些本该未完待续却不期戛然而止的故事,可我们却并不因此无能为力、止步不前,我们可以通过对情感的充分体验在当下获得自由与解放。不再
否认,不再抗拒,不再逃离,当我们直面这些我们曾以为无力承受的情感之时,冻结在未完成事件背后的能量得到释放,我们的自我也因更宽容的接
受而更加柔软完整……原来我们所回望或远眺的风景都只是海市蜃楼,困住跋涉的行路者的,是那不存在的时与地;而当下的觉知,才是带领我们走
向真实的脚下的路。同样,当我们不再羊质虎皮地依赖醉生梦死、不再自欺欺人地依赖“永生”的飘渺幻想、不在孤注一掷地依赖教义许诺的美好来
生;当我们能够直视骄阳、直视我们对生的贪恋以及对死的畏惧、当我们在享受生的光亮时也接纳并拥抱死亡的阴影时——一切该多么不一样。我们
不再是达摩克里斯之剑下待斩的羔羊——我们可以在这明媚的白昼奔跑,留下我们的足迹;我们可以从逃避的惯性中跳脱,品味觉醒之后的清新与甘
甜。我们并非不再恐惧,而是不再“害怕”恐惧——触碰它,体会它,感受它,感谢它的提醒,让我们知道生命终将消亡,而选择深深地投入到我们
此刻的生活之中。在高纬度地区,由于地轴偏斜和地球自转、公转的关系,阳光通过大气层折射、散射,黄昏之后天空却仍然亮如白昼,即为“白夜
”。我们从出生就在走向死亡,如同白夜,朗朗日光背后却是无尽的黑暗——已然日落西山,却仍恍如白昼;虽仍恍如白昼,却已日落西山——贾平凹说:“在白天的明朗人息中,潜伏着黑夜的无助与阴霾。”不畏惧直视骄阳的人,却正好借着明朗的天光,自在歆享这夜与昼。《诗·小雅·庭燎》:“夜如何其?夜未央。”因作此题——白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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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兔子君私人...首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