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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卯夏，我写下这样一首七律，《夜访株洲湘江风光带旧书摊》：“江涛如鼓月映灯，十里长堤树作棚。人影缠绵书卷重，友声唱和暑风轻。马肥夜草征程短，家有旧藏气韵清。老眼未昏犹识宝，且搜珍本补箱空。” 株洲旧书摊，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排列阵。数年来，在倡导“书香株洲”的气氛中，渐次形成了规模。原先并没有固定的地点和时间，或炎帝广场，或长江广场，或市中心广场；时间多选在双休日、节假日。自从河西湘江风光带，如丹青长卷完成最后精彩的一笔：长堤莺飞草长，亭、榭、台、滩错落有致，壁画、诗碑、雕塑、各个时代的火车头实物相映生辉。这里成了市民业余的最佳休憩之地，特别是到了夜晚，人流如织，笑语纷沓，浴江风，听涛声，陶然忘归。于是，旧书摊便在株洲大桥（一桥）北面的长堤上相聚成市，时间是星期二的夜晚，六时至九时半。摊主有的是专事此业；更多的则是业余性质，因爱书、藏书而兼及换书、出让多余的版本。 星月生辉，华灯灿亮，每个书摊前人头攒动，人影在书上重重相叠，因而书也变得厚重、笃实。我在这里碰到许多文坛艺苑的老将，以及熟识和热情的青年朋友，蒋海堤、施杰荣、周伟钊、罗子英、段秋影、刘云波、谭鹏、红叶、李广……我们为书而来。话题也只围着书转。俗话说“马无夜草不肥”，人呢？应是“人不读书不智”！ 每次书市，最繁忙的是“株洲新闻网”的总监舒凡和她的同仁，宣传、组织、安排，井井有条。更可喜的是，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同志，陈君文、王群、阳卫国、张雄……对这项活动的关注与指导，并亲临现场与摊主、书友亲切交谈。他们正在考虑，建构固定的棚廊，以应对落雨下雪的天气。 记得七月十二那个夜晚，与友人相约，去书市淘书，不料获佳书数种，“且搜珍本补箱空”呵。蒋海堤觅得《冬心先生隶书》一本，书名为书画大家唐云1981年夏所题，1983年3月由上海古籍书店出版，原定价四角五分，这样的好版本摊主只开价十元！施杰荣购得《宋诗别裁集》，亦是难见之物。 舒凡告诉我：长沙来了一家个体书店设摊，他们从湖南美术出版社的库存中，搜罗出我数年前在该社出版的《触摸古建筑》、《中国老玩艺》二书共几十本，读者邀请我去签名、题字，我都照办。以书为友谊之桥，皆大欢喜。 八月十六夜，又有书市，先天下午和当天上午，舒凡领着小鲁、小沈和席殊书店的老板小熊，来到我家。一些书店从辽宁人民出版社，购进我刚出版的新书《成语·百物》，书友让他们找我签名以作收藏。其中有的书友特意附上了自已的名字，希望题字以勉。最小的书友叫丁一达，还在上小学，听介绍，他读过我的小说集《最后的绝招》和其它书。于是我题为：“丁一达小朋友，在书香中天天向上。丁卯秋，聂鑫森。” 舒凡说：“你的书不是自费书，销售自有出版社去料理，不用你管。你是在为株洲的书友做义工，谢谢。” 我说：“应该！应该！” 几天前，市新华书店的负责人黄咏军，打电话告诉我，说《成语·百物》一书已上架。因出版社只寄作者数本样书，已分赠友人一尽，于是赶忙去购了十册。为书的流通和传播，书店的诸君常年辛苦，令作者和读者深怀敬意。 当天夜晚，因老友刘云波和段秋影去逛书市，邀我去与他们聚首欢谈。我在一个旧书摊上，购得北魏贾思勰的《齐民要术》。此书我当然早有收藏，但这是团结出版社1996年12月第一次印刷的版本，岂可错过？ 旁边一位年青人问：“何谓‘齐民’？” 我说：“‘齐民’就是平民。《史记·平准书》云：‘齐民无藏盖。’如淳作注：‘齐等无有贵贱，故谓之齐民，若今言平民也。’” 我突然悟到，我购《齐民要术》，是“齐民”这两个字，让我砰然心动。河西湘江风光带的书市，前来卖书、买书的人，不论职位高低，不论行业贵贱，不论男女老少，都是爱读书、喜藏书的人，“齐民”之乐，全付于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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