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梦的往事我挑缇灯和一盏月影清辉，沿着远方寄来的古老书卷，悉心临摹； 缓缓拉开的画轴，似千年遗失的记忆，渗过尘封的腐朽气息，柔色光晕的宣纸上，你雕玉的面容， 清倦从容，依稀眉目，凝霜，半微凉； 华白锦服，睥睨不了的出尘气度，如清莲般遗世而独立，是我注定望尘莫及的烟花。
灯火阑珊处，我暗自思忖无数般，我蓦然回首千百度，却不曾遇见那可遇不可求； 忍顾，悱恻千言竟付于这案台书札中。 初见你，苍白写意的简装诗词，雅黄的油纸，次第的画梅，一撇一捺，押韵为半阙江南慢板； 往后的相遇，每次研读，为城春草木伤春叹秋，为乌啼月落怅然若失，总难免触景伤情的隐喻为你我欲言又止的未知。 熟透于心的页码，在久未谋面的别离中佯装为未曾深谙的晦涩； 我翻飞的指尖，依旧存留上次读时的余温； 我写过很多话，终需要你自己来体会； 多少年后，再见到你，仍令我心动不已。 当时，你自远天红尘外，跋山涉水而来，衣袂上盛开一路沾染的汉歌楚辞的图腾， 于半里之外，隐没在众生繁华处，虽有清倦，却明艳动人； 此时正是雁字回首的季节，一汀烟雨，枕上杏花薄凉，你衣角带着的湿意，构筑了我一座春暖花开的城； 你看，时光销蚀，剥落了满墙的繁华，着手新上的梅妆喧闹为京城旧话。 江南摆渡的蜡红衫少女明眸善睐，渡了归去来不断的新人旧客； 你远赴红尘的另一城隅，凭我把秋水望穿； 你亦杳无音信，即使，写一千行诗，一百次回首，用一千年等你，你始终站在远天云外，不曾读懂我半分诗意”。 你是行到江穷云尽时的点睛一笔，我平铺直叙将陈年的积谷往事抖落在茶烟古道，青苔白露暗渡陈仓， 一遍又一遍被诗词的草履踏过，混乱为平平仄仄里不被看好的相恋； 我的段落之间，偏却少了你的润色，折断为不成章的残谱。 谁，等我无悔，守我生世相伴？ 谁，执我纤手，候我经年缠绵？ 我走在唐诗宋词、元曲清韵中，侧目鱼玄机烟里歌声唱得的难得有情郎； 遥望陆游京城旧话里提及的等了半生的惊鸿照影，追随纳兰当时只道是寻常的燕宿雕粱，月度银墙， 不小心便染墨成了诗词歌赋里的人间佳话，古典封面上蒙落的尘埃。
我执着浓墨重彩的笔，泼墨挥毫出一卷远山翠黛，清溪锦鲤的丹青，遥想你曾为我用泥土雕刻出的烟台水榭， 临摹在这图中又是怎样一番光景； 我洇墨一点，笔锋婉转，却在画尾处少了你在平平仄仄中挑拣出的魏晋遗风为我提上一联七言绝句。 谁说相望难相忘，仍是旧时玉人月色，翠尊易泣，青花瓷碗中，竹笔尖凋零点点墨痕，层层氤氲开来， 每一层都是我对你的缱绻情思，在眉间，在心上，由浅至深，生为纹在肩胛的那朵黛莲，寸寸烙骨。 算过辰光日日偷闲，我笔锋缠绵，欲描难写，洇墨一片； 我用指尖一遍遍攀描你的轮廓，一字字阅读你的风神； 我寻着这样的你，却只能在丹青书卷里与鸾镜，为你涂抹千面妆，只为得你一心喜模样， 谨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然浮生若梦，你给我的终不过是刹那华胥。 谁，梦我心伤，怜我千年宿怨？ 谁，爱我似命，伴我千年颠簸？ “时间没有等我，是你忘了带我走； 我左手过目不忘的的萤火，右手里是十年一个漫长的打坐”； 或许，我曾盘坐在菩提树下，朝拜那盏青灯，素手洗净九叶莲花，虔心诵读佛经； 我注定参不透因果，看不破红尘，逃不开匪劫； 在你的回眸里，一次次失了这清心寡欲。 “我有心中愁，知君剪不得；我有肠中结，知君解不得； 我有双泪珠，知君穿不得；我有两鬓霜，知君销不得”。
错迭的折扇上，相思小字几行，那未画完的扇面如西子残妆早随着无期的春暖花开被搁浅在一半，每每翻折，触景伤情； 你说的长相厮守，我盼到的不过是孤独终老。 我怀抱沉湘，你轻握玉笛，和一段阳春白雪， 曲中无别意，并是为相思；我对镜梳妆，鸾镜前，是锦瑟华年，般般入画，黛料描眉，胭脂晕凉； 你低眸浅笑，竹笔跌落间，唯是沉词浅墨，任得那桃花也香。 小桥石藓青痕，那陌上花絮，缓缓归去，无双锦鲤戏游，唯我乌篷船重数堤柳，数尽千遍君不还，天水共幽幽； 我侧倚雕花小楼，点点红豆，怎数的尽相思成愁； 春风写意风流，笑不断兰香豆蔻，愿得一心人，与之堪堪白头，君知否？残月破碎，菡萏已睡，早已不见君旧模样； 谁言当年绾青丝，今朝两鬓凝霜？ 盼君回，君不归，终成陌路人，这寂寂亭台水榭，几度春风，几度飞花，却瘦了霓裳，冷了钗钿； 思君，埋没了繁华，归隐了悲戚，再弄鼓瑟笙歌，一曲，一曲罢，我用今时今朝，在远方，惜君如常。 雨打芭蕉，门掩梨花，细碎的低吟浅唱里，错迭的语词，契合为花红柳绿怏然的神色，沉淀为这女子寂寞眼角的妆红， 在泼洒的暮野，聆听一段戏说的悲欢离合。 一场相思一场空；一纸情一页笑谈；长清短清，那管甚离恨； 云心水心，有甚闲愁闷？ 一度春来，一番花褪，怎生上我眉痕。 谁，念我之心，恋我三世情劫？ 谁，倾我之眸，还我三世安生？
我掌一盏琉璃宫灯，移着莲步，沉吟语调，道一句：“知否，知否”？ 碧海青天夜夜心，我梦在千年的敦煌壁画里刻画你的影迹； 碧海青天夜夜心，我梦在亘古未变的风沙中辨认你的浮雕； 碧海青天夜夜心，我梦在如初的蛮荒之境追溯你的根源； 那掩埋的姚黄魏紫，传唱的张生莺莺，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爱情，终伪装成了一场往事如烟，散落成了一街天香......
文图；网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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