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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还是废都?(待续)

 夷陵书馆 2015-01-17
 走在开封,疑似在河南一个小县城。

这个城市满是东京梦华的残缺意境。城墙,旧兵甲,包漆大门,鲜花胡同,仿佛这个城市氤氲在故事中,河中一伸手就是秦砖汉瓦,街巷里走出来的都是宽袍大袖的贵族格格们。城市旧的像斑驳的油画,让人站在远处看着,痛惜。



老城老故事满是传说。故事在一个胡同飘溢出来的驴肉汤中慢慢说来了。

分明是张择端时代的清明上河季节,老牛拉着慢车,穿梭在人潮中。



我们的车停在一个偏僻的小巷道,一个叫做化三驴肉汤的摊点吸引了很多人,在一个开封人的带领下,我们站在排队的人群中。因为这个地方承担了开封名小吃的重任。我们好奇。几个妇女在摊大饼,油烧火燎的,在普通的一张大薄饼上面刷上了一层黄黄的油,味道透出老汤的醇厚,据说是驴油。炉火的味道夹杂驴油的香味,让人很有胃口,排队是必须的,人多生意好。在简易大棚子下面坐了下来。须臾,汤上来了。看一眼,我不禁想起了西北的牛肉面,红黄白绿俱全。尝一口,味道很鲜美。从南走到北,餐饮中的色香味三要素是不可缺的。吃一口,驴肉熟透,纹理分明,烂,耐嚼,入口香酥,汤中辣椒红,青菜绿,搭配得当,很有食欲。我们同去的几个人埋头吃肉喝汤,就着驴油薄饼。真是满街味飘香,当属驴肉汤。要说吃客中的,是一大早要盘水煮花生米小菜,来瓶小烧酒,就着驴肉汤的人看着惹眼。尤其是两位大嫂级的,穿一身棉睡衣拖鞋,要一个小菜,一瓶半斤的烧酒,一人一碗驴肉汤,聊着家长里短的事情,真真让我们面面相觑,开封的向导朋友振振有词,这才叫做开封风格。

驴肉汤起名叫做化三,我以为这里面也有一个和狗不理一样的故事,开封的朋友说就是化工三厂的缩写。近似人文的名称在现实面前变得那么工业化。大跌眼镜。

这分明是小县城里面的做派,岂是帝都百姓的范儿?有点看不懂。



开封市是一个地级市。承载千年帝都美誉的一座城。

翻滚汹涌的黄河水把城市淹没了好几次。上游的黄沙在开封逐渐沉淀,于是一座城和黄河黄沙积下了怨。养育了中华民族的母亲河一旦发作,也是六亲不认。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混沌的城市地基,叠加了几千年孕育的繁华,一个城,又一个城。在兵荒马乱中,金戈铁马的残阳中破败了一次又一次。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台。水来了。黄泥覆盖了一起,于是重来。荡漾在包公祠外面的湖水是后来黄河水退后留下的一个水坑。印象中《泰坦尼克》打捞船下到海底的景象,泥水,飞檐,残骸,皇城。交叉浮现脑海。或如楼兰古城一样,在漫天黄沙中悄悄消失在丝路的版图上,直到很多年后让世人浮想联翩一个古国曾经的奢华和傲慢。黄沙和黄河。让黄皮肤的中国人的傲慢得到惩罚。也让开封人吃紧了苦头。



历史像一个魔术师化腐朽为神奇。又像一个没有审美的造物者在残阳中扼杀经典,用太平粉饰残酷。

留下的依然是传说。传说像黑夜中的风声,空灵,冥想。想想都头疼。



开封的大街,走过宋徽宗逍遥的皇家快靴,走过包龙图威严的厚底官靴,杨家七狼八虎的铮铮铁骑,还旖旎有柳如是三寸金莲的绣花鞋。也有商家的快底皂靴,百姓的麻耳草鞋。

过桥,串巷。没入如海的人潮。

宋代的东京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都市,就像现代的纽约。繁华如梦,人潮如织。锦官城里就是开封人民的天堂。

傲慢的人民生活在水火不交接的时代。一口酒,一粒豆,光阴似箭。



这样很容易让人觊觎。

大辽,西夏,契丹,蒙古。虎狼之师来了。又走了。

浩劫的是奢华背后的百姓。逃,回来。

开封依然在这里。开封是开封人的开封。谁都带不走。

城市历经了苦难,吃尽了苦头。百姓在动乱和繁华中辗转存活。开封人民不容易。

金庸大侠笔下的《射雕》中金人有狼牙棒我们有天灵盖的依然是自嘲的开封人民。





我走在大街上,视线中一点也找不到作为帝都的雍容华贵和皇家威严。

历经风雨的湖边栏杆,看不到威武和壮观。

软雨细风,胭脂河飘出的是暖风和柔情。





斜风细雨。这里有一个人走来了,脚步轻盈飘逸。他叫赵佶。

一个书画家,一个独创瘦金体的绝代文人。花鸟鱼虫,在他的画笔下绝代风流。

更绝的是他还有一个甩不掉的兼职叫做皇帝。一个文艺气质的青年是要从愤青成长起来的,朝廷的事情有人干就来烦我了。他用瘦金体给李师师题写匾名。阁楼里飘出的浅唱低吟充满软帐粉膊的情调。南宋的CEO把情诗作为主旋律。诗词歌舞成了那个时代百姓耳熟能详的娱乐方式。隐隐感谢那个时代,留下了一本很好看的《宋词》,把繁华嵌入文字中,读来口齿留香。



繁华终要过去。家与国总是摆脱不了新陈代谢的宿命。

花前月下不是英雄的摇篮。文官政治中诞生的英雄总是悲剧。可惜了王安石,辛弃疾,苏东坡等等等等。横贯历史光华的苏东坡也厮混在这个时代。没有大明时代嗑药,吃摇头丸那样卑劣,北宋有他的集体价值观。

喜欢国学大师林语堂写的苏东坡:苏东坡的人品,具有一个多才多艺的天才的深厚、广博、诙谐,有高度的智力,有天真烂漫的赤子之心——在苏东坡这些方面,其他诗人是不能望其项背的。这些品质之荟萃于一身,是天地间的凤毛麟角。而苏东坡正是此等人!在余秋雨的笔下:大狱中,狱卒挥舞着鞭子,诗人用黄金般的嗓子嚎叫,在地上翻来滚去,嬉笑的看客众生相汇集在此。打得你大江东去,打得你密州出猎,打得你乘风归去。终于保全了残命的诗人隐忍着到黄州去赤壁怀古了。



还有若干年后含恨风波亭的岳武穆。一曲精忠报国感天动地,现在的歌厅里面依然还有人唱的壮怀激烈,“堂堂中国要让四方来贺”,过把嘴瘾就行了。不想一一列举。一个一个的来了,又走了。舞台上精彩,看客低俗。

历史在这一刻低下了头,两行清泪。



钟鼓楼。

清新的月亮弯弯。飞檐,兽头,投影。还是当年的月亮。

这是北宋的石英钟。赵官家在晨钟里抖耸上朝,在暮鼓中疲惫的下班。百姓在集市上分葱买蒜,竹丝小轿里还有准备鹄立朝廷大臣们。脚步匆匆。北宋的钟鼓楼,走过了一个个历史的巨头和无名小卒。

二十世纪的钟鼓楼,成了开封的夜市摊。

现代版的开封清明上河图。



这是开封人最骄傲的一张名片。开封小吃名扬天下。靠的就是老祖宗留下的一把盐,一勺汤。

和几个开封的朋友坐在了地摊上,就像一下子打开了歌舞厅的大门。这个世界充满了清明上河时代的最原汁的社会形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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