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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府《烏生八九子》及南北朝劉孝威
《城上烏》詩釋義
上傳書齋名:瀟湘館112XiāoXiāngGuǎn112
何世強HoSaiKeung
烏,烏鴉之簡稱,或稱作烏鳥。古之烏鳥乃祥瑞之鳥,亦為孝鳥。惟其叫
聲聒噪,其色黑,故亦有民間視之為不吉之鳥也。
宋?郭茂倩《樂府詩集?卷二十八》有“烏生八九子”詩,詩前有“烏
生”及“古辭”四字,四字後有以下注文:
一曰“烏生八九子”。《樂府解題》曰:古辭云:“烏生八九子,端坐秦
氏桂樹間。”言烏母子本在南山巖石間而來,為秦氏彈丸所殺。白鹿在苑
中,人可得以為脯。黃鵠摩天,鯉在深淵,人得而烹煮之。則壽命各有定
分,死生何歎﹝一作待﹞前後也。若梁劉孝威“城上烏,一年生九雛”,
但詠烏而已。又有《城上烏》蓋出於此。
注文後有原詩:
烏生八九子,端坐秦氏桂樹間。唶我!秦氏家有遊遨蕩子,工用睢陽彊,
蘇合彈。左手持彊,彈兩丸,出入烏東西。唶我!一丸即發中烏身,烏死
魂魄飛揚上天。阿母生烏子時,乃在南山巖石間。唶我!人民安知烏子
處?蹊徑窈窕安從通?白鹿乃在上林西苑中,射工尚復得白鹿脯。唶我!
黃鵠摩天極高飛,後宮尚復得烹煮之。鯉魚乃在洛水深淵中,釣鉤尚得鯉
魚口。唶我!人民生,各各有壽命,死生何須復道前後?
詩後注曰:右一曲魏晉樂所奏。
故“烏生八九子”詩其實為魏晉時之一首流行樂曲。其曲意如下:
烏鴉生下八、九隻幼烏,並在秦氏之桂樹間棲息,發出“唶我”之叫聲。
“唶”,粵音“借”,即ze3,今漢語唸作jie4。
秦氏有蕩子善用睢陽之彊,蘇合之彈丸。所謂彊,乃指能發射彈丸之簡單
器具。故彊不同弓。睢陽,漢睢陽縣,即古宋國之都城,在今河南商丘市南。
相傳宋景公時有一弓匠擅造強弓,箭能射數百里。能造良弓之睢陽,亦能造優
良之彈丸發射器。故“睢陽之彊”只表示一種優良之彈丸發射器,未必產自睢
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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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合”乃指“蘇合香”。《太平御覽》卷九八二引晉?郭義恭《廣
志》:“蘇合出大秦,或云蘇合國。人採之,筌(笮)其汁以為香膏,賣滓與
賈客。或云合諸香草,煎為蘇合,非自然一種也。”其意指蘇合香非直接從樹
木所產之香,乃合成者也。“蘇合彈”乃是用蘇合香和泥混合製成之彈丸。
蕩子以左手持彊,右手持兩彈丸,張彊,在烏之東西方轉動及窥伺,時機
到則向烏發射兩丸,一丸中烏,烏死,其魂魄飛揚上天。
蕩子者,不務正業,游手好閒之輩。《文選?卷二十九?雜詩上?古詩一
十九首》第二首“青青河畔草”末二句:“蕩子行不歸,空牀難獨守。”李善
注:“《列子》曰:有人去鄉土,游於四方而不歸者,世謂之為狂蕩之人
也。”
當母烏生烏子時,在南山巖石間,無人知其所處,但棲於秦氏之桂樹,便
為秦氏蕩子所見,為其彈丸所殺。南山,指“終南山”,在陝西西安市南,此
處泛指深山。蹊徑,指小徑。“窈窕”,指山水幽深貌。烏子在深山,山幽水
深,小徑不可通,烏子本可保天年,但飛至秦氏桂樹即遇害,始料不及也。
上林苑,漢宮苑名,在今陝西西安市西,苑內豢養禽獸,以供君主狩獵。
“射工”乃負責狩獵之人,其人射得白鹿後,製成“白鹿脯”,即白鹿肉乾。
不獨白鹿,高飛高近天之黃鵠,潛游在洛水深淵中之鯉魚,終為人所捕殺,成
為美餚。“釣鉤尚得鯉魚口”指漁者釣得鯉魚後,尚可從其口中取回釣鉤。
鵠,即今所謂“天鵝”。“洛水”,泛指河流。
人之壽命亦大概如此,各有定分,不必計較早或遲死。“死生”一詞只取
其死義。
戰國至魏晉,治少亂多,若生逢亂世,人命如螻蟻草芥,朝不保夕,人生
如寄,浮生若夢,始終一死,不必計較前後遲早也,語意無奈。
或曰“烏生八九子”歌之秦氏乃嬴秦也,烏子者,暴政下犧牲之黔首也。
郭茂倩《樂府詩集?卷二十八》亦有劉孝威之《城上烏》詩,此詩與上詩
之性質不同,主要介紹有關烏鳥之典故,並無早死遲死之感喟。《樂府解題》
曰:
若梁劉孝威“城上烏,一年生九雛”,但詠烏而已。
以下為劉孝威之詩:
南北朝?劉孝威《城上烏》
城上烏,一年生九雛。枝輕巢本狹,風多葉早枯,氄毛不自暖,張翼彊相呼。
金柝嚴兮翠樓肅,蜃壁光兮椒泥馥。虞機衡網不得猜,鷹鷙隼搏無由逐。永願
共棲曾氏冠,同瑞周王屋。莫啼城上寒,猶賢野間宿。羽成翮備各西東,丁年
賦命有窮通,不見高飛帝輦側,遠託日輪中﹝一作終﹞。尚逢王吉箭,猶嬰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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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弓。豈如變彩救燕賥,入夢祚昭兯。留聲表師退,集幕示營空。靈臺已鑄
像,流蘇時候風。
劉孝威之《烏生八九子》詩與前不同。詩意指烏棲於城上,而城並非理想
之居所。烏原棲於樹上,惟枝輕巢狹,風高葉枯,難容雛烏。氄,粵音勇,即
jung5,陰去聲;今漢語讀若rǒng。鳥之柔軟細毛也。指雛烏毛薄柔軟,難以禦
寒也。因樹上之巢狹不能居,須另覓新居所。雛烏羽翼未成,亦須離去,勉強
能張翼,飛翔時勉強能互相呼應。彊,同強,勉強也。
有烏居於城上,處於刁斗森嚴之境。金柝,即刁斗。古之軍用銅器,三足
一柄,晝用以燒飯,夜用作敲打示警,即“打更”也。《木蘭辭》曰:“朔氣
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即指此類金柝。“金柝嚴”指刁斗森嚴,行軍之戒備
森嚴也。亦有烏居於“翠樓”,翠樓乃塗飾綠漆之樓,多指貴族婦女之居所,
此等居所氣氛肅穆,故曰“肅”。
“蜃壁”,以蜃灰塗抹之牆壁。蜃,今漢語音shèn;粵音慎,陽去聲。
蜃,古之說法為蛤蜊,應為牡蠣之屬,即今人所云之蠔也。蜃灰,即蜃炭,以
蜃殼燒成之灰,古人多用以塗牆壁。民國初年時尚有所謂“牡蠣牆”,即蜃壁
之屬也。以蜃灰塗之牆明亮光潔也。
椒泥,以花椒和泥混合後作塗壁用之泥是為椒泥,有香味。馥,香也,香
氣也。其後“椒房”又泛指后妃之宮室,唐?白居易《長恨歌》曰“椒房阿監
青娥老”之“椒房”甚至借代為后妃。花椒,植物名,具香氣,果實可做香
料,此植物古已有之。
虞機,虞人之機關,捕鳥獸之陷阱。虞人,古代掌管山澤之官。衡,橫
也;衡網,即橫網也。虞人之機關及獵鳥人之衡網不得恨。猜,恨也,烏棲於
城上及翠樓可避虞人之機關及獵鳥人之衡網,故虞人及獵鳥人恨烏之不入其羅
網也。鳥陷羅網曰“觸羅”,唐?白居易《感興二首?其二》曰:“魚能深入
寧憂釣,鳥解高飛豈觸羅。”
鷙,兇猛鳥類也,如鷹、雕等。隼,猛禽也,食肉之鳥也。經飼養後,可
助狩獵。古又稱之為“鶻”,飼養鶻之人稱為“鶻人”。搏,搏擊也。“無
由”,無法也。指烏棲於城上或翠樓時,鷹鷙獵隼無法捕殺。逐,追逐,包括
捕獵。
眾多之三足烏亦曾棲於曾氏之冠帽,崔豹《古今注》曰:
是以有虞至孝,三足集其庭。曾參鋤瓜,三足萃其冠。
以上引文之“三足”乃指三足烏。舜為有虞氏,事親至孝,故三足烏齊集
其庭,烏為孝鳥,故有同聲相應,同氣相求義。曾參亦以孝知名,元?郭居敬
著《全相二十四孝詩選》記孝子之善行也,中有“嚙指心痛”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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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曾參,字子輿,事母至孝。參曾採薪山中,家有客至,母無措參不還,
乃嚙其指。參忽心痛,負薪以歸,跪問其母,母曰︰“有客忽至,吾嚙指
以悟汝耳”。後人繫詩頌之。
詩曰︰母指方纏囓,兒心痛不禁。負薪歸未晚,骨肉至情深。
至於“曾參鋤瓜”事,《孔子家語?六本第十五》曰:
曾子耘瓜,誤斬其根,曾晳怒,建大杖以擊其背,曾子仆地而不知人
久之。
故“曾子耘瓜”乃曾子之經常事。“萃”,集也。即一群三足烏萃集
於曾子之冠,“共棲曾氏冠”即指此。曾參為孝子,孝鳥願長伴孝子也。崔
豹《古今注》所記之事部分屬怪誕,“烏棲曾氏冠”即其一,試問曾氏冠多
大,能容多於一頭之三足烏?
“同瑞周王屋”之“瑞”用作動詞,使其祥瑞也。周王屋,周武王之房屋
也,周武王若能愛屋及烏,則瑞氣盈門而吉祥也。《尚書大傳?大戰篇》:
紂死,武王皇皇若天下之未定。召太兯而問曰:“入殷奈何?”太兯曰:
“臣聞之也,愛人者兼其屋上之烏,不愛人者及其胥餘,何如?”武王
曰:“不可。”…周兯趨而進曰:“臣聞之也,各安其宅,各田其田,毋
故毋私,惟仁之窺。”
“胥餘”,鄉村里閭人家之牆壁。鄭玄注:“胥餘,里落之壁。”清?皮
錫瑞撰《尚書大傳疏證》亦引用此義。《尚書》引文指愛人者則兼愛其屋上
之烏,不愛人者連其里閭之牆壁亦憎惡﹝烏與胥餘皆指相關之人或物﹞也。
原詩未必指此事,亦可能指以下之事,漢?應劭撰《孫氏瑞應圖》曰:
赤烏,武王時銜穀米至屋上,兵不血刃而殷服。一本曰:王者不貪天
下而重民命,則至。
此事指赤烏銜穀米至周武王屋上,令武王兵不血刃而使殷降,此乃祥
瑞之兆也。或曰,得天下者必須重視人民之命,故知愛民者,則赤烏至。
“莫”古同“暮”,“莫啼城上寒”句指烏在寒夜啼於城上。“猶”,仍
然也。“賢”,崇尚也。烏喜歡在寒夜啼於城上,但仍然喜歡宿於郊野。
雛烏羽翼成長後,則各散東西。翮,鳥類羽毛中之硬梗部分。《說文解
字》:“翮,羽莖也。”“羽成翮備”指羽及羽莖皆已成長。“丁年”,成長
至壯年也。成長至壯年之烏有不同之命運也,命運之佳與蹇,天賦者也,非人
力所能強求者也。窮通,窮途與通達之坦途。
帝輦,皇帝之車也。“不見高飛帝輦側”,指烏只集於殿下,而無隨侍帝
輦也。晉?崔豹撰《古今注》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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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帝河平四年,白烏集孝文廟殿下,黑烏從之。章帝元和二年,三足
烏集沛國。
成帝河平四年,河平,乃西漢漢成帝劉驁之第二個年號,共四年。元年為
公元前28年三月,四年即末年,即公元前25年。漢章帝元和二年,即公元85
年。《古今注》一書所記之事受質疑之處頗多,或涉怪異,例如上文之
“白烏”即其一,烏多通體黑色,“白烏”是否通體白色?筆者曾聞有白
嘴之烏,白頸之烏,晉?郭義恭《廣志》曰:“烏有白頸烏。”此是否即
“白烏”?其實非獨《古今注》提及白烏,例如三國吳.徐整《三五曆》
曰:
天地之初,有三白烏,主生眾鳥。
其他典籍如《豫章舊志》及《蜀李雄書》亦提及白烏。
“三足烏”亦屬荒誕,千頭、萬頭烏中其中一頭為三足,此乃畸形之
種,不足為奇,若三足烏“群集”於沛國,不可思議者也。三足烏,亦稱為
金烏、赤烏,傳說為侍奉西王母之神鳥,亦為太陽之精也,故金烏亦為太陽之
別名。故“三足烏”者,神話中之鳥耳,現實世界無也。
《古今注》又曰:
所謂赤烏者,朱鳥也。其所居高遠,日中三足烏之精。降而生三足
烏。何以三足?陽數奇也。是以有虞至孝,三足集其庭。曾參鋤瓜,
三足萃其冠。
古時之數陽奇而陰偶,又以日為陽,又若烏為陽之精,則必須三足方
合其性。烏無一足,二足烏乃普通之烏,若以陰陽論之,則屬“陰烏”
也,故陽烏必為三足。
《古今注》引文指白與黑烏集孝文廟之殿下,乃吉兆也。若有烏飛帝輦
側,其兆更吉也,但惜無高飛帝輦側之烏。
晉?陳壽撰《三國志?吳志》曰:
赤烏元年八月,武昌麒麟見,集於殿前。朕所親見,若神靈以為嘉祥
者,改年宜以赤烏。
“麒麟見”疑作“赤烏見”。“見”古同“現”,即“赤烏現”。
赤烏﹝西元238年八月至251年四月﹞乃三國東吳吳大帝孫權第四年
號,共計14年。赤烏十四年四月改元太元元年。孫權見赤烏集於殿前,視
之為祥瑞,故更其年號為赤烏。
赤烏亦指太陽。故“遠託日輪中”指烏寄身於太陽之中也。“託”,
“寄託”也﹝用“托”字誤﹞。日輪,太陽也。《抱朴子》曰:“熒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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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生朱烏。”熒惑者,火星也;朱烏者,赤烏也;赤烏者,又指太陽也
﹝見上文﹞。又《春秋元命苞》曰:
火流為烏,烏孝鳥。何知孝鳥?陽精,陽天之意。烏在日中,從天,
以昭孝也。
赤烏為陽之精也,故曰“陽精”。陽之精在日中,故烏在日中也。日在
天,天為上帝,為彰顯人間孝道,遂以烏之孝行表之。
故從以上引文可知,“遠託日輪中”勝於“遠託日輪終”也。
烏中王吉之箭則不幸也。明?彭大翼撰《山堂肆考?卷二百十四?羽蟲》
之“射之遂中條”,有以下故事記載:
漢武帝時御幕上有烏,命虎賁中郎將王吉射之,吉祝曰:“矢一發洞烏
腋,至尊夀萬年,臣為二千石。”遂中之,賤錢二百萬。
王吉善射,禱曰若能中烏,一箭穿烏之腋,則上壽萬年。果中烏,即武帝
“有萬年之壽”,上悅,賜錢二百萬。此處指烏不願逢王吉之箭也。
唐堯時有善射者羿,曾射下九太陽;《淮南子》曰:“堯時十日並出,
堯命羿仰射十日,中其九烏。”此處之烏,金烏也,日也,太陽也﹝見上
文﹞。嬰,纏繞也,即將弓套於身上。唐堯時之羿與夏之后羿非同一人,夏后
羿推翻夏朝,後為寒浞所殺。此處指太陽中之三足烏懼后羿之弓也。
“變彩救燕質”之“變彩”指烏頭變白;“救燕質”指救燕太子丹,時燕
太子丹為秦之人質。《燕丹子?卷上》曰:
燕太子丹賥於秦,秦王遇之無禮,不得意,欲求歸。秦王不聽,謬言令烏
頭白,馬生角,乃可許耳。丹仰天歎,烏即白頭,馬生角,秦王不得已而
遣之。
《燕丹子》三卷,歷代目錄書皆不著撰人。其成書年代,多為秦與東漢之
間。是書早已亡佚。清代編纂《四庫全書》時,從《永樂大典》中輯出此書,
但祇列入存目。
燕太子丹於秦為人質,不得意而求歸,秦王不許,除非丹能令烏頭變白,
馬生角,乃可歸耳。太子丹仰天歎息,知歸家無望也。誰知烏即白頭,馬亦生
角,秦王不得已,釋丹,遣之歸國。事涉怪誕,視之為神話可耳。後世成語
“烏頭馬角”乃指不可能之事也。
“入夢祚昭公”句見《山堂肆考?卷二百十四?羽蟲》,中有“入昭公
夢”條,其事如下:
左哀二十六年,宋景兯無子,取兯孫周之子得與啟,畜諸兯宮。冬十月,
兯遊於空澤,辛巳卒於連中,大尹立啟,得夢啟北首而寢於廬門之外,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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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烏而立於其上,咮加于南門,尾加于桐門,曰:“余夢美必立。”後得
使國人施于大尹,大尹奉啟奔楚,乃立得,是為宋昭兯。
以上故事於《春秋左傳?哀公?哀公二十六年》有詳盡之記載。
文意指宋景公﹝公元前469年間﹞無子,以公孫周之子“得”與“啟”為
繼承人,日後二人中選其一。得為啟之弟。宋景公卒後,大尹遂立年長之啟為
君,得不悅。其後得夢見啟頭向北,睡在盧門外,而自己則變作巨烏棲在啟之
身上,嘴擱於南門,尾則擱於桐門。杜預注曰:“盧門,宋東門。北首,死
象。盧門外,失國也。”北首,頭朝北也。古禮,人死入葬,屍體頭朝北,故
北首乃死人之象也。咮,鳥之嘴也。《說文》:“咮,鳥口也。從口,朱聲。
與噣略同。”
得夢醒後曰己之夢美,自信必可立為君。其後,得讓國人將罪加於大尹
﹝杜預注曰:“施罪於大尹。”﹞因大尹獨斷行事,為國人所惡。大尹遂奉侍
啟逃亡至楚,於是得被立為君,是為宋昭公。此乃“入夢祚昭公”事。
“留聲表師退”之“留聲”,指烏鳥留下,其叫聲含歡樂之意。歡樂之烏
鳥叫聲表“師退”,表示已退兵。此事見於《左傳》。《左傳》曰:
晉侯伐齊,齊師夜遁。師曠告晉侯曰:烏鳥之聲樂,齊師其遁。
《山堂肆考?卷二百十四?羽蟲》有“齊城”條曰:
左襄十八年,晉伐齊,齊師夜遁。師曠告晉侯曰:鳥烏之聲樂,齊師其
遁。叔向告曰:城上有烏,齊師其遁。
城上之烏鳥不受騷擾,故其叫聲歡樂,故歡樂之烏鳥叫聲表示齊兵已
退。
“集幕示營空”指烏鳥齊集於營幕之上表示營幕中無人。《左傳》曰:
楚子元以車六百乘伐鄭,諸侯救鄭,楚師夜遁。鄭人將奔桐丘,諜告
曰:“楚幕有烏。”乃止。
《山堂肆考?卷二百十四?羽蟲》有“楚幕”條曰:
左莊二十八年,楚子元伐鄭,諸侯救之,楚師夜遁,鄭人將奔桐丘。諜
曰:“楚幕有烏。”乃止。
楚子元伐鄭,鄭得諸侯之助,楚師懼眾諸侯,連夜遁走,鄭人計劃奔桐丘
以避楚。諜回報曰“楚幕有烏”,其意指楚幕已無人,否則烏不會留於幕中,
即危機已解,鄭人不必奔桐丘避之。諜,軍中反間曰諜,見《說文》。
漢、魏、晉時朝廷所設之觀星臺是為靈臺,故靈臺即現代之天文臺,漢
時長安有靈臺作觀星用。晉?郭緣生《述征記》曰:“長安靈臺,有相風銅
烏。”“相風銅烏”即銅製之風向儀,上有銅烏,此即為烏之鑄像,故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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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臺已鑄像”。流蘇,一種以五彩羽毛或絲線等製成之穗狀飾物,常飾於古
代之馬車、帷帳。烏之銅鑄像亦飾以流蘇,故曰銅烏正候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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