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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沙孟海:李瑞清书法涩得过分

 隨风飘逝 2015-01-19

 


李瑞清 隶书 释文:浊酒聊自适,取琴为我弹。  李瑞清 行书 释文:夫其果行修洁,斯文彪蔚,鄂不照乎华栘,龙骥骧乎云路。昔余作郡平原,拒胡羯,而请与从事。

李瑞清

  李瑞清,近代美术教育家先驱者,影响了一批美术家。若论及他的书法,亦是一位近现代金石大师。当然,真正了解他书法成就的人很少。马宗霍曾言,清道人自负在大篆,而得名则在北碑。因此为王立民点评,其笔下北碑是法度严谨、又气势恢宏的金石书风。然沙孟海却指出,李瑞清的书法,涩得过分变为颤了。

  ■收藏周刊记者 程辛 实习生 苏碧雁 整理

  简介

  李瑞清

  1867—1920,字仲麟,号梅庵、梅痴,江西抚州人,后隐居上海,自署清道人,鬻书画,书名大震。有“南曾(农髯)北李”之称。张大千、吕凤子、胡小石出其门下。

  问诊专家

  姜寿田:中国书法家协会学术委员会委员

  陈传席:美术史论家、美术评论家

  王立民:黑龙江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

  名家点评

  不论是谁,只要谈到清末民初的书坛,只要提到五个名字,其中一定有李瑞清,李瑞清的重要地位是无庸置疑的,可以说离开他就无法谈论碑学书法,无法谈论新书法。

  ——文艺评论家、书画家 曹工化

  李瑞清的那些挥洒自如的行草大多为手札,而他出之严谨创作心态为他带来时誉的是《郑文公》体。

  ——姜寿田

  学郑文公、黄山谷与何绍基皆甚久

  最后“纳碑入帖”成为一代大家

  李瑞清的高祖李宗瀚(乾隆进士,道光时为工部左侍郎,主浙江学政。癖嗜金石,工诗,书法尤推崇一时)是著名书法家和收藏家,家中古书画、金石拓本、古籍颇丰,在丰厚的家学熏陶下,少时的李瑞清对书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回顾自己的学书历程,李瑞清曾言,“余书幼学鼎彝(古代祭器,上面多刻着表彰有功人物的文字),学散氏盘最久,后学齐罍之属,遍临诸铜器。弱冠学汉分,年廿六始用力今隶,六朝诸碑,靡不备究,尔后始稍稍学唐以来书。然从碑人简札沉槌不入格,始参以帖学,然帖非宋拓初本,尤从得其笔法,故不如碑之易得也。……余每临帖以碑笔求之,辄十得八九。”[4] 对此,陈传席指出,李瑞清学书法是下了功夫的。实际上他学郑文公、黄山谷与何绍基皆甚久,最后“纳碑入帖”,成为一代大家。[2]如何理解呢?王立民则补充,李瑞清以碑之笔法人帖,碑帖并举。但主张以碑之笔法人帖,反对以帖笔法入碑。

  针对碑帖立场,姜寿田分析,李瑞清耽迷碑学之深,固守碑学正宗立场。他听从沈曾植“纳碑入帖”的劝告,研习法帖,也只是一般性的虚与委蛇,并未从创作主体的立场来对待帖学。因而姜寿田总结,在清末碑学家中,李瑞清可谓偏执者,但这种偏执对于碑学理想而言,未尝不可视为一种固守。正如沙孟海曾点评直言,“李瑞清见到当时写北碑的,不入于赵之谦,则入陶浚宣(清末著名书法家),他要用蔡邕(东汉文学家、书法家)的涩笔矫正他们。”而在碑学观念上,姜寿田还进一步指出,李瑞清坚决主张以纸追石,以笔追刻,用颤之笔来表现碑法。[1] 李瑞清为什么还要以北碑之笔入帖?王立民亦有着自己的观点,这里体现出他区别于以往书家之处。李瑞清长期从事教育,已将书法当成一门艺术而非写字来传播了。既然是艺术,就要求每个艺术家有自己的艺术语言。李瑞清以自己独特的北碑用笔于行书,就是在寻找一种自己的艺术语言。无疑,他是成功者。这一种行书中,不仅用笔以碑为主,而且字的体势也多具魏碑风姿。如《跋大鹤人尺牍》中的室下“高”字,“旦”字等皆出自《张黑女》,而通篇生涩丽润相间,别具意趣。[3]

  融诸体于一身终成金石书派

  其对篆书成就非常自负

  落地到李瑞清的具体书法,王立文则指出,李对自己的篆书成就非常自负,也下过大功夫。李瑞清亦曾言,“学书不学篆,犹文家不通经也。”“求分于石、求篆于金,盖石中不能尽篆之妙也,篆书惟鼎彝中门经至广,汉以来至今无人求之,留此以为吾辈新辟之国。余为冒险家,探得大洲贡之学者耳”,并透露自己学篆的门径,“始学篆必神游三代、目无二李及得佳耳。”

  对于李瑞清的篆书,其学生胡小石评价,“临川夫子(李瑞清)起而振之,求隶于石、求篆于金,而大篆复明。”[5]李瑞清于篆隶六朝文字无所不精,于二王、宋四家行草也潜心相求,又以魏书笔法入帖,可以说已相当不易。对此,王立民则总结,李瑞清融诸体于一身,终成金石书派。结合着具体作品,王立民则分析,观看李瑞清的对联,“静坐得幽趣,清游快此生”上款题参鹤铭法;而对联“虚室绝尘想,清歌散新声”上款题集郑文公碑字。一眼望去,便知出自李瑞清之手。郑文公法也好,鹤铭法也好,在李瑞清的笔下都成为一种既法度严谨、又气势恢宏的金石书风。这种书风所呈现给人们的,不是李瑞清服从于诸碑法,而是诸碑皆从李瑞清的规范而化出成为清道人的法书。

  除了字体的体势结构,还要看李瑞清的用笔。王立民指出,李瑞清创其涩行顿挫之笔,成为这一金石书派的明显特征。[3]胡小石解释,“凡用笔作出之线条,必须有血肉,有感情。易言之,即须有丰富之弹力。刚而非石,柔而非泥。取譬以明之,即须如钟表中常运之发条,不可如汤锅中烂煮之面条。如此一点二回始能破空杀纸,达到用笔之最高要求。” [5]

  世人不求深造一意颤抖效之

  古意全失遂成诟病

  如何评价李瑞清的书法艺术呢?陈传席指出,各书法史都很重视李瑞清的书法,却很少有人真正地了解,甚至没有见到李瑞清真正的书法。而李瑞清的好友,近人马宗霍在《霎岳楼笔谈》中点评:“清道人(李瑞清)自负在大篆,而得名则在北碑,余独爱其仿宋四家,虽不形似,而神与之合,其行书尤得力于山谷,晚岁参以西陲木简,益臻古茂。然不无矫揉造作之处,世人不求深造,一意颤抖效之,古意全失,遂成诟病。”

  沙孟海在《近三百年的书学》中亦直言,李瑞清书法涩的过分,变为颤了。这有什么影响呢?他进一步补充,一般学李瑞清的人,颤的过分,益发不成样子,弄得学李瑞清的字愈加出丑。所以李瑞清的字书价陡落,他们也该负一分责任。[1]

  为何这么说?陈传席道出其中缘故,当年李瑞清全家三十多口人在上海贫困潦倒,只能靠卖画为生,然销路并不好。后来有人告诉李瑞清,在上海卖画或要官帽大,或字要怪。所以,他只好抖动用笔,写出怪字。实际上他不准备出售的字皆大气磅礴,沉雄浑厚,上海李健(李瑞清的学生和胞侄,曾照顾李瑞清)家藏有李晚年书法四十多幅,皆大气磅礴,气韵流畅,毫无做作之感,艺术水平大大超过常见的商品书法。陈传席还透露,而今所见书法史和李瑞清的各种字帖,以及很多研究李瑞清书法的论文之附图,皆是那时在上海卖字时所书的怪字,而没有一幅是他的本色字,这就大大影响了人们对他的评价。[2]

  本版参考文献:[1]姜寿田《现代书画家批评》、[2]陈传席《评现代名家与大家——李瑞清》、[3]王立民《书秉金石李瑞清》、[4]李瑞清《清道人遗集 玉梅花书断》、[5]胡小石 《胡小石论文集·书艺略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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