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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东土匪秘闻(附黑话)

 昵称10375948 2015-01-26
关东土匪秘闻(附黑话)


作者:樵夫
2013-03-23  |  陈农  |  
转藏(7)
  关东土匪秘闻(一)
冰雪覆盖的大东北,自古以来就是一块神秘的土地。这里有丰富的自然资源,浓郁的边疆风情和神秘的民俗文化。然而,这片黑土地上也有百年匪患的历史,以至被称为“土匪王国”。你听,那是昨天从林海雪原里传出来的悲怆声音:我是一只来自北方的狼……
“胡子”名称小考
东北人称土匪为“胡子”,这个称呼是怎样来的?我翻阅了许多资料都未曾找到确切的说法,通常有三种说法:一种说法是“跟祖师爷顺过来的”。这是我小时候向曾经在吉林洮南县一个大绺子当过炮头,姓郑的老人讨教来的。胡子推崇佛教中的十八罗汉“达摩多罗”为其祖师爷,历史上确有达摩其人,他是北汉时期一个僧人。民间传说他创造了“心意拳”,后来演变为少林拳,形成了负有盛名的“少林武功”,开创了“少林派”。十八罗汉图中的达摩长得非常凶悍,满脸虬须,甚是威猛。“达摩老祖威风”,这可能是“胡子”推崇他为祖师爷的原因之一,于是根据祖师爷的相貌特征,给自己起了一个新名字——胡子。胡子是为土匪,但他们非常讨厌这个称呼,据说如果当面叫他们土匪,轻则挨一顿痛打,重则可能就没命了。但你当面叫他胡子,一般他们不会理会。另一种说法是清末吉林人士吴樵在《宽城随笔》中记载的。清末东北土匪一般都用土枪,平时枪口处堵一塞木,塞木上系着红缨。当要射击时便将塞木取出衔在口中,远处望去就像红色的胡子,所以人们称土匪为“红胡子”。第三种说法是民间故事,东北人叫它“讲瞎话”。说从前一个老太太有十八个儿子,外出谋生受了富人的欺负,返回家中想要干杀富济贫的职业,但又怕让人认出来,于是就想出了一个办法,每当行动之前用纸条在脸上贴很多胡子,然后再去杀富济贫,于是大千社会中又出现了一个行业——胡子。三种说法未知孰是,但这已经不重要了,“胡子”的名称不管是怎么来的,已经成为东北人对土匪的俗称了。
你从哪里来
根据有关资料记载,关东胡子形成的历史可以追朔到明代末期。当时明将毛文龙屯兵近十万于鸭绿岛,深受崇贞皇帝器重,授以左督都之职,并授尚方宝剑。明将袁崇焕出任蓟辽总督后,毛文龙拥兵自重,对袁大有不敬,为袁所杀。毛文龙属下散而为寇,或啸聚山林,或入海为盗,出没于辽沈、登莱之间。厥后,明将孔有德、耿仲明、祖大寿等相继叛明降清,其部下怀田横之志者,不愿寄身降将麾下,纷纷落逃为寇,与毛文龙溃众汇合一处,遂成一党,形成了一股强大的武装力量。关东胡子最初是于由政治原因成为流寇,开始只与官吏为敌,并不为害民间,后来因官兵强大,力不能支,加上人员多滥,约束无力,坠落为打家劫舍的土匪,成为危害老百姓安居乐业的一股祸水。这是关东胡子的第一代。
关东胡子在历史上,有其三个泛滥时期。
一是在清咸丰时期。由于驻东北八旗军大部入关与太平军作战,造成关外兵力空虚,胡子乘虚倔起。甲午战败之后,清朝的溃军散勇四处流窜,许多人入山为贼,落草为寇,与胡子沆瀣一气,使胡子势力大增。这种局面一直延续到同、光时期。当时每股胡子少则上千,多到上万。势力最大的胡子当属唐殿荣绺子,其人马已达到三万余众。这期间出名的绺子有活动在大连一带的“黄四癞子”,往返在辽河至洮儿河之间的“陶什陶”,出没在海城、营口、盖平一带的“钻天燕子”,及辽阳的“花蝴蝶”。二是中俄战争至日本侵占东北期间。由于连年战乱,贫穷和饥饿笼罩着东北大地,这时东北上万股土匪蜂拥四起,溃散的东北军,山林警察队,地主武装大排,社会行帮纷纷沦为胡匪,胡子的势力一时巨增,有“三人一匪”之说,东北成了土匪王国。据有关资料统计,当时东北胡子拥有枪支一百八十万条,数量相当于当时二百个军的装备。白山黑水的林海雪原上,三江平原的青纱帐中,天苍地茫的蒙古草原里,到处回响着土匪的脚步声,马蹄声,枪炮声,山林里有胡子,江河里有胡子,闹市里有胡子。神奇的黑土地上刮起了一股股带着血腥气味的狂野旋风。三是东北光复以后,一股股土匪纷纷出山,摇旗招兵,立队号,占山头。同时汉奸、宪兵、特务、伪警察、伪官吏、地主、恶霸、流氓、大烟鬼也纷纷出笼,拉杆子,抢地盘,一时匪患四起,乌云笼罩着大东北的黑土地。这些胡子和敌伪势力在光复后,摇身一变成为“挺进军”、“先遣军”、“光复军”、“忠义救国军”、“保安军”,有16个系统,37个番号。被国民党封为正副司令的34人,军长37人,师长161人,旅团长上千。小说《林海雪原中》中的座山雕,许大马棒、九彪、谢文东、马希山都是这个时期有名的大胡子头。
为啥当胡子
昨天,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还是心怀善良的普通百姓,有的在黑土地上稼穑渔猎,有的经营小本买卖,以微薄收入养家糊口。今天,他们为什么突然变成了面目狰狞,心狠手辣,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胡子呢?是什么原因使他们走上这条漂浮着血腥气味和涂抹着残忍色彩的道路?
一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上梁山。这类胡子在他们走进这所魔鬼世界前,都有一段令人心酸的经历。小说《林海雪原》里的那个匪首座山雕。座山雕原名张凤山,爷爷和父亲早年闯关东来到吉林永吉县落脚。在他八岁那年,官府以勾结土匪罪杀害了他的爷爷和父亲,母亲也因为惊慌过度不久也死了,他从此成了孤儿,由叔叔把他带到了黑龙江的额穆,给大户陈二爷当佃户。十九岁那年冬天,叔叔去世了,陈二爷无端要收回租给他家的房子和地,为此发生了争斗,陈二爷的家人把他打得头破血流,怀有遗腹子的婶娘也被吓得流产死了,张凤山一状告到官府,官司打赢了,判陈二爷给他婶娘买一口棺材,发丧七天,赔大洋七百元。谁知就在发丧那天,官府又派兵把他抓起来。原来陈二爷用那七百块大洋买通官府把案子翻过来了,判张凤山蹲了两个月大牢。出狱后他又给大户张家大院当炮手,后来张家的女儿被人绑票了,怀疑是他和胡子勾结干的,把他抓了起来,准备押送官府。那天晚上张凤山挣断捆身上的绳子,将张大院的草垛点着,趁人们救火之际,骑着马一口气跑进深山。这样一个天性并不坏的关东青年,被逼迫落草为寇,后来成来了闻名关东的大胡子。胡子中像这样的经历何止座山雕一人,官逼民反,这是造成一些人出家为匪的主要原因。
二是图谋官位,曲线当官。那时关东有一句话,“不当胡子不当官,不下窖子不为太太”。有些胡子从拉络子那天起,就是为了将来招安当官,拉络子只是他们向官府讨价还价的法码和资本,最典型的就是那位“胡帅”张作霖。
三是图财享乐,受惑食色。在关东胡子中,流传这样两首歌谣:“当响马,快乐多,骑着大马把酒喝,搂着女人吃饽饽(乳房)”。“当胡子不发愁,进了租界住高楼;吃大菜,逛窖子,匣枪别在腰后头,花钱好似江流水,真比神仙还自由”。由于残暴的掠夺可以使人在极短的时间内拥有更多的财富。而财富又是享乐的物质基础,因此图财和享乐把许多人吸引到当胡子的道路上。抱有发财享乐目的当胡子的人是很多的,而这些人一旦陷入到了这个罪恶的深潭,便很难自拔。为了享乐,他们在掠夺中更加凶残,更加没有人性。关东民俗学者曹保明在《土匪》一书中记录了这样一件令人发指的事情。民国四年(1915年)浑江一带土匪“冰上飞”一天抢劫到了一个老太太家,发现老太太手上戴个金镏子,捋又捋不下来,于是用菜刀活活把老太太的手指剁了下来。
四是在生活变数面前的消极选择。一念之差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有的为了反抗包办婚姻,有的为了抗议家庭暴力,还有的是为了报复他人。我的一个朋友是吉林磐石土匪“滚地雷”的外孙,他对我说他外公当胡子的原因,就是因为胡子绑架了他外公的父亲,于是他外公一怒之下也当了胡子。多么冲动,又多么不可思议的选择,在生活变数面前的无奈,往往使人走上绝路。
五是只为了混一口饭,仅仅而已。我曾采访过吉林辉南县土匪“云龙”的后人,据他说他二伯父当胡子原因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我们家那时候孩子多,家里很穷,眼瞅着孩子们都要饿死了,我爷爷一狠心,让不到十六岁的二大爷去当胡子了。爷爷说当胡子也比饿死强,就这样我二大爷上绺子入伙了,当了崽子。”他说话的时候,夹着烟的手都不停地颤抖着。不为别的,只是为了生存,这就是许多人当胡子的原因,要不然关东一度出现的“三人一匪”的现象就无法解释了。
以上这些原因只是个人动机,而它的后面却是一个严肃的社会问题。畸形的社会,黑暗的统治,腐败的政府,这才是造成关东胡子由人为匪的主要原因。是权力和财富占有者们的剥削和欺压,把成千上万人逼上了出家为匪的狭窄道路;是畸形的社会秩序把官匪两个根本对立的群体合二而一了,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不但得不到应有的制裁,反而成为跻身政治舞台的一条捷径,这对当胡子该有多么大的诱惑力;政治腐败刺激了私欲澎涨,造成了社会道德坠落,金钱和享乐使人性裂变为兽性,骑马跨枪打天下,马背上有酒有女人,于是人们在食色的召唤下,扔下手中的锄头和镰刀,纷纷涌向了草泽和深林。
关东土匪秘闻(二)
黑幕遮盖着什么
胡子所从事的是一种特殊职业,他们的活动几乎被一层厚厚的黑幕遮盖着,充满了阴森、诡秘和恐怖。胡子黑幕的后面究竟隐藏着什么?
(一)独特的参与方式。胡子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充满了血腥的暴力,也充满了血腥的危险,时刻在赌博生命,因此他们对参与这个行业有着极为严格的要求。为匪之法虽然是约定俗成的,但必须严格遵循,任何人不能坏了这些规矩。除了“单搓(独行胡子)”和“棒子手”外,当胡子只有选择“起局”和“挂柱”。
起局就是自己拉绺子,挑头单干,占山为王。起局要经过“铺局底”、举行仪式、布告江湖等程序。“铺局底”就是为起局进行人员、物质和“垒山头”的准备工作。举行仪式是在择好的吉日里,召集所有参加起局的人举行仪式,歃血结盟,拜祖师爷,祭拜武器,报号,分工排座次,宣布山规等。布告江湖是举行仪式以后,派人到自己“山头”附近的绺子报上本绺子的字号,联络感情,求得照应。然后向江湖发布消息,扩大绺子的知名度。这样一支关东胡子的新绺子就算起局问世了。
挂柱是分举保和自投两种。挂住是经过保人举保,保人一般都是绺子的四梁八柱熟悉的人或他们本人,即使通过这些人介绍的,挂柱人也要写个字据,相当入伙文书,拜香后就算入伙了。自投是未经人介绍自己主动投靠的,是要经过严格审查的,以免混进探子和卧底的,或不顶用来混饭吃的。审查过关后还要试胆量,叫做“过堂”。一种方法是让来人头顶酒壶或葫芦往前走,由大当家的在百步之内举枪将顶物击碎,然后检查来人是否吓尿裤子了,挺住了叫“顶硬”,留下来当胡子;吓瘫了或尿裤子的叫“扒子”,立即打跑。另一种方法是让来挂柱的陪“炮手”出去“打食“(寻找抢劫对象),表现好的留下,胆怯的赶走。挂柱留下的都要“拜香”,摆上香案,由挂柱人自己插香,共插19根香,前三后四左五右六,这18根香代表十八罗汉,然后在中间插一根,代表大当家的。对香明誓后,拜大当家的、拜四梁八柱,见过众弟兄后拜香才算完事。
拔香头子。胡子想要洗手不干了,那就要“拔香头子”,意思是把入伙时插的香拔下来,意味着绝交。“拔香头子”是有一定仪式的,一般都选在每月的十五左右。在月光下摆放好香案,按着挂柱的插法把香插好,退伙的人跪在中间,说一句誓言拔一支香,19句誓言说完了,19支香也拔完了。如果把大家说乐了,那就意味同意了,顺当走人;如果说不好,立马尸横血泊。胡子中有句话:“当胡子容易,拔香头子难”。因为“拔香头子”意味背弃和叛变,对绺子的安全是极大的威胁,是最为胡子所痛恨的,常常出现“拔香头子”未成,先横尸血泊的场面。“拔香头子”是一项充满血腥味的规则,如果没有事关身家性命或事关家人安危的大事,一般是不会选择走这条路的。
(二)独特的组织机构。
胡子有一套比较完整和独特的组织机构,不同特质的人在其中扮演不同的角色。总头目叫“大当家的”“大掌柜的”,“瓢把子”。主要负责查清绺子内有无违犯局规和灭伙肥己的行为,枪支弹药的分配,决定出动方向和宿营地点,计划抢劫财物,绑架人票,确定攻打目标,保管钱款和贵重物品。这样的人具有组织能力,武艺高强,胆大妄为,心狠手辣,处事诡诈,防范多疑,是绺子的主心骨。再往下有“四梁八柱”,四梁分里四梁、外四梁,合起来即为八柱。下面一般匪徒称“崽子”。
里四梁是绺子的核心层,有顶天梁(大当家的)、托天梁(二当家的)、转角梁(搬舵先生)迎门梁(炮头);八柱有扫清柱(总催)、狠心柱(秧子房掌柜的)、佛门柱(水香)、白玉柱(马号)、青天柱(稽查)、通信柱(传号)、引全柱(梁台)、扶保柱(大当家警卫)。搬舵先生是绺子里的军师、参谋长。他要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行动前,他要通过占卜预测凶吉;遇险时,他要祈神庇佑,是神和胡子之间的中间人。炮头是集中体现胡子特点的人,是绺子中的急先锋。他必须“管直”(枪法准),百发百中。在和敌人交锋时,要“前打后别”,能在关键时刻一枪定砣。粮台管粮食、蔬菜的储备、供应,到百姓家就食时,还要检查该户有无传染病,食品是否有毒。水香负责分配站岗、放哨。每砸开一个窑(攻下一个地方),他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卡子(哨兵)。秧子房就是票房,是关押人票的地方,也是胡子凶狠残忍的化身。其掌柜的大都心狠手辣,催票时割耳朵、割鼻子毫不手软;过期不赎票,也由他和手下人撕票。花舌子负责给苦主家送信、讲价。这种人一要善于查明苦主家底,二要巧言善辩,要对方拿出更多的钱来。稽查主要负责勘察打劫的目标、路线,保证万无一失。字匠主管文墨。给苦主写信,与外界的文字交道,都由他负责。有的字匠还会刻印、模仿他人笔迹等。 由于各个绺子人数多少不一,规模不等,所以这八柱也有互相兼任的,或省略的。有的绺子因马匹众多,又专设“马号”,主管马匹车辆等。
(三)独特的姓氏、报号和语言。
因为胡子是以暴力破坏社会秩序为其职业,因此他们是社会和仇家重点追剿的目标。为了自己、家庭和亲友的安全,他们总是极力掩盖自己的身世、家乡和社会关系。从当胡子的那一天起,就隐姓埋名,尤其他的姓氏,是万万不可直接询问的,这是胡子的大忌讳。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对姓氏进行了加密,创造了极为独特的胡子“百家姓”。胡子把姓氏叫做“蔓”,用此来证明自己是有根本的。把询姓名叫做“盘蔓”,把自报姓名叫做“甩蔓”、“报报迎头”。他们对姓氏也不是直接说的,而是依照自然景观、人物、物质、物体特征、语言寓意、汉字的分解组合、语言连接习惯、谐音等形象化回答。比如姓赵——灯笼蔓(寓意照)、云山雾蔓(语言连接罩);王——虎头蔓(取兽中王);孙——龙子龙蔓(语言连接孙);朱——哼哼蔓(去物体特征猪);孔——圣贤蔓(取人物孔子的孔);云——满天飞蔓(去自然景观的云彩);刘——顺水子蔓(取物体特征流);胡——古月蔓(取字的组合胡);谢——里倒歪蔓(取斜的谐音)。
自古以来,响马也好,土匪也好,都有自己的报号,关东的胡子也一样,也有他们的报号。报号是胡子的绰号,也是他们的名片和广告。关东的胡子非常重视报号,认为“没有报号不红局 ”。事实上也是这样,哪个绺子的大当家的或四梁八柱的报号一旦在绿林响起来,别的绺子不敢轻易骚扰。胡子的报号看起来五花八门,但都鲜明的概括了他们的特点和性格。在东北人们很少知道胡子的名字,但忘不了他们的报号。胡子的报号虽然各种各样,但归纳起来不外乎是“一技之长”、“地盘”、“特征”、“愿望”、“特殊经历”、“有纪念意义”这样几种。如“双镖”“快抢三林”“滚地雷”“草上飞”等,是属于一技之长的报号;;象“常山虎”“土岗龙”“老三省”等,是以地盘为报号;“座山雕”“许大马棒”“刘二敢干”等,都是特点型的报号。
为了增加行为隐秘性,关东胡子在长期的活动中形成了自己内部语言,称之为“行话”“江湖话”,老百姓叫它“黑话”。胡子的“黑话“有四大来源:一是传入关东的山东、河北土匪黑话;二是其它行帮的隐语;三是旧行业的春典;四是胡子内部约定俗成的语言。从语言学上讲任何“行话”、“春典”都是隐语的一种,关东胡子的“黑话”和其他隐语一样,也是根据字词的音、意和物体的形象演变发展而成的。比如把有钱人叫“值金”,把商贩叫“长脖”,把眼睛叫“窗户”,把天黑叫“搁帘”,把天亮叫“挑帘”。胡子的“黑话”覆盖面很大,囊括行为、日常生活、交际联络、匪事活动、人体器官、物品武器、社会关系、行业名称、三教九流、军警宪特、官场政界、家禽野兽等方方面面,有“第二汉语“之称,是江湖行业语言中最多的行话。枪法、武术和“黑话“是当胡子的必修课程,想要在胡子堆里出人头地,这三门技艺至少要精通一门,否则你只能永远当“崽子”。尤其是“黑话”更至关重要,在关键时刻事关个人生死和绺子存亡,只要说错一句就会丧命。所以老胡子们都反复叮嘱新入伙的胡子要用功学习,熟记在心。关东胡子的“黑话”分普通的和高级的两种,高级的又叫“三番子”,没有十年八年的匪龄是难以熟练掌握的。这种黑话的难度在于它是在约定俗成中增加随意成分,口语和形体相互协调配合,关键语言为少数胡子头所垄断,秘不外传。配合“三番子”的一些形体语言,多是胡子行的礼节,能否自由熟练的运用,反映出本人的心理特质和行业修养。只有全面了解这些在不同场合的礼节,具备这种礼仪的文化修养,才是胡子中的绅士。几乎所有胡子都在追求绅士风度,据说只有吉南八县胡子的总瓢把子傅殿臣等寥寥几人才内修外练到绅士胡子的程度。
关东土匪秘闻(三)
绺规、绺刑和忌讳
胡子很重视绺规,并把它作为维系绺子内部稳定,赢得山头附近老百姓支持的重要保证。胡子的绺规概括起来就是“五清”、“六律”、“七不抢”、“八不夺”。
五清是:(1)大当家的要的清。应该要的地方一定要,到朋友地界,不强抢豪夺。处理绺子的事务赏罚分明,诺守信用,抢到的财物据实分配,不许自己占有。一般绺子所得都按开差后九成拆分,胡子的黑话叫做“分篇挑片”:二成归公,四成公摊,一成眼线,一成奖赏,一成抚恤。(2)兄弟们打得清。听大当家的指挥,不得乱打乱抢。(3)号令传得清。(4)稽察查得清,查清绺子有无隐匿贵重物品、奸淫妇女、蛊惑局事、贪污勒索等违规行为。(5)线路子带得清,保证不走错路线而受到重创。
六律是:贪吞大响者处死;奸淫妇女者处死:携带枪弹逃跑者处死;反叛和蛊惑局事者处死;抢饷劫柜者处死;逃走秧子的直接责任者处死。
七不抢是:不抢盲哑人;不抢疯人;不抢瘫痪人;不抢出家人;不抢尼姑;不抢邮差;不抢耍钱要饭的。胡子中传说他们和耍钱、要饭的是一家,耍钱的是清要钱的,胡子是混要钱的。有两句歌谣:“西北连天一块云,天下要钱一家人。清钱耍的是赵太祖(耍钱的祖师),混钱要的是十八尊(胡子祖师)”。“万水千山一枝花,清钱混钱是一家,你发财来我借光,你吃肉来我喝汤”。胡子和花子也是一家,胡子是恶要,“天下第一团,人人都该钱,善要他补给,恶要他就还”;花子是穷要“不费力来不操心,只拜竹竿不拜神,不怕偷来不怕盗,只有肚皮没纹银”。
八不夺是;不夺当胡子的:不夺娶亲、送亲和办丧事的;不夺挖参人住处、摆渡水手和船家;不夺鳏寡孤独无人赡养的人;不夺医生和药铺;不夺大车店;不夺开棺材铺的。除此之外,胡子还有两个不成文的规定,“兔子不吃窝边草”和不打懂行的。“兔子不吃窝边草”,就是不准打扰“山头”附近的父老乡亲。据说大胡子付殿臣连附近老百姓要给他杀只母鸡他都不让,说今天把鸡杀了,明天再来连蛋都吃不上。考虑可谓长远,但到了别处,他却大开杀戒,不仅杀猪宰羊,还把马放到人家地里,闹得人家骂他“江东王林,江西殿臣,翻箱下底,坑害穷人”。不打懂行的就是不打掌握胡子规矩和懂得“黑话”的人。
胡子对违反了绺规的,必施以绺刑,惩罚是极其残酷的。主要绺刑有“背毛”,相当于绞刑;“挂甲”,冬天脱光冻白条;“穿花”,夏秋季节把人衣服脱光绑在外边,让蚊虫把血吸干;还有活埋、马拖、火烧、刀割、上蒸笼、上磨盘、十指刺针、透马眼(刺瞎双眼)、活脱衣(扒皮)等,但最多的是用皮鞭子沾凉水抽。一些被老百姓称为“仁义”胡子的绺规是还很严格的,象“老北风”杀义子为民女雪恨,刘单子杀爱将以正绺规,老“双胜”杀子镇胡匪等维规之举都在江湖上传为佳话。
旧时关东禁忌很多,各行各业都有,而以胡子为多。如不能说喝茶吃饭,因为茶和查,饭与犯同音,所以把吃饭叫“啃富”,喝茶叫上“清传子”。胡子忌讳把筷子横放,忌讳把死说成“老了”“睡了”,而代之“抻条”或“躺桥”。胡子的忌讳是千奇百怪的,吃饭时脚不能蹬炕沿,走时不准送,不准走猪或驴在前边横走过的路,不准用娶亲人家的酒饭,不准进产妇的房间。胡子最忌讳网,只要看见你张网捕鱼,不但烧了你的网,还得把你打个半死。这些忌讳和迷信,直接反映了胡子内心世界的空虚和脆弱。
礼节、信仰和娱乐
胡子相见是有一套礼节,分为四种。在“梁”的头目相见,双手握拳行礼。但不是抱拳在胸前作揖,胡子最忌讳这个姿势,因为这有点象犯人被扣上手铐子或戴木枷的样子。因此,在胡子行礼时,是双手抱拳举过左肩,向后一甩。如向长辈或尊者施礼时,要右手攥住左手腕放在左胯边上,然后弯腰施礼;在“柱”的胡子头目行礼时,要两手背相挨,平端在左胯处,双腿叉开与肩宽;一般的胡子则是双手相勾,端在左胯处;如果是持大枪的胡子,施礼时要把大枪竖立,双手握枪,向右一动便行了。这套礼节不单单是胡子间的相互尊敬,同时也是他们试探对方是敌是友,是交接联络的方式之一。
胡子常年“马上过,打着吃”,过着刀头舔血的日子,人生轨迹始终滑动在生与死的临界线上,这在他们空虚的心灵中引起极大的恐慌。于是,他们只好借助迷信来与心中的恐慌相抗衡。胡子信奉达摩老祖,相传达摩是少林武术的开山鼻祖,他形象高大,一脸络腮胡子,相貌威严令人起敬、惧怕。胡子把他抬出来作为自己的崇拜神灵,为自己树立起精神支柱,想要取其旷达放荡的性格,来为自己增添光彩,以此维系心理平衡。胡子把自己的一切与神联系在一起,把一切都交给这种神秘和超自然的力量来主宰。他们十分重视做梦,往往以梦里的内容来决定自己的行动。因此,他们对梦非常敏感,梦见老头老太太——财神爷;梦见大姑娘小媳妇——贵人;梦见穿黄衣服姑娘——金子;梦见大火——火烧旺运;梦见大水——水送金银;梦见红馆材——有财有宝;梦见小毛驴——驴驮财宝。凡是梦见这些,他们就要行动了,有时梦也是促成烧杀掠抢的原因。如果梦见小孩哭——不吉利;梦见刮大风——挂彩;梦见老虎——有强敌;梦见狗追人——要败走,凡是梦见这些,胡子是不会行动的。胡子非常迷信卦卜、推八门等活动,这些桀骜不训之徒对“卦中说”是言听计从的。光绪31年鞍山的瞎子张震洲给当时的大胡子张作霖算了一命,说他“威震辽东驾临四海,功垂千古誉贯乾坤”。张作霖发迹之后,卜卦之风在胡子里更加盛行。绺子里的一些舵爷很多是算卦先生,胡子对这等人非常尊重,每次出行都要他们用八卦来推算,看看行踪是否吉利可靠。他们对各个时辰是否行动也有相当严格的要求,什么“寅不西,酉不东,亥子往北难成事,已末东北有灾星”。胡子经常在夜间活动,有时会迷失方向,一遇到这种情况,就要由舵爷摆八门、扔帽子、点香堆、飘手巾来决定“开门”。据说黑龙江的大胡子头谢文东就是此行的高手,常自诩“八卦能通天地里,六爻搜透鬼神惊”,可他最终也没逃脱灭亡的命运,而且是死于正在拜佛的时候。还有那个张作霖,他本应 5月30日由北京回奉天,可张瞎子掐算说6月3日是吉日,结果专列行至皇姑屯被炸,“吉日”变成了“忌日”。
胡子也有自己的娱乐,常见的是“打飞钱”行酒令。打飞钱就是把大钱用绳拴上,挂在树上,在百步以外开枪射击,击中为胜,一般都是赢子弹的。行酒令一般都是两人以上,喝酒前先唱“酒令”,连唱带划拳,不会唱的,先罚一杯,划错了当然要罚酒。胡子寂寞时也请艺人们上山唱二人转,为啥胡子不打卖艺的?因为他们的生活也离不开“文艺”。胡子白天出去“做买卖”,晚上回来就听二人转,什么时候听够了,听透了,这才放艺人们下山,该给钱还给钱,胡子有时也挺讲究,这就是北方有名的“唱胡子堆”
主要活动
清咸丰年间,随着关东的开禁,大量山东人和河北人涌入了白山黑水和关东平原,寂静的大关东从沉睡中醒来,荒凉的黑土地又焕发出勃勃生机。在肥沃的土地和丰富的资源召唤下,农民来了,商人来了,手工业者来了,胡子也来了。他们骑马挎枪,从深山、峡谷、密林、草泽、江岸、平原冲杀出来,刀光卷起了血腥,马蹄践踏着血色,所到之处都留下了痛苦的呻吟,苦涩的泪水和血淋淋杀戮,给关东的文明和进化蒙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阴影。胡子有哪些活动呢?
劫道
老一辈关东人说起胡子,说得最多的就是劫道。所谓劫道,就是拦路抢劫。许多小说都描写过土匪劫道的情节,行人正在路上行走,突然听到一声锣响,从林子里窜出几个彪形大汉,,把行人团团围住,朗声叫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此路过,留下买路财”,这就是形象的劫道。拦路抢劫是关东胡子行动的最基本手段,无论大小绺子,还是“单搓”的,没有不使用这种手段的。当时有句顺口溜:“有钱的怕绑,有姑娘的怕抢,走路的怕劫,出门的怕攮”。那年月人们一旦外出,首先担心路上让胡子抢了。所以,一到青草没棵的时候,有钱人家的子女上学都要顾警察或兵护送,商铺掌柜的不轻易出门,有什么事情都让伙计去办。胡子把劫道叫做“别梁子”、“卡大线”。大帮的胡子公开在路上设卡劫道,对来往行人的财物进行洗劫。小股的胡子潜伏在路边的玉米地、高粱地或草丛中,对行人突然袭击。最可怕的是那些“棒子手”,他们怕人单势孤遭到行人反抗,往往采取“打闷棍”的方式抢劫,直接威胁人的生命。老人们说一旦遇到胡子抢劫,你痛快的把钱和物给他,要不然非死即伤。在胡子横行的时代,如果家里有人外出,全家人都跟着提心吊胆,生怕叫胡子給劫了。
砸窑
砸窑在胡子的黑话中泛指袭击、攻打房舍和院落。胡子把“窑”分为“软窑”和“硬窑”。“软窑”是指防守设施不太坚固,用柳条子、木板子夹的院套,四周没有炮台,只是房角、马圈、碾坊、仓库、猪圈埋有“暗枪”,院子里设有“地枪”的院落。“硬窑”是指用砖瓦砌的或土打的,院子四周有炮台,有专职护院人员的院落。砸窑攻进去的叫“砸响了”,没攻进去叫“没砸响”。胡子砸窑的目的有的是为了掠夺财物,有的是为了报复。以掠抢财物为目的的一般得手之后,只拿走钱财不伤害人,如果感到还不够本的话,顶多是绑票,以便继续勒索。如果是以报复为目的,破窑之后就要“洗窑”了,所谓洗窑奇就是屠杀大户全家,疯狂时甚至屠村。如果在砸窑中遭到顽强抵抗,胡子死伤惨重,恐怕也要洗窑,为死去的胡子报仇。
绺子里有一句话,叫做“砸窑就砸红窑”。当年关东地面一些大地主、大财主家,都有强大的护院武装,他们常常在烟囱上挂一面红旗,显示自己的力量,威慑胡子,胡子管这样的大院叫“红窑” 。胡子对挂红旗的,一般也不敢轻举妄动,怕失手没面子,让江湖耻笑,怕扎手损失太大,“赔了夫人又折兵”。但这面红旗又像一块肥肉挂在那里,让胡子们垂涎三尺,诱引他们跃跃欲试。红窑可不是随便砸的,有些红窑的炮手都是一些威震江湖的神枪手,而且红窑里的大户们都与官府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一有个风吹草动,官府马上派兵前来保护。胡子砸窑是要计算成本的,亏本的买卖他们也不做。什么样情况促使胡子非要砸红窑呢?一是窑的油水太大了,二是窑里的大户太不给胡子面子,这样才迫使胡子去砸红窑。砸红窑一般都是由当地的绺子牵头,联系附近多个绺子联合行动。如果砸响了,那红窑损失可就大了,不仅要遭到烧杀掠抢,而且一些不规矩的绺子还允许胡子们肆意奸淫妇女,纵情酒色。所以,一般的人家轻易不敢挂红旗,以免招来杀身之祸。但话又说过来了,不挂旗胡子就可以随便砸了,上帝并没有给人们一条安全避险的通路。
绑票
绑票是胡子谋生的重要手段,也是让当年关东人谈虎变色的不祥之词。
绑票就是绑有钱人家的重要人物,如当家的、掌柜的、独生子、老儿子、老闺女等。绑票的目的就是以票为人质,逼迫家里拿钱或物来赎人,胡子可以从中得到一大笔收入。胡子绑票的手段,可谓花样翻新,有的砸窑直接抓,有的半路劫,有的设计骗,只要他们惦记上你了,绑你没商量。胡子把绑到的票叫作”秧子”,票绑到手后,秧子房就要养票。进了秧子房就等于进了人间地狱,如果家里早拿钱来赎人,你还少遭点罪,如果一时凑不上钱,秧子可就惨了,就要受尽折磨。胡子把折磨秧子叫作“叫秧子”,主要刑罚有:棍棒打。压杠子、吊挂、灌辣椒水等。胡子要经常带着秧子转移,为了防止秧子逃跑,就采取了一种名叫“熬鹰”的方法来折磨秧子。不让吃饱,不给水喝,不许睡觉。经过一段折磨,使秧子浑身无力,毫无精神,想跑也跑不了了。过一段时间家里还再不拿钱赎人,胡子就要通过摧残秧子逼迫家里拿钱,如割耳朵、铰鼻子、剁手指,直至“撕票”。
报复
在胡子的绺子里,报复和仇杀也是胡子的主要活动之一。
报复的主要对象是那些背叛的、告密的,也包括为绺子里被杀害的人报仇。每年“猫冬”结束后,约定见面的第一个月的主要活动就是“报复” 。先清点人数,发现没回来的,就要派插旗的去了解情况,如果在猫冬期间叫人害了,就要查出凶手进行报复,砍下凶手的脑袋,给死去的兄弟祭坟。如果没回来的人叛变了或告密了,就要寻找这个人,处以死刑。还有的绺子把猫冬回来的第一个月叫做“吃插月”,调查绺子成员在猫冬期间的所作所为,弄得神神秘秘,忙的不可开交。对大当家的信不实的每个回来的人都一一调查,一一考验,一露马脚,当场绑起来,这也是“清理队伍”,纯洁绺子。
猫冬
秋风起了,树叶黄了,平原上的胡子开始猫冬了。大掌柜的把人马集合起来,按财产分“红柜”,藏起长枪,带着短枪,约定好来年集合的时间和地点,各奔东西了。有家有口的回家,就说出去做买卖了,回来过年。没家的有亲投亲,有友访友,实在没去处的,就到大车店。猫冬对胡子来说,是个享受的季节,兜里有钱,有的去会老相好的,有的去找“海台子”(暗娼),还有的去“拉帮套”,解决一下长期间的性饥渴。还有的胡子在猫冬期间,专门组织赌局,也有的放局抽红,东北民间叫“押会”,也有的躲在小村屯里看小牌。猫冬也是胡子盼望的季节,不去出生入死了,可以享受一下正常人的生活。但也有的胡子在猫冬时“掉了脚”,多是被人告密,也有的是酒后失言,落到官兵或警察手里。
吃票
胡子也“吃票”。所谓吃票,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收“保护费”。随着关东的开发,形成了不同的行业,有放山的、打猎的、淘金的、采药的、放排的。山乡小镇的烧锅、油坊、染坊、皮坊、毡坊、山货桩、成衣店、客栈、大车店、银奖铺、铁匠铺、酒馆、烟馆妓院等,都随着开发兴旺火红起来。胡子是不会放过这个发财的机会的,于是,他们就设下暗卡、“底线”、“坐线”、“探事”,打进这些行业,负责收取“进项”。那些淘金、放排、马帮和商号的把头、掌柜的也得经常到当地的绺子去“报号”,实际就是拜见绺子大掌柜的,寻找“靠人”(靠山),不然他们就不得安宁,放排的靠不了岸,放山的出不了山,有钱只能招来灾祸。吃票的费用一般是在三成,后来越来越少了。对不来靠绺子的,胡子也不轻易妄动,要打听好是吃谁的“靠”,万一动了大绺子的“票”,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胡子在关东的历史上像风一样的消失了,但他给关东社会留下的牙痕太深了,以至人们现在想起来还隐隐作痛。一个满脸络腮胡子,头戴狗皮帽子,脚穿着靰鞡,把宽大棉的一角掖在腰带子上,拎着盒子枪的胡子形象已深深的印刻在东北人的脑海里。
胡子,一个畸形社会分娩出来的怪胎!
胡子,一个让关东人又恨又怕的人世恶魔!
东北土匪的黑话
一、人称
头——商人:并肩子——兄弟。斗花子——姑娘。裹章子、平头子——媳妇。蛐蛐——亲戚。扯——朋友。线头子——带路人。签字——插签的人。走头子——为胡子贩卖物品的人。崽子、马拉、把式——身边警卫
尖头——商人:并肩子——兄弟。斗花子——姑娘。裹章子、平头子——媳妇。蛐蛐——亲戚。扯——朋友。线头子——带路人。签字——插签的人。走头子——为胡子贩卖物品的人。崽子、马拉、把式——身边警卫。底柱子——亲近的人。打着吃的、吃打饭的、吃横把的——胡子。瞭水——岗哨。皮子——刚入伙的小土匪。拉线、踏线的——侦查的。跳子——兵、警。风头——捕快。里码人——同行。熟脉子——同伙。空子、空码、老空、外码——外行人。念昭子——瞎子。念语子——哑巴。外哈——外地盘子的人。长脖——商贩。跳坑子—要清钱——赌博的。要混钱的——胡子。明连子——说书的。拉网子——占卜的。靠死扇的——乞丐。开局的——赌头。水滚子——地头蛇。吃长路的——人贩子。里口来的——本地盘子的同伙。吃臭——盗墓的。海占子——娼妓。
二、饮食
吃饭——啃富,也有叫 “上啃”的。喝水——富海。喝酒——搬姜子,板山、也有叫“梦头春”。大米饭——押腰子。珍珠散——粳米饭。小米饭——星星闪。马牙子散——玉米饭。
扣手子——黄米饭。雪花子——白面。黑雪花子——荞麦。打牙子——咸菜。海沫子——大酱。汲菜——酸菜。池菜——韭菜。黑菜——木耳。顶水子——鱼。蹬探子——白菜。吃土子——萝卜。地里拱——土豆。空心子——葱。和气菜——蒜。狼心子——辣椒。饺子——漂洋子,也有叫“掐边”。烙饼——翻张子。面条——排龙、挑龙。鸡蛋——滚子。喝茶——软富。烟——草卷。大烟也叫 “海草”或“黑土子”。抽烟——啃草卷。齿轮——月饼。
干枝子——粉条。办富——做饭打管——打尖吃饭。槽空——饿了。啃严了——吃饱了。燎海——烧水。漂五腹子——肚子饿了。浆子——酒。海——水。气——馒头。圆光子——鸡蛋。山串——喝醉。口串——冰糖。
三、服饰
叶子——衣服。换叶子——换衣裳。直毛——皮毛。皮暖墙子——皮袄。直毛插档子——皮裤。暖墻子——棉袄。棉插档子——棉裤。通天大叶——长单衣。插档子——单裤。跳线——绸缎等贵重布匹。顶天——帽子。骚龙——裤腰带托龙——绑腿带。蹚土子、踩壳——鞋。
宽帐子、扎张子——褥子。枕龙、横头子——枕头。毛条——毯子。靠膀——马夹。臭通子——袜子。通天——大衣。毛叶子——皮大衣。盘条子——皮带。刀龙——鞋带邪叉子——裤子。
四、房屋建筑
框子——县城。推框子、赶集——攻打城镇。鸡毛店——村屯。窑子——院落。火坷垃、响窑——武装的院落。转角子——炮楼。熟坷垃——住过的院落。回生——重新组织战斗力的院落。台——炕。台上拐着——上炕坐。流水窑、海窑——旅店。古楼子、神圣窑——寺庙。
翅子窑——兵营。活窑——有交情的院落。死窑——没交情的院落。点、边条——住所。拉房子——在家乡开枪。得胜坑——坑道。苦水窑——药铺。雾土窑——大烟馆。啃水窑——饭馆。蔺子窑——茶馆。混室——澡堂子。老秋家——理发店。艺窑——戏院。苦窑——监狱。威武窑——官府。
五、人体器官
核桃、靶子——人头。苗——头发。大绒——女人的辫子。盘儿——脸。盘亮——脸真好看。花盘子——大麻子。昭子——眼睛。讯头——鼻子。瓢——口条子——牙。沙拉子——连鬓胡子。鸡爪子——手。五腹子——肚子。踏木子——脚。翘——耳朵。
六、姓 氏
报报蔓——报个姓名,也有叫“报报迎头”。甩蔓——互通姓名。什么蔓——姓什么。。灯笼蔓——赵(取照的谐音)。虎头蔓——王(取虎是兽中之王的意思)。花纸蔓——钱。雪花蔓——白。补丁蔓——冯。单人蔓——郝。龙子龙——孙。一脚门——李。一锅烂——李。针线蔓——冯。千斤子——陈。不会吃——魏十将军、说蔓——蒋。东北风——韩。山头子、杀猪宰——杨。哼哼蔓——朱。滑子蔓——尤。心头愿——许。双口蔓——吕。蚕吐蔓——施。跟头蔓——张。、章圣贤蔓——孔。地下湿——曹。梁下住——严。海沙子——阎。庚辛蔓——金。张嘴等——魏。仙人摘——陶。辣蔓——姜、江。平头蔓——戚、齐、祁。长水蔓——水。龙争虎——窦。顶水蔓——俞、于、余。白铁蔓——任。熬口子——唐。船衣破——费。天下响——雷。山后蔓——殷、阴。逛荡、围子蔓——罗。坷垃蔓——鄢。浆子蔓——师。路边蔓、暗下无——常。甩手子——卞。皮子蔓——康。满天飞——云遮天蔓——彭。狠心蔓——郎。高头子、扎脚子——马。一点首——方。千里草——董。群子蔓——强。顺水子——刘。刻不动、大山小——石。开花蔓——范。步步登、够不着——高。梯子蔓——尚。虎金架——梁。三下归——衣、伊。犄角蔓——贾。犄头蔓——牛。孟良放——霍。吊打非——刑。生铁子——郭。一条大——路。高厦大——娄。丁山打——颜。喜鹊登——梅。财源茂——盛。二木成——林。坐山看——刁。绿林英——熊。青枝绿——叶红雁捎、五经四、小孩念——舒、苏。金梁玉——祝。长鼻子蔓——项。开肠破、虚泡涨——杜喜报三——宛。进退两——南。跑肚拉——奚、郗一年四——季。坑人蔓——夏。苦辣酸——田。寻茶讨——樊。古月蔓——胡。万里长——程。辕门射——纪。家财大——傅。开门见——展。老君打——铁。和尚念——经。坷拉蔓——房。关帝大——繆。有求必——应。和尚效——钟。轮子蔓——车。一本万——厉。哼哼蔓——诸。八角蔓——井。挣不了——裴。治水蔓——龙。横日挂——巴。平字蔓——弓。一点蔓——卜。万人作——孟。天下太——平。喇嘛蔓——黄。笙管笛——肖。男女老——邵。贴金蔓——禹。开水下、千仓细——米。远近接——宋。各影子——屈。西北风——冷。一马平——汤。喇叭蔓——催。巧女纫——甄。马力马——呼。甲乙蔓——穆。富贵荣——华。一声断——贺。挂印封——侯。福寿双——全。倒字蔓——班。昏天地——赫。里倒歪——谢。操水蔓——本。尖子蔓——姓丁。顶水蔓——姓于。压脚蔓——姓马。滑子蔓——姓龙。顺子蔓——姓刘。山根蔓——姓石。雪花蔓——姓白。补丁蔓——姓冯。江子蔓——姓朱,又作“二龙戏”蔓。横水蔓——姓郭。疙瘩蔓——姓纪。操水蔓——姓本千金蔓——姓陈。跟头蔓——姓张。白给蔓——姓宋。锅烂蔓——姓周。山头蔓——姓杨,又作“犀角犀”蔓。单人蔓——姓郝。两角蔓——姓姜。梯子蔓——姓高。高头大蔓——姓马。烧干锅蔓——姓胡。虎头顶蔓——姓王。兄弟宽蔓——姓伊。空中飘蔓——姓齐。西北风蔓——姓冷。崩子皆蔓——姓关。九江八蔓——姓何。里倒歪蔓——姓谢。
七 动 物
压脚子、连子——马。叉上——骑上马。伏连——走马。水连——骡马。骚连——母马。连——骟马。圈子——骡子。连子哼——马叫。灌连子——饮马。馅连子——喂马。汆连子——骑马。叉子、尖角子——牛。叉子磋——牛肉。爬山——羊。山头子——山羊。搬——杀。
搬山头子——杀羊。山头子磋——羊肉。哼哼、江子——猪。搬江子——杀猪。鬼子——驴。
鬼子磋——驴肉。分江子——猎肉。搂金子、皮子——狗。皮子喘——狗叫。跷脚子——鸡
挑舌——鸡叫。捏跷脚子——杀鸡顶水儿——鱼。扁嘴子——鸭。长脖——鹅。跳树——猴。钱串子——蛇。草鞋——蜈蚣。大花鞋——蛤蟆。山神爷——老虎。仓子——狗熊。芝花马——猫。
八、道路方向
线——道。大线——大道。上线——上道。滑——走。滑线——顺那条道走。高挑——远走。快线滑——快走。押线滑——慢走。回头线——回来。叉上滑——骑马走。抢线滑——顺道走。迷线滑偏了——走错道。跳踹道子——过河。跳道子——过冰。坐鸭子——乘船。秘线滑——黑夜走。明线滑——白天走。跳硬道子——过铁路。到——东。阳——南。切——西。列——北。到捻——东来。阳捻——南来。阳滑——向南走。
九、枪支弹药和物件
炮管子、喷子、拐子、杆子——枪。也有叫“旗子”、 “花帽子”、“鸡蹄子”等等。
柴禾、飞子——子弹。也有叫“瓤子”的。赤火枪——弹药。管亮——枪法准。拧亮—放枪。龙口——放枪的垛子。大嗓——大炮。响子——步枪。碎嘴子——机枪。硬粒——炮弹。盖炮——三八式步枪。捏管——射击。吃龙——子弹带。跑排——枪走火。靠炮——背枪。靠吃龙——背子弹带。德胜——臭子弹。叶子——衣服。通天——大衣。毛叶子——皮大衣。
盘条子——皮带。刀龙——鞋带。董筒子——袜子。邪叉子——裤子。瞒天子——帐子。月子——怀表。开花子——雨伞。韭菜叶——戒指。汗条子——毛巾。插子——钢笔。青子——刀。快嘴子——电话。崩星子——火石。也有叫“喷晃子”的,也指火柴水饼子——肥皂。
操子——木梳。板仓——箱子柜。疙瘩——锁头。排子——钥匙。拿疙瘩——偷金块子。磕了一天——打了一天。
十、胡子活动
碰码——既见面之意。碰——既有交情。顶——既无交情。滑——走道。蹻——行路。水——官兵。项——钱财。押白——休息。拉线——侦探。开克——打仗。踢筋——打伤了。狗子——巡警。水柜——看人票。跳子——兵。飞子柴火——子弹。别梁子——劫路。放亮子——放火。压水——设卡。肯海草——吸食鸦片。拉篇子——分赃。提手子——马勒。摔手子——马鞭子。顺旗子,插旗子——均是藏抢。摔旗子,摔条子——打枪。挂柱——入帮。拉柱——纠合。追秧子——绑票。响窑——有枪的人家。打窑——堵。线头子——侦探。楼子——日头。插蓬——阴天。越边——解散。脱下——散帮。睡觉——击毙。蹚桥、安根脱条——都是睡眠之意。马刺——黑天。上窑拢窑——均是进屋。梗子——山。山头——既匪号。黑页——即信件。碰碰码——见见面,也有叫“对对脉子”或“对盘道”的。踢卡拉——打民窑。什么蔓——干什么的。单搓——专干一种事。也有叫“单开”、“砸弧丁”。转——什么都干。里码人——同行,一伙人。熟脉人——同伙,自己人。空子——外行人,也有叫“空码”、“老空”、“外码”的。春点开不开——会不会说行话。“春点开”——会说。“春点半开”——半通不通。门清——懂咱的规矩。排号——此人很出名。局红——绺子兴旺。管直——枪法打得准。传正——这小子胆子大。接灵子——别人说啥他领会得快。
传快——心眼来得快。尖——真的。星——假。瓢紧——嘴严,不泄密。晃门子——不可靠,有前科。起皮子——起事开局。扯出来——逃出来。挂住——入伙。拔香头子——退伙。歇搁——怕出事不干了。踩盘子——行动前寻找目标。上道——出发。点正兰头海——这个目标好钱多。点活——目标容易拿下。响没响——开没开始。和谁响——和谁打。海瞧——看朋友。码人——集合同伙。连旗的——一伙人。靠窑——投到一个绺子里。挑人靠窑——拉人一决来。勾道关子——合伙出击料水的——放哨的。底线——拉线人。花舍子——双方说合人。卧底——派人打进去。上天——上房。窑变——出事了。买卖顺不顺——事干没干成挣着了——得手了。兰头海不海——得钱多不多。点背——不顺气。对扇子——关门了。
明了——被人知道了。漏水——被人发现了。划,挑——快走。起跳子——兵来抓人,也有叫“起烟了”。砸窑——攻打有钱人家的大院。邮了——逃掉了。烫了——受伤。踏条子——躺起来。舵窑基——找落脚的地方。压下来——住下来。上毛里——进树林子。浪飞—没有固定的绺子。放笼——报信。举了——揭发报官。叶子——信,也有就叫“海叶子”,“发海叶子”就是邮信。净场——打扫战场。插边、挂柱——入伙。上小顶——送礼。拜庙——送大礼。回叶子——回话。拷秧子——拷打人质。线上——绑上。拉个对马——联合作战。借道——通过敌战区。碰——认识。清碰——知道家乡和居住地址。混碰——不太熟悉。瞧朋友——上绺子中找人海瞧——都看了。篇子——股份。分篇——分红。码起来——捆上。划起来——吊起来。拍、鞭——打。线上——捆绑。插、点——杀。别梁子——劫道。砸明火——夜入民宅。飞叶子——急信。巡冷子——步哨。摘瓢——砍头。接财神——绑票。放台子——聚众赌博。接观音——绑女票。兰把子、摸叶子、玩张子、打川子——要钱。喘鸣——偷鸡。赶小脚、滚哼哼——偷猪。吃毛缰——偷大牲口。反火——判变。支部开局——绺子里有难处。上托——配合行动。掐灯花——傍晚砸窑。压、趴窑——住下。端局——立局。踢开——砸开。勾挂的——保票的人。支门子——找介绍人、保人。吃票、吃皮子——让人进贡。上顶——给人家进贡。挑片儿——分钱。把枪窑了——把枪藏了。叉摸子——同类。举了——揭发报官。放笼——报信。浪飞——不固定的绺子。上毛里——进林子。船窑基——找落脚的地方。踏条子——躲起来。漏水——被人发现了。明了——被人知道了。占背——不顺气。兰头海不海——得钱多不多。挣着了——得手了。窑变——出事了。上天——上房。卧底——派人打进去。底线——拉线人。插旗——寻找出来目标。勾道号子——合伙出来。靠窑——投到一个绺子里。连旗的——一伙人。和谁响——和谁打。响没响——开没开始。占活——目标容易拿下。点正兰头海——这个目标钱多。歇搁——快出事不干了。起屁——闹事。起皮子——起事开局。底子潮——多次被抓、有前科。掉脚——被抓住。晃门子——不可靠、说假话。瓢紧——嘴严。典鞭——绺子聚会。开端、压裂子——奸淫妇女。是——假的。尖——真的。传快——心眼快。接灵子——领会得快。传正——胆大。管直——枪法准。排号——出名。门清——懂规矩。满转——什么都干。踢卡拉——砸窑。对脉子、对盘道、碰碰码——见见面。片儿——钱。飞虎子——大票。挑片儿——分钱了。打小项——给大绺子东西。上项——给人家进贡。吃皮子——勒索别的绺子的东西,让人家进贡。吃横的——绺子里的头子。码走了——人绑走了。绑票——抓人质。支门子——找介绍人,保人。勾挂的——保票的人。斗花——小女孩。踢开——从哪里出来或进去。端局——立局。外哈——外地盘的人。秧子——被绑来的人。红票——绑来的女人,也有叫“软秧子”的。跳坑子——卖艺的,也有叫“要脏钱”的。明连字——说书的。瓢行里——头的。撒网子——占卜的。挑线的——卖血的。当家的——大掌柜的。开局的——赌头。水滚子——地头蛇。吃长路的——贩卖人口的。里口来的——本地盘的同伙。吃溜达——到绺子里混一阵儿。铺局——建绺。局底——有多少家什。
十一、社会用语
红光子——太阳。炉子——月亮。定盘子——星星。轮得急——风。插棚——阴天。摆子——下雨。流水窖——旅店。啃水窖——饭馆子。蔺子窑——茶馆。混窑——澡堂子。老秋家——理发店。古楼子——寺庙。压连字——骑马。趴窑——住下。甩瓤子——大便。甩浆子——小便。掐灯花——黄昏出发砸窑。上托——配合行动。支不开局子——绺子里有难处。反水了——叛变了。吃毛缰——盗出大牲口。赶小脚——盗出一头猪,也有叫“滚哼哼”的喘鸣——偷出一些小鸡。吃臭——盗墓的。码上——捆起来。海台子——暗娼,也有叫“苦窑”的。老头——银元,也有叫“萝卜片”。插了——杀了。黑货——大烟土。兰把子—耍钱。“摸叶子”、“玩张子”和“打川子”赌博用语。放台子——聚众开赌局。接财神——绑票,也有的叫“养鸡生蛋”。绑架女的还有的叫“接观音”的。圈子——县城。鸡毛店——农村。捆龙——绳子。拉杆子——拉起一支队伍。多少杆子,一般指多少枪。摘瓢——砍脑袋。眼线——奸细。旱烟管——棍子。哑巴——剪子。宝连子—灯笼。雾土窑子——大烟馆儿。苦水窑子——药店。花房子——要饭人住的地方。漂五腹子--——肚子饿了。一——平头。二——空工。三——横川。四——侧目。五——缺丑。六——断大。七——皂底。八——分头。九——缺丸。十——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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