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清华 一片古老而年轻的滨海息壤,一次纯属偶然的文物发现,一场收获空前的考古勘探。除了明代大移民的口耳相传,除了历史典籍中几个孤立地名,除了传承至今的盐业和农耕之外,这片几经淤盖的土地还有着怎样的前世今生呢?海北遗址考古发掘,揭秘800多年前的垦利中西部地区。 1 “疙瘩顶”:掀起你的盖头来 山东省垦利县胜坨镇海北村以北,原有一处隆起的高地,连村里最年长的村民也说不清楚它形成于什么时期,当地人称之为“疙瘩顶”。后因附近村民取土盖房,“疙瘩顶”逐渐被夷为平地。然而,就在这片新形成的平地上,一些被取土者熟视无睹的瓦砾瓷片,引起了三位村民的注意。 2006年4月11日上午,垦利县文化馆接到胜坨镇海北村村民苟增林等三人报告。当天下午,县文体局组织有关人员到现场进行实地察看。 2006年4月12日下午,东营市文管所、市博物馆的有关人员赴现场进行实地考古调查,初步确定该遗址为宋元时期的文化遗存。 2006年4月25日,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佟佩华副所长、李振光主任前来调查。他们认为,该遗址出土的瓷器标本,标准高、档次高、窑系多,实属罕见,特别是在东营沿海地区尚属首例。它的发现将对研究垦利县及东营地区的历史发展、文化渊源提供非常重要的实物依据。 鉴于海北遗址的特殊性和重要性,东营市和垦利县专门聘请北京大学教授权奎山对遗址出土的标本进行了鉴定,并于2006年6月3日到遗址现场进行实地考察。权教授认为,海北遗址出土的瓷器标本,品种多、内容丰富,其时代为北宋金元时期,以北宋金代的数量为多,有不少标本为河北定窑、河南青瓷窑、江西景德镇、河北磁州窑等当时的名窑烧造。 这批瓷片资料对研究垦利县的历史有较重要的学术价值。 2 垦利县的前世今生 垦利是一个1943年才正式成立的年轻县份。因其县城以东的大片地域都属于成陆不足160年的新淤地,所以许多人往往会简单认为“垦利没有历史”。但在考古学家和当地文史工作者看来,这片土地的历史却远非如此短暂。 对照多部历史地理图册发现,今垦利西南部地区早在原始社会和夏朝时已形成自然海湾、海口。商周时期成陆,并有人类在此繁衍生息,出现煮海制盐等传统行业。《史记·齐太公世家》说:“太公至国,修政,因其俗,简其礼,通商工之业,便鱼盐之利,而人民多归齐,齐为大国。”《管子·地数》说:“楚有汝汉之金,齐有渠展之盐,燕有辽东之煮。此三者亦可以当武王之数。”,两三千年前的“渠展”,应该包含今垦利县西南部的董集、胜坨一带。 汉代,朝廷在全国设盐官37处,千乘郡(包括今垦利县西南部当时已成陆部分)为其一。现董集镇刘家村一代是黄河在汉隋时期最稳定的入海口,亦是三国、西晋时期黄河下游重镇甲下邑的所在地。 元明两代,山东共有盐场19处,今东营市境内即有6处:永阜、丰国、宁海、新镇、高家港、王家岗。其中,宁海场在今垦利县境内。明朝洪武、永乐年间,官府自山西洪洞、直隶枣强等县分批迁移民至大清河尾闾垦荒,形成多处村落。至清代,垦利一带人口增长,现存清代地契反映了当时这一地区的农垦和农业生产状况。 明清时期,垦利县西南大部地区属山东济南府滨州利津县,少部属于博兴县、蒲台县。清朝雍正十二年(1734)之后,县域西南大部地区属山东省武定府利津县。清朝咸丰五年(1855)六月,黄河在河南省兰阳铜瓦厢(今河南兰考境内)决口,在山东寿张县的张秋镇(今山东阳谷境内)穿过运河,夺大清河道,由利津铁门关以下牡蛎口入海。这次决口,结束了黄河700多年由淮入海的历史,重新由渤海湾入海。同时,也给作为黄河尾闾县份的利津县营造了大片新淤土地。20世纪三四十年代起,这片新淤土地上逐步形成一些新的村落。而直到20世纪60年代,针对这片土地的政府移民仍在继续。 长期以来,人们对垦利县历史的研究大都采取了一种“厚今薄古”的做法。对垦区抗战、民国移民、库区移民、农场垦殖、油田开发的研究比较多,而对古代文化的探讨则比较少。而且,通过地方史志和民间谱牒,这片土地有文献记载的历史只能追溯到元末明初,此前的人文历史一片空白。这次海北遗志的地面发现以及可能出现的地下文物,又将如何改写垦利的历史呢? 3 首次发掘获得大批文物 2006年10月16日,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接到《关于胜坨海北宋元文化遗址发现及进行初步考古发掘的情况汇报》报告后委托市文体局、文管所、博物馆和垦利县文体局负责该文化遗址的初步考古发掘工作。 此次发掘面积1230余平方米,搬运总土方9600余立方米,发掘平均深度4.8米左右。经发掘出土陶瓷器68件、陶瓷器残件269件;宋代铜钱192枚、秦半两汉五铢铜钱各1枚;龙纹狮纹瓦当4件、砖瓦215块;大窑口瓷片标本 1.02万片、陶瓷器片标本5.5万余片;兽骨200余块;骨制品器物5件、残件4件;铁钱150余枚;锈蚀严重的铁钱及建筑构件各一宗。发掘过程中,陆续出土了许多人类生产、生活、居住的遗迹现象,有夯土层、炉灶、房基、建筑物根脚、灰坑、灰沟、瓦片堆积层等。 在考古发掘的主探方北面约10米处,有一条东西走向,距地表1.6米,长65米、宽4.6米、厚2.7米的夯土层建筑,土质为灰绿色。该夯土层建筑在东西两头分别向南延伸55米,自北向南逐渐降低,厚度逐渐变薄。在西头,夯土层建筑向南延伸55米后,又折向东延伸约20米,厚约0.8米,之后消失。整个夯土层建筑,呈不完整的“回”字型。“回”字型中间,有厚度0.5~0.8米不等的相同土质的夯土层建筑。 为进一步弄清夯土层建筑的内部构造,考古工作者对中间厚度0.5~0.8米的夯土层建筑进行了剖面分析。灰绿色夯土层的土质呈颗粒状,中间夹杂有许多比较大的陶盆残件和碎片,陶盆残件多数底面朝上摆放,推测当时夯土层建筑在形成时,可能是用比较大的陶盆装土填埋。因技术条件所限,灰绿色土层土质尚不清楚。之后,考古工作者又对主探方东面厚度2.3米的夯土层建筑进行了剖面分析,在夯土层建筑形成时,分四次用不同土质进行了夯筑。在此处夯土层建筑中包容物较少。在东面夯土层建筑表层,有砖瓦、烧过的红粘土及灰坑,推测有建筑物存在。据推测,该遗址灰绿色夯土层建筑的成因及功能有三种可能:一是为城堡防御围墙;二是为防御河水或海水泛滥所夯筑;三是运河或海运码头停靠站。 考古工作者还发掘出8处建筑物整砖根脚,离地表深度在3~4米。其中主探方西部、南部、东部共4处,南北走向;北部、中间4处,东西走向。整砖根脚较短,约3~5砖长,3~4砖厚不等。多数为单砖垒砌,少数为双砖垒砌,比较齐整。尤其在主探方东南角,有两处相距1.6米、南北走向的双砖垒砌根脚,上面铺设有经人为加工的石板。分析遗迹情况,推测为屋梢的梢头,短墙、柱子、土炕的根脚等。 此次发掘,相继出土了13个炉灶遗迹,呈不规则分布。炉灶全部为圆形,大小不等,外层用砖垒砌,砌砖及炉灶内土被烧成红色。其中主探方西北角出土的炉灶砖层之间有烟灰痕迹;东南角两处相距1.6米、南北走向的双砖垒砌根脚之间有一灶坑,在灶坑西侧有明显的灰沟,灰沟厚约0.6米;北面偏西有一大型的炉灶,直径约0.8米,高约1.2米左右。 国家、省、市专家证实,此次初步考古发掘出土遗物品相好,窑口多,数量大,种类齐全。分别为瓷器、陶器、古钱币、砖、瓦、瓦当、动物骨骼、贝类、生活用具、装饰用品、建筑构件等。从出土的钱币看,其铸造朝代比较单一,绝大部分涵盖北宋各个时期,有少量秦汉时期的钱币,尚无发现北宋之后金、元、明、清几个朝代的钱币。 重见天日的夯土、砖瓦、瓷片,该向人们怎样诉说这片土地的沧桑变迁?800多年前的宋金时代,这里又曾经有过怎样的繁华与衰落?面对横陈遍面的文物碎片,考古工作者再次陷入了沉思。 4 遗址性质初步推测 2007年7月,垦利县文体局邀请北京大学考古文博学院权奎山,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所佟佩华、李振光,文物出版社秦彧等专家、教授进行综合考察、论证,最终提交了《山东垦利海北遗址出土遗物论证意见》的报告。这份论证意见除对上述考古发掘过程、发现进行描述之外,进一步分析认为,经初步考古发掘,海北遗址出土遗物种类繁多,数量大;遗迹现象明显且数量较多。根据出土遗物及遗迹现象,推测初步考古发掘位置,遗址性质有以下几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是面积较大的作坊。依据为:发掘区域内出土的13个炉灶遗迹,推测为当时人们在此用炉灶烧制、锻造某种器物或熬制、提炼某种物质。发掘出土的8处建筑根脚,推测为当时工棚的短墙或立柱。发掘出土的砖块中,有中间带孔的半砖,有带细绳痕迹的方砖,推测为使用工具或制作器物垫砖。出土文物中有砂锅残件,如锅柄、锅沿、锅底,推测为熬制提炼某种物质的器物。另有三个完整的砘圆柱形的砂锅质器物,推测为制造工具。发掘出土的多件陶范和石范,推测为制造某种器物的工具。出土的多块磨石,使用痕迹明显,为使用工具。 第二种可能,是当时的驿站。主要依据:一是出土的炉灶为南来北往的人员做饭之用;二是大窑口瓷器残件为官方驿站用具;三是建筑物和根脚遗迹为驿站的房舍;四是不完整“回”字型夯土层建筑为驿站的围墙或瞭望台。 论证意见报告认为,海北遗志出土的完整陶瓷器、器物残件及标本,多出自离地表3米到5米的土层,遗物分布丰富,土质原始单一,无干扰土质;器物为宋金时期,无元代及以后朝代的遗物出土;钱币时间单一,除有两枚秦汉钱币外,全部为北宋时期;出土的整砖,具有薄、宽、长的特点,具有明显的宋金时期特征;出土的陶瓷器人物残件的帽子、服饰及发髻、发簪,为宋代典型官帽和服饰、发式。据此可以断定,该遗址的形成年代为宋金时期。 考古专家提醒,本次考古发掘的1230余平方米,仅占海北遗址总面积87750平方米的1.4%,只是初步验证了遗址年代、性质和人居历史。若发掘位置为作坊或驿站的推测成立,尚有许多待考证的问题。一是高级别人员的级别定位和办公、居所尚待考证;二是官衙,兵营及工、商、民的居所尚待考证;三是街巷、水井的位置尚待考证;四是墓葬区位置尚待考证。 2011年9月,垦利县文体新局为海北遗址申报省级大遗址保护,东营宋金码头(海北)遗址保护方案编制是东营市唯一入选的省级大遗址保护项目。 5 二次勘探新发现 根据山东省人民政府关于大遗址保护的要求,2011年11月,有关部门组成东营市宋金码头遗址考古调查队,对垦利县海北遗址及其周边遗址进行全面深入钻探和部分地段试掘,以全面了解该遗址地下文物分布范围和堆积情况,为大遗址保护奠定基础。 这是考古工作者对海北遗址进行的第二次深入勘探。这次考古钻探的地点,主要选在2006年发掘区的北侧和东侧,都是以往未经发掘的区段,钻探面积6万平方米。这次勘探集合了全省精锐力量,经过了两个多月艰苦细致的工作,取得了显著成果。通过本次勘探,结合2006年发掘出土的遗物,考古工作者认为,海北遗址应为宋金时期的码头遗迹。该遗址文化层堆积厚达2~3米,遗址出土了山东本地淄博窑及景德镇窑、耀州窑系、定窑、磁州窑等众多外地著名窑口的瓷器,这在山东沿海地区实属罕见。该遗址的发现对研究古代地理、海岸变迁、水文地质、航运及商业发展等都具有重要意义。 海北遗址出土的数万件瓷片,时间跨度较大,从北宋到元代都有,主要是宋金时期。从这些瓷片的烧造工艺、器形、釉质、釉色、装饰手法等分析,景德镇窑系影青瓷的器形有碗、粉盒、瓷碟、器盖等,时代为北宋晚期至南宋时期,主要以碗类居多。据不完全统计,出土的碗底多达200多件。耀州窑系的青瓷初步判断来源于河南临汝窑,器形以碗居多,有的有印花,出土有近百件青釉小碗,均残存一半。时代为宋金时期,最早应在北宋晚期。定窑白瓷器形种类丰富,有碗、盘等,多装饰刻划花,釉色洁白光润,应为定窑产品,碗或盘底可见小型支钉,时代为宋金时期,最早应在北宋时期。 海北遗址出土的钱币有铜钱和铁钱两种。铜钱有开元通宝、淳化元宝、至道元宝、太平通宝、咸平元宝、景德元宝、祥符通宝、祥符元宝、天禧通宝、天圣元宝、皇宋通宝、至和元宝、嘉祐元宝、熙宁元宝、熙宁重宝、元丰通宝、元祐通宝、绍圣元宝、崇宁重宝、政和通宝,最晚为北宋政和年间。铁钱有大观通宝和政和通宝,时代最晚的为北宋徽宗时期。 6 亟待揭开的历史之谜 总面积8公顷的漫漫遗址,该是一处古老的商肆集镇,还是一处镇海锁浪的城池?迤逦回环的夯土层,展现的官署建筑的墙壁,还是贸易码头的驳岸?那些步履嘈杂的古人,是风餐露宿、闯荡天涯的匆匆过客,还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滨海土著?许许多多的人们都在关注着对海北遗址的第二次考古发掘。我们的考古专家,又会给大家提供怎样一份答案呢? 2011年冬季至2012年春季的深入勘探发现,海北遗址有夯土状长条堆积分为东西向和南北向两条,东西向夯土状长条堆积的长度近300米;南北向夯土状长条堆积现存长度约为40米。夯土状长条状遗迹断面呈梯形,最浅处距地表仅1.5米,最深处距地表4.2米。上部宽2~3米,底部6~9米。夯土状长条堆积上面为灰褐土,在夯土墙两侧地层堆积和堆积内的包含物基本相同,没有什么大的差异。在灰绿色上层为10厘米左右的黄褐土或灰褐土,颗粒非常粗,含沙或者小石子,有时会出现5厘米厚的红褐土,颗粒粗大,有时会有5厘米厚的灰土,明显这一层面非常硬,而且在这一层面上陶瓷片较多。 从夯土状堆积中探孔打出来的颗粒分析,原来认为的青绿色夯土状长条堆积为城墙的可能性非常小,主要有以下几条证据:①墙体虽然质硬、紧密,但看不出夯层的迹象;②墙体的走向表现为多处弯折;③墙体的横截面基本上为梯形,但仍然表现为多种形制,高度在2米左右,顶部宽3米左右,底部宽却达10米,斜面多为缓坡状。有的区域高度仅为1米或0.5米,甚至仅仅有20~30厘米厚;④从钻探情况看,青绿色土上层往往有10厘米左右的黄褐土或灰褐土,颗粒非常粗,含沙或者小石子,有时会出现5厘米厚的红褐土,颗粒粗大,有时会有5厘米厚的灰土,明显这一层面非常硬,而且在这一层面上陶瓷片较多。表明这一层面人为活动的迹象非常明显;⑤从青绿色土堆积情况看,上层堆积含石子、沙子、瓦块较多,偶见瓷片,下层基本为青绿色土,从上到下石子等递减,直至沙土;有的堆积表现为两小层青绿土中间夹杂10厘米厚的黄褐土;有的青绿土堆积表现为一层硬,一层软,再一层硬,一层软。这些迹象表明存在多次铺垫的情况。 专家认为,这些证据说明海北遗址夯土层为城墙的可能性比较小,推断为道路的可能性较大。除了上面所列的证据外,还表现为:①东西向夯土状长条堆积南北两侧地层堆积和层位中包含物基本一致,没有明显大的差别;②在遗址的中心区域墙体高2米左右,向外逐渐减低,高度从2米、1米,减至50厘米、30厘米、20厘米,再远处直至消失;③目前主要有东西向和南北向两条主线,但由于受勘探面积所限,从所见的零星的青绿土看,存在支线的可能。 从地层叠压关系看,夯土状长条堆积叠压于黄细淤沙土之上,而黄细淤沙土内纯净,无包含物,推断墙体的年代不会很晚;青绿色土中含有瓦片、瓷片等,考虑到夯土状长条堆积为道路,用遗址内土垫路,当为比较合理,同时又存在多次铺垫的情况。表明夯土状长条堆积的时代当与遗址共时。在遗址的东部边缘,经过勘探,发现从上至下均为纯净的沙子,可能推断遗址的东部边缘即为海相沉沙区,属于当时海的边缘地带。 综合以上分析,考古专家认为这些夯土长条状遗迹的性质可能为沿海码头的堤坝,同时又可作为货物运输的主要道路。在夯土状长条遗迹的两侧集中分布着瓷片区。这两个区域瓷片分布非常密集,存在着灰坑等遗迹,由于地下水位太浅,土质都混成泥水,难以确定灰坑的数量和大小氛围。同时在长条状遗迹两侧,也存在着建筑遗迹的可能性。 2013年10月,由福建博物院牵头,联合沿海江苏、浙江、福建、山东、广东、广西和海南七个省的45家博物馆打造的“丝路帆远——— 海上丝绸之路文物精品七省联展”正式开展,这是国内“海丝”文物规模最大的一次巡回展览。这次展览精选了海北遗址出土的十多件精品文物参加全国的巡回展览,通过这次巡展让更多的专家学者了解了海北,认识了海北,对海北遗址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同时,许多专家也充分肯定海北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之一。 沉睡千年的古迹正在苏醒,历史的面纱正在被揭开。可以断言,随着对海北及周边文化遗址的进一步发掘,随着对出土文物的深入研究,垦利中西部地区的历史将有更多更抢眼的新发现。 (作者单位:垦利县文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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