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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说美女西施并非爱国间谍

 汉青的马甲 2015-01-30

西施: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文/赵炎

载《北京晨报》1月30日C06版,责编:蔡辉

       晚唐罗隐有诗曰:“家国兴亡自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窃以为是评中肯,将西施身上的所有光环剥离殆尽,她不过是一位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小女子罢了。如果非要给她贴上爱国、祸国、间谍等标签,那么笔者只能说,一个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可悯,但不宜刷屏。

严格地说,吴越与所有诸侯实体一样,还不能称为国家。代表国之正朔的周天子在洛阳活得好好的,招牌固然不鲜亮,但政治生态链并未断裂,诸侯们有个大事小情,还要请这个天下共主出来“合法性”一下。但是,谋求独立的诸侯不是没有,楚国是一个,早在周夷王时代就公然宣称“我蛮夷也,不与中国之号谥”,至周桓王即位,熊通再次叫板,自立为楚武王,曾受到舆论的广泛“凌迟”,而越国显然是第二个。

《史记》载曰:“……周敬王时,有越侯夫谭,子曰允常,拓土始大,称王,春秋贬为子,号为于越。”允常就是勾践他爹。一个小诸侯,突然野心膨胀,兼并他国,僭越称王,欲与周天子平起平坐,吴越矛盾正是在此基调下白热化的。

允常的战略大抵分为两步,向外扩张,以增内力;交通楚国,以备外援。如越大夫范全赤裸裸指出:“吴、越二邦,同气共俗地户之位,非吴则越。”灭吴以强越,基本上成了越国上层的共识。另外,楚国强大早已实现,且跟吴是仇敌,联楚拒吴甚至灭吴,也堪称一步好棋。公元前537年,楚国就联合越国等讨伐吴国:“冬,十月,楚子以诸侯及东夷伐吴,……越大夫常寿过,帅师会楚子于琐。”吴国则与周王室同宗,“尊王攘夷”是必须的,太史公叙述夫差发起的“黄池之会”,就用了公允之笔触:“十四年春,吴王北会诸侯于黄池,欲霸中国以全周室。”一个“全”字,很能说明问题。春秋中后期,晋常以吴为同姓国而拉吴夹击楚,此即“巫臣请使于吴”的主要使命,以至“蛮夷属于楚者,吴尽取之,是以始大”。吴国断无可能坐视越国强大而不管。

显然,吴越成为“敌国”,咎在越国,战火烧到人家门口不说,还违犯“礼乐”之大义。公元前510年夏天,“吴伐越,始用师于越也”,两国的矛盾第一次公开化。不义的一方如何能胜?越果然一夜回到解放前,求“贡踢”以和,做了吴国的跟班。阖闾四年,吴伐楚,命允常派兵参战,允常不听,于是阖闾在夺取楚国的六邑和灊邑后,回过头就破了越的边境重镇携李(今嘉兴)。公元前506年,允常好了伤疤忘了疼,乘阖闾攻占楚国郢都之机挑起战端,“吴在楚,越盗掩袭之”。由于吴的实力太过强大,允常没占到便宜,几年后病逝了。

对越国的警惕与防范,吴似乎一以贯之。前494年的夫椒之战,越的都城埤中被严重破坏,勾践为奴三年被释放,曾抱怨说:“吴国为不道,求残我社视(祀)宗庙,以为平原,弗使血食。”不得不迁都。《礼记》云:“国君死社稷。”夫差的意图很明显,毁了你的祭祀,还独立个什么!

常说“春秋无义战”,但越国确乎失其大义,吴在大义上则还有那么一些。源于此,若再刷屏西施是“爱国间谍”,就是一厢情愿、是非不分了,也是对一个无知无识的草根少女的“政治化”。

西施上岗前,接受过三年培训,肯定不是临时工。但是,她接受的只是歌舞、步履、礼仪等培训,腐化夫差为第一目的,范蠡的“灭吴九术”说得很清楚。实际上,单就腐化夫差以“祸吴”而言,西施的作用仍然被夸大。没有西施,夫差还会有其他女人,照样要修楼堂馆所;没有越的“厚献遗之”,他的生活照样会奢靡,孙武早看透了,夫差就是这样的任性,没法子。

所谓“傻货欢乐多”,夫差大体上属于那种极端任性的傻货。《史记》里描写他的性格特点,用得最多的词,就是“不听”,感觉像个孩子。如孙武劝他:“今四境无忧,王恃其强盛,骄乐必生。”他不听,孙武飘然归隐;伍子胥充耳的“不听”更多,终被赐死。遇到挫折,勾践尚知“卧薪尝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终于心想事成;再瞧夫差,从公元前482年第一次吃瘪开始,一直到公元前473年冬“自刭死”,九年时间,他唯一使用过的办法居然是“使厚币以与越平”,称臣媾和。不图扬鞭自奋蹄,只求任性做傻货,这些,与西施何干?

勾践先生也终于觉悟了,灭吴之后在徐州会盟诸侯,乖乖地派人去请周天子册封一个“伯(霸)”的头衔,随后沉西施于水。一代佳人就这么做了权力斗争之牺牲,哀哉!这个两千多年都擦不掉的黑,我们可不能再跟着黑了。战国后期的墨子先生说得好:“西施之沈,其美也。”她的死,唯美而已,无其他任何意义,这算是美学的哲学了吧!(赵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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