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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开心的时候吃一颗糖

 女儿家家 2015-02-02

  

 

就像饱满的谷穗里也杂生着秕子一样,我阔大绵长的温暖背后,也站着一些薄凉。

 

昨天,在做一个决定之前,我反反复复玩一个用“进”和“退”分别组词的游戏。

 

前进,进步,进修,进取,进入,进行,进军,知难而进……“进”字可以组很多词,这些词,像整装待发的士兵,每一个,都面相好看,精神头十足。

 

退休,退步,退让,退却,退化,退伍,退出,知难而退……“退”字也可以组好多词,这些词,似乎全都暗藏了衰旧羸弱的味道。苍鹰退出蓝天,战士退出战场,商人退出商战,都是不得已而为之。“退”字好写,把“退却”付诸行动,却真真煎熬人。

 

当“进”与“退”连襟,则成了“进退维谷”、“进退两难”,尴尬横亘在进退之间,相互为难。

 

无独有偶,夜半读书,又读到“由一个羞涩的处子变成一个风情的少妇,只需要轻轻一跃。而从一个多情的少妇变成一个半老徐娘,跌一跤就成了”一句。心下黯然,合上书,我双手交合于脑袋下面望天花板,愣怔了好一会儿。“轻轻一跃”是为进,进的姿势如此轻盈可爱,是篮球奔着篮环去了,是花蕾奔着春天去了,活跃,激情,快乐。而退,则是这笨手笨脚的“跌一跤”。没有人愿意跌跤,若真的跌了一跤,那就是被泥泞滑倒,被狂风刮倒,被岁月的陈旧绊倒。跌跤的感觉,像自己喂熟的一只小狗欢天喜地的跟着别人走了,让人的心里弥漫起辽阔无际的荒凉感。

 

是“独立小桥风满袖”了。鼓鼓胀胀的袖管里,灌满了凉风,是满袖子的寂寞与荒凉呵!一个人往衰老里走的时候,是容易寂寞的。尤其一个人的夜晚,寂寞像野草,乱糟糟团成团,你割一茬,它长一茬,一茬茬割不完,越割越苍凉。

 

过去的一年里,我节节退后。

 

有些退让源于从小受到的教育。家里兄弟姐妹多,打打闹闹是必然,父母亲对姐姐哥哥说:“你大,你得让着妹妹。”转身又对我说:“你小,得听哥哥姐姐的。”彼此退让,家里得了和平。而且,他们不厌其烦对我们兄妹说退让是美德,说善退让的人命运的天地才宽广,举的例子有村东头德高望重的李伯,有村西头四世同堂的王奶奶。我是父母亲听话的好孩子,我把退让存在心室里跟身体一起长大。

 

有些退让源于性格。我性子柔,喜安静,人家挤破头争的好事,我常常退避三舍。上学那会儿打饭,遵守秩序站队的我,总被插队的人挤到最后面去。面对面的竞争,输也输个眼亮。可有些竞争,从来都在阳光背后,是空穴来风,却气势汹汹。在这些东西面前,我天生弱智,便莫名其妙会被挤兑,莫名其妙被人话里话外欺辱。这样的时候我往往很愤怒,好想也抽出还击的利剑刺穿对方,却不忍心,且嘴也笨,伤人的话到了嘴边又骨碌一下咽进肚子里,理所当然所有的疼,都用来疼自己。

 

现在的退却是岁月给的苦。本来就身子骨弱,不知不觉间又添了些新毛病。2014年,我断了很多交往,退出许多圈子,花很多精力熬身体给的难受、迈岁月给的门坎。我把脆弱与难忍牢牢囚禁在心室里,任其天翻地覆,自己变成深海,表面上风平浪静,海底里血雨腥风……我知道,有些关口,是我一个人的事,得自己咬紧牙关闯过去。

 

酒桌上,娇俏的妙龄女子给男人捏着鼻子灌酒,男人们会乐呵呵全喝下去。若半老徐娘在男人说荤段子时扭捏不安,大抵会被视作矫情而遭厌恶的吧。对于女人而言,年龄绝对是个分水岭,我若仍然以娇弱示人,怕是会自取其辱的吧。

 

人这一辈子,幸福与无奈,就像手心和手背,须臾不离。也或许,所有的难都只不过自己跟自己打着仗,兀自硝烟滚滚、战火纷飞。

 

收敛吧,敛了棱角敛尽戾气,笑看风云突变。退让吧,退到喧嚣之外,退到山水之间,退入软帐红尘里,炒几个好菜,就一盏清茶,在俗世烟火里熏蒸出风轻云淡。我一直都是自己的心理咨询师,一次次难过,又一次次把自己从负面情绪的沼泽里拽出来。面对退却,需要足够的勇气、力气与耐心。前进,是朝着希冀靠拢,心中有憧憬,美好在招手。而后退,是理想依旧存在,是仍旧在往前走,行程里却时刻发生着很多细小琐碎的错误,这些错误会一点一点将你和你的理想隔开。

 

有人说不开心的的时候吃一粒糖就好了。我便买了一包糖藏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含一粒,又含一粒。

 

我给奄奄一息的金边吊兰换土换盆浇水,把它置于阳光下。我去花市捧一钵蓝色的风信子回来数花开。我到五楼的楼顶上去,把自己置身于蓝天之下,俯视院子里的一切。

 

世事荒荒,江湖嚣嚣,流水自当东流,花儿总会开放。顺适自然就好,我又何必强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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