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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桥寻踪

 一船明月一帆风 2015-02-02

康桥寻踪

本报记者 付碧莲 《 国际金融报 》( 2015年02月02日   第 30 版)

  对剑桥最初的认知来自于徐志摩的那首《再别康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引发了国人对剑桥的向往与想象。当我独自背上行囊,游走其中,幸福之感油然而生,对这里的莘莘学子也产生了些许羡慕之情。

  朝发夕回的一日之旅,来去匆匆,虽谈不上窥剑桥之全貌,对其有多少了解,但《再别康桥》诗中的意境已体会得淋漓尽致。

  体验慢生活

  在伦敦游走了一天之后,还来不及调整时差就在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时整装待发,目的地——剑桥。尽管伦敦还没逛够,但在工作之余挤出来的有限时间里,剑桥于我的吸引力更甚于伦敦。

  从King’s Cross火车站取得提前预订好的往返火车票,随便上一辆途经剑桥的火车即可。这里每15至20分钟就有一列火车开往剑桥,只要持有当天的火车票,你可以随便挑选时间和列次。更何况,往返28英镑的网络车票折扣价非常划算。

  一份报纸加上一份外带咖啡和面包,几乎是所有乘客的标配。我也不例外,在舒适温暖的车厢里,开始享受我的早餐,剑桥之行也随之开始。从伦敦到剑桥,50公里45分钟的火车车程是一种时空相隔千万里的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慢了下来,仿佛时间都静止了。下了火车,映入眼帘的是一栋几乎可以用“迷你”俩字形容的白色小楼,这就是剑桥火车站。出站后,我便开始发懵:这里没有公交车、出租车,门口只有自行车租赁,但从小就没好好学骑自行车且不懂英国交通规则的我,显然不适合这个选项。于是,展开寻问路人,“怎么可以去剑桥大学。”而几乎所有人给我的回答都是:“这里就是剑桥大学了!”原来,在这目前有着10万人口的地方,既是剑桥镇,也是剑桥大学。于是,在多次沟通之后,终于发现自己的提问方式是错误的。当我把问题改成“怎么可以去国王学院(King's College,Cambridge)”之后,一位英国小女孩领我到了公交车站。

  车窗外一幢幢被涂成五颜六色、各具特色的民居,让我的思绪沉浸其中,连坐过站了也不得知。庆幸的是,4.5英镑的通票,可以在任何一个车站不限次数地乘车。

  不过,既然错过了,那就将错就错。独自一人,不赶时间,随兴所至地走到哪儿算哪儿,恰恰是最惬意的。在由石板和石子铺成的小道上漫步,两旁尽是咖啡馆、运动装备店、书店、影音制品店以及小型超市,这是剑桥人的居民区。相较于国内而言,虽少了繁华与喧闹,却多了一份安宁与静谧:有白发老妪一手提着购物篮,一手牵着老伴漫步回家,有年轻夫妇一边推着婴儿车,一边谈笑风生,有学生徘徊于书店与音像店之间,慢慢欣赏并挑选着自己喜欢的作品……

  似乎受到这种氛围的影响,我也在店里挑了一盘《钟楼怪人》的歌剧碟片和一本英文原版书籍。不过说实话,价钱真心贵,一本书加一张碟片花了近60英镑。结账时,店员顺手递了一杯英式红茶给我,在这异常阴冷的英国,一杯热烫的红茶让人有种温暖到甜蜜的心情。一句“送给漂亮的中国娃娃”,更是让已年近而立的我心情甜到腻,而这正是旅行中的一份难得的美好。无论是在法国、加拿大,还是在英国、印尼等地,自己总能好运地遇到好人,听到好话。

  走马观剑桥

  溜达完一圈,回到下车的地点,这次改从另一个方向走。穿过一片地上铺满枯叶的小树林,剑桥大学的校园就那么不经意间闯入我的眼帘:一座座宏伟的建筑流淌着历史的气息,这所历经800多年风雨的大学在你还未走进它时就散发着令人向往的魅力。

  1209年,由于牛津的学生和当地居民发生激烈冲突,一部分学生和教师被迫逃离牛津,前往伦敦避难。由于当时赶的夜路,学生们相继迷了路,兜兜转转到了剑桥。他们发现这里风光秀丽,十分宁静,便在此定居了下来,并建起了一所大学,这就是早期的剑桥大学。

  据了解,剑桥大学共培养出了78位诺贝尔奖金获得者、13位英国首相和不计其数的科学家、哲学家、文学家和经济学家。在世界各国公认的在近千年改变历史的十位伟人中,剑桥就占了3位:牛顿、达尔文和霍金。这些信息在我看到剑桥校园时迅速地在脑海里闪过,幸运的是,现在的我不再只是生硬地阅读着这些文字。

  走进校园,最先吸引我的就是占地广阔的国王学院,其建于亨利六世时期,完成于亨利八世时期,整个建筑前后落成花了近100年时间。为了显示国王的雄厚财力,学院建立之初就追求宏伟壮观的建筑风格,而其建筑群中最著名的当属国王学院礼拜堂,耸入云霄的尖塔和恢弘的哥特式建筑风格无疑是极具标志性的。像所有旅行者一般,我拍照留念后,竟发现不得其门而入。原来,国王学院的大门一般很少打开,游客必须从侧门购票入内参观。在购票时,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售票员收了我4英镑门票,却收了我后面一位游客8英镑。原来该售票员误以为我是学生而收了半价。

  进入国王学院首先经过的就是礼拜堂,这里由亨利六世亲自设计,耗时近100年才建成完工,由此,礼拜堂已然成为剑桥古建筑的典型代表。礼拜堂的扇形拱顶天花板由22座扶壁支撑,1515年由名匠瓦斯泰尔建造。墙壁上的16世纪彩色玻璃窗都是以圣经故事为主要情景。礼拜堂中的屏隔是都铎式木工的绝佳典范,分隔前厅和诗席班,屏隔上方巨大的17世纪管风琴箱饰有两尊手持喇叭的天使。祭坛后还有一幅装饰画,是1634年德国画家鲁本斯为比利时白衣修女修道院所绘的“贤士来朝”。一切皆为大师杰作,也有太多的故事供人聆听。

  从礼拜堂出来,便是大片的绿色草地,即使在冬季,依旧漂亮得引人驻足。但是,这里的草地只有剑桥的学生和教授才有资格踏入,游客一律被挡在草地之外。而学院中庭的绿地上,矗立着创造于1879年的亨利六世青铜雕像。

  出了国王学院,又继而参观了圣约翰学院和三一学院。只不过,圣约翰学院当天并未对外开放,只能在路边略微观望一番,但我恰好赶上了三一学院当天对游客开放的最后时刻。事实上,为了保证学生的学习和生活环境,剑桥只有一部分学院对外开放,而且根据学院的需要,会不定时关门谢客。

  三一学院目前在剑桥所有学院中拥有着最响亮的名声,同时,它也拥有剑桥大学最优美的建筑与庭院。学院大门入口处矗立着亨利八世的雕像,威严的国王左手托着一个象征王位、顶上带有十字架的金色圆球,右手却举着一条椅子腿。据说,原本亨利八世右手中握的是一根象征王权的金色节杖,雕像竣工后不久,不知是哪个学生搞恶作剧,悄悄地把节杖抽出来,并以椅子腿取而代之。奇怪的是,几百年来,竟然没有人去管它。剑桥人不仅听其自然,还不厌其烦地向新生和游人介绍这个“精彩”的故事。

  大门右侧的绿草坪中央,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苹果树,据说几百年前,这棵树的远祖结出的一个苹果落到牛顿头上,从而启发他发现了万有引力。此外,学院中庭的中央是一座伊丽莎白时代修建的喷泉,曾是学院主要的供水处。与国王学院一样,三一学院也有历史悠久的礼拜堂,其建于1567年,其中有真人比例大小的校友雕像,如牛顿、培根等。

  尽管只是走马观花,却让我产生了一种想要重回校园的冲动,对剑桥学生的羡慕之情也油然而生。

  乘船游“康河”

  待出了三一学院,突然想到竟忘了寻找那块徐志摩的诗碑了。于是,又重回国王学院,做好再买一次门票的准备,没想到售票的小伙子和旁边的白胡子老爷爷摇摇手直接让我进去了,看来这张在外国人眼里的娃娃脸还真的挺好用的。他们的友善也让我想起了前一天在伦敦的那位一路陪我从地铁站走到白金汉宫的英国绅士。

  在国王学院里转了好几圈,终于寻到了那块白色大理石的诗碑,上面雕刻的正是徐志摩的那首《再别康桥》。

  2008年7月8日,剑桥大学国王学院在剑河之滨的一块草地上为徐志摩立了这块白色大理石的诗碑。国王学院认为,徐志摩这位20世纪的伟大中国诗人,正是在剑桥逗留时,读到济慈和雪莱的诗歌,才开始诗歌创作。国王学院还称,这块白色大理石与构筑北京紫禁城的大理石质地完全一样,放在这里可以作为连接中国和剑桥的纽带。

  作别徐志摩的诗碑,接下来的目标自然就是诗中的那座“康桥”。不过,不知不觉间已游晃了两三个小时的我,在当时的阴冷气候下,早已冻得瑟瑟发抖。而一份汉堡和一杯咖啡的“及时到位”,又将我的能量充到满格。

  剑河,据说公元一世纪的时候,古罗马军队横扫欧洲大陆,来到了这里,并在此定居了下来。由于将士们经常在这条小河里洗刷佩剑,因此人们就把这条小河称作剑河。由于当年徐志摩在此写下了《再别康桥》,并在诗中亲切地称呼小河为康河,所以中国人也就将错就错地把它称为康河。

  来到剑河渡口,几位穿着统一服装的年轻人正在招揽游客。询问之下得知,坐船游览剑河往返大约要40分钟、11英镑的船资,由于前面一艘木船刚刚出发,我还需要20分钟的等待时间。百无聊赖之下,便与撑蒿的金发小哥攀谈起来,原来他们都是剑桥大学的学生,撑蒿只是课余时间的兼职。其实,早在18世纪,在剑桥大学生中的就已经兴起了撑篙活动,乘坐平底船漫游在康河之中,欣赏剑桥各学院后院的独特风情。

  得知我来自中国后,金发小哥马上指着登船处上方的那座小桥说,“那座就是康桥。”与想象中的完全不同,原来诗中那么美的康桥就是这样一座短小、斑驳、老旧的木桥啊,心中难免升起失落之情,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见面不如闻名”吧。但是想来,这许多年过去,时光不复,景物有别,我更不是徐志摩,又怎能真正体会斯人当时的心思。

  一切不带任何的设想便好,看桥上人来人往,所有皆自然。上了木船,撑船小哥及时递上了一块经典英格兰格子毛毯,以及温暖的热水袋,瞬间驱赶了我身上的寒意。接着,金发小哥一杆撑到底,小木船开始在河中泛动。

  顺着剑河又重新饱览了一遍刚刚游走过的三一学院、国王学院等景致。角度不同,感受亦有差别。撑蒿小哥一路尽责地介绍河中景致,如数学桥、卡莱尔学院桥、叹息桥(也就是“康桥”),以及剑河两岸临河而建的学院。

  邂逅“小老乡”

  挥别康桥与康河,天色已然不早,该是返回之时了。未免自己迷路而错过末班火车,我打算照原路走回公交车站。

  刚刚因忙着领略各个学院建筑与景致而被忽略的小店别有一番风味。旧书店、手工艺品店应该是剑桥学生们最常闲逛的场所之一。进去翻看了一番,并挑选了几样中意的小玩意和明信片。

  日式小酒馆、中式餐饮店与英式简餐店交错其间,我选择了三一学院对面的一家咖啡馆,伴着咖啡的醇香,开始填写买到的明信片。这几年游走各地,慢慢养成了写明信片、寄明信片的习惯。每到一处喜爱的地方,尤其是孤身一人游走他乡之时,买几张印有当地景致的明信片,记录下当时的心情,并附上自己的祝福,心里惦念着那些一辈子的朋友,已不知不觉地成为了旅行的一部分。

  一边写着明信片,一边时不时地听着邻桌男生的聊天内容,颇觉有趣。显然,其中一个正在为学业结束后,该继续留在剑桥还是选择回美国老家读研究生课程而烦恼。对此,大家各有看法。而等我写完所有明信片,这几位的话题已经转至一位中日混血的大一女生身上了,听来那几个男生都对那位中日混血的姑娘有好感。原来,谈论女生是所有男生共同的话题啊。

  收起纸笔,背起行囊,把明信片一一投入门口的红色邮筒,本以为这一趟剑桥之行以此告终了。然而,一转弯,眼前热闹的景象瞬间压制了惜别的心情。原来当天剑桥的跳蚤市场开放,居民和学生都在进行自由交易。虽然在剑桥留学的中国学生不少,但是当天一整天闲逛下来却没碰到一个中国学生,连中国游客都没见到,在这个跳蚤市场却看到一张熟悉的中国面孔。

  跳蚤市场基本都是一些自己不准备再用的二手商品或者自己做的手工艺品。“你可以直接出价购买自己看上的东西,一般价格都比较便宜。如果摊主有彼此看上的东西,自然也可以以物易物,古老而原始的交易。”这位有些胖胖圆圆、可爱无比的“小老乡”介绍说,“对经济并不富裕的学生,尤其是留学生,这个交易市场是个很好购物场所,毕竟英国的物价不便宜。”

  除了交易外,人们还可以随时随兴地唱歌跳舞。大家争相献艺,有弹吉他伴奏的,也会有即兴来上一段街舞的。小老乡和她几个肤色各异的女同学在为街舞秀热情欢呼的同时,还不忘给我介绍摊位上各种小东西的用处。

  当我打算买下一本手绘的剑桥游行图和一块图案漂亮的旧手绢时,其主人竟主动要求送给我,但在我的坚持下,还是象征性地支付了1英镑。

  告别喧闹的人群,我又回到了来时的公交车站,车上仅我一位乘客。看着窗外逐渐被黑色笼罩的小镇,以及黑暗中那逐渐亮起来的点点灯光,一日剑桥行还是在我的万般不舍中落幕。白日里经历的种种美好如幻灯片般在脑海中来回放映,耳边仿佛又响起那美丽的诗句:“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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