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原是《小戴礼记》中的第31篇。今本《中庸》在传衍过程中被后世者附益,其修改定本当在战国晚期,但其中主要思想观点却源于子思。汉代南朝,不断有人研究《中庸》。唐李翱以后至北宋,诸大家都有独立研究《中庸》的书。二程夫子推尊《中庸》,认为是孔门传授心法,朱子亦大力表彰,作《中庸章句》,使之成为《四书》之一,风行天下。
“中庸”的思想,起源于上古时代。《尚书》之《周书》中,有《洪范》与《吕刑》篇,都提倡中道。《洪范》高扬“三德”,以正直为主,有刚有柔,求得刚柔相济的中正平和。《洪范》的“皇极”,即是“无偏无陂(颇),遵王之义……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会其有极,归其有极”的政治哲学智慧。所谓“极”,原指房屋的大梁,乃房屋中最高最正最中的重要部分,引申为大中至正的标准。
《中庸》开宗名义指出:“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意思是说,上天所赋予的叫做“性”,遵循着本性而行即是“道”,使人能依其本性而行,让人之道不断地实现,便叫做教化。《中庸》说的“天”,是使一切存在能成为存在的“天道”。“天道”流行,生生不已,使一切存在发育生成,持续变化。这里的“天”与“天道”是形而上的实体,创造性真几,宇宙生化的本体,一切存在的最高规律,它本身也是不停息地创造活动着的。“天命之谓性”,是说宇宙万有之性,根源于生生不息的天道。一般说人性、物性,是就物的形质、相状或物之经验的所以然而言,但《中庸》以天道为性,即万物以天道为其性。性是天道落在各存在物之存在上说,所以此性字的意义,不是物的形质结构,不是各物的生理自然之性,不是由此类相状概括而成的“本质”,而是使一切物得以生存、存在的创造性的原理。此性是绝对、普遍的。《中庸》是一套形而上的理论,是要对一切存在作一根源性的说明。“率性之谓道”,即一切人物都是自然地循当行之法则而活动,循其性而行,便是道。一切物的存在与活动,都是道的显现。如就人来说,人循天命之性而行,所表现出来的便是道。如面对父母,便表现孝等。这些表现是依循天命性体而不已地实现所开出来的。天道通过人的率性而实现其具体内容。因为气质的障蔽,人不能循道而行,所以须要先明道,才能行道,而使人能明道的,便是教化的作用。一般人要通过修道明善的工夫,才能使本有之性实现出来。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道是一切存在物之存在之理,当然是一切存在物片刻不能离的。虽然道无所不在,但在现实上,人为欲所限,不能循性行道,常会离道、悖道。所以君子常存敬畏之心,作戒惧的工夫,谨慎地要求自己,使自己之心思、行为,在任何场合都合于道。天命之性是超越的大本,至隐至微,所以人必须以戒惧的心情来奉持之。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情感未发之前,心寂然不动,没有过与不及的弊病,这种状态叫“中”。“中”是道之体,是性之德。如果情感抒发合于中道,恰到好处,无所乖戾,自然而然,这就叫做“和”。“和”是道之用,是情之德。“中”是天下事物的大本,“和”则在天下可以通行,谓之“达”。君子省察工夫达到尽善尽美的“中和”之境界,那么,天地安于其所,运行不息,万物各遂其性,生生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