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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畔何人

 海门山歌 2015-02-10
北京被评为世界第四大浪漫城市,老实说我作为一个老北京是不太认可的。在大拆大建的中国当代城市中,在以功利化为目标的社会环境里,浪漫多少是个很奢侈的词汇。

一个城市何以浪漫?

去年四月我走在京都的哲学小道上,其实那是一条平平常常的路,不过是连接了南禅寺、八阪神社与银阁寺,路旁有小河一条,夹岸是樱花与紫藤。那天细雨如雾、落英缤纷,走在其中,眼镜被雨雾蒙住,一家小店外有樱花一树如火如荼的寂寞开放。

同样在京都,地铁坻园四条站向西,过了四条大桥之后一座小桥边,也是有樱花横越水面。旁边是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隔着数米就是这颗花树,桥下流水浮着花瓣。我每次总喜欢在这里坐一坐,体会繁华与寂静的分界线,就像站在阴阳鱼的黑白分野上。

前年我走在塞纳河边,路旁那些旧书摊有很多风景画出售。从巴黎圣母院走到卢浮宫,然后顺着河走可以找到埃菲尔铁塔。走累了的话去找家路旁的咖啡馆,坐在路边看着衣着并不艳丽、但气质绝对出众而自信的巴黎美女们。

在普罗旺斯,坐在小城镇的中央广场上。广场并不大,中间有雕塑喷泉,周围全都是各种咖啡店、酒吧,要一杯咖啡或者一杯茴香酒,体会着一种完全的慵懒与无所用心。

大前年我在博卡拉,这里有着世界上最好的徒步穿越路线,鱼尾山庄坐落于一个湖心岛上,远处就是连绵不绝的雪山。如果有勇气的话,不妨去试试滑翔伞,在蓝天雪山的映衬下翱翔于天上,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事之一。

在加德满都,穿过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神庙中有鸽子与懒洋洋的狗。有调皮的孩子踢了狗一脚,那狗惊跳起来跑出两步,回头看看没啥大事儿发生,接着当地卧倒。

我可能老了,也可能从来没有年轻过。在我能够理解的浪漫当中,除了与心爱的人在一起之外,如果让我能够感受浪漫这种事,在高楼大厦之间我是做不到的,那些地方适合用充满物质语言的词汇来描述渴望直接开房的迫切,不适合用手轻抚爱人的头发,下定决心与她共度今生、不离不弃。

我能理解的浪漫,是江畔何人初见月,是朱弦一拂余音在,是从古到今岁月的流逝而我与爱人身在其中,是长安城千年屹立的城墙内的家,是京都水畔已经盛开过百次的樱花,是前人与后人共同度过的岁月中的共鸣混响,是无数诗词歌赋与文化的汇聚点。

那么,你又如何能让我站在国贸柏悦酒店的六十六层,感受到这一切呢?长安街太辉煌了,没有了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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