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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过午觉之后，我走到船头的观景台上，奥涅加湖里风大浪急，给人感觉船身摇摇晃晃的。奥涅加湖的湖水也和海水一样，看上去蔚蓝色的，像一颗晶莹的蓝宝石安卧在俄罗斯西北的森林中。 在游船上看到的奥涅加湖 奥涅加湖（Онежское озеро）是欧洲的第二大湖。它位于俄罗斯欧洲部分的西北部，大部分在卡累利阿自治共和国，南部在列宁格勒州和沃洛格达州境内。从成因上看它属于冰川构造胡。湖盆从西北向东南延伸250公里，最宽处91.6公里，面积9700平方公里。湖面海拔33米。奥涅加湖的北和西北岸为由花岗岩等构成的曲折岩岸，多深入陆地的湖湾；东南和南岸为平直的沙岸，多湖滩。湖盆南浅北深，平均水深30米。奥涅加湖中有1369个湖岛，总面积250平方千米，在这些岛屿中最为著名的便是我们今天要去的基日岛。奥涅加湖通过运河与白海、波罗的海相连，具有重要的航运价值。注入奥涅加湖的有超过50条大小河流，而流出的只有斯维里河一条。 接下来我们的游船进入了两座岛屿间的一条狭窄的水道。两侧的岛屿上既没有房屋也没有树木，上面遍布着半米高的野草。唯一比较奇特的是一座岛屿上有一个木制的东正教八端十字架，足有五六米高。看到这么一个巨大的十字架，我们便明白基日岛临近了。 果不出其然，航行没多久我们便远远地望见了三座极其雄伟的木制建筑。这时一群手持单反相机的游客纷纷到船头观景台拍照，深知“摄影穷三代，单反毁一生”的我只有一部2008年买的一千多元的普通数码相机，但这也不妨碍我凑上去拍几张。远望着蔚蓝色的天空和湖水、岛屿上绿色的草木以及其间矗立着的三座巨大的木制建筑物，我颇有一种身处圣域之中的感觉。这一刻总算是有了“天人合一”的体验。 又过了十几分钟，我们的游船在基日岛的码头靠岸了。我们船上的乘客每二十人左右为一组配一名导游，上岛进行参观。由于基日岛上的两座教堂中有一座正在整修，开放着的着一座也限制游客的数量，以免对这座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的建筑物造成破坏，所以是不能所有组一同入内参观的。本人所在的这一组排位较为靠后，于是导游先领我们参观岛屿上的村庄。基日岛上的村庄建筑均为木制，有十几座木制的民居，一般每座民居旁都有一小片牧场，牛羊在木围栏中悠闲地吃着青草。岛上还有几座风车，风车足有七八米高，也全部用木材制成，导游告诉我们这些风车后面的屋子是磨坊，基日岛上的村民利用风力来磨面。  基日岛上的风车随后导游领我们进入了一座两层的民俗博物馆，它看上去与基日岛的其他民居并无什么区别，但里面的陈设保持了十八世纪的风貌。里面一楼一般不作为住房，作为厨房或者是放置一些杂物。这里还放置了一只小划子，它只有五米多长，上边放着一只两边都可以用来划水的桨。在这只小船的旁边还放置着一张很大的渔网，这些都是他们平时在奥涅加湖上用来捕鱼的工具。厨房里面有一座砖砌成的高半米的炉子，与我国传统的炉子相比，它的特点是锅并不直接与下面的炉火接触，而是先放一块平的铁板。这样的话，在铁板上就可以放好几只小锅同时进行加热，效率是相当之高的。我们接着沿着木制的楼梯上到了二楼，一进屋便见到有一张巨大的织布机，一名穿着俄罗斯传统连衣裙“布拉吉”的妇女在那里向我们表演织布。旁边还有一位姑娘在现场表演刺绣，极为精美的传统俄罗斯图案纹饰就是在她们这样一针一线的手工之下完成的，不由地让我们这些观众啧啧称奇。我们进入的下一间房间是卧室，床是高架起来的，需要木制的梯子才能爬上去。下面有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摆着一只铁皮做的油灯。 从这座房子出来后，其他参观即日到木造教堂的小组陆续出来了，轮到我们组入内进行参观了。我们沿着乡村土路边走着，导游边向我们介绍这组教堂建筑群的历史。基日岛木造教堂最早的历史现已不可考，它第一次出现在历史文献上，是由莫斯科的一位东正教辅祭在一份十五世纪的地理资料上所提到的：位于北方的奥涅加湖得基日岛上有两座木质教堂，一座是基督变容教堂，以及另一座圣母慈悲教堂。当时这两座教堂规模还不是很大，当然也就没有今日这样的名气。它们于1694年在一次大雷雨中被雷击中而烧毁。新的基督变容教堂随即重新开始建造，于1714年完成；而圣母慈悲教堂则较晚重建，于1764年完成屹立至今；另外在1863年还建造了位于两座教堂中的木质八角钟楼。工匠们大胆和充满想象的建筑工法，使得这些独特的木造建筑融入四周的环境而不显得突兀，造就了这个永垂不朽的古代教堂建筑群。  基日岛上的圣母慈悲教堂与木质八角钟楼目前二十二个洋葱屋顶的基督变容教堂外面搭满了脚手架，正处于整修状态。而九个洋葱屋顶的圣母慈悲教堂则是开放的。这三座木质建筑的外围围了一圈石墙，这座石墙是用巨大的石块砌成的，足有两米多高。据导游介绍说，在十七世纪初俄罗斯面临波兰-立陶宛、瑞典入侵的“混乱时代”里，双方曾经在奥涅加湖周边展开过几场激烈的战役。这一圈石墙便建造于那个时期，它完好地保存到了今天。石墙所围绕的木造教堂建筑群处于整个基日岛的制高点上，当时防守的一方如果有火炮的话，会让进攻的一方付出相当惨重的代价，这大概是整个“混乱时代”里基日岛一直没有失守的原因之所在吧。 进入这一圈石墙之内，只有走开向西方的正门。这座门为木制，摸了一下可真是够厚的，推拉需要很大的力气才行。门框上方有一个木制的东正教八端十字架，进入大门按照参观东正教堂的礼仪，男士要脱帽，而妇女则要戴头巾、穿长裙。我们走进了大门，方才感受到了这三座建筑之高大，仰首望上去，上面层层叠叠的洋葱屋顶和八端十字架错落有致，着实使人惊叹。现代使用钢筋与混凝土修建十几层高的建筑并不稀奇，但如果在古代完全使用木材修建这么高又这么壮丽的建筑，就着实让人称奇了。而更应让人称奇的是，不论是有二十二个洋葱屋顶的基督变容教堂，还是九个洋葱屋顶的圣母慈悲教堂，或是八角钟楼，完全没有使用到一根钉子，全部都是由木头卡榫建造的。如此高大的建筑、如此精湛的工艺和如此奇妙的设计充分表现了俄罗斯中世纪木制东正教教堂建筑的极致美学。 我们随后在导游的带领之下进入圣母慈悲教堂参观。进入的话需要登上高架起的木质楼梯。此时的天色已近傍晚，而在这座教堂里没有电灯照明，只有圣像前面的烛台闪耀着微弱的烛光，这样更是增加了整座教堂的神秘气氛。通过这些昏黄的烛光我得以近距离地观赏这些圣像，圣像旁都有着或多或少的文字说明。从这些说明可以得知，这些圣像均为按照传统的拜占廷风格手绘而成，创作于十四和十五世纪。由于年代久远，这些圣像均放置在玻璃罩中，看得出它们多少有些褪色了。可这上面斑驳的印痕外加上闪烁的烛光却更让我们有一种崇敬之情。望着绘着天使与耶稣门徒的圣像屏风，我当时真有一种天使挥舞着翅膀飞翔的错觉。而上面所绘的四位著福音者圣玛特泰（马太）、圣玛尔克（马可）、圣路加、圣约安（约翰）仿佛也在说着圣福音中的话，置身于此，确实进入了一种神秘的体验之中。这种天人合一的美妙感觉是难以用语言来描述的。  在圣母慈悲教堂看到的夕阳走出圣母慈悲教堂，我看到了此时已西斜的残阳。湖面被夕阳照射得泛出红光，而大门上竖立的八端十字架映照在这一片波光之中，四下里一片静谧。我们都在默默地欣赏着这片壮美的景象，生怕破坏了这里的宁静与神圣。这时奥涅加湖上有一只小船划过，船上的渔人在拉动着渔网来检查他这一天的收获，好一幅“渔舟唱晚”的景观。但是望着越来越西斜的残阳，不由地又有一声“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的感慨。 我们沿着原路返回，路旁有好几家出售旅游纪念品的商店。这回我想买的并不是手工艺制品，而是关于基日岛的历史资料。虽说这座岛屿在全世界闻名遐迩，但是我还未曾见到过国内有专家学者对它的历史有过什么研究，只是在关于俄罗斯旅游的书上读到过一些简略得不能再简略的介绍。因此我想在这里买一本介绍基日岛历史的书，把相关的史料翻译成汉语，再以此为基础来写一篇学术论文，还可以填补历史研究的一项空白。在一家店里我看到了一本关于基日岛历史的丛刊，上面有十几篇关于这个岛屿以及附近奥涅加湖地区历史的文章。于是我便买了一本回去，也不算贵，只花了230卢布。 此时太阳已经完全隐没在了地平线之下，一轮明月朗照在基日岛上。从我们的游船停靠的码头向木造教堂的方向望去，柔和的月光仿佛给这些木质建筑物笼罩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使它们看起来更像是童话中的城堡。这样一座美丽的城堡里面会有什么呢？不由地会引起无尽的遐想来……会不会正有一位美丽可爱的公主被魔王囚禁于其中？又会不会里面埋藏着无数的奇珍异宝？还会不会有一位发须皆白的老者正在思索着世界的奥秘？在这种类似于玄幻魔境的状况下，真的可以引起人无尽的联想来。 但这时一声汽笛声打断了我的幽思，随后听到广播说我们的“康斯坦丁·西蒙诺夫”号游船再过十五分钟开船，请游客们迅速回船。听到这广播后我深情地往基日岛望了最后一眼，回到了游船上。可惜在这座岛屿上我们的行程时间安排的太少了——只有三个小时，以后不知能否有机会再来此地。回到游船上已是相当之疲劳，用过晚餐后便早早地休息了。 10月2日是此次旅行的最后一天。这一天根据行程安排，我们的游船将要在一个名为曼德罗基（Мандроги）的小镇进行停留，中午时分在这里用餐。早晨刚刚醒来的时候，我们的游船正在斯维里河上通过上斯维里河水电站的船闸。吃过早饭后我来到了游船顶层的观景台上，想在休息之余欣赏一下河岸的风光。可能是昨夜气温太低的原因吧，游船顶层的观景台甲板上结了一层白霜。找了把椅子坐下后望望，游船四周都是一层厚厚的雾气，什么也看不清楚。这白茫茫一片的大雾让我们的游船也无法继续向前行驶，停在了河中一动不动。过了半个小时，太阳出来了，借着四散的阳光我才看清楚我们的游船停靠在了一个河港边，岸边矗立着巨大的吊车。在雾气的笼罩下它更像是一个站立着的钢铁巨人高达，这一幅奇景真可谓之曰：“日照香炉升白烟，遥看高达站河边”了。太阳升起之后，浓雾逐渐散去，我们的游船也开始航行。凝结在观景台上的白霜也逐渐融化，几位船员拿着扫把、扫帚等工具将其清理干净了。 因为刚才的那一场大雾的干扰，我们的游船比预定时间迟到了半个小时才到达曼德罗基。上岸之后，我们看到了河岸边搭得很长的帐篷，过会我们的午餐便是在这里进行。附近有几家出售旅游纪念品的商店，同行的游客进里面去看。我则在河岸边的草地上散散步，走了没有多远便看到了一架巨大的木制滑梯，这座滑梯足有两层楼高。即使是在周围都是一片高耸的白桦树中它仍然是相当之显眼。在这架木制滑梯周边还有不少的娱乐项目：射箭、划船、乘马车等等。 不多时，我们的午餐便准备好了，每人将领到一大串烤肉。中间的桌子上还有沙拉、面包、饮料等让我们随意去领取。在这里我们享用到了非常美味的一顿午餐，随后到开船的这段时间里我们自由活动。在离码头不远处有一位俄罗斯民间歌手在演奏着一种奇怪的乐器，这种乐器中间有椭圆形的音箱，音箱上面有几根弦，乐器的一侧有着一个可以旋转的把手。这位歌手一边转动着把手一边唱着歌，音乐声和歌声都显得相当质朴与粗犷。我被他的歌声所吸引，站在那里听他唱了几首俄罗斯的民歌，这些歌曲有的我听过，而有些则是闻所未闻。  瓦西里·叶夫希莫维奇演奏摇弦琴他唱完了一曲之后，我上前与他交谈了几句：“您好！您的歌声很动听，我很喜欢的。” “谢谢您。”他笑着回答道。 “您的这种乐器实在是很特别，我以前还没有见过。请问它叫什么名字呀？” “这种乐器的名字叫做摇弦琴（колёсная лира），是这一带村子里面常见的民间乐器。”他向我介绍说，“如果你对我的歌曲感兴趣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说着他打开了一个袋子，里面装着十几张唱片让我去挑选。 看了唱片包装上的介绍，我知道他的名字和姓是瓦西里·叶夫希莫维奇（Василий Евхимович），是一名小有名气的俄罗斯民歌的歌手。由于比较喜欢他的歌，我便买了一张光碟唱片带了回去。随后我又在这附近转了转，看到有现场打铁的、织布的和绘画的。在斯维里河畔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望着清澈的河水与河对岸叶子已经变红或者发黄的树林，确实有一种“望穿秋水”的感觉，身心有了前所未有的放松和愉悦。 回到游船上后，前台服务员告诉我们今晚7时在餐厅里面会举行隆重的晚餐，届时船长会前往。看来这在船上的“最后的晚餐”还真是够隆重的，在船上待了这些天，我还从未见过船长。 晚上我们准时来到了餐厅，刚刚入坐没多久，穿着白色制服的船长便和乘务长、餐厅主任一同来到了餐厅里。这时我注意到我们每人面前都摆放了一杯香槟酒，杯子还都是精致的高脚杯，前几天用餐时还没有过的。船长的到来引起了我们全体乘客的热烈掌声，他向我们微笑着点头致意。在音乐声中船长、乘务长和餐厅主任到了餐厅的一侧，拿起麦克风来对我们讲话：“亲爱的乘客们，我们这一次的旅程即将结束了，感谢你们这些天来的配合，让我们的航行完全顺利地进行。如果你们喜欢这次旅行的话，请告诉你们的朋友和家人；如果你们不喜欢的话，请向我们公司提出意见和建议。最后，按照传统，让我们为健康而干杯！”  船长向我们发表讲话我们桌上的四个高脚杯也碰在了一起，这次旅行中我们的谈笑风生充满了乐趣。随后船长到每一桌去敬酒，并听一下客人对此次旅行的意见。当来到我们桌时，我对船长说：“我是一位从中国来的游客，这是我第一次在俄罗斯乘船旅行。我相当喜欢这次旅行，以后有机会还会乘坐贵公司的游船。” “欢迎您的宝贵意见，远方的客人。”船长与我碰了杯，我把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这确实是一次美好而又难忘的旅程。在下一期的《留俄手记》里，我将回答各位读者在前几期的留言里向本人提出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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