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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旭《古诗四帖》及草书赏析2

 钟家台 2015-02-11

张旭《古诗四帖》及草书赏析2

韩愈在《送高闲上人序》中说:“往时张公善草书,不治他技。喜怒,窘穷,状悲,愉佚,怨恨,思慕,酣醉,无聊不平,有动于心,必于草书焉发之。观于物,见山水、崖谷,鸟兽、虫鱼、草木之花实,日月、列星、风雨、水火、雷霆、霹雳、歌舞、战斗,天地事物之变,可喜可愕一寓于书。故旭之书,变动犹鬼神,不可端倪,以此终其身而名后世。”

张旭的书法,初学于他的堂舅陆彦远,唐卢携的《临池诀》中转录了一段张旭的学书自述:“吴郡张旭言:自智永禅师过江,楷法随渡。智永师乃羲、献之孙,得其家法,以授虞世南。虞传陆柬之,陆传其子彦远。彦远,仆之堂舅,以授余。”这是说他所继承的是二王以来的正统的书法艺术。自汉末以来,书法艺术的发展,就一直很注重口传身授的渊源关系。的确,从书法的流变来看,没有师承,是很难得其门径的,但有师承得其门径者,如果学养、才分、功力不够,仍然难以做出成就。羲献之后,智永、虞世南、陆柬之在书法上各有成就,但都是能守家法,却不能自立门户,到张旭的堂舅陆彦远,虽然得家传之秘,却不得其法,几乎是连家法也守不住了。那么,张旭向他学习,可以说,是只能从他那里听到他转述前辈所说的书法之秘,张旭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凭着他对书法艺术的爱好和他很高的悟性,不但有所继承,而且更有所创新,当之无愧地戴上了“草圣”的桂冠。

张旭的学习书法不仅是祖述二王,在传统中讨巧,更注重于参天地万物之理,并广泛地学习和借鉴。张固的《幽闲鼓吹》中记载有这样一件事:“张长史释褐为常熟尉,上任旬日,有老父过状,判去。不数日复至,乃怒而责曰:‘敢以闲事屡扰公门!’老父曰:‘某实非论事,但观少公笔迹奇妙,贵为箧笥之珍耳。’长史异之,诘请其何得爱书,答曰:‘先父爱书,兼有著述。’长史取视之,曰:‘信天下工书者也!’自是备得笔法之妙,冠于一时。”又传说,张旭看公孙大娘舞剑而从中悟出道理,草书大有长进。其草书从“古法”中脱化出来,形成了自己的独特的风格。那么,张旭草书的特点是什么呢?简单的说就是“狂”,这种“狂”,表现在精神上是一种无拘无束的狂放自由,表现在书写的用笔与结构、章法处理上是一种不离开法度而又出神入化、变幻万端的奇丽雄壮之美的展现。世传张旭写狂草每每需要乘着酒兴,使自己进入一种如醉如狂的状态中,有时一边狂呼大叫,一边运笔如飞,信手挥洒,龙飞凤舞,从他的腕底奔泻出一片俊逸活泼的文字,直令人拍案叫绝。

书法,尤其是草书,到了张旭这个时候,其创作成了一种充满激情和浪漫色彩的艺术活动,这和魏晋以来写草书的那种蕴籍风流、带有理性色彩的创作是大不相同的。王献之也写连绵草,但他写的时候是冷静和理智的,是有法度的严谨的草;张旭则有所不同,他要“狂”草,如暴风骤雨之袭来,如江河汹涌而奔下,是顾不得那些理智的安排的。但他的“狂”不是“疯”,所以,表面上的奔腾不羁,令你细看,处处又都不失法度,其难能可贵也正在于此。但遗憾的是,张旭的狂草之作,在当时主要是书于壁,而不是书于纸,《述书赋》云:“张长史则酒酣不羁,逸轨神澄,回眸面壁而无全粉,挥笔而气有余兴。”但这些书写在粉壁上的狂草之作,却无法保留至今,所以流传到今日的张旭的作品相对于其他唐代大书法家来说,数量是比较少的。传世的只有《肚疼帖》、《千字文》、《般若菠萝蜜多心经》、《自言帖》、《酒德颂》和正书《郎官石柱记》等数种。

除此之外,世人多有以《古诗四帖》为张旭所作者,此帖无款,明朝以前,或有题为谢灵运所书者,明人丰仿曾辨之,以为不可能为谢灵运所书,但也没有指明书者为何人。董其昌定为张旭所书,后人多信从之。张旭的《肚疼帖》630字,真迹不传,有宋刻本,明代重刻上石在西安碑林。此帖不属于狂草,但它是传世张旭草书中最为著名的一种。此帖书写用笔变化莫测,但法度严谨,可以看得出并不是酒后之作,但纵横跌宕,勾连回环,顿挫起伏,有若天纵。他的狂草作品以残本《千字文》最为精彩。此帖真迹不传,仅存刻帖200余字,其笔法意趣,令人耳目一新。线条变化多端,点画遒劲,字势结构的处理迥出意料之外,字与字之间,或连绵不断,或笔断而意连,或两字处理如一字之势,或一字分隔若两字之形,但细看却自然相连,于无穷的变化中,将龙腾虎跃的气势,展现在欣赏者的眼前,在欣赏者来看,好象已经找不到那些书法所要求的种种法度和规则,只觉得他是率意而作,即兴挥毫,云烟满纸无半点雕饰与刻意的痕迹。

张旭的所谓“癫狂”,实际上正是他的“率真”的表现,只有在这种状态下,他的精神才获得了最大限度的自由,解脱一切束缚,去尽情发挥他的天才的创造力,去表现他的出神入化的美。这种神逸翰飞的境界,决不是刻意可到的,所以苏轼说:“长史草书,颓然天放,略有点画处,而意态自足,号称神逸。”这种神逸之作,非但他人难以企及,在张旭自己也是偶然得之,《国史补》记载张旭的书法创作,说他“饮酒辄草书,挥笔而大叫,以头   水墨中而书之。天下呼为张颠。醒后视之,以为神异,不可复得。”可见,张旭的书法艺术实是借酒力以求达到浑然忘我的创作境界,但在这种境界中,他并不是不要法度,前人早已经指出:“其草书虽奇怪百出,而求其源流,无一点画不该规矩者。”(《宣和书谱》语)宋黄伯思《东观余论》评他的《千字文》说:“反复徐观,至‘雁门云停’、‘愚蒙瞻仰’等字,与后题日月,则雄隐轩举,槎   丝缕,千状万变,虽左弛右鹜而不离绳矩之内,犹纵风鸢者,翔戾于空,虽风上下,而纶常在手;击剑者交光飞刃,   忽若神,而器不离身。驻目视之,若龙鸢飞腾──然后知真长史书不虚得名矣!”的确,张旭的书法创作,正是孔圣人所说的“从心所欲不逾矩”的艺术化境。


张旭的草书赏析

张旭《般若菠萝蜜多心经》

可以这样说,在书法艺术的发展史上,由于张旭的出现,使书法作为艺术的境界又一次得到了升华。文字本来是一种记录语言的工具,但汉文字发展到汉朝末年,由于张芝、钟繇、刘德升等人的创造性发挥,使它有了艺术的含量,这是书法艺术的自觉时期,是汉字书写成为艺术活动的第一次升华;到了东晋二王等人的出现,为汉字的书写创立并完善了一套用笔和结体的规矩,并充分地展示出书法的艺术美,可以说是书法艺术的第二次升华;到张旭这个时候,他将汉字这种工具性、使用性的符号进一步发展为一种纯艺术,使这种抽象的线条结构成为表达其思想感情的一种手段,使汉代扬雄所谓的“书为心画”的书法艺术的最根本的特征得到了充分的表现。他是“草圣”,是汉文字书写彻底升华为艺术的第一人,是在盛唐文化繁荣的推动下将书法艺术的境界进一步升华的创作“心画”的大师!

    张旭不仅是一位书法圣手,而且还堪称是一位杰出的书法教育家,

他不仅用自己的书法艺术创作影响了后代的书法家们,而且在当时就将自己所掌握的书法艺术创作的一整套经验传授给了韩   、徐浩、颜真卿、崔邈、韩方明等人,为盛唐书法艺术的繁荣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尤其是颜真卿,曾两次辞官拜张旭为师学习书法艺术,张旭毫无保留地将笔法传授给他,颜真卿后来写成《述张长史笔法十二意》,记录了当时的情况和所传授的内容。这不仅使颜真卿成为唐代一位杰出的书法大家,更使他成为我国书法艺术史上的一位彪炳千秋的楷书大师。颜真卿的书法艺术的巨大成功,与张旭的玉成是绝对分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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