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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惠公故事 宣姜知道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公子寿随急子而去，知道寿也凶多吉少 ，于是急忙奔告宣公，言寿子有难，请遣速兵营救。然救兵未至，已有公子朔携人头复命，犹恐误杀获罪，呼天抢地地拜于宣公面前，陪出些做戏的泪水，言哥哥夺旄先行，不料遭此横祸。所幸除去急子，再无遗患，可谓祸福参半。宣公打开强盗送来的装人头的盒子，看到伋、寿之头，两人忽瞪目而视，似有怨恨之意。宣公骇然倒地，面如死灰，战兢觳觫，半晌不言。侍者扶起，乃嚎啕大哭，指天怨地，连呼：“还我儿来！”公子朔恐父怪罪，自请拘拿杀寿之贼，托辞离宫，一出宫门，立刻神采飞扬，自是重赏贼党，藏匿不献。 宣公受此惊吓，深念公子寿，又想起急子诸多孝举，夜梦夷姜吊死惨状，伋、寿自呈其冤，哭问何罪之有，醒来盗汗淋漓，不复敢睡。宣公杯蛇弓影，风声鹤唳，病转沉疴，眼前鬼影幢幢，耳畔哭声萦绕，如此半月，群医束手无策，乃张告示邀民间神医，入宫医治。 市中有鹤发童颜的老者，精神矍铄，衣裾飘然，似有仙风道骨，自称能逢凶化吉，包治百病。他画了一张驱鬼灵符，请人转呈国君，说，只要口诵一遍，病就会好，言罢化鹤西去。宫人喜献灵符，详诉其异，宣公启函，上书：“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人而无仪，不死何为？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ＳＩ等待）？相鼠有体，人而无礼！人而无礼，胡不遄（喘，迅速）死？”看那老鼠都有皮，做人怎不讲礼仪。 要是做人没礼仪， 为何不死还活着？ 看那老鼠有牙齿， 做人怎不讲节制。 要是做人没节制，不死还想等什么？ 看那老鼠有肢体， 做人怎能不讲礼。 要是做人不讲礼， 为何不去快快死？ 宣公览毕，怒火攻心，七窍喷血，呕其心，漆黑若丸，失心而薨。 公子朔年方十五，发丧袭位，是为卫惠公。朔掌权后，立刻罢免了自己的（叔叔）左右公子不用，贬黜了伋、寿余党，擢升自己蓄养的狐朋狗友。公子硕恐遭其害，当夜奔齐。 左公子泄心有不甘，私谓右公子曰：“你我兄弟自幼交恶，及辅世子公子，又各为其主，两相狠斗。今鹬蚌相争，奸人夺利。兄长岂忘二子乘舟之冤哉？”职也潸然泪下，道：“世子之冤，村野匹夫，也无不悲悌。职和他们同父异母，能不痛心吗？并不是不想，而是没有力量啊！”二公子各思少主贤德，抱头痛哭，涕泗俱下，约报二子之仇。 惠公即位后的第三年，外出领兵助宋伐郑。公子泄造右公子府，告曰：“真乃天赐良机！朔子远出，吾等举事，此其便矣！”乃暗约伋、寿旧党，歃血谋事。大夫宁跪素与世子交厚，谏曰：“应当先定国君，国人有主，方保民众不乱，列强不侵。” 公子职说：“公子黔牟儒雅宽仁，而且是周王的佳婿，立他可以服众。” 于是他们几人假传战报，谎称惠公伐郑时兵败身死，所以迎公子黔牟即位。百官信以为真，纷纷向公子黔牟朝拜称臣。左右公子到处宣传姬朔残杀二兄的丑事，还有因此致使父亲怏死之罪，并遣使于周，告立新君之事。 公子泄欲杀宣姜，右公子职劝曰：“姜乃齐侯的姐姐，杀之恐怕交恶于强齐，不如暂且留她性命。” 泄嘴里虽然应承，心里却愤愤不平。于是他就私自仗剑入宫，径闯内室，想杀掉这个专惹祸害的女人。到了内廷，只见嫂嫂宣姜侧卧于睡榻上，云鬟纷乱，惊惶无措，一枝梨花春带雨，楚楚可怜。公子泄持剑欲斩，视其娇媚，于心不忍。宣姜看出端倪，立刻施展女人魅力，褪其华服，只见隐露双乳，醉眼朦胧，明目皓齿，肌若凝脂。公子泄立刻不能把持，胸前扑扑然若怀揣脱兔。泄难以自持，两人乘乱上床淫乱。 右公子职同宁跪引兵伏于郊野，专等惠公回程时围而除之。且说惠公助宋伐郑久不能胜，只得无功而返，途中惊闻左右公子作乱，已立黔牟为君。知道大势已去，乃领兵奔齐。齐襄公念其是自己的外甥，便厚加招待，留于宫中。朔向自己的舅舅乞求兴兵复国，并发誓曰：“来日归国，宫中珍宝，十年赋税，尽为酬谢。如果有征伐之事，我一定，执鞭前驱。”齐襄公答应了。 齐襄公担忧姐姐的安危，遣使到卫国祝贺国君新立，其实是密访宣姜。眼下的宣姜虽无性命之忧，担，已经被遭逐出中宫，辟居别馆，生活环境一落千丈，自然苦不堪言，乃托齐使转告齐襄公，让齐襄公速遣公子硕回卫国，除此无人可以相助。襄公明其意，派公孙无知送硕归国，临走时私下嘱咐说：“硕的老婆已经去世，务必让硕娶卫公遗孀（指宣姜），此般可保吾姊无虞，又可为复朔之便。”公孙无知领命，同硕入卫，黔公亲往迎接。无知将襄公雅意遍致卫国君臣，称齐侯欲成人之美，以弟代兄圆世子夙愿。众臣素恶宣姜僭太后之位，无不拍手乐从，左公子泄虽有不肯，迫于强齐之力，又恐淫事张扬，只得默然不语。 公子硕以父子人伦为由，坚辞不从。无知与公子职商议说：“有道是君命难违，此事不成，无知万难复命。”公子职也害怕齐国不乐意，，于是便想出了一个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不知道算不算艘注意？他自筹夜宴请硕饮酒，令乐伎轮番劝酒，灌得公子硕烂醉如泥。趁其不醒人事，将其强行扶到宣姜房中与其同睡。次日酒醒，宣姜笑曰：“偷会之时如狼似虎，何以今日避若狼虎？”硕知木已成舟，哭笑不得，无奈慨叹：“夫人误我！百年以后必有史公把我记录成为淫母乱国之流。” 周庄王九年，齐襄公亲率车兵送朔回朝，且得宋、鲁、陈、蔡相助，五国联军移山跨海、浩浩荡荡直扑卫境。黔公惊慌无措，急与左右公子商议，遣大夫宁跪奔周告急。周王遣子突相助，予戎车两百辆。子突将寡兵微，怎敌五国之师席卷八荒之势？全军战死，只如螳螂奋臂。守城将士闻王师已败，皆行逃窜。齐兵砍开城门，拥惠公入城。宁跪携黔公觅路先奔，左右公子道中被擒，齐侯数职、泄二人擅行废立之罪，喝令斩于市曹。黔公亡周，惠公复辟，是以黔牟又称卫废公。卫侯朔出府库宝藏厚赂齐侯，襄公面有德色，告曰：“勿忘十年赋税。”惠公不敢反驳，唯诺而已。 齐襄公自败子突，恐周王讨伐，令大夫连称戍守葵丘（葵丘在陈留外黄县东，治所在今开封陈留镇。），许来年瓜熟而代，以诳军心。后来因食言之故，边鄙军将造反，乘其畋猎，屠于贝丘。公子小白得鲍叔牙鼎立扶持，回国即位，乃春秋霸主齐恒公是也。 卫因为许下了齐国１０年之赋税，所以只好加倍搜刮民脂民膏，谷物皆输于齐，举国民怨沸腾，都怀念急子的仁德，而诅咒朔必遭天谴。惠公又想故伎重演，立功成事以服众望。因为周王接纳了黔牟，便勾结燕国帅师伐王城洛阳，两国打败王师，驱逐了周惠公，改立公子子颓。后有郑、虢二君，同起义兵纳王，斩公子子颓，复立周惠公。卫侯朔虽有劳民之实，而无成事之功，更结怨于周。 卫国国内此时却揭竿之众，蜂拥而起，州郡告急，卫惠公经年东征西伐，疲于奔命。行军途中，遇村野之人，皆老幼妇孺，羸弱褴褛，相扶而过。有小儿视朔銮驾，以石投之。卫侯大怒，令士卒执而问曰：“乡野匹夫敢唆小儿行不敬之事？尔等可知此为何驾？”老妪拄杖说：“苛税如虎以邀齐宠，黩武如狼以彰其功，而国内连年饥馑，百姓颠沛流离，乘此驾者乃国之祸首、民之罪魁，弑兄篡位之贼！”惠公勃然大怒，将民悉数斩绝。 夜宿荒郊，朔不能寐，遥闻有妇人齐唱：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鸡栖于埘（shí鸡舍），日之夕矣，羊牛下来。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如何不思）！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huó相会）？鸡栖于桀（木架），日之夕矣，羊牛下括（聚集）。君子于役，苟无饥渴！”其后又唱二子乘舟，哀怨之音绵不绝耳。 卫惠公乃出帐察看。野有篝火，人群围坐，及近，辨为白日所杀之人，朔拔剑斩之，鬼魅遁形，仅余磷火一堆，鬼火幽浮，遽入其口，不觉咽之，遂成心疾。 卫侯归宫，因心疾苦痛，厌为国事，终日郁郁寡欢。思其母，访于公子硕府。公子硕时已病卒，与宣姜育有男女五人，长男齐子，次戴公申，幼文公毁；二女乃宋桓公夫人和许穆夫人。宣姜体质甚异，岁月不减其色，因韶华永驻之故，恐被人疑为妖异，乃以寡居为名，深居简出，闭门绝客。门人报国君来访，方予接洽。朔抱母流涕，悲曰：“儿外恃强齐，内忧民怨，而百姓不解，妇人伤其君子于役，卅载犹唱二子乘舟。此乃伋之江山，悔不该得矣！愿永为小儿，侍母承欢，好过为君之忧也！”宣姜悯之，相抚陪泪。朔动情至深，央母乳之。宣姜婉拒，朔抱之不得脱，宣姜怒摑其面，斥责一顿撵了出去。惠公怏怏而去，亦惭亦怨，不久即薨。 宣姜知道后昏了过去，七日方才苏醒，引镜自照，容颜未改，然发丝如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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