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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 我曾从一个朋友那里听到过一个关于你的故事：有一回你在朋友家，右手夹一根中华烟，左手捧一捧茉莉花，抽一口烟，闻一下花，面前还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一个很迷幻的氛围。如果我们假设诗有“花草型”、“香烟型”、“酒精型”、“飞鸟型”，等等，你认为你的诗歌属于何种“型”？ 答： 不知道啊，都不记得这个事情，这也算得上是个故事？我自己是舍不得买中华烟的，肯定是别人的，茉莉花一定也是随手而得，面条亦然，这跟我的诗能有什么关系呢？没看明白。 问： 你是一个几乎什么都能写的作家，诗歌、通俗小说、专栏、杂文，甚至还拍了电影，画画，你成为一个“春药”铺的掌柜。如何安排这样一些创作生活，它们在你心中的位置各是怎样？写小说和写诗、杂文等，你赋予它们什么样的价值？你是一个“玩性”很大的人？ 答： 我不会写通俗小说。 在我心中，写诗肯定是第一位，然后才是小说，专栏是工作，做工作室是谋生，分得清清楚楚，外人觉得一个人怎么可以做这么多事情，那是外人无能跟没见识，我可不会为了谋生，耽误了前面那些东西。如果我意识到谋生会让我得去跟不喜欢的人社交，或者低三下四去怎么着，我就不干了，换个谋生法不就行了？我玩玩什么，那不都是想生活得比较有趣？一个连生活都不感兴趣的人，怎么写东西？写纯文学作品，是我的绝对价值，其他都是可有可无，想想就是这样，没什么可纠结的，也不需要反复去跟外人解释。 问： 你的文集《极品》中，有不少纯正的杂文，锋利而时尚，刺中当下社会流弊，让人读出鲁迅的味道来。在这类文章写作中，你是否有自己比较确定的写作观念和边界？比如你说要写一篇关于世界杯的评论，你不懂足球，便说，不如睡一觉，第二天看别人的评论，再去作一篇吐槽别人评论的文章。 答： 我是可以写非常纯正锋利的杂文的，这个不奇怪，因为脑袋始终搁在那看不见的断头台上，时刻里边都是醒着的，怎么可能晕晕沉沉，浑浑噩噩，苟且为之？什么事情是我不干，不碰，需要划清界限的，我比谁都清楚，花了很多年把那圈儿地画出了一条清晰的线，太多人以各种借口苟合于各种东西，我不行，得服从自己真正的感受，这个，姑且称之为勇气吧，尖锐背后的支持就是这种勇气，不怕得罪人的勇气，敢于说真话的勇气，以及不自欺欺人的勇气。球评的事情，完全是自嘲，就是嘲笑下，干嘛非得球迷才能写球评，球盲可能写得比多数球迷更好看，有脾气吗？没脾气。 问： 《星期天是礼拜几》是你目前唯一出版的一部长篇小说，其中有比较明显的职场经验。小说让人联想起电影《甲方乙方》和《编辑部的故事》，浅淡，幽默，像单口相声，比一般职场小说在文学上的修养要好，却很难称之为一部严肃的文学作品。相似的背景，闫真的《沧浪之水》就表现出了职业背景下对专业、爱情、家庭和人生的深入思考，发人深省。它是你的一次“走穴”般的尝试吗？你怎么看这个作品的写作？ 答： 《沧浪之水》？不知道，也不太想看这类题材的书，做完新闻记者后，我很多年都不看新闻杂志，反胃了。关于《星期一是礼拜几》，它贡献了一个叫做以千计的男主人公，它写得就是挺逗挺好玩儿的，你愿意一口气把它读完，文学价值，我没想过，好像当时就是想试着写个长的，看看能不能写完，给自己一个挑战，写完了就完了，我不太想再去谈它，谈点儿纯文学范围内的东西不好吗？ 问： 而你的短篇小说则表现出惊人的逻辑性和文学修养，有构思精巧的侦探小说《兴趣小组》……据说你构思了一个“以千记”系列侦探小说，请谈谈你的这个写作计划：因何而起？是否有整体的构思？有过哪些写作上的准备？ 答： 说起来，从我写小说开始，那大概是2000年前后，基本上写短篇为主，完成了两个半长篇，以千计是长篇《星期一是礼拜几》里的主人公，后来我一直用他作为男一号，在其他小说里面，他有过不同的身份：《比尔.盖茨的礼物》里不得志的作家，《浪漫小旗》里公司职员，《瓶中男》里一个被关在瓶子里的外星人。后来我写了一个戏仿日本作家口气的短篇，叫做《消失在折叠空间的村长君》，在这个短篇里，以千计第一次以私家侦探的身份出现，我自己感觉还不错，因为一直都是个侦探小说和罪案剧的爱好者，我在笔迹分析领域也算是内行，笔迹分析里面也有犯罪笔迹学的部分，这种种让我打算尝试把侦探以千计写成系列小说。然后又完成了《她那么美》，《兴趣小组》和《有人迷醉于天蝎的心》，第五个叫做《床下的旅行箱》。我是一边写一边学，查资料，做访问，读书，看电影和剧集，试着自己分析案情，编故事，琢磨语感，确定风格，所以写得慢，像是自己有个成教中心，自己当自己的老师和学生，自己跟自己开会讨论，自己做自己的对手和助手，一人分饰几角，里边忙得不亦乐乎，外边却看不太出来。 问： 在你的网上空间上提到，你有本短篇小说集，名叫《春药》。它未能出版。《春药》是本什么样的作品？为什么没能出版？ 答： 是个短篇集子，全部都编好，交给了出版商楚尘，他当时在编断裂书系的七零后作家部分，欧宁给设计的封面，我还很喜欢那个封面，后来好像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出成，具体得问楚尘了。 问： 你说你的小说创作有自己的计划，短篇小说一年大约一个作品。为何数量如此之少？你如何看待那些能密集写作大量高质量作品的小说家？ 答： 前四年，因为没有办法一下子明确自己写小说的方向跟要写什么，以千计系列又要一边学着写，所以很慢，这两年可望速度提高一些。我一直被认为写得太多太快，特别在诗和随笔方面，要说出书跟作品数量都不算低产，但到了小说，我想好好琢磨下，写更多的成品精品。小说家高产低产都是自己说了算，就像刚才说的，有真金白银才是重点，产量某种程度上不太重要，也不值得当做事儿说。 问： 你对未来的创作和人生有何规划或设想？ 答： 创作上，当然是继续写诗，继续写小说，这些年应该小说上重点都会是以千计系列，我想生下一个特别有魅力的私家侦探，做他的母亲，让他有人格，有弱点，有喜怒哀乐，这是个长期的工作计划。 人生上，继续热爱生活，洗衣做饭，该贤惠还得贤惠，该对朋友好还得好，有深度小规模的友情和持久深入唯一的感情，有时间还是会到处去，到别人的地方去做做客，世界这么大，我能当个诗人，写写小说，简直已经是住在人间仙境，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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