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蔺桃 去台湾读书的第一年，我就想过一定要在那里过一个年，最好是在台湾南部还保留着传统年俗的家庭，感受一次完整的年味。去年春节，因为准备论文留在了台湾，原本约好去高雄朋友家拜年，却未能成行，最后留在了“空城”台北。 到腊月二十三，来自马来西亚和台南的两位室友都回家去了，整个学生宿舍除了黑皮肤、白皮肤的外国人，好像就只剩我了。好在那阵子的台北，暖和得实在不像冬天，白天几乎穿个薄外套就够了。图书馆已闭馆，每天一个人窝在宿舍，看书、写论文，虽然学生餐厅春节期间也提供餐食，但不想面对空荡的餐厅只有自己一人的窘境，就用楼层间的电磁炉煮点简单的食物。 年前，几乎每天都会去离宿舍不远的全联超市逛逛，挑一棵山东大白菜，39元新台币（8元人民币），足够吃一个礼拜。有商业的地方，年味总是最浓，全联早早印好宣传单，一道道年菜、各地小吃、糕点及西式牛排、蛋糕，都可以宅配到家，我禁不住诱惑，在结账时拿了一张放进篮子，被收银员使劲推销了一番，“你应该是家里的大姐吧，要操心一家人年菜，你订这个、这个，这样搭配，大菜就搞定了……”没等她说完，我笑着摇头走掉了。 幸好接下来的几天，台北的朋友帮我安排好了过年期间每天的活动，不然我就真的要在异乡度过一个孤苦伶仃的春节了。
迪化街欢乐备年货
腊月二十八，我跟着家在台北的典婉姐去了一趟南门市场备年货，真正感受了一把台北人的年味，像是家中长女一样，精心挑选着各地食材。（回复52可阅读《台北南门市场：舌尖上的小中国》，专文记叙了年前南门市场的盛况。）
台北迪化街是一条年货观光大街 迪化街是台北另外一条热闹的年货街。到台湾求学的第一个寒假过后几天就是春节，临回家前，我特意跑了一趟迪化街买年货。这一带原本靠药材、布匹生意发家，一路走过，药材行门口都摆放着一袋袋装好的中药材，还有不少干货铺子在骑楼下摆放着香菇、墨鱼、贝类等食材，包装精致的乌鱼子，几乎是各家店铺的主打产品。 还没走到主街，就看到摩肩接踵的人群，卖饼干、牛肉干、鱿鱼干、柿饼等南食杂货的摊位众多，有的打出台湾名牌、老字号的旗帜，有的现场炒制花生、瓜子、芝麻糖糕……香味流串整条街，中间夹杂着米血糕、山猪肉肠等小吃摊的味道，让人忍不住边逛边吃。 过年自然还少不了酒和茶，来自原住民的米酒、埔里的白酒、各地的果酒、果醋、酵素也都摆了上来。走不了几步就是卖日月潭红茶、阿里山乌龙茶的店铺，一袋袋茶叶摆开，一壶开水在旁煮沸，现场就可品尝。我在一家自称在日月潭开辟了茶田的店铺徘徊良久，喝了三五泡茶后，选择了铁观音和乌龙茶各半斤带回家，可惜的是，习惯了喝绿茶的家人喝过几次就乏人问津，后来我喝过懂茶的朋友泡的乌龙，发现口感的确优胜，想来当日所买并非佳品。 街上还有如夜市场景一样的游戏摊位，套环中娃娃、气枪等游戏摊位前，也有不少人。对台湾人来说，备年货本身也是年节的一个部分，充满节日该有的喜庆与欢乐。
公交车提供免费糖果
也不知是年前的哪一天，宿舍楼前就挂起了红灯笼，贴上了新春对联。校门口的几颗大树上，绑上了小彩灯，入夜之后千盏灯亮起，火树银花一般，走上街头才发现，周边行道树、大型建筑物上，都装饰了这种彩灯，充满圣诞节一样的欢乐气氛。 到了除夕这天，宿舍楼一楼大厅里，摆放着免费的糖果、饼干，供留宿的学生享用。坐公交车赶赴忠孝复兴的SOGO百货吃年夜饭，发现每辆公交车额前的跑马灯上，都打出了“新春快乐”的LED祝福语，上车之后，司机主动送上“新年快乐”的祝福，投币处也用小盘装满糖果，免费送给乘客。回向一句“新年好”，攥一颗糖果在手心，整个旅程心里都甜蜜蜜。
平日里繁华的忠孝复兴捷运站，此刻也黯淡下来，行人稀少，SOGO百货公司大门紧锁，只留着一个出入口，保安在门口指引我们坐电梯去顶楼吃年夜饭。我们预订的餐厅是杏子猪排，顶楼十多家餐厅早早被预订光。
7点不到，餐厅里已经满座，没有大团桌，适合爱安静的小家庭。菜一道道上来，我和好友野米阿姨坐在靠窗的二人桌，菜盘几乎要摆不下了。她跟传菜的男服务生聊天，得知当天他们既有正职员工也有春节出来兼职的，餐厅不准备招待过多的客人，没有翻桌，“伺候”完我们这一波客人，他们也就可以下班回家，跟家人团聚了。我们赶紧把这顿年夜饭快快消灭掉，多余的钱留给了服务生做小费。
我和野米阿姨的年夜饭 打车回家的路上，司机先生也相当热情，一路聊天，下车时我才知道，春节期间台北的计程车每趟加价20元新台币，晚上则要加价40元新台币。除夕之夜，我们上央视网同步收看了马年春晚，只为了一个李敏镐欧巴。（哈哈） 零点倒计时结束，我守在窗前等着看烟花，居然没有看到漫天烟花、礼炮响起。后来才知道，近年来台北市和新北市对春节期间市内放烟花限定了时间和地点，除夕和大年初一可以全天施放，初二晚11点开始夜间禁放烟花。放烟花的地点指定在市区内河滨公园等六处，而且不允许放会发出噪音及乱窜伤人的冲天炮，只允许放仙女棒。
初一拜拜，热闹到中暑
大年初一，按照我家惯例要起早去庙里敬神。野米阿姨很少进寺庙，但远在美国的女儿在除夕夜的跨洋电话里说，马年是她的本命年，她的朋友都建议她去庙里安一年太岁，以防冲撞。她在纽约并不方便，这个任务自然交给了在台北的妈妈。虽嘴上说着女儿迷信，野米阿姨还是一早起床，拉着我下山去。两人完全不知道该去哪间庙宇安太岁，还是在出租车司机的指点下，来到了艋胛龙山寺。 2012年正月的艋胛龙山寺 平日热闹的万华街区，此时商户紧闭，但还没走到龙山寺，就听到了鼎沸的人声。寺外十多米就挤满了人群，前殿广场上也熙熙攘攘，顾不上到前殿领香，我们被人流推着走到了正殿，右边的香油处前已经排了好几层队，我们找了半天才找到队尾。 出口和入口的门楣上贴着点灯额满表，显示着这座始建于清朝乾隆三年（1738年），供奉儒释道三教神祇的寺庙主祀业务，有光明灯、财神灯、药师灯、平安灯、安太岁。我们9点左右到达时，药师灯和圣母殿的光明灯已经额满。经入口处指示牌上提示，“请先填好报名表再领取号码牌”，我们拿到了650多号，排在我们前面的还有一两百人。 龙山寺早上6点开始发放号码牌，7点开始接受信众点灯、安太岁，但提前一晚就有人守在寺庙门口，等着新年第一天为家人祈福。寺方引进叫号系统，20个柜台紧急作业，平均10分钟左右受理一户。门口指示牌上，设有二维码，供信众上网查询自己号码进度，还开设了询问电话。即便如此，排在队伍前的香客似乎怎么也看不到头。 在台三年，我多次到过龙山寺，曾在这里看到来自韩国、日本、欧美等各个国家地区一个又一个的旅行团，但从没见过这么多香客。 大年初一当天气温超过25度，在拥挤的人群里，即便只穿着短袖仍然大汗淋漓，等了半个多小时后，我们被迫放弃，决定元宵前后再来。没想到，走出龙山寺不远，野米阿姨就感觉冒冷汗、恶心、头晕目眩，她竟然中暑了！ 过一年回头看，这也许是我过过的最富戏剧性的一个年了。（完） 注：第一张图来自网络，其余图片均为蔺桃拍摄。
龙山寺前殿广场上安放了平安总灯，从除夕夜开始就供信众“钻灯脚、求平安”，一直延续整个正月。上图为香客排队等着钻灯脚，下图为香客在灯脚下合十求平安。摄于2012年正月廿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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