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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纽约犯罪率最高的地方,有这样一所学校

 医路守望 2015-02-25
常看我微博和这个微信公众号的朋友可能都已经知道我的朋友,纽约摄影师布兰登·斯坦顿以及他的Humans of New York(人在纽约)拍摄项目。不久前,布兰登在纽约布鲁克林的布朗斯维尔(Brownsville)拍摄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叫维达尔(Vidal)的男孩。


  布朗斯维尔是全纽约最穷、犯罪率最高的地方。维达尔说,住在这里根本就不知道害怕是什么东西,因为这里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楼说,“我9岁的时候,就看到有人被从那栋楼楼顶推下去,就那里。”

  布兰登又问维达尔,谁是人生中对他影响最大的人。维达尔说是他的校长洛佩兹女士。“我们闯了祸的时候,她不会惩罚我们。她会把我们叫到她的办公室,向我们解释这个社会是怎么运转的。她说,每当一个人离开学校,就意味着监狱里建起了一间新的牢房。有一次,她让所有的学生站起来,一个一个对我们说,我们很重要。”

  布兰登由此对维达尔的校长产生了兴趣。于是他来到了维达尔的学校莫特霍尔中学(Mott Hall Bridges Academy),在那里见到了洛佩兹校长。


  洛佩兹校长这样介绍自己的学校:

  “在布朗斯维尔,人们通常不会对孩子报什么期望。正因为如此,在莫特霍尔中学,我们对孩子们有非常高的期望。我们不叫他们‘学生’,我们叫他们‘学者’。我们的颜色是紫色。我们的学者都穿紫色衣服,教职员工也一样。因为紫色是高贵的颜色。我想让我的学者们知道,虽然他们住在廉租楼里,但他们身上有着非洲国王和王后的血统。如果你告诉别人你来自布朗斯威尔,他们的表情都会变得不自然。但是这里的孩子需要知道,有人期待着他们成功。”

  洛佩兹校长还说,布朗斯维尔的孩子们很少能够走出这个社区,很多人从来没有离开过纽约,他们了解到的世界很有限,所以也就没办法有更大的梦想。于是,布兰登决定帮助莫特霍尔中学发起筹款,用于设立一个专门的基金,每年资助六年级学生去波士顿参观哈佛大学。

  筹款很快取得了巨大的成功。仅仅几个小时之内就筹到了18.5万美元,足够这个项目运转六年。24个小时之后达到38万美元,几天之后突破100万美元。现在,两周的筹款期已经结束。

  在筹款的这两周时间里,布兰登拍摄了莫特霍尔高中的不少老师。让我们看看在这样一所“差”到不能再差的学校,教师们是如何工作的。


  这是莫特霍尔高中的一次教师会议。由于刚刚放完圣诞和新年假期,学生们的心都有点野,很多老师感到自己上个学期的努力一下子又全部泡汤了。洛佩兹校长是这样对他们说的:“的确,是很难,很难,很难。如果你们想放弃,我没问题。你们任何时候都可以辞职,我会马上打电话帮你们推荐新工作,因为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在任何地方取得成功。但是这些孩子需要你们。我们的女孩子们没有得到足够的尊重和呵护。我们的男孩子们随时会被流氓团伙招揽。教室是唯一让他们感到安全和受尊重的地方。如果连你们都放弃,那就没有人会再来了。如果你们选择放弃他们,他们就只能去那个拿着手铐和囚服随时等待着他们自投罗网的社会了。”

  这是莫特霍尔中学为数不多的一位白人老师:


  “我曾经是个公设辩护人。有一次我帮一个人辩护,他因为藏毒面临30年的监禁,中学没毕业,有好几次涉及毒品的前科。我帮他把刑期降到12年,他一直在谢我,案子结束后还给我写了封感谢信。真正让我困扰的是,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一个人会因为被判了12年而觉得自己需要去感谢别人。我直到两年以后才决定改行做老师,但我一直觉得,那封感谢信,才是那个转折点。那封信,现在还在我教室里放着。”

  这位教师从小在布朗斯维尔长大:


  “我在这个街区长大,但我上学是在一个白人社区,坐车去。那里有很多人会让你觉得,我不属于那里。他们会千方百计传递这样一种信息,就是这里不允许黑人。但是那个学校的校长是个犹太人。每天早上,我们下了车,他都会站在路边等我们。我们走下车的时候他会和我们每个人握手,他让我们觉得,自己是属于那里的。所以现在,我自己也当了老师,每天早上我都会很早就到,这样我就可以站在这里,在我的学生们到的时候,给他们一个拥抱和握手。”

  这位教师是海地移民:


  “我7岁那年全家从海地移民到美国,家里没有一个人会说英语。所以,我很小就懂得了我需要接受教育来帮助我自己。我父亲是个园丁,母亲是清洁工,每次他们到我的学校看我,都需要通过翻译才能和老师交流。我的一年级老师罗杰斯女士对我说,我需要学得快一点,这样才可以帮助我的家人。暑假的时候,她让我多带点书回家。

  我记得小时候和有线电视公司,还有电力公司交涉账单。我一直在帮助我的父母,直到父亲去年去世。因为他不会说英语,医生从来没有认真地和他解释过他的癌症病情。每次都是我打电话问医生。是我告诉父亲他到了胰腺癌四期,和保险公司打交道的也是我。没有教育,我就没办法做到这一切。

  我的学生们需要教育来帮助他们自己。他们需要懂法律,才能知道自己是否被公正对待。他们需要了解他们应得的服务,这样才能知道自己是否得到了这些服务。他们甚至需要学习简单的常识,比如什么是新鲜水果。这一带的店里根本就没有新鲜水果。而他们觉得,本来就是这样。他们需要知道什么是不正常的,他们应该吃到新鲜的水果。”

  这位教师是尼日利亚移民:


  “我来自一个非常穷的家庭,我的父亲是尼日利亚的一个小农民,虽然他从来没有接受过教育,但是他一直告诉我,教育是最重要的事。他对我说,如果你不接受教育,就像和许多人呆在一个小房间里一样,机会少之又少,而和你竞争的人有很多。但是如果你接受教育,房间就会变大,你会有更多的机会,和你竞争的人会变少。”

  我一直记得那些话。在我12岁的时候,我的母亲去世了。13岁那年我开始给人当女佣,每天能挣5分钱,我全存了下来交学费,在尼日利亚没有免费教育。没有钱的时候,我就不去学校了,而是去工作。不去学校,工作,再回到学校。不去学校,工作,再回到学校。

  那时候我的父亲一直说,你要做的事还没有完成,这不是你人生巴士的最后一站。有一天,你接受到的教育,将足够让你在美国做一个老师。”

  这位教师曾经是个囚犯:


  “我小时候是个书呆子,总被人嘲笑。中学的第一天,我和几个朋友被三个比我大的孩子抢劫,被他们狠揍了一顿。那一天我决定,我不能再做书呆子。我意识到聪明才智没办法保护我,所以我决定不能再做自己。我开始玩枪,参与那些我知道是错的事。我不让自己和其他人孤立,我以为那是我能活下来的唯一方式。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我在上技校,还有三个月就能毕业了,即将成为一名空调修理工。有一天,两个比我大的孩子让我和他们一起去曼哈顿。他们说要去办点事,需要有人望风。坦白讲,就是办点事,他们没有提到钱或者别的什么。我们开车去了一个地方,他们让我站在街角。那时还没有手机,所以我完全不知道自己站在那能干什么。

  那两个人进了一个商店,大概5秒钟以后我听到了枪声。然后他们跑了出来,有人在后面追,拿着枪打他们。所以我直接跑回了家,打开电视,看到那两个家伙的脸。电视上说,这两个人因为双重谋杀被通缉。几天以后,来了两个侦探,在我全家人面前逮捕了我。我母亲叫了起来。我不觉得自己有错。我第一次见到我的律师的时候,她告诉我说她可以帮我争取到终身监禁不得假释,好像那是一件好事。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

  10年,两个月,7天。这是我身体上唯一的纹身。我是监狱里最年轻的人,所以我躲在自己的小天地,并且开始每天都写日记。那本日记,变成了我的世界。我用它来自省,我意识到的第一件事是,我不再是我自己。并不是我犯的罪把我送进了监狱,而是因为我决定不再做我自己,才来到了监狱。我需要找回那个书呆子,找回原本那个聪明的孩子,那才是我。所以我决定在监狱里开始学习。

  有一天,我收到了洛佩兹校长的一封信。她对我说:‘我会和你一起成长。我知道你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人。你出狱后就来找我的孩子们,因为我想让他们从你的经历里学到点东西。’我在监狱里,瞬间哭了。出狱两天后,她就给我打来了电话,问我:‘你为什么还不来我这儿?’”

  这位刚刚才通过‘自考’成为教师:


  “我是新来的,只教了一年书。在那之前,我在一个图书馆负责一个课后兴趣小组,参加小组的是5到12年级的学生。有一天我们让孩子们用简单的材料建东西,比如文件夹,透明胶带,吸管,等等。很无聊的练习,但是我去买了黄色的塑料安全帽发给孩子们。这些帽子一下子把孩子们变成了另一个人,让他们觉得自己是建筑工人。他们开始变得非常认真,互相竞争。其他的孩子在窗外看到后也要求进来,直到我发完所有的帽子。这让我意识到,作为一个老师,我可以有自己的价值,所以我参加了一个alternative certification项目(非教育专业的人考了此类证书后可以担任教师)。然后,我就来到了这里。”

  莫特霍尔学校还有支篮球队:


  “我和这里很多孩子的父母一块儿长大,其中有个孩子的父亲还曾经在篮球场上打败过我。我大学毕业后本来可以离开布朗斯维尔,但我还想回来,成为改变这里的力量。我想帮助把这个社区一块一块拼回来。所以洛佩兹女士告诉我她需要篮球教练的时候,我说我可以免费来做篮球教练。

  这是我们的第二个赛季,第一个赛季的时候我们甚至没有进入任何联赛,所以我只能给别的学校打电话,求他们来和我们比赛。那时我们甚至没有球衣,但是我们仍然赢了8场,只输了1场。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可以进入NBA,只要他们肯花时间,而我就是来帮他们实现这个目标的。

  很多男孩子在街上晃,14岁到19岁都有,他们是这个社区真正让人恐惧的地方。他们在学校呆不下去,大多数人也不会有第二次机会,所以就到处闯祸。我努力尽早抓住这些孩子,不让他们走上那样的道路。”

  这是篮球队里的一名队员:


  “我一张口朗读就会口吃,然后别人就笑,这让我觉得很丢脸,也让我担心长大后没办法教我自己的孩子读书。但是每天我还是去自修教室,因为兰迪教练说,如果我每天读一本书,那就没有人会再说我口吃。”

  你还记得维达尔吗?


  就是我一开始提到的那个孩子,也是这个筹款项目最初的灵感来源。筹款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其中的35万美元已经足够让参观哈佛成为一个永久项目,剩下的钱将用于设立一个暑期活动项目和一个以维达尔的名字命名的奖学金。现在维达尔成为了学校里的英雄,上了“Ellen Show”和“早安美国”,被很多媒体采访,还见到了奥巴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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