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墓志記載晚唐朝廷高官支謨生平歷事與晚年(乾符五年冬季)積極投入進兵討伐沙陀李克用的戰斗,取得勝利的戰績,可以補充正史未立傳記的缺佚。長達3162字的鴻篇巨制,為近代洛陽出土墓志所僅見。20世紀二三十年代,洛陽邙山盜掘出土了支謨先人及其兄弟姊妹的墓志9種,是研究志主生平與支氏祖先源于西域月支國等問題的可靠資料。 [關鍵詞] 支謨;李克用;沙陀;墓志;唐 近百年來,洛陽出土唐代墓志數千方,姓氏繁夥。支氏為其中之一,已知墓志17方,其中多為一個家族的墓志。另外,河北出土1方,西安出土1方。 有唐三百年,文風多樣,敘人述事,詳略互見。就五品以上官員墓志而言,多言簡意賅之詞,文字冗長者少。2004年10月,洛陽北邙山的孟津縣南陳莊出土了一方唐代墓志,青石質,方形,邊長76厘米,厚13厘米,楷書56行,滿行60字,實書3162字。墓志4個側面刻十二生肖,每面3個,獸首人身。上側面以鼠居中,順時針排列。志主支謨身居高位,節鎮地方,在晚唐紛擾的西北邊事中,以忠君愛民為己責。聯絡吐谷渾部落赫連鐸弟兄,抵御割據政權沙陀首領李國昌、李克用父子襲擾,因疾終于任。惜于《舊唐書》中僅兩見,支謨墓志凸顯了補史之功用。 一 地下出土的唐代長篇墓志 就全國範圍而言,長篇墓志多出于陝西。如《唐英國公李--墓志》,邊長82厘米,文55行,滿行54字[1],實有2836字。《唐虢國公張士貴墓志》,邊長98厘米,文55行,滿行57字[2]。實有2924字。《唐虢莊王李鳳墓志》,長124、寬122厘米,文56行,滿行56字[3],實有3007字。《唐何文哲及二康氏夫人合墓志》,長86、寬90厘米,文60行,滿行57字[4],實有3130字。而最長的墓志系出土于河北大名縣的《唐中書令何弘敬墓志》,邊長195厘米,文59行,滿行61字[5],實有字數超過3400。則目前已知字數超過3000字之鴻篇巨制僅此4志,《支謨墓志》可排第二,已為洛陽大學圖書館收藏。 墓志超過2000字者已少見,《支謨墓志》是已知洛陽出土唐代墓志中文字最多,字體特小的一件,可謂洛陽出土墓志的文字之最。與一般的墓志相比,文雖長而不冗,前呼後應,文氣貫通。評人以理政之績,述事詳譫,尤以晚唐中央王朝與沙陀的關系、李克用勇豪猾之描述,筆鋒不亞于唐史。墓志長銘524字,亦屬罕覯,以韻語濃縮長序,用另外一種文學形式概括志主家系生平,與序對讀,則了其微言大義。 二 墓志原文 唐故大同軍都防御營田供軍等使朝請大夫檢校右散騎常侍使持節都督雲州諸軍事雲州刺史御史中丞柱國賜紫金魚袋贈工部尚書瑯耶支公墓志銘並序 朝議郎守尚書膳部郎中柱國賜緋魚袋房凝 蓋聞感精象緯,鑄才子于積善之門;效祉山河,誕藎臣于興王之國。莫不始乎孝友,竟以忠貞。兼文武以居中,不左不右;體寒暄而一貫,無盛無衰。當官必行,遇節斯立,近則欽承堂構,外則固護士風。足以光史氏之縑緗,動人倫之觀听。況復澆波滅頂,獨立以拯淹淪;頹風靡林,勁挺而同山岳。訐指鹿獻蒲之狀,抗回天轉日之權;孤軍克全,朝听免惑。不有君子,其能國乎!載于古者尚稀,見于今也惟一,即我大同軍使支公其人也。若其因生賜姓之原,隨地立望之本,列諸先志,可得而言。東晉沃洲,緇中麟鳳;後趙光祿,將家孫吳。當風吼雲--,龍起陸;及天清海晏,組盈門。保玉裕于春坊,耀金章于公府。爾後子孫擇土,著族瑯耶,遂為郡人,弈葉無替。高祖元亨,普安郡司馬。曾祖平,江州潯陽丞。並以卿校之才,屈于州縣,位未充量,德終不孤。祖成,太子少詹事,贈殿中監。贊輔訓之規,宮僚允穆;毗隱練之政,儲德昭宣。治官而道重兩宮,追寵而聲光六局。父竦,歷郡守王官,分司告老;以鴻臚卿致仕,累贈司空。爰在弱齡,早揚令問;洎乎結綬,即播能名。操刀而磐錯自分,披牘而絲毫畢見;常克己以復禮,有事君之小心。方丈盈前,珍味莫先于冰;高衢騁力,崇班止願于魚符。蓋以惠政所施,隨少多而及物;清節苟立,可蒲盧而化人。累刺五州,風移俗易,率是心也,天其舍諸。故能功積于齊民,慶流于後嗣。有令子八,並允文允武,入孝囗忠;(王追)琢其章,黻藻其行。慕山東之士子,務大門閭;鄙江介之儒生,空勤文藻。由是里為冠蓋,籍甚縉紳,且公且侯,有典有則。 雖(君)諱謨,字子玄,即司空之第三子也。垂髫學步,因心之愛遽萌;毀齒能言,好善之機自發。初公生,孩而早失慈親汝南太君譚夫人。洎勝衣就傅,讀《孝經·感應章》,涕泗噓唏,主庠序者異之。既歸,訊于保母曰︰“生我者誰?”姆指繼嫡崔夫人,示之曰︰“此生爾也。”亦既聞之,肅然兢喜。由是倍加孺慕,動出常情,始卒不渝。兼之友悌,與次弟詳,塤篪笙磬,合契同規。致魯國太夫人,視之若一,家肥姻睦,見美士林。王休征至行絕倫,感深方變;周伯仁推恩積紀,理極乃孚。曷若我率性自然,上慈下順。年十八舉明經,一試而捷,前後三場考核,無一義不通,無一字非樣。春闈裴公,嗟賞以勵群儒。明年貢六節判,特為考官高元經所標,朝中顯薦者接跡。適屬歲多就--,以初舉見遺。尋為外叔祖將作監崔公奏,署內作使判官。有制授家令寺主簿,充職三宮營繕,總領百工大匠,殊尤全因小囗。減省撙截,允得其宜,官長胥徒,悉皆嘆伏。月限滿,轉家令丞。太府卿竇--以茂用英姿,典護國帑,出納財賦。其屬數員,唯備邊一司異額,別躬宰執,專判度支通管,受斯委寄,時以為難。乃奏授司農寺丞,兼專知延資庫官事。量入為出,睹劇識閑;瞻候雁之可期,法尸鳩之均養。至于估定等級,貴賤罔差;給付程期,遐邇合度。宰相夏侯公嘗對朝賢獎激,詞意俱深。其大農本司,錢谷蠹蠍,--奸則利,獨潔則危。公斟酌兩端,周舍雙妙,去其尤甚,許以自新。曾未及期,十正六七。惟月書其懿績,考以殊尤;繁星挹此嘉聲,增之粉澤。 屬塞垣多事,雜虜為虞。詔以左金吾衛大將軍蘇弘靖為天德軍使。副車之選,僉屬良籌。即除公侍御史、內供奉,賜緋魚袋,充--邊上。諸軍常艱饋運,驅之戰也;固敵是求,置之閑焉,惟食為切。充國破羌之策,半在屯田;牽招養士之基,全資水利。因勸誘諸軍將士,重浚古渠,擘出黃腴,溉田幾百萬畝。昔之米價,絹易一斗;今日絹價,匹平五石。故計相曹公悅我奇效,賁之寵章。加檢校庫部郎中,兼御史中丞,賜紫金魚袋。久之,拜太府少卿,知度支左藏庫出納。官雖新命,人實曩賢,庶務諳詳,吏慣習莫不竹迎刃解,妖值鏡亡。亞三九棘之班,藹然問望;當小藏上供之二,密爾寵榮。 咸通末,方病淮夷,仍虞草寇,海岱河竭,豺狼晝行。岩廊軫懷,慎擇廉牧,以公為濮州刺史。中謝之日,對揚惟明,天顏俯怡,清問多及。非唯盡頒宣條化之旨,抑亦敘兄弟皇華之事。言切意懇,至于纓宸衷,允諧悉許宣下,特示殊渥,加秘書少監,坫御史中丞。同時剖符,莫與為比。下車旬朔,痾瘵頓蘇;視事周星,貪饕漸革。 明年,丁內憂。見星而馳,聚君有各。念陔蘭之永遠,痛風樹之長往,勺溢才屬,欒棘難辨,窀穸禮畢,攀號愈切。遂獨留塋墅,盡力栽倍,過人之志,詎唯一等,訖于服闋,猶在邙山,時宰有聞,累書囗囗。至拜右金吾衛大將軍、知街事。仗衛崇嚴,翊居于紫禁;街坊浩穰,詰奸慝于皇都。訛偽積年,一朝丕變。漢主因觀細柳,知亞夫之可委急難;魏相暫適昆池,覺蘇綽之堪充軌範。三事已下,每與公語,未有不欽味殷勤。 于時沙陀恃帶微功,常難姑息,逞其驕暴,肆毒北方。朱耶克用,屠防御使一門,率鹽泊川萬戶。其父但謀家計,靡顧國章,嘯聚犬羊,虔劉邊鄙,太原屢陳警急,雁門不足防。公遂守本官,加檢校左散騎常侍,充河東節度副使,仍便指揮,制置征途,逮半節囗馳歸,軍府空虛,凡百無序。于是權其宜而設其備,聲其武而曄其文。羽檄媲魯連之書,犒師侔鄭賈之計。人謀鬼佐,陰閉陽開。狂狄驚疑,稍相引退。緬惟並部,王業攸基,命師匪良,久孤人望,息肩之寄,咸謂公。那期晉政多門,曹翔作伯,移公于大同宣諭。尋有後敕,討除二凶。時也俘剽剿--之余,公私懸罄。遂彌縫整緝,死醫傷。激勸赫連鐸弟兄,優其禮秩;厚撫吐谷渾部落,--彼腹心。孤軍--安,鄰鎮皆協。克用桀逆有素,獫頑叵當,統乎日逐之師,欲為天柱之舉。輕騎詭道,次于平陽。北都巨防,莫敢支礙。公乘間,得廣糧繕甲,訓勵貔貅。南結常山,東通燕薊,冀因機便,一展神奇。而朝廷熒或(惑)邪謀,竟無接助,直至年支常賜,亦所在駐程,賴天誘其衷,罪人斯得。 五年十二月,克用乘圖南之氣,回薄雲中,虎搏鷹揚,摩壘挑戰。公示之以怯,悄若無人。賊乃略地言旋,不為後慮。公即命鐵馬尾襲,抵其私莊,叢弧射之,洞臆而斃。克用勇,工騎射,國昌號之萬人敵。恃此陸梁,暨茲輿尸,闔族喪氣。恐四方乘虛入,乃取一瞎虜,年貌相類者,訛人雲,克用存焉。時寵賂上流,詭譎膠固,內外葉附,持此死虜,以質國家。公前後奏陳,終不听信。 六年夏,任遵謨入奏,固稱克用身在,大言于朝,遂除蔚朔雲三州節度使。輦轂喧駭,華夷震驚。但穹蒼轉高,閽逾密。雲州 類,悉隸凶殘,冤號動天,何路聞達。仍轉公左散騎常侍、司農卿。蕃錫寵征,欲以魏郡之人甘心于狄。于是三軍九姓之士,排合雲集,僕面拊膺雲︰“國昌父子怨。當軍勤王,俾渠不得其志。今朝廷已將赤子委豺虎,常侍寧忍棄我輩性命,--一官寵榮!”公憫而諭之,信宿方解。居數日,反復籌策,求其適歸。嘗獨言曰︰“去則違眾,犯水火之怒;止則招謗,貽骨肉之憂。既不能作李矩之背同盟,又不能如馬超之捐百口。囗茲入地,即是升仙。”十一月下旬告疾,十二月一日薨位,享年五十一。自衙庭營幕,街衢市肆,慟哭相吊,哀聲四合。遼東義勇,陳祠于太僕之墳;河右羌胡,--囗于校尉之柩。以今方古,諒彼不誣。幽州李司空抗疏上論,請加旌異。有詔贈工部尚書。嗚呼!蘭膏自消,楚老興嘆,山木自寇,莊生格言,煞身為仁,見危授命,死且不朽,斯之謂歟?況乎孝友--睦,根諸性恪勤敏,辨得之天,考叔不匱之心,姜肱共被之事。五常懿行,所得者多。 前夫人朱氏,吳郡學家,三世開元禮入仕,先公若干年卒。後夫人韋氏,京兆縣君皋之孫。長子藻,右千牛備身,稍勝衣而見圭角矣。次子杜九。長女楊十,次小十,俱在童蒙提抱之間。粵以庚子歲七月十五日葬于河南縣之杜翟村,于先司空----之後。若夫琢 廣陌,備遺闕于春秋;鐫琰玄扃,防遷換于陵谷。彭門元戎,當今之悌弟也。感深同氣,痛貫分形,希獲菁藻,庶揚丕烈。謂凝周旋門館之舊,習熟鴻雁之間,式昭無愧之詞,少敘終天之恨。銘曰︰ 偉哉盛族,肇興中古;有忠有孝,或文或武。處必瑰琦,仕皆簪組;根深原浚,弓良冶詡。八旗騰驤,二龍臨御;出征入干,外攘內序。昌平開國,囗空闢署;玉帳勛寵,金道著。沂海----,岱磐礡;秀潤,響興作。王既南徙,葛亦西落;獨此一宗,富斯天爵。猗那鴻臚,遠紹其余;白能受采,清可察魚。亟歷戎幕,連飛隼--;惟仁是宅,非善何儲。德必不孤,祚兮焉往;厚祿眉壽,高名重獎。報同荀淑,冑殊任--;珠玉滿堂,煙霄齊上。英英大同,允執其中;繡茲悅,效彼雕蟲。政在色養,勤唯飾躬;誰言科舉,雅有儒風。廣內同工,備邊積貨;創葺承旨,支收應課。務雜敏稽,吏藏功過;一經提整,遂光參佐。紫塞作--,黃流溉田;濮陽分竹,凋瘵行痊。囗播謠詠,聲添管弦;逃珠復浦,陰鶴聞天。武侯彤墀,羽儀緹綺;環衛圭表;雄班瑋器。動鄙素--,靜持白賁;官業具舉,兵符囗至。帝念雲代,驟罹狂胡;撫我遺人,仗爾全摸。匹馬來蒞,危邦載蘇;進戰退耕,歲月其徂。運有險夷,謀有臧否;如何昊天,反賊是受。鎧丈在身,詔敕在手;一朝翻然,信義何有。兩族二軍,久結怨仇;使彼得志,此必盡劉。哀哀赤子,寄命君侯;死生不舍,欲去何由。中旨不回,奸謀孔聖;化假為真,俾邪稱正。溫原錫晉,清人刺鄭;爰加急征,且有新命。烈校冤訴,五營悲啼;豈能棄我,快彼鯨鯢。視囗目慘,听之心淒;許同存歿,僅免睽攜。亦既深籌,遂臻極致;自我貽釁,無身何累。與夫變大難明,曷若舍小從義;幾吁天而謝生,終飲氣而就死。 嗚呼哀哉!吳沉伍子,秦殞三良;賢愚吐息,古今增傷。丹--歸洛,青烏卜邙;千齡萬嗣,休問無疆。 三 支謨生平 支謨出身仕宦,家庭優越,舉明經試,獲做官資格。又得外叔祖崔能、妻祖韋皋之政治背景。30余年的仕宦生涯中,屢得貴人提攜,風帆頗順。 (一)歷官與才干 墓志記支謨年十八舉明經,據其卒年逆推,時于文宗大和六年(832)。 墓志雲︰“尋為外叔祖將作監崔公奏,署內作使判官。”當權官員向朝廷舉薦求官,即獲通過。這位支謨仕途的開路人即崔能,數見于兩《唐書》,憲宗朝任蜀州刺史,黔中觀察使。元和十五年(820)九月,穆宗“以將作監崔能為廣州刺史,充嶺南節度使”[6]。支謨之續妻韋氏,是韋皋之孫女。韋皋,一代顯宦,兩《唐書》有傳[7],因戰功封南康郡王。這兩位老人顯然是支謨的政治靠山。 支謨由家令寺主簿(正九品下)轉家令丞(從七品上),“家令掌太子飲膳、倉儲、庫藏之政令,總食官、典倉、司藏三署之官屬”[8]。職事與庫藏、倉儲結緣而影響一生。 墓志所記“太府卿竇浣”即穆宗之女延安公主駙馬竇浣[9],太府卿為從三品的高官,此公為皇家姻婿,政治地位高而才干不足。他擢拔支謨為司農寺丞(從六品),兼專知延資庫官事,司農寺掌邦國倉儲委積之事,丞掌判寺事。延資庫即備邊庫,收度支、戶部、鹽鐵錢物。支謨于任上業績顯著,“宰相夏侯公嘗對朝賢獎激,詞意俱深。”此公名夏侯孜,兩《唐書》有傳,宣宗、懿宗朝宰相。大中十二年(858)“五月,以兵部侍郎、鹽鐵轉運使夏侯孜本官同平章事”[10]。則支謨任職,在此年五月之後,時已過不惑之歲數年了。已往洛陽出土的《支煉師墓志》由“季弟朝議郎權知司農寺丞兼度支延資庫給官謨纂”于咸通三年五月[11],則彼時仍于任上。 後來,支謨任天德軍副使,隸屬于蘇弘靖,此公軍階頗高而史書無載。支謨躬行職守,屯田足食,得計相曹公賞識,此公即曹確,兩《唐書》有傳,咸通二年八月,“以兵部侍郎曹確判度支”時稱度支為計相。咸通四年十一月,“以兵部侍郎、判度支曹確同平章事”[12],居相位,則支謨履歷系年範圍明矣。 由官吏的舉薦和朝廷批準,支謨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管理國家府庫。先任司農寺丞,兼專知延資庫官事,執事本兼雙贏。後加檢校庫部郎中(從五品),兼御史中丞。久之,拜太府少卿(從四品),知度支左藏庫出納。左藏庫納天下財賦,他的職官由小而大,不斷升遷,執掌小大國庫,本質未變,十分稱職。故墓志雲︰“官雖新命,人實曩賢,庶務諳詳。” 咸通末年(874),支謨虛歲45,朝廷委以濮州刺史,鎮撫地方,兼京官秘書少監、御史中丞。明年(乾符二年),繼母崔氏去世,辭官。在邙山塋地守墓3年後,朝廷復其官職,為“右金吾衛大將軍、知街事”(正三品),“掌宮中及京城晝夜巡警之法,以執御非違”[13]。時當在乾符四年前後。 《舊五代史·武皇紀上》敘李克用“及壯,為雲中守捉使,事防御使支謨,與同列晨集廨舍,因戲升郡閣,踞謨之座,謨亦不敢詰。乾符三年,朝廷以段文楚為代北水陸發運、雲州防御使。”[14]。按《通鑒考異·乾符五年》曰︰趙鳳《後唐太祖紀年錄》曰︰‘乾符三年,朝廷以段文楚為代北水陸發運、雲州防御使,以代支謨。’”[15]此文記載的準確性值得考慮,因支謨墓志明確記載他是在段文楚遇害後,“太原屢陳警急,雁門不足防”時,任河東節度副使和大同宣諭使的。其所任“都督雲州諸軍事雲州刺史”,轄屬于河東節度。已往洛陽出土的《支妻鄭氏墓志》由“仲兄前太府少卿賜紫金魚袋支謨撰”于乾符三年五月[16],說明此時仍在守孝。 (二)征討沙陀李克用 支謨的人生晚年,即咸通末至乾符六年,當時黃巢、王仙芝兩支農民起義軍兵潮洶涌,陷城掠地,勢不可擋。沙陀李國昌、李克用父子叛附無常。內外幾股力量不停地震撼唐朝政權的根基。也是墓志敘述支謨生平的亮點。 沙陀是隋唐時期西突厥別部處月之種,以朱邪為姓,憲宗朝詔遷至太原。墓志雲︰“于時沙陀恃帶微功”,說的是邪赤心(李國昌)率騎兵隨唐軍消滅龐勛為首的農民起義軍(咸通十年)、派兵參與鎮壓王仙芝領導的農民起義軍(乾符四年十二月)而屢立功勛受封賜姓的故事︰“龐勛亂,詔義成康承訓為行營招討使,赤心以突騎三千從。承訓兵絕渙水,遇伏,墮圍中幾沒,赤心以騎五百掀出之。勛欲速戰,眾八萬,短兵接,赤心勒勁騎突賊,與官軍夾擊,敗之。其弟赤衰以千騎追之亳東。勛平,進大同軍節度使,賜氏李,名國昌,預鄭王屬籍,賜親仁里甲第。回鶻叩榆林,擾靈、鹽,詔國昌為延節度使。又寇天德,乃徙節振武,進檢校司徒。王仙芝陷荊、襄,朝廷發諸州兵討捕,國昌遣劉遷統雲中突騎逐賊,數有功。”[17] 墓志續雲沙陀“常難姑息,逞其驕暴,肆毒北方。朱耶克用,屠防御使一門,率鹽泊川萬戶”。據《新唐書·沙陀傳》說,乾符三年(876)饑饉,代北水陸發運、雲州防御使段文楚削扣軍食,軍中不滿,屬下謀反。擁戴李國昌子雲中守捉使李克用,殺段文楚,佔據雲州。要求朝廷任命克用為大同防御留後,僖宗不許,並征發各道兵馬討伐雲州。國昌父子與黃巢農民起義軍,一北一南,縱橫于大唐統治日益虛弱的河山城鄉。《新五代史》亦雲︰“國昌子克用,尤善騎射,能仰中雙鳧,為雲州守捉使。國昌已拒命,克用乃殺大同軍防御使段文楚,據雲州,自稱留後。唐以太僕卿盧簡方為振武節度使,會幽、並兵討之。簡方行至嵐州,軍潰,由是沙陀侵掠代北,為邊患矣。”[18]沙陀之亂自此始。 墓志續雲︰于是朝廷加支謨“檢校左散騎常侍,充河東節度副使。……那期晉政多門,曹翔作伯。移公于大同宣諭,尋有後敕,討除二凶”。此事于史有征︰《資治通鑒》雲︰“振武節度使李國昌之子克用為沙陀副兵馬使,戍蔚州。時河南盜賊蜂起,雲州沙陀兵馬使李盡忠與牙將康君立、薛志勤、程懷信、李存璋等謀曰︰‘今天下大亂,朝廷號令不復行于四方,此乃英雄立功名富貴之秋也。吾屬雖各擁兵眾,然李振武功大官高,名聞天下,其子勇冠諸軍。若輔以舉事,代北不足平也。’眾以為然。”[19]數州執政洶涌而起,反叛朝廷。《舊唐書·僖宗紀》雲︰乾符“五年春正月丁酉朔,沙陀首領李盡忠陷遮虜軍。太原節度使竇浣遣都押衙康傳圭率河東土團二千人屯代州,將發,求賞呼噪,殺馬步軍使鄧虔。竇浣自入軍中安慰,仍借率富戶錢五萬貫以賞之。朝廷以浣非御侮才,以前昭義節度使曹翔檢校尚書右僕射,兼太原尹、北都留守、河東節度使。又以左散騎常侍支謨為河東節度副使”,加強對付沙陀的領導力量。時朝廷兵力虛弱而善于利用外族軍隊,吐谷渾人赫連鐸是依靠的主要力量。故墓志記支謨“激勸赫連鐸弟兄,優其禮秩;厚撫吐谷渾部落,--彼腹心。”《舊唐書·僖宗紀》又雲︰乾符五年“十月,詔昭義節度李鈞、幽州李可舉、吐渾赫連鐸白義誠、沙陀安慶薛葛部落合兵討李國昌父子于蔚州。”[20] 《舊唐書·僖宗紀》雲︰乾符五年“七月,滑州、忠武、昭義諸道之師會于太原,大同軍副使支謨為前鋒,先趨行營。”[21]太原為朝廷北都,高祖起建義旗之地,地理位置重要。當時以為軍事基地,打擊沙陀軍,遏制李國昌、李克用父子勢力的增長而如此安排。 墓志用一定的筆墨描述李可用的強悍︰“克用桀逆有素,獫頑叵當,統乎日逐之師,欲為天柱之舉。輕騎詭道,次于平陽。”可是在乾符五年(878)十二月,支謨避其“虎搏鷹揚,摩壘挑戰”的鋒芒。而在可用略地回兵時,“即命鐵馬尾襲,抵其私莊,叢弧射之,洞臆而斃”。支謨的討伐一戰而勝,大掃沙陀軍雄勁之風,使“闔族喪氣”。雖“克用勇,工騎射,國昌號之‘萬人敵’”,而于此時卻“恐四方乘虛入,乃取一瞎虜,年貌相類者,訛人雲,克用存焉”,以售其奸。唐軍以為凶頑已剪除,“持此死虜,以質國家”,盲目高興。支謨揭露沙陀騙局,可是朝廷居然無人相信。文獻亦敘李克用“少驍勇,軍中號曰‘李鴉兒’,其一目眇,及其貴也,又號‘獨眼龍’,其威名蓋于代北。……因時時從其群豪射獵,或掛針于木,或立馬鞭,百步射之輒中,群豪皆服以為神”[22],可為墓志記載之注腳。 乾符五年冬季的進兵討伐取得了一時的局部的勝利,朝廷以為李克用已死,為此頭腦發昏。後來的大小戰事,朝廷多處于劣勢。因兵亂遇害和失利,乾符五年八月曹翔死後,朝廷于一年多的時間內(乾符五年十一月至廣明元年二月),居然五換太原尹、北都留守。 墓志雲︰乾符“六年夏,任遵謨入奏,固稱克用身在,大言于朝,遂除蔚朔雲三州節度使。……仍轉公左散騎常侍、司農卿”,支謨也于朝廷的頻繁人事調動中任京官,削去了政權兵權,要離開地方了。墓志說當時北方局勢混亂,社會動蕩。雲州百姓遭鐵騎蹂躪,水深火熱,皇帝昏聵,難知下情。于是軍民雲集衙府雲︰“今朝廷已將赤子委豺虎,常侍寧忍棄我輩性命,--一官寵榮!”不讓他走。支謨自己也認為“去則違眾,犯水火之怒;止則招謗,貽骨肉之憂”。墓志銘也以韻語吟道︰“鎧丈在身,詔敕在手;一朝翻然,信義何有。兩族二軍,久結怨仇;使彼得志,此必盡劉。哀哀赤子,寄命君侯;死生不舍,欲去何由。”支謨進退兩難,憂心如焚,一病不起。他抱著難以釋懷的遺憾,卒于乾符六年十二月一日。 廣明元年七月,“乃以吐渾都督赫連鐸為雲州刺史、大同軍防御使”[23],當是朝廷安排頂替支謨調任去世後的空缺。墓志記支謨“粵以庚子歲七月十五日葬于河南縣之杜翟村,于先司空----之後”,即以廣明元年(880)葬于祖塋。 (三)李克用殺段文楚之系年及其他 《新唐書·沙陀傳》曰︰“乾符三年,段文楚為代北水陸發運、雲州防御使。”《舊五代史·唐武皇紀上》同。《新唐書·僖宗紀》曰︰乾符五年“二月癸酉,雲中守捉使李克用殺大同軍防御使段文楚”。又見于《通鑒·乾符五年》二月。按《舊唐書·懿宗紀》曰︰咸通十三年五月,“以天德防御使、檢校左散騎常侍段文楚為雲州刺史、大同軍防御使”。十二月,“李國昌小男克用殺雲中防御使段文楚,據雲州,自稱防御留後。”《新唐書·段秀實傳》、《新五代史·唐莊宗紀上》、《冊府元龜》卷一二三亦均稱︰咸通末,殺雲州刺史段文楚。《通鑒考異·乾符五年》曰︰“克用既殺文楚,豈肯晏然安處,必更侵擾邊陲朝廷亦須發兵征討,而自乾符四年以前不見其事。《唐末見聞錄》敘月日,今從之。”[24]由墓志將“朱耶克用,屠防御使一門”,系于乾符二年之後觀之。所考稱是。 支謨兄弟很多,然而墓志僅雲︰“兼之友悌,與次弟詳,塤篪笙磬,合契同規。”支詳,兩《唐書》、《舊五代史》、《資治通鑒》[25]等文獻,任知四方館事、太僕卿、司農卿、武寧節度使等職。 墓志撰文者是“朝議郎守尚書膳部郎中柱國賜緋魚袋房凝”,時任京官。志中自稱“凝周旋門館之舊”,知曾是支謨門吏。《新唐書》雲︰“凝字玄儉,郢州刺史。”[26]為房玄齡六代孫,許是一人。考官高元經。《新唐書》記其初仕之職︰“元經,河南兵曹參軍。”[27] 墓志雲,支謨去世後,因“幽州李司空抗疏上論,請加旌異。有詔贈工部尚書”。此公可能是幽州節度使李可舉。乾符四年“十月,詔昭義節度李鈞、幽州李可舉、吐渾赫連鐸白義誠、沙陀安慶薛葛部落合兵討李國昌父子于蔚州”。二人同是為朝廷率兵討擊李克用者。 四 近代洛陽出土的支氏墓志考察 清末民國以來至20世紀40年代,洛陽邙山的盜掘古墓狂潮,毀滅歷代墓葬無數,舉墓志一項,可達數千方之多。僅《隋唐五代墓志匯編》洛陽卷就著錄支氏墓志拓本12種,《芒洛冢墓遺文續編》著錄支氏墓志錄文1種,其中支謨家族墓志9種,加上新出支謨墓志,可達10種之多。由已知墓志的記載,可知支謨先人及其本人的兄弟姊妹關系。《支謨墓志》記其卒于乾符六年(879)十二月一日,享年五十一,則生于文宗大和三年(829)。《支煉師墓志》雲︰“春秋五十,咸通二年九月十二日沒于富州之公舍。”則煉師生于元和七年(812),墓志由“季弟朝議郎權知司農寺丞兼度支延資庫給官謨纂”于咸通三年五月,則謨為弟煉師是姊。《支詢墓志》記,“公年十七,以會昌二年八月十三日終于瀘州”,則詢生于元和十一年(816),知謨為弟詢是兄。《支叔向墓志》雲︰“春秋卅七,一夕暝于江夏之官舍。 葬于淮濡三載。”弟訥等八人,以大中十年五月十八日,卜宅于河南府河南縣平樂鄉北邙原。依此逆推,則叔向生于元和十二年(817),知謨為弟叔向是兄。《支訥墓志》記其卒于乾符五年七月十三日,享年五十六,則訥生于長慶三年(823),知謨為弟訥是兄。《支子璋墓志》雲︰“享年十九,以大中七年九月十二日歿于東都永泰里。”則子璋生于大和九年(835),知謨為兄子璋是妹。《支妻鄭氏墓志》由“仲兄前太府少卿賜紫金魚袋支謨撰”于乾符三年五月,則謨為兄是弟,而未知生年。 (一)支謨家族墓志群及其葬洛動因 這10方墓志,若以支謨為中心,從輩分長幼上看,為曾祖支光,祖支成,姊支煉師,支謨,弟支詢、支叔向、支訥,支,妹支子璋,佷女(支叔防女)支子。因支竦兩娶,皆有子嗣,生產了包括支謨在內的10幾位同父異母兄弟姊妹。據墓志,支謨是前妻譚氏所出。 支謨墓志敘其高祖元亨,曾祖立,祖成,父竦,仕唐皆有官職,連帶支謨五代人,于已往出土墓志中,可得旁證。支謨墓志記其有兄弟八人,排行第三,次弟支詳,與出土其他墓志所記似不合,且諸子唯支謨、支詳見于正史記載。 支氏墓志之5種有明確的出土時地,為民國十六年至廿二年,洛陽北十五里南石山村北出土。支謨墓志為孟津縣南陳莊村出土,其東南毗鄰南石山村,是葬于同一塋域者。 由出土墓志看,支氏家族人丁興旺。或享壽,或中年而歿,或早夭。因居官地方等因,初葬之地域頗分散。支光、支成葬于蘇州嘉興,支詢、支子璋、支子殯于揚州江都,支叔向葬于鄂州江夏。後子輩遵循支竦遺囑,確定以邙山為家族塋地,將前此亡卒于各地,葬于異鄉者,遷窆于洛陽。《支光墓志》記載支光之孫鴻臚卿支竦“周漢舊邦,悅邙鞏固秀,爰顧嗣子訥曰︰‘如我死,則必葬我于邙山之下。’申命之曰︰‘吾思得陪祖禰壤兆之後,汝當上遷五世,從窆于斯,而為支氏阡也。’”《支成墓志》亦雲︰“初,鴻臚公致政之歲,居于東周,仰嵩邙之奇峻,濯伊洛之清深,顧謂令嗣曰︰‘我樂于斯,死當葬我,因是亦奉遷祖禰于吾兆之前,庶隆阜崇崗,可以永固。’”支氏兄弟眾,多為地方官吏,食國俸祿,家有余財,于是合議遵囑于邙山開闢家族塋地,聚族而葬。如《支叔向墓志》所言︰“弟訥等八人,以大中十年(856)五月十八日,乘先卿歸--,啟舉高祖暨公及子齊六代廿五喪,同卜宅于河南府河南縣平樂鄉北邙原,從葬禮也。”。此地目前已發現4代10人之葬,而當日遷葬曾祖支光、祖支成、弟支詢、弟支叔向、妹支子璋、佷女支子等6人,包括了未出嫁的女兒亦葬父家塋地。 由墓志所載可知,支氏于洛陽有私宅,支竦致仕後居東都,私宅當即其女支子璋所居之永泰里。支訥居行修里,支妻鄭氏亦居行修里,兩家同居一坊,兄弟當各有庭院。 此將10方墓志列表簡示,以便觀覽。表的姓名,為志主首題加姓名;表以新出支謨墓志為中心,按輩分長幼,先後排列。表中先世、家族成員、卒年葬地,均照錄《千唐志齋藏志》[28]和《隋唐五代墓志匯編·洛陽卷》[29]著錄的墓志拓本,簡稱《千唐》和《洛陽卷》,並參考《唐代墓志匯編》[30]等的錄文,簡稱《匯編》。出土時地錄自《洛陽出土石刻時地記》[31],簡稱《時地》。 洛陽出土唐代瑯耶支氏墓志一覽表
從葬年看,支光葬于大歷七年(772),最早,于84年後遷葬。支謨卒于乾符六年(879),最晚,其間隔百余年。從世系看,支謨墓志所謂“高祖元亨”,乃六代祖。上表所述支謨先人世系如次︰ 雄……元亨-敏-光-成-竦。 支成、支煉師、支叔向、支子璋四志所記支竦的子輩兄弟(《支煉師墓志》所記人名排序前後略作調整)如下︰ 《支成墓志》︰ 訥、誨、 讓、、詡、謙、諺、 諗 《支煉師墓志》︰裕、防、向、詢、訥、誨、謨、詳、讓、、 謙、諺 《支叔向墓志》︰裕、防、向、詢、訥、誨、 讓、、詡、謙、諺、 諗 《支子璋墓志》︰ 訥、誨、 讓、,詡、謙、 、諗 上列人名中,謨、詳官職頗高而僅一見,亦一見,余皆兩見或多見。綜合觀之,支謨輩共15人,是同父異母兄弟。因各墓志先敘亡卒者,後述在世者,故尚難準確排出兄弟長幼次序。 (二)其他支氏墓志考察 9人中有3位夫人,《支隆及妻高氏》出土于河北,《歸仁晦妻支氏墓志》出土于西安,余皆洛陽出土者。此列表概覽。《支敬倫墓志》“民國十九年,洛陽城北十三里後李村--水東出土”[32]。《大唐故正議大夫夔州都督府長史上柱國支萬徹墓志》為近年新出土者[33]。表中先世與夫人僅錄支氏。
由以上二表知,唐代支氏多居住于洛陽,喪葬于洛陽。支氏分支郡望有酒泉、瑯耶、洛陽(河南)、南陽、陳留等。 五 支氏祖源 唐林寶《元和姓纂》記支氏曰︰“瑯,《姓苑》雲,今瑯有支氏。西域,石趙司空支雄,傳雲,其先月氏人也。晉有高僧支遁,字道林,天竺人。”[34]。宋鄧名世《古今姓氏書辨證》記支氏曰︰“其先月支胡人,後為氏。石勒十八騎中有支屈六,唐有感化軍節度使支祥。”[35]月氏即月支,漢代以來,月支國人來中國定居,有的就從國名中取字,以支為氏。後來融于中土,以為華域人士。 漢末三國有高僧月氏人支讖、支亮、支遷。支遁或中土漢人出家僧,而改姓支者。佛教傳自天竺,從姓氏上說,僧侶的竺姓來自天竺。《姓苑》記支遁為天竺人,或有所本。 前表引《支光墓志》雲︰“後趙司空始安郡公曰雄七世孫也。”即為支雄嫡裔。並敘永嘉之亂,支氏浮江南遷,居吳郡嘉禾里,遂以為家。《支成墓志》、《支叔向墓志》所敘大同。 而支謨墓志雲︰“若其因生賜姓之原,隨地立望之本,列諸先志,可得而言。東晉沃洲,緇中麟鳳;後趙光祿,將家孫吳。”《支子墓志》雲︰“支氏之族,自道林以來,抱德全真。”二志所指的一位先人為支遁(314—366),據梁慧皎《高僧傳》的記載,字道林,高僧,晉代陳留郡人,本姓關。曾隱居浙江嵊縣剡山之“沃洲小嶺立寺行道”[36]。僧衣黑,即所謂“緇中麟鳳”。二志始將歷史名人支遁納入自家的祖系,以光耀門第,“後趙光祿”支雄才是他們的先人。 《古今姓氏書辨證》所記唐感化軍節度使月支胡人支祥,即支謨之弟支詳,任武寧節度使等職。據《新唐書·方鎮表二》,唐末曾將武寧節度改為感化軍節度。僖宗中和元年“八月,感化軍將時溥逐其節度使支詳,自稱留後”,是其證[37]。支謨之先可追溯于北朝,其祖源于西域月支國,當無疑問。 注 釋 [1]張沛編著《昭陵碑石》,三秦出版社,1993年,第54頁。 [2]陝西省文管會、昭陵文管所︰《陝西禮泉唐張士貴墓》,《考古》1978年3期,第168頁。張沛編著《昭陵碑石》,三秦出版社,1993年,第30頁。 [3]陝西省文管會︰《唐李鳳墓發掘簡報》,《考古》1977年5期,第313頁。 [4]吳鋼主編《隋唐五代墓志匯編》陝西卷,第四冊,《唐何文哲及二康氏夫人合墓志》,天津古籍,1991年,第107頁。 [5]孟繁峰主編《隋唐五代墓志匯編》河北卷,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年,第123頁。 [6]《舊唐書》卷一六,《穆宗紀》,中華書局,1975年,第481頁。 [7]《舊唐書》卷一四○,《韋皋傳》,第3821頁。 《新唐書》卷一五八,《韋皋傳》,中華書局,1975年,第4933頁。 [8]《舊唐書》卷四四,《職官志三》,第1910頁。 [9]《新唐書》卷八三,《穆宗八女傳》,第3669頁。 [10]《舊唐書》卷一八下,《宣宗紀》,第644頁。 [11]洛陽古代藝術館編《隋唐五代墓志匯編·洛陽卷》14冊,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年,第105頁。 [12]《舊唐書》卷一九上,《懿宗紀》,第651、655頁。 [13]《舊唐書》卷四四,《職官志三》,第1901頁。 [14]《舊五代史》卷二五,《唐書一》,中華書局,1976年,第333頁。 [15]郁賢皓︰《唐刺史考全編》第2冊,《支謨》,安徽大學出版社,2000年,第1360頁。 [16]洛陽古代藝術館編《隋唐五代墓志匯編·洛陽卷》14冊,第176頁。 [17]《新唐書》卷二一八,《沙陀傳》,第6153頁。 [18]《新五代史》卷四,《唐本紀第四》,中華書局,1974年,第32頁。 [19]《資治通鑒》卷二五三,《僖宗乾符五年》,中華書局,1997年,第2078頁。 [20]《舊唐書》卷一九下,《僖宗紀》,第700頁。 [21]《舊唐書》卷一九下,《僖宗紀》,第702頁。 [22]《新五代史》卷四,《唐本紀第四》,第32-33頁。 [23]《舊唐書》卷一九下,《僖宗紀》,第707頁。 [24]郁賢皓︰《唐刺史考全編》第2冊,《段文楚》,第1360頁。 [25]《資治通鑒》卷二五二,中華書局,1997年,第2067頁下欄。 [26]《新唐書》卷七一下,《宰相世系表一下》,第2398頁。 [27]《新唐書》卷七一下,《宰相世系表一下》,第2394頁。 [28]武志遠、郭建邦編《千唐志齋藏志》,文物出版社,1984年。 [29]洛陽古代藝術館編《隋唐五代墓志匯編·洛陽卷》,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年。 [30]周紹良主編《唐代墓志匯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年。 [31]郭培育、郭培智主編《洛陽出土石刻時地記》,大象出版社,2005年。 [32]郭培育、郭培智主編《洛陽出土石刻時地記》,第130頁。 [33]楊作龍、趙水森等編著《洛陽新出土墓志釋錄》,《唐支萬徹墓志跋》,北京圖書館出版社,2004年,第70頁。 [34](唐)林寶撰,岑仲勉校記《元和姓纂》卷二,中華書局,1994年,第79頁。 [35](宋)鄧名世︰《古今姓氏書辨證》第一冊,叢書集成初編本,(上海)商務印書館,1936年,第37頁。 [36](梁)慧皎︰《高僧傳》卷四,《義解一·晉剡沃洲山支遁傳》,中華書局,1992年,第160頁。 [37]《新唐書》卷九,《僖宗紀》,第272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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