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下山之后很多次的和大家谈及登山的历程,在此本不想本末倒置地过多提及。毕竟本次项目的主体是孩子们,而我的登山行为只是作为一个吸引大家关注的途径。不过,我还是准备把完整的故事讲给那些原本对我的想法感兴趣,却没时间听我絮叨或看我朋友圈的朋友们:
出发-警觉
14年12月30日,我和登山队友陆续抵达天府之国成都,稍作调整后,第二天天刚亮,便驱车前往四姑娘山镇。道经五六个小时的爬坡路,在汶川段(当年汶川大地震的遗址)尤为崎岖,整个人在车里被不停地抛到空中,头撞到车顶撞得脑袋嗡嗡作响。身临其境,可以想象当年的地震是怎样的惨状。车到4,400米巴郎山的垭口处,队友们下车歇息,赏景。一眼望穿的,是四川蓬莱地区巍峨的雪山群,灰体白顶,云雾缭绕,苍劲雄伟地兀自挺立在那里,一股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傲气。
正沉迷于此情此景,身后一名队友突然晕厥过去,而倒下的地方离悬崖边缘不过是一到两米的距离。幸好有经验的团队作了充分地准备,氧气罐立即接上,没多久队友醒来。之后继续赶路,而出发时轻松的精神状态开始紧张起来。
围炉夜话-温馨
当天下午四点左右抵达四姑娘山镇。喝一口藏民的酥油茶,大家开始准备御寒的衣物。从今天开始要经历长达5天的不洗澡没暖气的山居岁月。晚上吃完晚饭,十多个人围坐在火炉旁,一起分享各自来挑战雪山的理由。有的队友想挑战自我,有的户外资深玩家继续追逐下一个目标,有的初级玩家屡战屡败却屡败屡战不愿放弃,有的为了了却父亲的心愿,有的队友只是为了能给新降生的宝宝讲一个爸爸了不起的故事。
每一个理由,都实实在在,或大或小,都时不时地触到心底。每一个小小的梦想,都需要一个脚印一个脚印踩下去,才有实现的可能。因为高原第一夜不能过早入睡,我们就这样围坐火炉边,没有烟酒,远离家人,为了同一个梦想,度过了一个特别的跨年之夜。
技术训练-缜密
第三天一早徒步进入海子沟作适应性训练。因为三峰登顶前需要爬过一个200米左右高度、60度以上的陡坡,今天主要练习90度速降25米再爬上80度坡。作为菜鸟,我是第一次用牛尾绳,八字环,上升器,阻锁等登山工具。看着熟手们娴熟的手法,我就在旁兀自加练,力求尽量做到条件反射地做正确的动作,因为登顶时缺氧状态下容易产生无意识状态,风力更大,很容易造成操作失误。
抵达冲顶营地-煎熬
第四天一早,我们全副武装进入双桥沟,向三峰的冲顶营地进发。一路徒步加骑行,耗时五六个小时,上升1,000多米,到最后的阶段由于缺氧和体能骤降,真的是每抬一步都是大喘。下午三点多终于抵达4,200多米的山坳安营扎寨。路上看到高山协作背着昏迷的登山者下来,精神越来越紧张。太阳下山,山风大作,温度急降,明显感觉高反开始严重,头胀、气喘、唇干、心跳加速,安静的时候耳边都能听到心脏的剧烈起搏声。此刻正值落日余晖,云藏远山,一派气吞万里如虎的壮观景象。而我们却无暇赏景,准备利用仅剩的几小时作休整,准备翌日凌晨的冲顶。
在帐外温度负20度以上的情况下,最大的挑战是蜷缩在睡袋里睡不着也要瞑目休息,以节约头灯电能,且不要让自己感冒。头胀到睡不着,半夜12点,领队来测血氧量和心律,我的心跳已经高达101,差不多是平常的两倍,但幸好还在正常范围。而帐友狼行的血压量出现异常,低于50(血氧量是血液中的含氧量,当低于80不宜登山,低于60不宜走动),但他仍苦苦哀求领队希望能尝试登顶。
冲顶夜-噩耗
第五天,凌晨2点,出发时间(因为要保证中午12点前登顶,否则下山过程中容易遇到太阳落山时的飓风),领队和协作得到消息,前一天遇到的哈尔滨籍山友因为在5,000米垭口高反力竭,被马驮下山的途中因为失控,与马一同坠崖身亡。经过紧急商议,出于对山的敬畏和死者的尊重,以及队员的安全考虑,领队和协作一致决定放弃攻顶并等天亮后从营地下撤。冲顶历程就这样无疾而终,戛然而止,遗憾之余,也感到理解。
下山-乐观
第六天,下山。有谁愿意在经历了4天不洗澡没暖气的高原山区日子后放弃攻顶?又有谁愿意辛苦到达4,250米的高度、住在矿泉水结冰的帐篷、极寒环境下野外解决大小便之后放弃攻顶?但当凌晨2点大家爬起来抖擞精神一罐红牛下去后,听到放弃登顶的决定,每个人却都平静接受,下山时仍能一路上互相打趣、祈福、勉励。尽人事,听天命,努力付出,乐观接受,是我从这些可爱的登山队友得到的最大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