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不能移的是诚实

诚实是一个人品德的底线。诚实也是只要坚守就守得住的——没有人强迫你考试作弊，没有人强迫你弄虚作假政绩，没有人强迫你隐瞒事故真相，没有人强迫你在论文中剽窃人家的成果……诚实的被移，只是你的一种自觉的功利选择。

 

最不能移的是诚实

白晓朗

 

　　 孟老夫子在其三个“不能”的说教中，有一个“不能”是“贫贱不能移”。“不能移”什么？孟老夫子没有具体阐述，想来应该包括志向、气节、尊严、独立、诚实等等操守。为什么特别强调“贫贱不能移”呢？因为人一旦贫贱到不能保证温饱的时候，就很难守住这些操守。所谓人穷志短也。

　　 应当说，贫贱而能守住操守，用王勃在《滕王阁序》中的话说“穷且益坚”，确实并不容易。如果很容易，很简单，孟老夫子恐怕也就不会如此特别地强调了。

　　 但又不能说贫贱之时就可以移这些操守。那样的话，这世界也就没有了操守。

　　 在“贫贱不能移”的操守中，最“不能移”的乃是诚实。因为“诚实是人生的命脉，是一切价值的根基”（德莱），“人类最不道德处，是不诚实与怯懦”（高尔基）。

　　 “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孟子·离娄上》）诚实是一个人操守、品德的最重要的底线，是一个人的立人之本、立身之本。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人而无诚，更不知其可。没有诚实、失去诚实，也就没有了、失去了做人的根本。

　　 人要做到“贫贱不能移”，有时是要担当风险和付出代价的。坚定不移诚实更是这样。倘若有人担当不起如此风险、付不出如此代价，因了生存而动摇了诚实、移动了诚实，也不要一味指责，而应先存一分谅解——毕竟生死事大。但是，许多人坚守不了诚实，却并非危及生存下的无奈，也非危及温饱，不过是无关生存与温饱的利益受损而已。更有人是为了更大化自己的名利，使自己的原有名利“更上一层楼”，而把诚实踩到了脚下，弃之如敝履。

　　 例如说真话不说假话，这是诚实品格的核心。造成其移动的，一种是说真话不说假话就会被“退”，保不住原有的东西;一种是说真话不说假话，就不能“进”，得不到更多的东西。一些人是怕倒霉，才不得不说假话而不说真话;一些人乃是为了升进而说假话不说真话。前一种不诚实常常是无奈的，甚或被迫的，后一种不诚实则是被诱惑的。

　　 看到过这样一个故事：两人在饭馆吃饭时，走进来一个乞丐，有礼貌地对他们说，他失业三年了，能不能资助他几个钱，买一点日用品。其中一人爽快地说，可以。但当他从口袋里摸钱时，才发现没有带现金，而只有银行卡。乞丐说，如果你信任我，就把卡给我，我用后还给你。他把卡给了乞丐。乞丐又问，那我能不能多买几样东西？他说可以。乞丐便走了。此时，他觉得有点不妥，卡里有几万美元呢，如果乞丐不还卡，或多用钱，他也无可奈何了。两人默默地吃过饭，由另一人付了账。但当他们走出饭馆时，看到那个乞丐正在门外等着。乞丐递上银行卡，说我用了25美元，请检查一下。二人大为感动，连说谢谢。乞丐说，我应当谢谢你们。他们说，我们谢谢你的诚实。此事经媒体报道后，这名乞丐得到了很多人的帮助，也很快找到了工作。他说，失业的日子里，我很贫穷，没有钱，但我还有诚实。

　　 这个乞丐就是一个贫贱不移诚实的人。他的诚实令人赞叹。

　　 笔者不是社会问题研究者，更不是道德问题研究者，但就所见所闻，在我们各种的道德滑坡中，诚实品德的滑坡是最令人痛心的。这种滑坡已不是几个人的，而是众多人的，不只是民间的，更是官场的。例如说假话不说真话，这已成了我们社会最顽固的病疾。而本应引领社会道德风尚的一些官员，最不在乎、最能容忍的好像就是说假话不说真话。于是乎，官场政绩的弄虚作假，统计的弄虚作假，总结的弄虚作假，事故的弄虚作假，等等，也就令人见怪不怪了。

　　 诚实是一个人品德的底线。诚实也是只要坚守就守得住的——没有人强迫你考试作弊，没有人强迫你弄虚作假政绩，没有人强迫你隐瞒事故真相，没有人强迫你在论文中剽窃人家的成果……诚实的被移，只是你的一种自觉的功利选择。

　　 人生“不能移”的东西很多，最不能移的就是诚实。诚实移了，就连“人”也移了。

（选自2015年第1期《杂文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