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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道与兽道

 yuanylch 2015-03-15
    当人从动物群中异化成人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小生命降生时,动物的死亡率很高,要想长大成熟,需经过几番淘汰,每次淘汰都是大难的洗礼,幸存者必是最健壮者;而人的婴儿成活率还在提高,以致残弱者也能成活。而在此之前,只有最强壮的动物才能获得交配权,而人却不是。就动物而言,其一生中只要有一个后代活下去,种群便不会消亡,每个种群的增加或减少都会影响到其他动物的存亡,而人似乎已是游离于这一平衡之外的一环,生命的衍演早已不在体力而靠脑智。野生状态下的动物是没有寿终正寝的,奔跑中攀援中飞翔中的动物稍有体力不支,稍有疏忽大意,便会被食物链中的上一环吃掉,所以动物的展现总是那么健壮那么鲜活。
    动物同类间也会发生争执,但从不置对方与死地;动物也有社会,也有社会关系,也有社会分工,但却没有因告密、诬陷、暗害而达到私欲的;动物也有母爱,也有亲情,但在下一代成熟后即刻脱离抚养关系,这里没有溺爱,没有财产的继承,且付出不求回报。动物的行为被冠以了兽道,人的一切则称之为人道
    动物和人一样自私,但动物不贪婪。动物不会无节制地生育下去,动物不会因嗜财而大肆掠夺鲸吞,砍伐了森林,畋猎了动物、堵截了水源,过度放牧使草原沙化,追求高产使耕地板结,弄得到处是垃圾,到处乌烟瘴气。动物间也不会为了土地和疆域的无限扩张而殊死械斗、战争,也没有囚狱刑具,没有折磨残戕。地球能满足人的生存,但满足不了其贪婪,今天人类所面临的越来越严重的环境问题、人口问题、资源问题等等已印证了这个道理。
    当人类越来越多地占据了动物的生存空间,割断了动物的食物链,当狩猎成为一种纯粹的娱乐消遣时,人类已成为动物们共同的天敌。徐珂《清稗类抄》中有一则《鲈香馆烹驴》:“太原之城外,有地名晋祠者,人烟辐辏,商贾云集。其地有酒馆,所烹驴肉,最香美,远近闻名,往者日以千计,群呼曰鲈香馆,盖借鲈之音为驴也。其法以草驴一头,豢之极肥,先醉以酒,满身排打。欲割其肉,先钉四桩,将足捆缚,而以木一根横于背,系其头尾,使不得动。初以百滚汤沃其身,将毛刮尽,再以快刀碎割。欲食前后腿,或肚,或背脊,或头尾肉,各随客便。当客下箸时,其驴尚未死绝也。此馆相沿已十余年,乾隆辛丑,长白巴延三为山西方伯,闻其事,命地方官查拿,始知业是者十余人,送按司治其狱,引谋财害命例,将为首者论斩,余俱发边远充军,勒石永禁。”在吉林省仙人桥镇,彪形大汉们在若无其事地从活熊身上取着胆汁,可怜的熊张着大嘴,两眼暴凸,浑身颤抖,惨叫声响彻山坳,令人胆肝俱裂。每只熊每天都被抽取150至200毫升胆汁。抽完胆汁的熊捂着腹部蜷缩在笼内打哆嗦,晶亮的眼睛挂着泪珠……(见1999年2月12日《文汇报》第三版之《怀念噜嗡》文)。在峨嵋山的饭店里,他们将猴子活活剥皮,猴子的颅骨在惨叫声中被撬开,活着的猴脑被取出来供人食用(见1999年2月3日《人民摄影》第一版)。这是一幅摄影作品,照片右下方一只匙子伸了过来,那只可怜的猴子瞪大了双目,头皮已被划开,血已冒出……兽道的含义不过如此,人道的厘定是否需重新审视?据鸟类研究者称,栖息在喧闹道路附近的鸟类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幼鸟则难以学会歌唱,因而一些鸟类的数量急剧减少,因为其再也听不到求偶的呼唤而找不到配偶。农药化学除草剂的滥用使昆虫消失,塑料袋使海洋大型鱼兽因误食而死亡;在一个个分割的自然保护区内,则因种群被囿,近亲繁殖而智力退化,畸变严重;人类间飞越大洋的频繁活动,导致细菌病毒异地传播,首当其冲者还是各类动物……。这样的没有血迹,也没有血腥气(鲁迅语)的屠杀都是大规模长时期的,施虐者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几十亿的人类,其中自然也包括你我。以地球主人自居的人类,是否已强大到无所不能,再也无需其他物种的陪伴呢?那是无知,是狂妄。造物主的精巧玄妙,使每个生灵都天生我材必有用,如果毁坏了这一平衡,使各类基因消失,受报应者终将是人类自己,不人道的出发必以不人道的抵达结束,与大自然相比,人类还很渺小,还很脆弱。
    有几则佛经故事在宣传不杀生思想的同时,其背后隐藏的用意似乎今天才为人所真正理解。鹿王本生讲的是佛的前生是一只美丽的九色鹿,有一次他救了一个落水猎人,但此人恩将仇报,捕捉了鹿,鹿把事故经过告诉了十分感动,宣布以后任何人不得再杀鹿。割肉救鸽是说佛前生为救一只被鹰追逐的小鸽,割自己的肉喂鹰。舍身饲虎则说其曾看到山岩间一只虎饥饿地围着它的七只初生小虎,如再不喂养,母虎可能吞食幼仔。此时,佛自高处坠身虎旁。只因饿虎吃不动他,自己刺出血来让虎啖吸。故事归故事,现实归现实。在一些自然保护区不断传出消息;东北农民集体状告东北虎伤害他们的生畜,陕西太白山自然保护区的野羚牛则将人的腿挑穿,黄河三角洲湿地保护区内的鹤雁等飞禽成群啄食麦苗,西双版纳的象群在玉米结穗后便闻风而至。动物们走进了原本属于它们祖先的领地,不过这些领地已为人类占有。这些消息再简单不过地揭示了动物一步步走向灭亡的过程,人类的发展无不是以危害其他生物的生存为前提的,千百年来很少有人对这一似乎天经地义的行径表示过不安和反省,岂不知人类间的相互争夺正是这般侵凌的变奏与继续。宗教在劝人行善的同时,强调抑制欲望的过度膨胀。可是那些在温饱线上下徘徊的农民们因拮据而无法疗伤,因庄稼绝收而粮无着落,他们的欲望能有多大?宗教无法控制人口的无度增长,无法变小善为大善。
    在自然大法面前,人道与兽道哪个更合理,这应是哲人思索的问题,但现代人类应从美丽的动物身上学到点什么,从动物的行为中得到怎样的启示呢?也许人道兽道的界定匪夷所思,是被懵懂者鲁鱼亥豕了的,但产生于农业文明基础上的真谛无论如何也料不到后工业时代的场景会是这样,矛盾会完全转化,这也是事实。但愿人类能从悖理的狭隘中走出,回归当初的真切,回归善良的天性。有科学预测悲观地推断,若干年后,地球上也许只剩下老鼠了;人呢?人的发展终于毁灭了自身,也连带了地球,所以光秃的大地上硕果仅存者便是这种适应力极强的鼠辈了,于是暗合了十二生肖鼠为先的排列。但愿这个预测的目的仅在于振聋发馈、醍醐灌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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