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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不暝眩,厥疾弗瘳

 guoguoli 2015-03-17

    室外一阵骚动,护士紧张的跑进来,向我诉说一患者危急之情,我匆匆走出诊室,见一老年男性患者坐在候诊椅上,面色苍白,呼吸急促,搀扶他的老伴语无伦次的说着什么。我先让护士扶病人躺在观察床上,看着似曾相识的病人,神志清楚,恶心欲呕,衣服多处有秽浊之物,说是呕吐所致,说着起身又呕,呕吐物为粘痰黏涎。老伴说吃了我开的药后就这样了,我依着他老伴的诉说回忆起病人两天前的诊治过程:

    病人是因大便困难来诊,虽说算不上大病,病史也有十余年,但其两次脑血管意外均在排便努责的过程中发生,平素比较正常的血压也常因排便之不畅而瞬间飙升,脑血管意外留下的后遗症还历历在目,可见他治疗此症的决心了。

    病人叫杨光荣、65岁,听他说,这是第四次来诊室却是第一次谋面。顿生怜悯,询其病史,治疗便秘的过程真可谓漫长,听他熟练地说出一串串的药名时,我明白了,其治疗所用中西医药,总在沿着泻下通便的思路,效果越来越差,只得不断增加药量,后再增药量就会出现鸭溏,减到治疗量大便又纹丝不动,这是种“鞭打汗牛”的方法,即使鞭子催得再紧,大肠这头“老牛”也无力奋蹄!

    观其舌质黯红,苔白厚而腻;闻及口味极重;问之纳谷不馨,眠中呼噜震天,尿极不畅、用力且时有中断;切寸口脉象弦滑。知大便燥结,乃痰湿瘀血结聚,阻塞六腑之气通降之道路所致,仍需通下。通便不避承气类,选和缓之麻子仁丸,以汤易丸取其涤荡之效。思及久用通下乏效,下窍难开,是否上窍不宣?仿“提壶揭盖”意,壶盖一揭水当自出。除麻子仁丸中的杏仁,又加升降散,其蝉蜕、僵蚕可升清阳,清阳不升,浊阴当然不降。《灵枢经脉篇》“大肠,……是主津液所生病。”张景岳:“凡大肠之泄与秘,皆津液所生病。”痰湿结聚,水湿过盛无须“增液行舟”,其粘滞不下还当注意六腑之动和静。大肠乃动静结合之腑,其体静用动。当归可动静结合,以补药之体,作泻药之用,既可攻实,又可防虚。此乃承气养荣法,同时可兼活血。方中再加莱菔子生、炒各15克,涤痰开结,调节气机升降,可喻作“鼓风扬帆”。此方设计应已周全,处三剂。

    老伴说取药回去后,在老头子的催促下立即将药泡后煎煮,两煎分三次内服,午饭、晚饭后一小时各服一次,第二日早饭后再服一次。服后未多久,大便自主排出,成形又不干燥,老头子喜不自禁,嘱速煎第二剂。服第二剂三分之二,其腹中雷鸣,也开始想吃东西了。今日早饭后两小时服药,药后外出,在街门口与一帮老伙计聊天。妻子在家刚把第三剂药煮好,从外急急跑进一人,喊他去看老头。他跑出一看,老头体若筛糠,呕吐痰涎,痰涎胶粘难出,妻一手扶住他一手帮忙拖拽,痰涎量多还在继续呕吐。妻慌,要按周围人的意见找救护车。老头儿虽极度乏力但神志清楚,说可能是药物反应,还是去找李大夫,就喊过女儿一起来了。

    护士熟练地观测后报告:体温36.3度,血压170/95mmhg,脉搏93次/分。观病人肢颤减轻,嘴里还不断的道歉、感谢,诊脉和匀,判断此乃药病相争,正胜邪却之佳兆。符合古代“药不暝眩,厥疾弗瘳”之记载。至于引起反应的药物应该是莱菔子。方中莱菔子30克,生炒各半,生升熟降,服后多见上则频频打嗝,下则腹中雷鸣,频转矢气,此气机旋转、激荡之明证,故古人谓其去痰有推墙倒壁之功。此药我常用于肿瘤病人,量较此多一倍,用后的病人只述肠鸣频仍,从未有过呕吐痰涎者。读名老中医李可先生医案,案中曾有类似记载:一个淋巴癌患者,首次服药后约一刻钟,突觉满腹上下翻腾,五脏如焚,欲吐不得,欲泻不能,烦躁欲死,旋即昏厥。醒后出一身臭汗,吐出胶粘痰涎半痰盂,后畅泻污泥状物十余日,肿瘤消除大半,后竟愈。李老先生言一旦出现暝眩现象,必有非常之效。

    其实,暝眩现象还是常见的,但只限于服用中药,并非药物副作用。譬如高血压病人虽头痛晕胀减轻,但血压值可能不降或短期内有升;痤疮患者可能在短期内增多,但很快就会消失;我曾治疗一面部皮肤病的病人,服药后病变面积增大、颜色较服药前更红,一周后全部康复,如此甚多,表现各一。象杨光荣这样的反应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识别标准就是现象发生后,病人脉静身和,病症减轻。

    等我给病人家属解释完,一阵均匀的鼾声响起,病人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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