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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女性】刘公《狐婆》

 翘起脚跟看世界 2015-03-17
孤婆姓胡,年轻时是朱家湾最俊的媳妇,她的脸蛋儿白里透红,红里泛着白;眼似一弘清泉,波光粼粼;乳高臀圆,一走一颤的;水猞子腰,拧动如柳。孤婆的美貌,招惹得许多爷们爬墙头,流涎水。
孤婆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她少年时,家里有上千亩良田,近百名长工,五六个丫环伴随左右。狐婆从没有自己洗过脸,自己穿过衣服。可天有不测风云,到她十八岁的时候,一场百年不遇的山洪,把她家的良田一下子冲得没了踪影。她爸也因此一病不起,不久便离开了人世。
她妈支撑家里力不从心,草草地把她嫁给朱家湾的私塾先生子修,子修非常疼爱她,她也喜欢子修,二人相敬如宾,恩爱有余,湾子里人们十分羡慕。卧云寨大当家的(即土匪头)看上了孤婆,一心想娶她做压寨三夫人。
大当家的很狡猾,他并不直接表露心计,而是在子修身上下功夫。他每周以识字的名义,把子修叫到寨子里,识完字总是酒肉招待子修,非常客气。子修觉得其中有诈,不想去,但慑于土匪的淫威,又不得不去。半年下来,子修瘦得如同一把干柴,手无缚鸡之力,脚无举步之功,像一根燃尽的蜡烛,最后熄灭了。子修哪里知道,大当家的每次都在酒里放有少量毒药。
年青丧夫,狐婆悲伤极了。她几乎每天都要到子修的坟上哭啼,谁也劝不住。大当家的几次到路边等她,想把她接到寨子里去,狐婆指指头上的孝布说:我是守孝之人,除非我死了你把我抬上去。大当家的担心强扭的瓜儿不甜,暂时打消了抢她上山的念头。
由于孤婆过度悲哀,怀孕八个月的儿子,也不幸早产夭折。
丈夫的坟上还没长出青草,儿子的新坟又添了上去,狐婆憔悴得不成样子,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狐婆没有任何精神寄托,照例每天去山上看她的丈夫和儿子。
有一天,她刚走到丈夫和儿子的坟墓跟前,听到不远处似有小娃的哭声,就赶紧跑过去瞧,原来是两只白色的小孤狸在死去的狐狸妈妈身边寻不到奶吃而啼叫。刚死儿子不久的狐婆见状,顿生恻隐之心,她用衣襟把两只小狐狸兜回去,用自己的乳汁喂养它们,两小家伙很快茁壮成长起来。
狐婆害怕别人伤害它们,从不放它们出去,湾子里也没人知道。
有了两个小家伙相伴,狐婆的日子充实多了。狐婆开始张嘴与人说话了,阴沉的脸颊也慢慢长出了桃花,呆滞的眼里也慢慢荡起了潋漪。
狐婆的靓丽像春天的柳絮,很快又在山川飘洒开来。一些多情的男子,有话没话地找她搭讪,有事没事地给她献殷勤,她很会把握,从不给那些男子可乘之机。有个叫成春的男子朝思暮想,一心想接近狐婆,苦于没有机会,就乘夜翻墙进到狐婆的院子,用尖刀拨狐婆的门闩,正拨着,两只白狐狸一拥而上,差点把成春撕了。
成春没吃上葡萄,就说葡萄酸。他逢人就说:“狐婆是白狐狸变的,跟她干那事,她会吸你的精血,折你的寿。
有的人不信,就亲身去试,结果都遭到成春同样的下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狐婆是狐狸变的犹如山泉一般,很快流到卧云寨大当家的耳朵里。大当家的不信邪,连夜踏着月色赶到朱家湾,搭梯子进到孤婆的院落。他虽然嘴说不信,可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怯火。他手里掂着上了堂的匣子枪,随时准备扣动板机。说来也怪,他在院落里转了好几圈,连孤狸的影子都没有瞅到。
都他妈的胡言乱语,那有什么白狐狸,纯粹是造谣,大当家的在心里说。大当家的没有惊动狐婆,他不想偷鸡摸狗,在附近坏了名声。他想明媒正娶,堂堂正正地把狐婆接到卧云寨做三姨太。
大当家的托人到狐婆家说媒,狐婆说:叫大当家的今晚三更来一趟,我和他商量商量再说。深夜,万籁俱寂。大当家的乐滋滋地到狐婆家赴约,他走近大门一推,门开了;走近堂屋前又一推,门又开了。大当家的甚喜,狐婆早等着他哩。他大步跨进屋里,两腿还没站稳,只见两条白色的影子,呼哧窜了上来,凭他多年做土匪的经验,知道中了奸计,他转身便逃,但两条腿毕竟跑不过四条腿,他的双手双腿被咬得血淋淋的。
回到寨子,大当家的牙龄咬得咯嘣响,他发誓要报仇,把狐婆搞死。土匪们都劝他,说:狐婆是狐仙下凡,不然,她怎么敢耍弄您呢?您要是真的找她报仇,说不定自讨苦吃。大当家的养了几天伤,硬忍了这口恶气。
此事一传十,十传百,以后再没人敢打狐婆的主意了。狐婆的名字,也就因此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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