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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立为:终于,我们听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音……

 yuanylch 2015-03-18

    百年浴血山河醉,一声清吕天地中……

 

                                  ——题记

 

 

终于,我们听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音……

 

那是辛亥秋生死保路(注)的第一滴血

击发工程营强攻楚望台的炮声……

那是3000年不屈儿女

喋血台儿庄、南瓜店、石牌、野人山、湘西、松山、新墙河的弹雨枪林……

那是《共同纲领》的缔造者们

在巍峨城楼的第一声带血的呼唤……

那是最幽暗的长街

在热血冷却后——满目硝烟的黎明……

 

百年凝血

百年期许

百年忧患

百年抗争……

 

………………

………………

………………

………………

 

——终于,我们听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音……


 


 

注:指导致满清王朝覆灭的四川(湖北、湖南、广东)保路运动风潮。

 

“路”——指“川汉铁路”(成都-重庆-万州-宜昌-武昌;即现今成渝-渝武铁路)、“粤汉铁路”(武昌-广州;即现今京广铁路南段)——原系民营股份制铁路

 

清政府1911年宣布——将民营川汉铁路及粤汉铁路——“收归国有”。

激起川、鄂、湘、粤士绅民众——成立“保路同志会”抗争——尤以四川民众反抗最烈。

 

四川总督赵尔丰下令开枪镇压——在成都总督衙门前

——枪杀上访请愿的“保路同志会”士绅民众数百人

 

“保路同志会”在赵尔丰封锁电信的情况下,利用都江堰四通八达的水路——用木牌写上:“川督赵逆屠城,请速救援”再抹桐油放入河道飘下

——下游民众阅后,再放入水中,让更多民众知悉——“水电报”传遍全川!

四川民众-“袍哥”(“哥老会”)举枪成立数十万“保路同志军”围攻成都。

——吴玉章(辛亥-中共元老)、喻培伦——率先领军宣告“荣县独立”——四川各地响应。

 

清政府急调端方(驻武昌)新军第八镇(师)入川,镇压保路运动

 

新军第21混成协(旅)工程营之革命党人“文学社”-“共进会”发动起义——是为“武昌首义”。

湖南当即宣告独立——全国各省纷纷独立——响应武昌。

 

重庆新军首领张培爵、夏之时,成立重庆蜀军政府。

刽子手赵尔丰——被大汉四川军政府都督尹昌衡下令处决——斩首示众。

端方率军至四川内江——被起义士兵枪杀。

 

满清王朝统治——至此结局。


成都人民公园——至今犹存“辛亥秋保路死事纪念碑”……

重庆临江门市政协礼堂门外——立有“张烈士培爵纪念碑”……

 

 

  

为之60的博客

罗立为:终于,我们听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回音……

 

成都:人民公园内的“辛亥秋保路死事纪念碑”,建于1913年。

 

 

    保路运动:

    1911年,清政府宣布“铁路国有”,拟“引进外资”加速建设,并决定对“商办川省川汉铁路有限公司”先查账(因传公司高层挪用资金在上海炒股亏损),再处理股东的股金。

    此办法遭到四川方面的强烈反对,继而引发“保路运动”。邮传大臣盛宣怀等被指“卖国”。

 

    四川总督赵尔丰面对民众请愿游行与罢市,逮捕了“保路同志会”领袖,武力镇压请愿民众造成死伤,四川各地武装反抗声势愈大。

    清政府不得不调湖北新军进川维持局势,致使武昌军力大减。

    10月10日,“文学社”、“共进会”组织的武昌新军起义爆发,各地纷纷宣布“独立”,此即“辛亥革命”。

    满清重臣袁世凯奉命讨伐革命军,却与对方私下议和,并逼迫清帝退位。

 

    1912年1月1日,中华民国临时政府在南京成立,孙中山被推举为临时大总统。

    1912年2月12日,清帝溥仪宣布退位,清朝灭亡。

 

    孙中山曾评价说:“若没有四川保路同志会的起义,武昌革命或者要迟一年半载的。”

 

    当年修建川汉铁路(成都经重庆、万县、宜昌到武汉,总工程师是詹天佑),资金和技术都大有问题。

    特别是其中万县到宜昌段的三峡地段——修建更是难度极大。

    “保路运动”之后一个世纪中,该铁路的修建方案由不同政权的专业技术人员经手,至少修改了二十余次。

    直到2010年,宜(昌)万(县)铁路才终于建成通车。

 

 

    川汉铁路公司创办于1904年1月,1907年转为商办。

    它的主要资金来源是“租股”,按田租3%收取,成为全川士绅和田主广泛参与的公司。

    至1910年止,实收股本高达一千一百九十八万三千两。(宓汝成编:《中华民国铁路史资料》第4页,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2年北京版。)

    川汉铁路公司,本身就是新旧社会递嬗中产生的怪物。

    这个公司成立于1904年1月,四川总督锡良倡议创办,最初是官办公司;1907年转为商办。

    1908年聘请詹天佑为宜昌至万县段总工程师,但当时他无暇兼顾,直至1909年才上任,并推动工程在这一年年末正式开工。从章程制定、用人行政到股金收集,均由各级官吏越俎代庖。由此造成两个严重后果:
 
    一是贪污、浪费、账目不清非常严重。
 
    1909年11月19日,“四川谘议局整理川汉铁路公司案”的报告指出:“其开支每多浮滥,即以昨年之报告而论,各局所开销至于五十余万金,寸路未修,而耗款若斯之巨”!(同上。)
 
    租股“征收之后,或握款不交,或征而不报,辗转侵蚀中饱,多入私囊。按租股征收六年(自1905年开征起至1910年止)应有1200余万两。而实收仅900余万两,足见其弊端之大。”(《川汉铁路筹建经过》,《四川文史资料选辑》第6辑第14页,1963年,成都。)
 
    一年多以后,上海出现钱庄倒闭潮,川汉铁路公司存放上海的资金350万两,亏损285万余两。据两江总督和邮传部调查,其中大量是经手人诈骗和侵蚀,当时揭露有确凿证据的已达110万两。
 
    二是工程进展极端缓慢。
 
    在1909年秋詹天佑接手宜昌段并于12月10日开工以前,一寸铁路都没有修成。“到辛亥革命为止,已建成通车的运料路有三十余里,因桥洞未完工而尚未通车的铁路有八十余里”。(曾绍敏:《漫话四川保路运动》第7页,巴蜀书社2006年成都版。)其他路段则交白卷。
 
    四川铁路公司的混乱,朝野早已议论纷纷,民怨沸腾,整顿势在必行。

    上策是监督公司自行整顿。应该在政府和议会(四川谘议局)监督下,由公正的第三方彻底清算账目,保存资产;然后从实际出发,定出整改和重组办法。

    可是,清政府不遵循当时的《公司律》和市场经济的正常办法,愚蠢地下令“收归国有”,而补偿办法不容股东置喙,反而让各方怨恨集中到政府身上。


    据参与者的记录,四川股民认为自己没有得到应有的补偿,他们要求通过法治和宪政来保护自己的财产。

    而统治者却把经济权利的要求说成是政治问题。

    从5月9日“干线国有”的上谕发表,到9月7日发展至血染成都。双方兵戎相见,整整四个月,有多次挽回机会,都被清政府及其大员断送掉了。
 
    第一次纠错机会,出现在“上谕”下达后的头一个月。各方苦求“圣上”收回成命,而朝廷一意孤行。
 
    各方反对干线国有的函电纷至沓来,这是一场法治、民主与专制的博弈。
 
    其中最为精辟的是四川谘议局呈请四川总督转报朝廷的呈文:
 
    “谕旨收回干路,而川汉并非邮传部从前奏定干路(按:1907年奏定的干路名单)……乃部咨一并牵连收回,似尤未为允协。……取消商路,事系剥夺人民既得之权利,俱应由资政院议决。四川川汉铁路关系本省权利,存废应由本省谘议局议决。”(宓汝成编:《中国近代铁路史资料》(1863~1911)第三册,第1269页。)
 
    违反原有规定和民主程序,这样的“圣旨”,显然错了。
 
    5月20日,批准在借外债的合同上签字的上谕公布后,谘议局联合会上奏章指出:
 
    “立宪各国慎举国债,必经国会之议决。先朝钦定资政院章程,亦以议决公债之职权,畀诸资政院。不经资政院议决之国债,遵先朝之法律,原应归于无效。”(中国史学会主编:《辛亥革命》第四册第341页。)
 
    没有经过资政院讨论,借债筑路,又是违法的!
 
    成都各团体和川汉铁路公司的呈文则说:
 
    “川汉铁路纯依国家法律而成立,既无收回国有之理由,恐致酿成外有之惨祸。……且按照《公司律》,非开股东大会,不能决议。似此朝旨迫切,少数股东,谁敢承认接收?……请旨饬下邮传部、督办大臣,暂勿派员接收,免致激乱人心,别生枝节。”(同上,第345、349页。)
 
    依法维护自己的财产权,何错之有?
 
    官办铁路是不是好呢?谘议局联合会的奏章指出:
 
    “中国幅员之广,铁路何以必须国有?国有铁路,何以摈斥民款,而纯借外债以收回之?”“以外债造铁路,亦必以铁路受外债之害,路未成而本息已无所出,将何法以治之?官办铁路,夙称弊薮。京奉铁路,每里三万余两;沪宁铁路,每里五万余两;津浦铁路,尚不止此。以有穷之借款,供无穷之挥霍,将何术以弭之?”(中国史学会主编:《辛亥革命》第四册第342~343页。)
 
    四川谘议局的呈文也说:靡费侵蚀等弊端,“即官办又何尝不然?而延误之咎,尤必不尽在商办。即如宜昌购地,请督办大臣一纸告示,经年余而始下。……四川倒款之施典章,乃出于川督奏派而非商民公举之人。凡此口实,岂能一归国有,即保其净绝根株?”(宓汝成编:《中国近代铁路史资料》(1863~1911)第三册,第1268页。)
 
    这些都是非常理性请求依法办事的奏章。

    如果清政府也理性地响应,公布有关信息,与民众代表诚恳对话,矛盾的化解并非难事。

 

    不幸,那么平和,那么设身处地为稳定社会提出并不苛刻的建议——都没有打动执政者。
 
    就在这个时候,资政院议员也要求召开临时会议审议有关事项。

    尊重民意,尊重民意机关,民主、法治的康庄大道摆在眼前。

 

    可是,在朝廷眼中,这些事:“虽属重要,尚非紧急,自可于开常年会时从容详议。”(中国史学会主编:《辛亥革命》第四册第344页。)

 

    按规定,资政院的常会在每年九月(新历十月下旬至11月中旬)召开——那时革命烽火已遍域中。

    机遇早已在云中飘逝!
 
    第二阶段是8月24日开始的罢市、罢课、罢工、罢耕——四川人以现代社会司空见惯的和平示威方式,保护自己的权利了;

   

    最高当局依然无动于衷,采取强硬措施压制。
 
    戊戌变法后,全国各地,民间团体如雨后春笋,蓬勃发展;民间的老社团——同乡、宗亲、同业和各种慈善组织也生机勃发。
 
    6月17日,川汉股东走在粤汉等地同业前面,率先成立了“保路同志会”。背后支持这个组织的是四川谘议局的领导人。
 
    这次四罢,是清政府强行接收川汉铁路公司的财产触发的。

   

    两个月零七天的和平交涉过去了。

    清政府不但没有顺从民意,改弦易辙,反而在8月8日,邮传部任命川汉铁路公司驻宜昌总理李稷勋为国家铁路驻宜昌总理,继续用川汉铁路公司的资产修筑铁路。实质是强行接收这个公司的资产,立即变为国有。

 

    股东们非常激愤,开会做出决定,撤销李稷勋驻宜昌总理的职务。

 

    清政府变本加厉,用皇帝的名义钦派李稷勋为国家铁路驻宜昌总理。

 

    股东们忍无可忍,通过决议,即日起开始四罢(罢市、罢课、罢工、罢耕)。
 
    这些示威活动有几个特点:
 
    1.和平,守法。成都街头搭了许多牌楼,上面供奉“光绪德宗景皇帝之神位”,旁书以光绪皇帝名义下达的圣旨中的两句话:“庶政公诸舆论川路准归商办”;家家户户门首也贴上有同样字句的黄纸;市民朝夕焚香祷祝。
 
    2.同抗缴租税相结合,卡住钱袋子,抓到了专制统治当局的命脉。
 
    9月1日,川汉铁路股东会议发出不纳粮税通告,宣布“自本日起,即实行不纳正税,不纳捐输。”“布告全国,声明以后不担任外债分厘。”(宓汝成编:《中国近代铁路史资料》(1863~1911)第三册,第1286页。)
 
    3.与粤、湘、鄂等地的抗议活动互相呼应,成为全国性大规模的示威。
 
    不过,人民走进现代社会了,统治者还滞留在中世纪。他们应对的措施是:
 
    1.切断信息流通。严禁报刊登载这类消息,禁止电信局发送有关电报。
 
    2.坚决拒绝民间和地方官员维持商办的请求。
 
    在罢市和罢交捐税浪潮威胁下,四川总督赵尔丰于9月2日给内阁协理大臣那桐(副总理)发出电报,坦陈当前局势。他说:
    “川人已定宗旨,不能俯准商办,即实行停纳钱粮、杂捐,以为对待。他不具论,即兵饷立竭,势将哗溃,全省坐以自毙。” “自立宪之说鼓吹,人人有自由观念;自留东学生归来,多半狂悖言论。今藉口路亡国亡,浸润灌输于一般人民之心理,群情激愤,矢志决心。……川省有变,湘、鄂亦必继踵而起”。“总之,此事非和平即激烈,如朝廷准归商办,大局或不致十分破坏;如不准所请,则变生顷刻,势不得不用兵力剿办,成败利钝,实不能臆计。至全国受其牵动,尤为尔丰所(不)敢任咎。”(《革命开国文献》第一辑史料三第1554~1555页,国史馆印行,1996年台北县新店市。)
 
    话说得非常尖锐,非常中肯,也非常沉痛。

    可是,清政府以“奉旨留中”四个大字,束之高阁,置之不理。化解危机的机会又一次丧失。
 
    第三,不能冷静对待少数人的极端意见,抓人、杀人,导致全面的武装起义。
 
    民众认识不可能划一,在群众运动高潮中必然出现一些激烈意见。四川保路运动中同样有这样的情况。
 
    9月5日,有人在川汉铁路股东大会的入口处,派发传单:《川人自保之商榷书》。这份传单号召“保护官长”、“维持治安”和“一律开市、开课、开工”的同时,提出由各州县议事会集议,责成城市自治机构——城区的董事会代收租税;“昼夜加工,制造枪炮”;“练国民军”;“边险地方建筑炮台”和发展“实业及教育”等主张。(同上,第1557~1559页。)

 

    赵尔丰看到后勃然大怒,认为这是一份宣布四川独立的宣言,保路运动是“阴图革命”!(中国史学会主编:《辛亥革命》第四册第369页。)
 
    这样的过度解读,加上他听信保路会“定谋于本月十六日聚众起事,先烧督署,旋即戕官,宣布独立”(《革命开国文献》第一辑史料三第1564页。)的谣言,导致一场血染街头的大惨剧。
 
    1911年9月7日,四川总督赵尔丰以“开会”为名,诱骗保路同志会和四川谘议局的领导人到总督府,立即“手缚绳,刃指胸”把他们一一逮捕。

 

    成都市民闻讯后,“各街民众来乞释者,由午而暮、而午夜,虽枪毙三十二人,不稍退却(督院内死二十六人,各街死六人。)”(中国史学会主编:《辛亥革命》第四册第335~336页。)
 
    这些市民是头顶光绪皇帝的牌位,手无寸铁,向四川总督赵尔丰请求释放代表的。

 

    这样的和平请愿——竟不能见容于凶残成性的赵尔丰——居然下令开枪,让鲜血染红了督署和成都街头。
 
    当天,赵尔丰致电内阁,竟然把事情说成是匪徒数千放火和进攻督署,他“饬令兵队开枪抵拒,伤毙前锋十数人”。

    清政府于第二天回电:
 
    “该署督前奏川人抗粮抗捐等情,已属目无法纪;兹复倡言自保,意在独立,尤属罪无可逭。著赵尔丰迅速查拏。如得有狂悖不法确据,实系形同叛逆,无论是否职官,即将首要大犯,即行正法,并妥速解散胁从,毋任蔓延为患。”(《宣统政纪》卷之五十九,文海影印本第1048页。)
 
    2000万四川人忍无可忍,拿起刀枪反抗了;

    以会党——袍哥为骨干组成“同志军”,到处摆开战场。荣县独立。

    一个月后,武昌起义;

    11月22日,重庆宣布独立,成立蜀军军政府;

    11月27日,四川大汉军政府成立;四川人为埋葬大清帝国建立了丰功伟绩。
 
    历时四个多月的博弈,历史给了清政府多次回归法治、和平解决的机遇。

 

    只知统治人民的专制统治者,毫无自省精神,终于把人民逼上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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