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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情书

 国学在线 2019-03-23

文 / 曾伯翰

光阴荏苒,岁月匆匆,转眼母亲离开我们就快30年了,这么多年以来,我总想记下对母亲的回忆,然而,一直未能如愿。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之故,昨晚我又梦见母亲了,梦中的母亲依然那么端庄亲切,但始终一言不发,突又飘然而去......半夜惊起,不觉老泪纵横;回首往事,历历在目。

母亲姓陈名秀仙,乃梅州蕉岭新铺象岭人氏,早年毕业于广州女子师范学堂(执信中学前身);母亲虽说不上博古通今,但也熟读诗书,贤淑之名远近相闻。后与军校(黄埔军校第七期即燕塘分校第一期)毕业的父亲结婚。父亲姓曾名鼎松,虽然是抗日军官,但他当年是国民政府的军人,解放前夕(1948),父亲告别妻儿,远避香江,并从此杳无音讯。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母亲含辛茹苦的养育我们成长……

                上世纪30年代父母的结婚照   

十年浩劫期间,我家虽然家徒四壁,但是母亲还是被扣上了“官太太”的帽子,我们自然也随之遭殃,幸得每次的运动都有人提前通报,因此,母亲总能躲过;有一次,有人蓄意诬告母亲放高利贷,结果证人很有良心,她说:“我是借过她家里一担谷,但直到现在还没有还……”因母亲一贯贤良淑德、与人为善,故常人皆不忍加害。

在父母分离的漫长岁月里,母亲对父亲的思念,真是望穿了秋水,望断了青春;曾有不少人劝母亲改嫁,都被她断然拒绝。那些年,母亲常吟哦:“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等诗句。思之令人心碎。

坚守数十年后,大陆终于可以和香港通邮了,有一天,母亲叫我帮她到镇上寄信,那是她写给父亲的信,因当时寄往港、澳、台的信件,投寄前不能封口,我便好奇地看了母亲的信,信非常简短,只赋诗一首,然,寥寥数句,却饱含了母亲对父亲的深情与忠贞,牵挂与体贴。几十年过去了,我依然清晰地记得母亲的《妻寄夫书》,诗云:

夫妻深恩久别离,鸳鸯枕上泪啼啼。

思量结发当初好,岂料转眼受孤凄。

急去传书知未便,飞星寄侣雁来迟。

寒来暑往催人老,美貌青春两不齐。

勿思家中柴和米,切记身上添寒衣。

望断关山无别事,唯盼夫君早日归。

若是无缘重聚首,祈盼蓬莱仙游时。

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隔断了近40年的父母,终于在广州聚首了;然而,匆匆一面之后不久,多愁善感的母亲,却在1986年7月24日子夜,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享年73岁;而享年96岁的父亲则在2006年12月8日与世长辞了(详情参见吾儿博文《我的爷爷我的诗友》)。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真祈盼,父母从此便能长相厮守,一起仙游蓬莱。

前些年,我们共同为祖上及父母建了座念祖亭,我用姊妹和弟弟四人名字中的其中一个字撰写了一联:“丽水长流聚雅气,翰墨渠成报春晖。”以告慰双亲及祖上在天之灵;然而,我知道,更能让你们感到欣慰的,应该是,满堂子孙不乏俊才。

                                                      2015元旦   于羊城     

注:作者曾百翰权代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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