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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希腊女人们通常穿戴一种叫做“罗波吉斯米”（apodesme）的胸衣，用亚麻和羊毛织物绕在胸部，在后背打个结，跟现在的运动型内衣有点类似。下身不论男女，都着缠腰布（Loincloth），也同样只是一块羊毛织物围在腰上。同时期还有一种类似腰带的内衣，名为Girdle，最长可到臀部以下，主要是为了支撑和避免外衣被体液弄脏，这是米诺斯人的发明。 Girdle的使用并不广泛，远没有缠腰布那么普及，但它在神话中却有神奇的地位。古巴比伦神话中有一位神名为Ishtar，传说他的Girdle如果被脱去，宇宙将荒芜一片。俄底修斯穿上Girdle，可以在水中连游三昼夜，雷神托尔穿上Girdle，力量加倍。女人穿就不太好了。赫拉克勒斯（也就是罗马神话中的海格力斯）十二项功绩中的第九项，就是夺取亚马逊女王的Girdle，据说这条腰带是战神送的，女王殿下因为它腹部中了一剑。而诗歌中但凡提到阿芙洛狄忒（维纳斯）穿Girdle，就又要有翩翩美少年倒霉了。  在罗马，女人们的胸衣终于升级为皮革制，叫做strophium或mamilare。男人和女人们都习惯穿着一种缠腰布（subligaculum），它可以像兜裆一样，也可以只是围在腰间，“风吹下体凉飕飕”，看个人体质。这种缠腰布是武士、运动员、演员的标准服装之一，有制服癖的同学可以参考。 除了缠腰，罗马人的上半身穿一种类似T恤的背心Tunic（拉丁文是Tunica），是罗马人在公元前3世纪从希腊人那里学来的。在罗马人那里，它被赋予了丰富的社会等级含义。比如罗马议员的Tunic上一定会有紫色宽绶带（Laticlavus），而骑士团的将士们的绶带就要窄一些（Angusticlavia），士兵、奴隶、手工业者的Tunic一般不过膝盖，而更高级的社会成员的Tunic是长至脚踝的。罗马对衣服的重视还体现在妓女和被裁判犯了通奸罪的女人是不可以穿长袍的（Stola，仅显示穿着者的婚姻状态，与社会地位无关）。值得一提的是，在罗马共和国时期，罗马长袍（Toga）下面是不穿内衣的。而在古代希腊，穿Chiton（在一侧肩膀打个结，裸另一侧肩，腰间束腰带的连衣裙）时也是不穿内衣的，所以那些露出一边乳房的希腊雕像是多么写实啊。 Tunic并不是内衣，但它对胸衣（chemise，Shift或Smock）的诞生至关重要。胸衣（Chemise）是法语词，来源于拉丁语（camicia），而拉丁语中的这个词来自古凯尔特语。罗马时期，罗马人向穿格子衫和条纹衫的凯尔特人大量进口服装。胸衣形似衬衣，可长可短，短的到腰，长的到膝盖，最初无袖、穿在长袍或斗篷下面。男士也可以穿，搭配长裤和短外套（Doublets）。这种内衣作为女生内衣的标准配置，一直使用到19世纪。  缠腰布到中世纪便不再使用。女性的内衣一般就是一件Chemise，下身是Pantalets（没有裆部，主要作用是束腰，保暖）。在穿紧身上衣（Bodice）之前，有些人还会再穿一件很紧的压麻织物（Cotte或者Kirtle），来裹紧胸部和腹部。最后才是裙子。一直到15世纪小冰期来临之前，理想的女性身体应该是管状的，需要有平整的腰线，对细腰和爆乳的追求还没有开始。这种体型形似少女，象征纯洁和天真。裤子在中世纪是权威的象征，女性是不穿的，只有在家中占有了财产权和支配权的女主人才会穿裤子，以显示自己的地位。在英语中有两句谚语可以作为这一象征意味的参照：“so-and-so wears the pants in the family”，“wears the pants in the relationship”。  居住在比利牛斯山西端和比斯开湾沿岸之间，西班牙和法兰西土地上的巴斯克人（Vasco或者Basque）是一群勇敢的水手，垄断了12-17世纪的捕鲸业。他们在泰拉诺瓦捕鲸，并在市场上售卖鲸油和鲸骨。有了稳定的鲸骨供应，衣服就可以衬入这种材料以达到理想的形象，于是有了鲸骨支架的裙箍（Hoops或者Panniers，最初是柳条制作的）。这种手段发端于西班牙，据称与葡萄牙的琼（Joan of Portugal）有关。因为琼有两个非婚生的孩子，所以传说她穿裙箍来掩饰怀孕隆起的腹部。她不仅开始使用裙箍（最早是用柳条制作的），她的上衣低领（décolletage）之程度也令人脸红耳热。1501年，裙箍由阿拉贡的凯瑟琳（Catherine of Aragon）带去了英格兰，从此成为都铎王朝宫廷固定服饰。16世纪70年代，鲸骨裙箍席卷法国宫廷，成为一时时尚。直到16世纪90年代，才由英国人夺去了时尚的接力棒。现存的伊丽莎白女王一世的购衣账目中可以看到这种裙箍的存在，但实物已见不到。通过描述，可以知道这种裙箍必须以特定角度穿着，正面要低，而背面升高。这样可以使腰身最大限度地纤细，而作为代价，腿会变短。这种Great farthingale一直流行到17世纪前半叶。  16世纪中叶，法王亨利二世的妻子凯瑟琳（Catherine de' Medici）颁布了针对臃肿腰部的宫廷禁令，于是巴斯克人发明的巴斯克束腰（basquine）开始成为必备单品。这时的束腰还没有加入鲸骨，不至于束缚得那么紧。直到16世纪晚期，加入鲸骨的束腰（Corset或Corps Pique）才开始进入时尚界。这一时期风尚开始变得越来越重要，一方面宫廷的趣味变得显著，另一方面，各种装饰手段被一一发明——蕾丝、刺绣、荷叶边、彩带、钩针编织、褶裥装饰——使时尚成为可能。1585年，衬裙（Petticoat）被发明，因为时风对隆起的臀部和宽大的裙摆推崇备至。衬裙的流行持续了至少三个世纪。 衬裙，裙箍，束腰，臀垫，丝质手套，丝袜，珠宝……在洛可可时代（1720-1780）统统变成了社交界的必需品。所有的束缚在洛可可时期一并来到，一个女人不仅要忍受极端严格的束腰，还必须每日拖着又大又重的裙箍和衬裙。为了不至于直接接触硬邦邦的束腰，无袖汗衫（Camisole）也变成了必需品。据说这套女性装备全部穿戴整齐重约5磅。束腰强迫女性背部挺直，勒紧肋骨使胸部抬高，配上方阔领的紧身上衣，胸前春光一片。一方面愉快了观者的眼睛，另一方面可以炫耀佩戴的珠宝首饰，所以这种酷刑居然被坚持了很久。 洛可可时期的错彩镂金很快被法国大革命带来的平民浪潮摧毁。法国宫廷的标准服饰都被唾弃，或者被革命党人们借用来标示新的等级秩序。保罗·康纳顿（Paul Connerton）的《社会如何记忆》（How Societies Remembering）对此有详细的论述。因为对宫廷风气的厌恶，和市民趣味的兴起，新古典主义时期来临了。出于对古希腊民主氛围的敬仰，自然的人体曲线和相对宽松的穿衣风格重新回到时尚界。这时，宫廷使用的束腰进一步改良，上缘从胸部中部改到下部，并加上了肩带，材质也要舒服得多，开始出现棉质束腰。此时的束腰正面中央有一个槽叫做Busk，用以插入鲸骨或木片等刚性材料作为支撑。这种插入内衣的鲸骨常被当做定情信物转赠。 拿破仑登基之后（1804—1825），由于拿破仑对内衣的重视，紧身胸衣才在内衣制造商的推动下有所改进，一种新型的内衣出现，它是一种把数层斜纹棉布用很密的线迹缝合在一起，或用涂胶的硬麻布做成长及臀部的新型胸衣，在腰部收紧，而在胸腹部和臀部放松，背部中央采用系带设计，方便调节。此时的法国女人还没有像英国人那样开始穿内裤（Knickers），直到国王迎娶了玛丽皇后，这种英国玩意儿才在法国普及开来。据说这个创意来自Diedrich Knickerbocker （Washington Irving）的小说《纽约史》（History of New York）。在英国版的插图中，他笔下的主人公，一位荷兰人穿着一种合身的长内裤。很快，Knickerbockers就成了这类内裤的代名词，并被缩写为Knickers。 维多利亚时代（1840-1860），束腰的腰线位置几经变化。在19时期初，高腰是一种时尚，但进入维多利亚时代后，腰线（Waist seam）很快就降到了臀部的位置，50年代，恢复正常，60年代，又略微往上提高了一点。而工艺的进步，使在束腰中添加尽量多的刚性材料成为可能，最多时可以加到四十根。对衬裙的使用也很夸张，最多时可以达到十四层。50年代，用马尾和金属制成的裙撑（crinoline）风靡一时，直到70年代被Bustles取代。这要归功于拿破仑三世的夫人，当时的欧洲第一美女欧仁妮（Engenie）。Crinoline用细铁丝圈制成轮骨，所以不需要多层衬裙来撑门面。搭配缝制了巴斯克衫的束腰，可以营造出下身从肚脐分叉的假象。郝桑这样描述这一时期的束腰：“质料为暗黑色丝绸，内有细棉衬里，设计极端复杂，针脚细密，用了20根鲸骨，140条系带线。”据说当时的一位医生对自己的学生说，这样的女生尸体对学习解刨毫无用处。进入20世纪前的最后一项内衣发明是吊袜带（garters），吊袜带上端固定在束腰上，下端夹住丝袜使其不致滑落。  与此同时，新式内衣也在不断出现。1849年十月，《水疗》（Water-Cure）杂志发文倡导一种更健康的内衣观念。很快，读者们开始响应这种号召，并开始从土耳其马裤等服装形式吸取灵感，女性的裤装开始不断出现。最初只是个别人的私人行为，到1951年，这件事已经成为公开的秘密。2月，纽约的Elizabeth Smith Miller穿着一种“土耳其女装”去看望她在《百合》（the Lily）杂志供职的朋友艾米丽·布鲁默（Amelie Bloomer）。布鲁默在三月的杂志上将这种女装的图纸印了出来，风行一时，Bloomers诞生了。Bloomers的诞生标志着一场新的运动开始。 1910年，人造纤维（rayton）发明，1929年，邓禄普橡胶公司(Dunlop Rubber Company)研制了双向拉伸的松紧带，1935年，华莱士·凯罗瑟（Wallace Carothers）发明了尼龙（nylon），新的内裤和丝袜诞生了。同年，西尔斯,罗巴克公司（Sears, Roebuck Company）的邮寄目录中第一次出现了日常穿着的女性内裤（briefs）。内裤越变越短。 胸罩的发明要复杂一些。早在1859年，一个叫亨利的纽约布鲁克林人为他发明的“对称圆球形遮胸”申请了专利，被认为是胸罩的雏形。1870年，波士顿有个裁缝还在报纸上登广告，售卖针对大胸女性的“胸托”。到了1907年，专门设计长袍的法国设计师保罗·波烈声称:“我以自由的名义宣布束腰的式微和胸罩的兴起。”同年美版《Vogue》出现了“胸罩”（brassiere）一词。而普遍认为现代胸罩是1913年，玛丽·雅各布（Mary Phelps Jacob）用两条手帕做的。 一战时，因为战争和女性运动，胸罩取代束腰成为大势所趋。虽然德国在一战时还有人在《莱比锡新闻》上登广告斥责法式胸罩是一种危险，但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因为早期女性主义运动的影响，一战后，Boyish的体型成为了女性新的时尚，这样的女生看上去就像同龄男孩，短发，平胸，可以任由大串项链垂挂下来。这种风潮60年代再次回归。30年代，女人的内衣结构与今天已无太大差别，虽然百货公司的货架上仍然顽固地陈列着连身衬裙、半身衬裙、束腰、吊袜带、紧身胸衣和连体式内衣，但胸罩与内裤的单纯组合已成为主流。1935年，以1500美元买下玛丽·雅各布胸罩专利的华纳兄弟公司，率先推出从A到D型不同罩杯的胸罩，为全球的乳房形状定下统一的标准。 “二战”跟加速了束腰的式微。由于战争似乎耗尽了金属，美国政府号召女性抛弃藏有大量钢丝的束腰以支援战场。美国战争工业委员会称，“美国妇女为战争做出了很大的牺牲，她们从内衣中取出了共计28000吨的钢条，这足够建造两艘战舰。”同时，因为钢材和橡胶短缺，所以人工材料（lycra, rayon, and lastex）被大量用于内衣的制造。 束腰的最后一次辉煌实在1947年，迪奥本人复兴了沙漏型身材（wasp waist）的审美趣味，这需要女生同时穿着束腰（Corset）和束腹（Girdle）。但这两种内衣在此时已经与上一个时代完全不同。巴斯克式的紧身上衣也被改良了，和有缝丝袜一起在琼·柯林斯（Joan Collins）身上大放异彩。   60年代，第二次女权运动造就了新的内衣反对者。1968年“美国小姐”典礼现场，声称“胸罩是罪恶发明”的女权主义者及其拥趸冲进会场，她们垒起一个“自由的垃圾筒”，把一大堆象征女性遭受压迫的物件扔了进去，准备点把火烧了。可惜没有获得放火许可证，遂作罢。同时，法国、意大利、西班牙的海滩上，到处是无上装的女生，她们的出现让防晒霜销量翻了好几倍。    但是60年代一过，在内衣的问题上男女似乎达成了和解。新的性感内衣被不断发明。1974年，丁字裤出现，接着是系带内裤（G-String）。魔术胸罩统治了整个80年代。90年代，CK和麦当娜一起，将内衣外穿变成了新的潮流。 男人们可能没有意识到，现在女人的衣柜（武器库）里的储备比历史上任何时候都丰富——socks，stockings，pantyhose，garters，briefs，thong，latex，yoga pants，g-string，bikini，corset，girdle，pasties……女人们一边被视觉化，另一边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更难征服。战争还在继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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