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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我瞳仁里永不熄灭的烛光——谈亲情 ——2000年12月26日亲情教育讲座实录
时 间：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下午 地 点：广东金山中学大礼堂 听 众：高一、高二级全体学生及社会各界嘉宾（1500人） 记 录：王蓝帆 陈晓畅（高二级学生） 整理、校对：杜焕壮（学生家长） 亲爱的同学们: 你们发现没有？校长今天下午没打领带。我告诉你们，穿西装而不打领带，我赋予了两层含义：一，不打领带使我看上去更加随和，使我的心和同学们的心更加贴近；（鼓掌） 二，穿西装强调了庄重和严肃。总的来说，我今天并不是以一个校长的身份，而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来和大家谈心的。（鼓掌） 咱们金中的情感教育活动，特别是我为同学们开的情感教育讲座，以前都是在小范围内开展的，温馨的小会场，舒适的座椅，柔和的灯光，良好的音响设备，为我们的讲座增添了不少成功的辅助因素，同学们也都是自由前来听讲的，所以显得宽松自由，心旷神怡。但每次讲完课之后，都有很多同学来信批评我，说挤不进小礼堂，遗憾极了。这使我心里充满了负疚，我认为，如果我没法满足全体同学的愿望，没把情感教育的触角伸进每一位同学的心灵，作为金中情感教育的倡导者，我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做好。这一次，在老师们的鼓励下，我终于下定决心来试一下，在这样一千多人的大范围里头来谈论情感。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能否收到在小范围里谈的效果。不过，在我和我的同事心中都有一个理想，这个理想用八个字可以概括：“品学兼优，情爱丰盈。”就是使我们金中的每位同学都能发展成为“品学兼优，情爱丰盈”的人。一想到这，我就释然了。即便我今天讲砸了，我的心是真的，我的情感是真的，我与我学生的友谊是纯洁而牢固的，从这个角度看，今天，没有失败！（学生热烈鼓掌） 自从我开展学生情感教育课题研究以后，同事们经常开我的玩笑，他们说，你现在研究的东西很过瘾，整天谈“情”说“爱”。（笑声） 确实如此，我热衷于与我的学生谈论情感，因为我心中一直这样祈盼着：我的学生将来长大了应该成为一个很有道德的人，一个很有锐气的人，一个很有钱的人，一个很有社会地位的人……。但是，亲爱的同学，你们知道吗？你必须还是一个有情有爱的人，因为只有这样，你才可能是一个很幸福的人！因此，我很想和每一个在金中念书的同学谈三个话题，即谈亲情，谈友情，谈爱情。今天，是我们这一届同学的首次讲座——谈亲情。今天的讲座并不是专门来论证什么是亲情，那是社会学、伦理学等理论专家的研究课题。我只是想与同学们一道打开心灵的天窗，共同来探讨一下我们和父母之间存在着一种什么样的关系，这种关系在每个人的人生成长道路上会起什么样的作用，这种关系衍射出来的情感光芒是如何光彩夺目而又凝实沉重……。今天坐在这里的同学，家庭经济、生活背景各不一样，将来的人生旅程也各不一样。但是，你们有一样是相同的，那就是你们都拥有一对非常爱你的，希望你们能够健康成长的，并为此可以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你的慈爱的双亲。
首先，我们来探讨一下，什么叫做亲情？在准备这个讲座的时候，为了这个问题我查了很多书，包括中国的，国外的，结果越查越是一头雾水。因为亲情的概念确实太博大了，很难给它下一个准确的定义。但是，在多种不同的描述中，有一点是相同或相似的，而且这一点是很重要的，那就是：一般来说，谈论亲情就是谈论血统之间的感情、血统之间的爱。人们一般把它称为血统爱。为什么要说“一般来说”呢？因为人有很强的社会性，有时候亲情的力量太强大了，即使不是血统之间的关系，它也能产生像亲情那么巨大的情感力量。而在人的各种情感之中，亲情的萌发是最早的，可以说是与生俱来的。即使是动物，我们也都可以看到这种类似的情感。别的情感就不是这样，例如爱情，爱情是在人发育至性成熟之后才慢慢萌发的另一种美丽的情感，可亲情不是这样，不管什么人种，什么民族，小孩生下来之后就跟父母亲之间产生一种很难割舍的情感。于是，人类在歌颂祖国时，总喜欢把祖国比喻作自己的母亲，经常用亲情来反映对祖国的情感。当我们谈到金中的时候，我们总会亲热地称金中为“母校”；甚至在喝酒的时候，酒友们想强化一下友情时，都乐意“称兄道弟”。 亲情的基础是上下辈亲人，同辈亲人之间的血统爱。血统之间的关系是很难用道理来谈清楚的，因此，人们一般都喜欢以动物的某些表现来体现亲情的真谛。我们知道，一般动物母仔或父仔之间的本能行为就非常类似人类亲情的行为。我曾经看过一个关于动物行为的录像，实在是震撼人心。我给大家说一说，录像讲的是一种鼠类的护仔行为。鼠父亲和鼠母亲有着一窝在它们自己看来是非常美丽的小鼠，它们相亲相爱地生活在温暖四溢的洞穴里。然而，有一天厄运却悄悄地来到了他们的头上。它们的洞口被一条凶猛饥饿的大蛇发现了，此时，父亲先冲出去与蛇周旋搏斗，母亲则赶紧挖土填堵洞口。当洞口快堵住的时候，已经被蛇咬伤的父亲返回洞穴，夫妻俩合力把洞给堵住了，而此时的蛇在洞外却拼命往里挤，情况看来是非常之紧急，于是夫妻俩分工把小鼠搬到另一个洞去。当父亲搬到第三只小鼠时，留在它身上的蛇毒发作了，它已经没有力气用嘴和前肢搬动小鼠了，于是它连滚带爬地推啊，顶啊，帮助妻子把全部小鼠送到另外一个洞穴，又合力再把洞口填堵。接下去的镜头真是令人心灵震撼，热泪盈眶。当新洞的洞口快堵死的时候，蛇已经攻破了它们的第一道防线，慢慢地沿着旧洞进来了。此时此刻，父亲连滚带爬，但又是毅然决然地重新钻出新穴的洞口，钻回原来的洞道，迎着那血盆般张开的蛇口爬去，爬去……啊，我明白了，雄鼠是用自己的生命来喂蛇，从而为自己的妻子儿女争来片刻的时间，能把新洞口堵得更严密一点，躲过这场厄运！同学们啊，这与我们人类的那些催人泪下的亲情故事又有什么差别呢？仅仅用本能来解释就真的能清楚吗？在我们人类的心灵中，这仅仅是一个动物的行为模式吗？ 人的亲情行为比动物还要高级，比如说，有一个孩子从小同父母失散了，被养父养母带大，生活得无忧无虑，幸福快乐。但有朝一日，这个孩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生父生母的存在，即使在养父养母的家庭里非常幸福，小孩的心中还是会产生要寻找生父生母的情感冲动。于是，在中华民族千百年的历史里，千里寻母，万里寻父的荡气回肠的故事就因此而经常演绎着，而我们也就因此而经常感动着，感叹着。 我们来分析一下，这个小孩从来没有见过生父生母，但是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情感出现呢？这种举动同动物的行为是完全不一样的。其实，这是由人的社会性所决定的。人的社会性是相当复杂的问题，所以在研究上一代同下一代的关系时，存在多种不同的看法。 1、一些学说把它归结为人的本能行为。我不同意这种看法，其实道理是很简单的，如果这个小孩是被狼带大的，他就不可能怀念生父生母，怀念自己的血根情结，不可能产生这样的行为。光用本能是解释不了人的亲情行为的。 2、有些人分析说，这与上一代和下一代之间频繁的经济交往有关，我也不同意这一点。有哪个同学认为你和你父母之间的关系就体现在饭卡里输进多少父母所给的钱币？ 3、有些人认为上、下代关系的强大力量，主要是因为他们生活在一起，便互相产生这样一种牢固的情感。的确有这个因素，但是，长久离家的远方游子对家乡，对父母亲人的怀念，常常升华为千古绝唱和感人肺腑的壮丽诗篇。这又怎么解释呢？其实，这正是人之所以为人的体现。 我看啊，上述的多种因素都有关系，应该是一种综合的因素，综合的力量。我曾经读过一篇短文，讲的是这样一个故事：在二次世界大战的战场上，有一个小女孩生命垂危，必须立即输血抢救。但在现场又找不到适宜的供血者，而她的哥哥，一个小男孩，血型恰好同妹妹一样。于是小男孩主动向医生请求说，能不能由他输血给妹妹，医生同意了小男孩的请求，因此妹妹成功地抢救过来了。然而，当大家都为小女孩的幸运而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小男孩却放声大哭。大家百思不得其解，赶紧问小男孩为什么哭，小男孩说：“我知道我快死啦。”医生问他为什么，小男孩说：“我的血输给妹妹了，我已经没有血了。”喔！他以为输血就是把全身的血都输给别人。然而，感人至深的是既然他认为输血会失去生命，会死，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主动要求把血输给自己的妹妹。亲爱的同学们，难道你能说这不是亲情伟大力量的体现？这还需要论证吗？ 有些同学会说，其它的情感也有巨大力量，比如说男女之间的“一见钟情”，不也是没有道理好讲，不需任何论证吗？（笑声）其实，“一见钟情”是大有道理好讲的，请大家注意，我刚刚讲的怀念生母，它发生在生母出现之前，此时，生母在孩子的心中仅是一个概念，并没有具体的形象，孩子的情感并不受“见”与不“见”的左右。而男女之间的“一见钟情”却是发生在被爱的那个对象出现之后，情是因为见到了他（她）美丽的容貌、魔鬼的身材，或丰厚的家产而萌发的。“一见”然后“钟情”，没“见”也就没“情”。（学生乐） 通过上面的分析，我们虽然还是难以准确地界定亲情的定义，但我们却能清楚地认定，我们每一个人，只要是一个思维正常、情感健康的人，那么在我们生活的过程中，就不难挖掘到亲情的根源，就能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在血统爱中，最主要的是母爱。呵，校长是男的，为什么这么推崇母爱呢？这是有道理的。母爱是恒久的，母爱是无私的，母亲是深沉的，母爱是壮烈的，母爱是用痛苦和希望编织出来的。为什么母亲和孩子之间有着那么深厚的情感？有着感情上那种说不清的千丝万缕的联系？其实，这还可以从生理科学上来讲一讲。 校长是学生物学的，我很乐意讲讲这个生理与情感互为交融的道理。当我们还是胎儿的时候，我们是通过脐带和母亲发生联系，百分之百地依赖着母体来生存和成长。当有了胎儿的时候，母亲子宫壁的一些毛细血管就破裂了，形成了很多血窦，在每一个血窦的空腔中，都充满着母亲的血液，而胚胎脐带末端的毛细血管就泡在母亲的血液里，就像水仙花的根养在水里一样。亲爱的同学们，漫长的十月怀胎，你的血管已经深深地扎在你母亲的肉体里面，不停地从中吸取营养，又不停地把你身上的废物排到母亲身上，这个时候，你获得了世界上最完美的保护和滋养。而到了一朝分娩，你是硬生生地把自己从你母亲的血肉里头撕裂出来，分离出来！母亲因此受到大面积地创伤，因此而大量出血，虚弱到极限！所以，分娩对于每一个母亲来说，都是一件非常痛苦危险的事情。但是，母性天生就这么伟大，有着承受这种苦难的非凡能力，更重要的是有着甘愿承受苦难的美好心灵。 因此，有人说，母亲同儿女的关系是用希望和痛苦编织出来的。有一位大学者说过这样一句话：“每一个人的生日都是他母亲的受难日。”为了生下你，母亲牺牲了很多。而生下你之后，这个母亲不管是在富裕的家庭，还是贫穷的家庭，她都还奉献给我们营养非常丰富的乳汁。有一位学者说过一句话太有意思了，他说：“在一切人间的爱中，父爱和母爱也许是最特别的一种。它极为本能，又近乎神圣。孩子一旦生下来，你想要不爱他（她），已为时过晚了，正是在这种近乎被迫的主动之中，我们如同得到神的启示一样，领悟着爱的奉献和牺牲的本质。” 我亲爱的同学们，以上的道理你听说了没有，下次回到家去，好好地端详母亲的脸，她是为你来到这个世上而受难的第一个人。你们每年都在为自己的生日而欢唱，一直认为这是咱们自己最值得纪念的日子，但你们却偏偏没有想到，正是这个日子，一位女性为了你的降生而与死神擦肩而过，亲爱的同学，你曾经为这个向你母亲说声谢谢吗？ 我们都读过鲁迅先生的《祝福》，文中的祥林嫂有一个儿子叫做毛毛，毛毛被狼吃掉后，祥林嫂也变得痴呆了。此时的祥林嫂别的方面很糊涂，唯独希望早点死去同毛毛团圆的愿望一直伴随着她到生命的终结。其实，祥林嫂爱的对象已经没有了，她的爱只是一种单向的给予。为什么会这样呢？答案只有一个：源自母爱。 同学们，当天气转寒时，是谁先打电话给你问寒问暖，唠唠叨叨，令你厌烦？当你生病的时候，是谁最牵肠挂肚，起早摸黑，关怀备至？当你事业失败，走投无路的时候，又是谁张开臂膀来拥抱你？当你被情人抛弃的时候，又是谁帮你拭去眼角的泪花？有些同学会说：“这有些我可没有经历过。”但不管你是否经历过，这就是母爱的表现。正因为母爱表现得如此壮烈，如此美丽，如此温柔，还伴随着一种痛苦与奉献，因此，在文明社会当中，女性是受尊重的，是享受优先的，是应理所当然地受到保护和重视的。尊重妇女，热爱女性是任何一个文明人，任何一个现代人所应该具备的素质。苏联的大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说：“热爱妇女是一个人心灵美的核心。”在文明的社会里，当一位男士为一位女士让道的时候；当在电梯旁，一位男士为一位陌生的女士提行李的时候；当泰坦尼克号沉没的那一刹那，男子让女子先逃离的时候，亲爱的同学们，这里绝对没有包含一点性爱，它是对母爱的尊重，是亲情的衍生物。我们每个人都要懂得这个道理。我们如果认识了这个道理并且在我们的日常生活、待人接物中认真注意，我们就能够成为一个有修养的人，一个有风度的人，一个让人印象良好的人，同时，我们也就因此成为一个能够叩响成功命运之门，把握各种各样机会的人。如果你不尊重妇女，你会显得很粗鲁，会在社交场合中表现得非常不文明，会让路人侧目。这样，会给别人留下一个很不好的印象，你也就会失去很多会让你成功的机会，你的社会发展空间因此也就不可能广阔。 那父爱呢？和母爱相比，父爱显得深沉和粗犷。由于千百年来的社会分工，男子所干的工作与女子的工作不同，男子肩上所承受的责任也与女子的不同。同时，男子的生理结构和女子的也不相同，这使得父爱显得很深沉，很粗犷，带有更多的理性。但在关键的时刻，它却表现出巨大的威力。很多同学，特别是很多男同学和父亲一般不怎么谈得来，都跟妈妈很亲热，这些我清楚。可是，读了三年高中，到了要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他还是会说：“我还要看看我爸的意见。”（台下一片掌声）因为父爱深沉，也因为男人承受了很多来自社会的压力，所以父爱的表现有时候并不太美。你的父亲有时可能会跟你吹胡子瞪眼睛：“你不准这样！不准那样！”“你这兔崽子，我揍扁你！”是不是这样？（台下鼓掌） 但是，亲爱的同学们，我以一个父亲的名义告诉你，不管怎么说，不管怎么喊，那都是最有男子气质的爱。以前讲亲情讲座后，有同学来问我：“校长，你打不打你的小孩？”我说：“打呀，怎么不打？”（掌声） 以前打完问他：“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打你？”“你都是为我好！”（带着哭腔）（台下鼓掌） 母爱和父爱正因为有这种明显的互补性，因此共同使你人生的航船能够在你的判断力、你的理性思维、你的一切还不够完善的时候，校准航向，一步一步地驶向成功。 我认为，父爱是耀眼的阳光，母爱是美丽的彩霞；父爱是六月强劲的东风，母爱是二月温柔的春风；父爱是家里那把鸡毛掸子的柄，自有奇妙的用处，母爱是家里那把鸡毛掸子的毛，轻轻地为你扫去心灵的尘埃。（掌声热烈）
由于父爱和母爱所构成的亲情核心是这么美好，而又包含着痛苦、奉献的壮美与柔美，似乎人间一切美好的东西它都能全面地包含着，因此，人们经常把这种爱扩大，让她覆盖到更广阔的范围。像爱祖国，爱人类，爱自然，这都是建立在这种与小动物本质紧密联系的爱上。所以，很多歌颂亲情，歌颂祖国，歌颂故乡的歌曲都写得非常辽阔，非常壮丽。 讲到这里，讲座的第一节讲完了，我们一起来听一首歌颂亲情的合唱。歌中唱道：
走出了告别的目光， 走不出缠绕的离愁； 走出了故乡的怀抱， 走不出眷念的小舟。 虽说四海都能安家， 老家总让我觉得亲切温柔。 哦， 远游千万里， 几度春和秋。 情丝好像风筝线， 牢牢拴在我心头。
好，让我们来欣赏这首辽阔壮美的混声合唱。 （音乐响起……音乐停止，学生鼓掌）
接下来，我们开始第二节。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来观察社会，我们就会很难过地发现，亲情这么一种美丽的情感随着社会科学的进步，特别是物质生活的丰富，还有人们生存环境的改变，却是很容易失落的。 有一句俗话：“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这就是千百年来经常出现的一种亲情悲剧。男同学们摸一摸屁股，看看那个“尾巴”长出来了没有？（学生乐、校长乐） 还有另一句俗话，听了你们恐怕就笑不出来。一般来说，念书和上进，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带给家里幸福的生活，然而，我们却常常听到描述土孩子读书上进却忘本变质的一句俗话，叫做“一年土，二年洋，三年不认爹和娘”。对此，不少同学恐怕马上会说：“我不会！”可是我想举几个例子，你们仔细想想。 第一个例子，经常有很多农村同学的父母来金中看望小孩，显然他们的衣着、文化和风度，与金中，与都市都有一些格格不入。这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但是，令我不安的是，我常常从这些朴实可敬的家长的小孩——我们同学的眼里看到了一丝胆怯。他们和父母一起走来，远远看见校长过来了，便匆忙领着父母绕道走。这种做法是很不对的，也是很伤父母心的。同学们，今天校长我真诚地跟你讲，不管你的父母是干哪一行的，你尽管把他介绍给我，也不管他的手是握锄头把的，还是握奔驰方向盘的，我都同样会和你的父母紧紧握手。（掌声热烈） 上个星期五，我看见一个女同学正在办公楼旁那块大石旁训斥一位中年妇女。（校长幽默地做着动作）因为离得太远，我听不见她在讲什么。（学生乐） 但从那个同学的表情看，肯定是在批评和教育对方，而且是居高临下的态度。于是，我就走过去问是怎么回事，而这位中年妇女的表情还真像偷了人家的东西似的。再问一下，我明白了，这原来是一对母女，母亲大概就是没完没了地煮一些补品，然后“千里”迢迢地送到金中来“孝敬”女儿，可没想到，高贵的女儿却不乐意！还埋怨道：“你来干嘛！难堪死了！谁稀罕你这样做？”女同学有没有这种情况？你们不说我也知道，其实你们都或多或少地存在着这种问题。 有些同学不怎么关心自己家庭的经济状况，鞋子和衣服都追求高档次，和富有家庭的孩子攀比。像这样的例子我还可以举出很多。因为今天有许多嘉宾在场，我给你们一点面子，不将你们的老底揭得太深。（学生乐） 你们在心里认真地想一想，有没有校长说到的这些现象存在？ 还有极端恶劣的例子。大家知道，政教处在管你们的时候，有一个“杀手锏”，那就是在迫不得已的时候，主任会跟你说：“请你的父母到政教处来喝茶。”（学生乐） 很多同学一碰到这种情况，就会马上求情说：“请给我一个机会吧！我父母身体不好……”一般来说，主任和老师最受不了这样的请求，肯定会给你一个机会，除非问题很大。可是，前段时间我们学生宿舍却发生了这么一件事情，晚上两点钟，有个同学不遵守宿舍纪律，值班的主任将他叫出来，他很不高兴。半夜三更被叫出来，不高兴是可以理解的，不能容忍的是，他一脸不屑地说：“是不是要叫我爸来，我马上打电话叫他过来。”（学生哗然，鼓掌） 后来，我跟这位同学讲，父亲是生你养你爱你的人，是世界上第一个值得你尊重的人，不是你手头的一条狗，可以随时呼来唤去。对这种同学，我认为应该重重地加以惩罚！ （掌声） 每次与同学们讲述这类问题，我的感觉就如同喝下一碗苦药，我诚心地希望同学们听了这些不愉快的例子之后，能有“良药苦口利于病”的收效。 不过，放眼金中，我们看到的，还是美丽灿烂的亲情阳光，正如我们金中冬天的阳光一样，我们金中的学生与父母之间，有着很多感人的亲情故事，让人终生难忘。我开展情感教育研究的初衷其实就是来源于一首学生的小诗，一首歌颂亲情的小诗。 1995年的冬天，当时还没有新食堂，我在老饭堂吃晚饭，学生广播站播了一首学生的诗，名字叫《一条夏裤》，我在这里把这首诗念一下。
我特爱穿那条夏裤 因裤里装有父亲的嘱咐 我特爱穿那条夏裤 因母亲曾在它上面缝补
天已转寒 而我温暖 是夏裤帮我把冷来抵挡 它是我最亲密的伙伴
为了皱纹早现的双亲 我大胆地提起步履 为了那片贫脊的土地 我独自来到这里
夏裤，我的朋友 是你时刻给我动力 夏裤，我的兄弟 是你伴我奋斗在这异地
你受苦了，我的朋友 感谢你给我暖意 你受屈了，我的兄弟 曾经我把你嫌弃
夏裤啊！就算天再冷 我也穿着你 双亲啊!就算困难再大 我也一定能闯过去
（朗诵结束，掌声热烈） 诗并不工整，也很直白，但我却为它而无法吃完晚饭，我向广播站要了这份诗稿，也到教务处查了作者的档案，他是潮阳铜盂村一个农民的孩子，叫郭伟杰。那天晚上，我在寂静的“九三楼”上，捧着诗稿读了又读，彻夜难眠，我总觉得我应该为此做些什么，但又确定不了该做什么，在坐立不安的时候，诗兴来了。以前，我念大学的时候，喜欢读席慕蓉的诗，席慕蓉说她写诗，不是她去找诗，而是诗来找她。那天晚上，诗真的也来找我了。于是在下半夜的灯下，我给郭伟杰写了这首诗：
亲情与故土 ——和郭伟杰同学
我深深地喜爱你情感的纯朴 因我也怀念儿时的夏裤 人生是一首等待谱写的歌 问你我奏响了什么音符
有人说，钱财是人生最美的满足 追求千般安逸、万种舒服 富贵的出身就像命运的保险 幸福从天而降不用拼搏和角逐
我认为，少年贫苦是最珍贵的财富 亲情乡土是最香甜的甘露 那可化作催人向上的精神 永远是逼人奋进的铜鼓
不要忘记父亲双肩还挑着严冬和酷暑 母亲还在灶膛里为你烤着红薯 不要忘记欢乐中饱含着双亲的愁苦 故乡田野是你情感最美丽的归宿
我深深地理解你情感的纯朴 愿我的文字能给你力的援助 勇敢地迎接扑面而来的一切 包括欢乐与顺畅，挫折和酸楚
昂起你的头颅 挺起你的胸脯 将胸中的亲情细细地呵护 愿如春的温暖伴你人生征途
（朗诵完，学生掌声雷动） 第二天，学校广播站热情的同学们配着优美的钢琴曲，一遍又一遍地向全校朗诵了郭伟杰和我的两首诗。一时间，校园充满着亲情的热浪，我的心感到非常温暖。这个事情让电视台知道了，于是汕头电视台在1995年做了一个关于郭伟杰和这两首诗的节目，很多家长收看后，都来信赞扬和肯定这个节目。其实，这只是我们金中数不清的亲情故事中的一个。郭伟杰现在华南农业大学里攻读一个农村孩子最好的专业——土地规划与管理。 还有另外一个孩子，1998年创造节前夕，一个文科班的同学来找我，这个同学的名字叫沈炎忠。他写了很多诗，准备自己结集出版，那天他拿来一大袋诗稿交给我，想让我帮他的诗集写序，而且要赶在创造节期间出，献给学校和创造节。当时我想，我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看完这一大叠的诗稿，这是第一；第二，即使我有空，我也很难为一个诗集写序，因为评论诗词不是我的特长；第三，他说，他是自费出版，有很多同学支持他，我认为这很难，这钱从哪来啊？那天我是怀着暂且看一看而接下诗稿的，晚上我也刚好住在学校。然而，当我看了他四辑诗稿的第一辑之后，我就决定为他写序。第二天，我问他出版的钱从哪里来？他说，同学帮忙卖，一本5块钱成本，卖6块钱，赚1块钱，再把赚来的钱捐给希望工程。我说：“好，我订购500本。”其实，此时的我已不只是个读者或写序的文友了，我决意促成这个诗集出版成功，为什么？是什么力量…… （不少高三的同学站在礼堂门口静听） 是高三同学么？进来吧。（大家鼓掌欢迎） （高三同学此时陆续进场） 谢谢高三同学对我的厚爱，（鼓掌） 我本来以为你们处在黑色时段，不会再来听黄校长唠唠叨叨了。 是什么促使我给他的诗集写序并且帮他出版呢？其实，并不是因为诗而是因为诗中体现出来的亲情。沈炎忠诗集的第一辑叫《致母亲》，那天晚上我是在看了这一辑的第四首时下定决心，今天晚上无论如何也要给沈炎忠写个序。这第四首叫《是谁》，我给大家念一念：
是谁 无声为我撑起了不屈的脊梁 在历经几多风雨洗礼之后 却仍旧坚强如钢柱，挺拔如青松
是谁 在我的心窝灌注了一身的热血 默默地呵护着一颗经风的心
是谁 给了我生命中全部的爱， 又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你不用回报！
是谁啊 又是谁
当一切的爱都化为甘露 无声孕育了一片新绿 我终于有一天会含泪作答 是我双亲 我慈爱的双亲
（学生热烈鼓掌） 后来我读了他写的很多关于父亲的诗，写得非常压抑。我想，这孩子怎么回事？找他谈谈，他当时在读高三下半学期，他父亲得了重病，已经不能回家，留在医院治疗，他的很多诗是在他父亲的病床边创作的。 谈了话以后，我心里默默在庆幸：感谢上苍！那天晚上我作出了一个很正确的决定——为他写了序！圆了他的梦！汕头电视台了解到这件事，记者、编辑们被沈炎忠的诗集吸引了，专门为沈炎忠和他的诗集制作了一个特辑播出，并且请他在一个大型的周末节目中以“中学生诗人”的身份担任了嘉宾。望着电视中笑脸灿烂的他，我的心感到非常非常温暖。 到了临高考的时候，也就是第一次模拟考之后，沈炎忠来找我，他轻轻地对我说：“我只告诉你一个人，我父亲已经去世了。”我连忙问他是否要学校做些什么。他说不要，叫我也不要跟谁说，说他很讨厌怜悯，他只跟我一个人说……（此时，校长很激动，有些哽咽，学生鼓掌）后来，沈炎忠凭着自己的毅力和志气，战胜了一般同学没有碰到过的困难，以优秀的成绩考上了华南农业大学社会学系。 同学们，我要说一下，每当我开讲座讲到这里的时候，我就想哭，因为我是从一个父亲的角度来看这个问题的。我和你们的父母同一个年龄段，要知道，人一到这个年龄，一切的荣华富贵，一切的功名利禄都基本上定型。韶华已逝，鬓角染霜，青春年华不可避免的一去不复返。可是，恰恰就在这个时候，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我们当父母的都会把满腔的热情和希望寄托在你们后一代身上。因此，生命对同学们来说，已经不只是你个人的事情，它多了一种非常神圣的含义，它是另外两个生命在你身上的延续。既然这样，你还有什么不好理解？你还有什么对抗心理？你还有什么逆反心理？你说呢？你说呢？！我非常羡慕郭伟杰、沈炎忠的父母，亲爱的同学们，说句心里话，人生至此，别无所求，得此一子，死而无憾！（学生热烈鼓掌） 第二节就到这里，我们来欣赏蒙古族歌星腾格尔的《父亲与我》。大家知道，腾格尔这个草原汉子是很粗犷的，那他是怎样来诉说他心中的亲情呢？歌词是这样的：
是你创造了这个家 然后你又创造了我 是你拉着我的手 从昨天走到今天 哦，我亲爱的爸爸 你是我最崇敬的人 我慈祥的爸爸 你是我未来的偶像 当你拖着疲惫的身躯 结束一天的操劳 当你走进属于你的家 关心的还是我回来没回来 一袋烟你能抽到天刚亮 一壶酒你能够忘却忧和愁 有时妈妈说你又恨你 可你却从来不埋怨什么 在你眼里常出现 我被人打倒在地 在那长长的黑夜里 我被人欺骗上当 没有的事 我亲爱的爸爸 这只是你心痛的幻觉 我不是不幸的人 因为我有一个好爸爸 我要分担你的忧和愁 不让你为我总担心 我将永远拉着你的手 走向那没有尽头的未来
腾格尔的这首歌荣获了第二届亚洲音乐节的中国作品最高奖。人们常说，旋律是歌曲的翅膀，而歌词则是歌曲的灵魂，我相信，这首歌的获奖肯定和它歌颂亲情有关。同学们，让我们共同来聆听这首撕心裂肺的摇滚。 （音乐响起……音乐结束，学生鼓掌）
我们开始第三节，这一节由一个故事、一首诗和一支曲子构成。同样，也会很沉重。同学们，我一直想把讲座讲得活泼明朗一点，轻松愉快一点，不要那么灰色，可我没办法！每一次准备的时候，我都不敢割舍这些材料。因为它们的确太感人了，太激荡人心了，面对这种情感的冲击，我真的没有办法，所以，在准备本次讲座时，我又一次告诉自己，灰色就让它灰色吧，明天太阳还是会出来的。 1998年深秋，我在台湾旅行，绕岛一圈，历时半月。现在回忆起来，阿里山的松涛，日月潭的月色，垦丁的海浪，台北的霓虹……这一切都已经逐渐在我的脑海中淡忘，可是有一件事情却怎么也忘不了。九月二十二日，我们到达一个美丽的小城，它有一个很美好的名字——花莲。我们参观了花莲女子学校，学校办得相当不错。晚上回到旅馆，写完当天的考察笔记，想打打电话，刚好手提电话又坏了，因此，没法与家人联系。凭窗眺望，天上飘着毛毛雨，街上静寂无人。无聊之极，便打开电视。没想到，就是这天的电视节目，使我至今还不能忘怀，也正是这个节目，改变了我对台湾艺人，特别是台湾女演员说话的那种嗲声嗲气腔调的坏印象。 这是一个实拍的节目，叫做《真情真爱》，故事是这样的：在台北有位美丽的姑娘，名叫杜佳佳，年满27岁，正在筹办婚事。她的未婚夫住在高雄，勇敢的佳佳将离开台北到高雄定居，这对一个台北女子来说是一个非常勇敢的举动。面对幸福的逐渐来临，佳佳的心里却充满着惆怅和酸楚，因为在佳佳17岁时，母亲就去世了，十年来佳佳与老父亲相依为命。现在她要到高雄定居，可是她的未婚夫却有着一个大家庭，不可能接纳杜伯伯。面对分离，面对老父亲接下来的孤独生活，杜佳佳极度忧伤，并且夹杂着深深的自责。原来十年前佳佳的父亲与一个叫黄丽茹的阿姨谈恋爱，准备再婚。当时17岁的佳佳采用了很多绝情的手段，硬生生地拆掉了父亲和黄阿姨的姻缘。十年之后，当要奔向自己的幸福的时候，佳佳终于突然发现十年前给父亲留下的伤害，已变成一个无边的苦海，浮现在自己和父亲面前。 花莲电视台有一个可以寻找亲人的节目，于是佳佳就通过电视台去寻找黄丽茹阿姨。终于，在镜头前，黄丽茹出现了，时隔十年，星移物换，岁月沧桑，但今天的黄丽茹依然独自一人。这时候，佳佳受不了了，背着镜头一直痛哭，拒绝拍摄。然而，此时深深的忏悔和道歉已无济于事。突然间，佳佳想起黄阿姨今天仍独身一人，是不是说明里面有点问题？于是佳佳马上找黄阿姨谈这个问题。然而，从开始见到佳佳，黄阿姨一直没有眼泪，老是答非所问。她只是反复地说：“看到宝贝佳佳这么漂亮，我就心满意足了！” 情绪冲动的佳佳打电话回家，他父亲接电话还不知道人家在一旁录音，一头雾水。佳佳跟父亲说她已经通过电视台找到了黄丽茹阿姨，问他是不是可以跟黄阿姨谈一下。出乎意料，电话里头传出来的声音非常平静，是台湾腔的普通话。杜伯伯说：“宝贝佳佳，十年已经过去了，很多事情是再也追不回来的。只要宝贝佳佳你好，其它我都无所谓了……”十载春夏秋冬，无数阴晴圆缺，佳佳自己已经从含蕾走向盛开，可是对她的父亲和父亲的恋人来说却是一步步走向凋谢，酿成了一个无法挽回的悲剧。这时候，主持人和观众纷纷插话，杜伯伯终于发现有人在偷听。但不管大家怎么引导，双方都没有什么表态，后来，两位老人答应一起吃顿饭再说。 整个节目，我和另一位同行的校长看得热泪盈眶。节目过后，电视台请了许多台湾名人来点评这件事，也都谈得热泪盈眶，有一位青年艺人还号召全台湾的青年都来说声：“爸爸，妈妈我爱你！”两年多过去了，台湾的山山水水在我的脑海里已经淡化模糊，但《真情真爱》和佳佳的形象，还有黄丽茹自始至终无泪无哭的形象，我一直无法忘怀。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年轻的时候可以做错很多事情，浪子都能回头，但在某些时候伤害了亲情，那是无法挽回的！ 据我观察，我们的不少同学对父母有着诸多看法，觉得父母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动不动就称之为“代沟”。其实你想想，天底下谁在为你的前途祈祷？校长和老师都不可能是第一个，第一个绝对是你的双亲！如果一个人连父母都没法爱，都没办法处理自己同父母的关系，他怎么会有纯洁友情？又怎么会有美丽的爱情？他怎么去爱祖国？爱环境？爱大自然？以前开完讲座后都有同学来问我：“我现在该为父母做些什么？”我说：“孩子们，很简单，天气预报说明天天气会变冷，你抢在你父母来电话之前，打个电话回家，提醒他们明天上班时多穿几件衣服就行了。”其实，要让父母满足是很容易的，因为，父母对自己儿女的要求，的确少之又少。可是据我观察，金中的学生同父母之间的关系离我所期待的还有一定的距离。 念大学的时候，我很喜欢舒婷的诗。喜欢文学的同学肯定会记住她歌颂爱情的诗——《致橡树》。但是，我今天读的是另外一首刻骨铭心的诗——《喔，母亲》。这是一首怀念已经去世母亲的诗。我来给大家念一遍，不知能否读出舒婷的情感。
你苍白的指尖理着我的双鬓， 我禁不住像儿时一样 紧紧地拉住你的衣襟。 呵，母亲， 为了留住你渐渐隐去的身影， 虽然晨曦已把梦剪成烟缕， 我还是久久不敢睁开眼睛。
我依旧珍藏那鲜红的围巾， 生怕浣洗会使它 失去你特有的温馨。 呵，母亲， 岁月的流水不也同样无情？ 生怕记忆也一样褪色呵， 我怎敢轻易打开它的画屏？
为了一根刺我曾向你哭喊， 如今戴着荆冠，我不敢， 一声也不敢呻吟。 呵，母亲， 我常悲哀地仰望你的照片， 纵然呼唤能够穿透黄土， 我怎敢惊动你的安眠？
我还不敢这样陈列爱的礼品， 虽然我写了许多支歌 给花、给海、给黎明。 呵，母亲， 我的甜柔深谧的怀念， 不是激流，不是瀑布， 是花木掩映中唱不出歌声的古井。
（掌声雷动） 舒婷的诗的确写得太好了，但我仍然感觉到，我用它还是无法表达我现在要谈清楚的话题。其实，我知道我哪怕是用了上帝的诗篇都无法谈清楚什么是亲情。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否会去思考我今天的讲座，它能否点亮你心中的烛光。目前，你还不可能为你的父母做出什么功利性、物质性的回报，这也不是父母所期盼的，也不是今天校长讲座的目的。假如你能够给父母一些优秀的，和你的聪明才智相匹配的，并且是你尽心尽力去拼搏而获得的学习成绩；假如你能够再听话一点，今天晚上打个电话回家，在元旦的时候你能在家里帮忙做点家务，那么，校长今天在这里讲得这么激动，这么卖力，也就物有所值，心满意足了。（学生鼓掌） 时候也不早了，很多嘉宾还要回去，我确实也讲累了。我们来听一首曲子，我建议大家闭起眼睛来听，想想你的父母，想想你父母额头上的皱纹，想想你曾经给他们的伤害。我相信，有良知的同学肯定会被这首曲子所感动。下面我们来听马思聪的《思乡曲》。同学们，如果你在听曲子的过程中，感到了一股热流在心中激荡，那就让它化为泪水流出来吧！ （音乐响起……音乐结束，全场肃静） 同学们，今天的讲座就到此为止，我刚才看得很清楚，很多同学边听讲边流泪。我要告诉你们，此时此刻，你们是世界上最棒的小伙子！你们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 谢谢大家！ （学生热烈鼓掌） -------------------------------------------------------------------------------------------------------------- 那是沧海中最晶莹透明的一滴——谈友情 ——2000年12月27日友情教育讲座实录
时 间：二○○○年十二月二十七日下午 地 点：广东金山中学大礼堂 听 众：高一、高二级全体学生及社会各界嘉宾（1500人） 记 录：陈晓畅 陈耿哲（99级学生） 杜焕壮（学生家长） 整理、校对：杜焕壮 姚胜国（海军干部） 陈耿哲 张雄波（99级学生）
亲爱的同学们： 你们笑什么呢？呵！我明白了，因为今天校长的形象又变了。（学生乐）不过你们明白吗，校长的形象变化又是赋予一些含义的。谈亲情呢，我穿的是西服但是不扎领带，因为那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和大家谈心的，父亲就该有父亲的样子吧。而今天呢，校长一身休闲！（校长起身在台上展示休闲服装，台下学生大乐） 明白了吗？今天坐在讲台上的——是谁？（学生齐声应答：“朋友！”掌声热烈） 好！很好！ 就因为穿什么这个问题，同事们跟我开玩笑：请问校长，谈爱情时您穿什么呢？（学生乐） 另外，谈爱情的时候您又是什么身份呢？（学生乐） 你不就是电灯泡了吗？（学生大乐，掌声雷动，校长哈哈自乐。） 不过，同学们，如果我真的问你们，那该是什么身份？啊？这可真的是个很严肃的问题，（台下一片肃静） 我告诉你们！四月份我和大家谈论爱情，已给自己作了定位，我是以大家未来的证婚人这种身份来讲话的。（台下哗然一片，校长大笑不已。） 好了，言归正传。 昨天，我与大家谈论亲情，我很感谢同学们陪我度过一个很激动的下午。直到昨天深夜，我还处在亢奋之中，同学们对亲情讲座的认可，使我看到了我的学生心中的那片烛光。晚饭后在校园散步，有三个学生主动跑过来跟我说：“校长，您讲得太好了！我们都很用心地听，心里一直很激动，而且都流泪了。”同学们啊！流泪不流泪并不能界定一个人对亲情是否重视。其实，我非常清楚，我的学生当中，每个人心里头都有火热的亲情，只不过我们平时没有很好地发现她，思索她，校长昨天只不过是向你那亲情的火苗吹了一口气，熊熊燃烧起来的，并不是校长的讲座，而是你心中早就存在的，但却又有点熟视无睹的心灵之火。 亲情是与生俱来就有的，一位外国哲学家讲得太好了，他说孩子生下来想不爱他已经为时过晚了。因为你们还没当上父母的角色，所以你们现在还无法体会到这种感受。不过，每个同学只要肯思考，只要你回家能够用心灵去观察，把心掏出来，放在父母的面前，你就能发现，父母为我们付出了多少，失去了多少。这时，你即使不流泪，你同样也会很看重这份情感的。所以每次讲完亲情讲座，当晚我总是辗转反侧，很难入睡。而每一次讲到那两位同学的事，我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真的就想哭。这并不说明我特别爱那两位同学，主要是他们和我心中的那份情感非常非常之吻合，就像汽油碰上火花。其实，说到底，这也是亲情的力量。 今天的讲座，我会一边讲，一边给大家归纳一个、两个乃至一串的关键词。我们共同来探讨，人对待友情该持什么样的态度，友情在历史和我们生命的长河中是怎样耀眼地闪光。 刚才，魏主任在开场时说过，友情像一杯茉莉花茶。确实，与亲情相比，友情有她独特的地方。首先，我们来界定什么叫“友情”。我查过很多辞典、论著、资料，非常简单：友情就是朋友之间的情感。 我们知道，亲情，是基于血统爱的情感；爱情，是基于性爱的情感；友情，是基于友爱的情感。虽然都以爱为基础，但如果拿来比较，友爱与血统爱、性爱就太不一样了，第一个不同就是友爱具有很大的包容性，没有排他性。 对于这个问题，我举个例子，用两句假设的话就能讲清楚。假如我说“我的朋友就是你的朋友”，这听上去没有什么问题，非常亲切和顺耳。而倘若说“我的父亲就是你的父亲”，听起来就有点怪怪的。如果哪天有人说出“我的爱人就是你的爱人”这种话，那全世界的眼镜都将全部跌碎！（学生捧腹大笑并鼓掌） 明白了吗？在亲情、友情、爱情当中，友情拥有最大的包容性。 在人的关系里面，包容性是非常好的粘合剂。人就是这么复杂，越是紧密的关系，就越以包容、大度为基础。比如，在非常良好的亲情里面，也会渗透着友情。我常常碰到这种情况，我们的一些学生家长，特别是学生的父亲，当他们想跟我说清楚他和儿子的关系到底有多好时，就会自豪地说：“我们父子俩简直就像朋友一样。”同学们想一想，这说明什么问题？这说明当亲情关系里面融汇了友情的时候，亲情就更丰满，更舒展，更令人向往。爱情也一样，有时我们想夸奖某对夫妻的关系如何美满，我们就会说：“他们结婚十几年了，一直就跟谈恋爱那时一样。”请大家注意，恋爱就是未婚，他们的关系还只是朋友。也就是说，在他们的爱情以及家庭生活里面，夫妻之间已经融汇了深厚的友情。宽松、包容的友情就像纯洁的清水一样，充盈了这对夫妻之间的一切间隙，填补了他们心灵之间的一切距离，消解了他们之间的一切矛盾，使他们的爱情关系真真正正地达到天衣无缝的境界。 从上述分析中，我们知道了：友情是一种包容性非常强，排他性非常弱的情感，正因为友情的包容特性，她可以亲近一切人，从而成为人类衷心向往而且永远歌颂的美丽女神！ 论证至此，我们已可概括出：关于友情的第一个关键词叫做“友爱”，第二个关键词则是“包容”。 你不必嫉妒你的朋友怎么有那么多朋友，假如你心里产生这种嫉妒，说明你不配是个朋友，你如果是一个品格好的、有教养的、待人接物良好的人，你同样也能够容纳和包容他的那些朋友，他们也同样能够包容你。 除了包容性之外，友爱与血统爱和性爱还有一个重要的不同点，那就是友爱的双方没有强制性的关系，也可称没有捆绑式的关系。而性爱和血统爱的双方则存在这种关系。比方说两个人之间，今天是朋友，明天可以不是朋友。而性爱的双方——夫妻，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社会机制用道义，用舆论，更主要的是用法律的手段，把一对夫妻紧紧地捆绑在一起。虽说可以拆开，但操作起来却非常麻烦，一般都是一场痛苦的历程。而亲情关系呢？俗话说的“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看啊，花喜鹊就可以忘记，如果是人那就难了，你想抛掉老娘，没那么容易，老娘可以上法院告你，而且一告准赢，因为你与老娘之间存在着一种捆绑式的社会关系。因此，我们说，性爱和血统爱都存在着强制性的联系。可友爱的双方呢？就没有。因此，我们说友情双方之间的关系，是自由自在的，宽宽松松的，不存在任何契约的透明的关系。 正因为如此，真正拥有友情的，拥有刻骨铭心的友情的人，或者换句话说，人的一生中真正值得珍惜的，而且维持长远的，地久天长的友情，并不太多。分析至此，同学们，我要告诉你，真正的友情要用我们的心血去滋润它，它才可能长长久久地存在。 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具备类似的二重性：宽松，就显得无拘无束，天马行空。然而，无拘无束就意味着容易失落。有强制性的关系其实是件好事，比如说，有些经人介绍撮合的夫妻在婚姻的初期看上去感情并不怎么样，他们似乎只是为了后代而维持这个家。但你不用担心，随着生活的发展，他们一般都会慢慢地培养出非常良好的夫妻感情。他们在前面的阶段慢慢地磨合，其实就是靠一个强制性的社会约束力在作用着。友情就不一样了，友情完全是凭两个人或一批人互相之间心灵的维系。因此，从这一意义上说，友情要比亲情和爱情的维系更需要理性与慎重，也正因为如此，我们中华民族认为友情的文化地位是至高无尚的。 在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里面，歌颂友情的壮丽篇章非常之多，如果我问大家，古典名篇里面，什么是歌颂友情的经典代表，（台下有些同学在回答） 哎，对了，那就是《高山流水》。 《高山流水》讲的是俞伯牙和钟子期的故事。同学们，谈友情不谈《高山流水》，说明此人不了解中国的文化，现在，让我们来重温一下这个流芳百世的、纯清如白雪、透明似玉冰的感人肺腑的友情经典。 （校长清一清嗓子，提高声调，用说书人的语气） 相传春秋战国的时候，楚国人俞伯牙在晋国做了大官。一次，他奉命到楚国出访，完成任务后，他乘船沿长江缓缓而归。一片风帆，迎千层碧浪；看不尽重山叠翠，江水澄清；思不尽故乡亲情，踌躇满志。中国文人讲究的是衣锦还乡，所以，此时的俞伯牙心情真是爽到了极点，身上每一个细胞都非常舒畅。（学生乐） 然而，船一到汉阳江口，突然风狂浪涌，大雨如注，俞伯牙只好停船等待，官船就停靠在龟山脚下。不久，雨过天睛，风平浪静，云开雾散，皓月当空。俞伯牙不禁琴兴大发，便在船上奏琴自娱，可是琴曲刚起，琴弦就断了一根，俞伯牙感觉大概岸上有人偷听，派童子速速上岸查找。 不一会，童子带一樵夫上来。只见那樵夫一身布衣，甚是贫寒。但却不愿跪下，只是站着施礼，言谈中宠辱不惊，给人气度不凡的感觉。伯牙见此，非但不生气，反而暗自钦佩，让座敬茶之后，请他听琴。其实俞伯牙心里暗想试一试这个气宇轩昂的布衣寒士为何拥有这般让人敬仰的气质。但见伯牙奏琴，意在高山，樵夫曰：“美哉，巍巍兮若高山”。伯牙大吃一惊，继续奏琴，意在流水，樵夫曰：“美哉，洋洋兮若江河。”哇！俞伯牙赶忙起身施礼，互相通报姓名方才知道此人姓钟，名子期，是个砍柴人。（学生乐） 于是，俩人在船上把酒临风，高谈阔论，琴棋书画，天下大事，无所不谈，很快成为知心好友。时间如飞箭般流逝，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俞伯牙还得去晋国做官，钟子期还得回去砍柴度生。临别时，两位好友真诚相约，明年此时此地，再度相会。 次年八月十五，皓月当空，俞伯牙如约到了汉水之滨，可钟子期却没有应约而来。伯牙心情非常不好，奏琴等待。此时琴声显得十分哀愁，总是显示悲凉之音，俞伯牙预感到钟子期可能有什么大难，深感不安，立马上岸寻找。终于知道钟子期积劳成疾，魂归西天！惊闻噩耗，伯牙悲痛万分，即刻奔至子期坟前。一阵惊天动地的大哭之后，伯牙终于欲哭无泪，此时，他唯有盘膝而坐，奏琴致哀。一曲终了，伯牙举头四望，感觉到一种铺天盖地的孤独，突然，他拔出身上的佩刀，切断七根琴弦，再把瑶琴高高举起，砸碎在子期的墓前。从此，俞伯牙终生不再奏琴！真乃是：“清风明月本无价，流水高山自有情！”（台下掌声雷动） 经过很多中国文人包括老百姓千百年来的传颂，千百年来的升华，《高山流水》终于成为我们中国人友情的典范，成为我们中华民族的一种文化精神。后来，人们在武汉汉阳那个地方建了个琴台，以纪念和颂扬这一美丽的故事。我三次去武汉，每一次都是一下火车就奔向琴台，走在古琴台的青翠松柏之间，真是感慨万千，同时又感受着一种净化灵魂的心灵荡涤。在准备这个讲座的时候，我找到了一盘用古乐谱所编奏的曲子，相传就是俞伯牙在钟子期墓前所奏的曲子。它用二胡和埙做背景，用古琴做主奏。我的听惯了摇滚和流行歌曲的孩子们，现在请你们闭上眼睛，随着这苍劲有力的古琴声来想想这个友情故事的情节，爱怎么想就怎么想，但你必须明白，这是千古流传的友情颂曲。 请听《伯牙悼子期》！ （播放乐曲……乐曲终了，掌声响起） 我在寻找这段乐曲时，有老师说现在的学生不一定能欣赏古琴曲，弄不好把讲座搞砸了。其实，是否听懂这首曲子并不是看音乐欣赏水平的高低，主要是看心地是否纯洁，我很高兴，从刚才大家听琴的神态来看，我的学生都是心清如水的真君子！（掌声雷鸣） 在这一节的分析中，将出现三个关键词。首先，钟子期和俞伯牙之间的友谊是非常纯洁的，俞伯牙当然无求于钟子期，而钟子期这个砍柴人见了大官不下跪，他也无求于俞伯牙，维系他们之间的这种震撼人心的友情是一种纯洁的情感，因此，讲座的第三个关键词叫“纯洁”。其次，他们相互之间对艺术有着共同的看法和心有灵犀的理解，这才有可能结为真诚相向的朋友，所以第四个关键词叫“理解”。第五个关键词是友情里面最最重要的一个，叫“平等”。你想：如果俞伯牙见了砍柴人时，居高临下地下令说：“樵夫，老爷命你跪下听琴！”那么他们之间肯定不可能建立起这样的友情。反过来，钟子期如果见了老爷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哆哩哆嗦地跪在那里，他还怎么辨得清楚“高山”与“流水”。正因为俞伯牙惜才似渴，爱才如命，且内心充满爱民情结，怀着善良的心地；也正因为钟子期人穷志不穷，保持着和俞伯牙一样平等的人格与尊严，他才有可能与官位显赫的俞伯牙平起平坐地交流琴艺，纵论人生。也正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的这种平等，才有可能互相建立起生死不灭的珍贵友情。 同学们，如果我们用心观察，用心分析，就会发现，很多友情的失落，都是由于互相之间的不平等造成的。在世上众多的友情关系里面，平等是一票否决的因素，当然这种平等并不等于官位平等，收入平等，住宅平方数平等。不！涉及到社会系统的众多事情，不可能是狭义的平等。我们所谈的平等，是人格上的平等，情感上的平等，精神上的平等，心灵上的平等。这点非常重要。 同学们，请想一想，在同学之间，学习好的和学习差的有时拧不到一块，这里是不是存在着人格不平等的问题。当一个学习差的同学来请教学习好的同学，请问学习好的同学，你应采用什么样的表情和态度，你传递出去的信息是不是平等的？而学习不好的同学不敢求教于学习好的同学，其实是把对方放大了，而自己却处在自发的不平等的位置上。其实同学们在一起相处，大家在人格上，情感上，心灵上，绝对是平等的，这一点至关重要。我希望大家长大都做大官，都赚大钱，都成大器，将来校长以你为荣，老师以你为荣，金中以你为荣。但是，我的孩子，当你回到母校的时候，还得跟我们众多普通的校友一样，吃一个盒饭，坐一个板凳，说同一句祝福的话，爱同一个母校，这就是人格上的平等。（学生鼓掌） 把握好这个问题，你的交友将很容易成功，你的待人接物就能得到公众的接受，要知道，这其实就是成功人生的必不可少的基础。 有人说，友情是人生的终极。日本大学者池田大作说过：“从人生中摒弃友情就等于从世界上驱走太阳，真正的友人就是照耀人生的太阳，是最珍贵之宝。”正因为这样，友情经常成为美的载体，出现在千古流传的文学作品当中。 能背诵王维的《渭城曲》吗？（台下齐声背诵：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太好啦！（学生鼓掌） 这四句诗之所以会流芳百世，最主要是因为最后两句。“我的朋友，再喝一杯吧！过了阳关，我就无法陪你远去了……”此时此刻，一股非常忧郁的友情伤感从胸中荡起，撞击着朋友的心扉。这首诗就是因为抓住了人们对友情的珍惜和感受，打动了人们的心灵，所以代代相传。 讲到这里，我想插讲一个话题，近代科学和物质文明的发达，造成了人的情感世界的严重失落。例如：“西出阳关无故人”，怎么会这样呢，打手机就行啦，天涯海角如在身边。（学生乐） 在这里，科学给人方便，改变了人的自然状态，但是方便归方便，人生最深刻的感受，最可回味的心灵甘苦却没有了，它被科学方式填充了，淹没了。物质和精神虽然可以达成一致，但是在很多问题上，大量的物质冲击，会使精神有所失落。所以，我常常这样想，王维同时代的人对这首诗的感受肯定比我们深得多。同学们，校长这样讲，是不是鼓励大家退回到那个时代去寻找那种感觉？当然不是。但我们确实要警惕，随着自己知识的增长，技术的掌握，地位的提高，钱财的拥有，我们心中的亲情、友情乃至爱情，是不是一点一点地逐渐失落？ 有些同学恐怕会说，听校长一讲，友情似乎成为不食人间烟火的美丽彩虹，可是，我们人类每天都要为自己的养家糊口、追求功业而奔波，友情是否可以存在于建功立业和柴米油盐之中？当然可以，现在，让我们再举中国历史上的友情典范，它和功业结合最最紧密，那就是三国时期的刘、关、张。刘备、关羽、张飞他们的友情建立在政治的基础上，最终化为一种政治合力，特别是关羽和张飞，在扶助刘备、拥他为王的过程中，用友情的力量推动功业，获得了友情与功业的双重成功。不过，对友情与功业这个问题，还是有一个社会的准则，那就是用友情来助功业，则功业成。但如果是为功业而寻友情，则友情败。刘、关、张先有了友情，然后共同来完成一个丰功伟业，这时候友情变成事业追求的强大推动力。 说到这里，我们将可以总结关于友情的第六个关键词。请大家思考，刘、关、张的友情美谈为什么能流传至今，就是因为他们友情闪烁着一种光芒，那就是“正义”。假如刘、关、张结拜后，出没于绿林，打家劫舍，盗窃摩托车、小汽车，（学生乐） 那么，他们的友情将遗臭万年。同学们，这个关键词很重要，珍惜友情，借用友情的推动力，促使朋友的事业有所发展，这是友情的效应。但，这种促进必须是朝着正义的方向，才可能使友情的效应真正成为正义的效应。其实，一部《三国》、一部《水浒》，读完之后认真概括，就那么简单的四个字，叫做“友情”、“正义”。 让我们再沿“三国”游下去，大家想一想，在刘、关、张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叫诸葛亮。刘备三顾茅庐体现出一种尊重和真情，同时，也体现了刚刚说过的平等，因此，孔明出山了。我们中国人形容一个人对事业、对责任追求和负责的最高品质叫做鞠躬尽瘁，这讲的就是孔明。请注意，论才干，论谋略，诸葛亮不在刘备之下。但是，孔明却始终坚守着中国传统的政治道德，尽全力辅助刘备，始终如一。甚至当刘备死后留下一个无用的刘禅，很多人想推举诸葛亮为王的时候，诸葛亮还是牢牢地克制了自己的权力欲望，力助刘禅，当然，他终究没有回天之力。但诸葛亮的这种高风亮节，却使他在历史上流芳百世。成都有座纪念孔明、刘备的古迹，那是刘备的墓地，然而，却由于历代的扩建，最后叫做武侯祠。怪吗？一点都不怪，这表明了诸葛亮在中国历史上得到了至高无上的认同，他的道德光辉超越了刘备。有机会去成都，我建议你们一定要去看看武侯祠。 同学们，关于友情的第七个关键词出来了，那就是“道德”。前不久，我看到有人写杂文评说诸葛亮，说孔明看到阿斗不成器，就该自己起来嘛，否则不是误了刘备的功业吗？我不这样认为，其实我们评价历史人物，不能用现在的眼光来评价，要回到他原来的社会状态和历史背景。如果就中国的传统道德教育，就中国文人的修养等方面来看问题，诸葛亮在重友情、重道义的问题上绝对是流芳百世的。当历史尘埃落定之后，历史和人民对一个伟大人物的评价与纪念，经常是以他伟大人格作为观察点，从他的道德品质，从他的情感态度等方面去评价他。人生一世，留在世上的是一个人的名声。有些人的名声会传遍世界，有些人的名声会在后人中长久流传，每个人都要顾及到自己名声的问题。 讲到伟大人物的评价和留世名声，我还想再分析一个双面例子。春秋时期，越王勾践由于战败，沦为吴王夫差的阶下囚。越王勾践有一个侧面是流芳百世的，那就是他在漫长的二十年间卧薪尝胆，终于灭吴兴越，表现出一个堂堂男子汉、巍巍一国之君的伟大气度。然而，如果你再看越王勾践的另一侧面，其面貌就完全不同了。在这二十年间有两个人紧紧地团结在他的身边，一个叫范蠡，一个叫文种。范蠡与文种堪称勾践的亲密战友，漫长的二十年，他们陪伴勾践生活在吴王夫差的种种羞辱之中，忍受着常人难以忍受的心灵和肉体的折磨，而且还要与勾践一起冒着生命危险，密谋策划兴越大计。我们知道，在春秋战国时期，人才流动是十分便利的，（学生乐） 范蠡与文种本来完全可以弃勾践而去，投奔其他主子而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但是，他们没这样做，始终如一地陪伴着勾践，辅佐勾践。然而，这段友情却没有美好的结局，因为，勾践重权轻友，疑心太重，权欲太强，所以当他灭吴兴越，大功告成以后就出现了问题。范蠡看得明白，勾践这人不行，他只能共患难，不能共安乐。因此，范蠡找文种商量一起出走，可惜的是文种判断不准却留了下来。最后的结局成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惨祸：范蠡悄然出走，太湖荡舟。而文种终于被勾践所杀。同学们啊，不知大家是否注意到，在中国绘画里，有一传统题材：一才子，一佳人，风华正茂，太湖荡舟，这其实就是范蠡与西施，可你知不知道，在这美丽时刻的前夜，刚演出了一场黑暗的友情悲剧！ 我们说友情有很大的包容性，也有很大的自由度，正因为如此，当邪恶入侵人心灵的时候，友情就显得十分脆弱。不过，世上的友情终究是美丽多于邪恶，为什么呢？因为在人性中，良心是治疗脆弱友情的最好药物。在我们的俗话里有种种形容友情腐败的经典词句，如“重利轻友”、“重权轻友”、“重色轻友”、“卖友求荣”等等，这都是很肮脏的字眼。一个人纵然拥有荣华富贵，假如落得个重利轻友、重权轻友、重色轻友的名声，他还有什么人格的尊严可谈？因此，我劝同学们在自己的日常生活中，在处理同学与同学之间的关系的时候，一定要特别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讲到这里，本讲座的第八和第九个关键词出来了，那就是“脆弱”和“良心”。 我们把视线收回来看身边的事情，大家知道，我们学校的电教楼是一位旅居泰国的四十年代老校友郭国英先生捐建的，他还为学校筹集了一个基金。咱们金中的很多建设和活动都得到这个基金的帮助。然而，这个基金却没有叫郭国英基金，而是以抗战时期金中校长詹昭清的名字来命名。为什么呢？ 大家知道，在我们悠久的校史里面，出现过很多杰出的校长，其中不少还是潮汕著名的大才子，但在众多的校长中，詹昭清校长显得特别。詹昭清先生并不以文才著称，但在金中的历史上却占据着无可替代的历史地位。抗战时期，整个潮州沦陷了，金中校园被日本飞机炸烂了，处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在此危难时刻，詹先生带领金中的师生在潮汕大地逃难，最后,终于在深山老林凤凰山复办金山中学。在那极度艰难的岁月里,詹先生一直坚持办学，维持金中的生存，日本投降之后，詹先生又带领剩下的师生回到潮州继续办学。同学们啊，我们金中120多年的历史，如果没有詹先生，也许在抗战时期就断了。因此，詹先生得到了很多四十年代老校友的怀念。我们学校准备在新教学大楼建好之后，选一个师生休闲和经常经过的地方，建一个“昭清园”来纪念詹昭清校长，让大家知道，他是如何含辛茹苦地保持金中的血脉。 不少金中人一直认为郭国英先生肯定是詹昭清校长的亲密学生，其实不是。我有一次跟郭国英先生交谈，称他是詹先生的高才弟子，郭先生连说不是。郭先生说，他还从来没有跟詹校长谈过一句话，只记得詹先生一个微笑。那是在上学的时候，有一次上厕所跑得很急，郭先生把詹校长重重地撞了一下，詹校长不但没有批评他，扶起他来还对他微笑，郭先生说这个微笑让他终身难忘。（学生鼓掌） 郭先生说，他之所以用詹昭清先生的名字来命名基金，完全是出自对詹昭清先生崇高人格的敬意：在那种保全自己都来不及的战争年代，作为校长，詹昭清先生表现出了让人崇敬的忘我精神。一个微笑和一种崇敬，使郭国英先生对詹昭清先生的敬仰之情一直保存了半个世纪。 同学们，我们的郭老先生并不富有，他二百多万的爱校基金是每年几万每年几万地捐出来的，生意好了就捐一点，生意不好也捐一点，慢慢凑起来的。他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有两个：第一是让现在的金中人有更好的物质条件，能够更好地学习成才；第二是弘扬詹昭清先生的忘我精神，为金中人提供精神粮食。我们知道郭先生他有很多子女，但并没有把钱财都留给他们，有些捐给汕头金中，有些捐给潮州金中，有些捐给凤凰山区。同学们想一想，在这位老先生的情感世界里，实实在在地存在着一片与他的老师詹昭清一样的亮点，那就是更多地考虑别人，更多地照顾他人，给予成了他们情感生活中的崇高享受。拥有这种美德的人，肯定是幸福的，肯定是情感充沛和温暖的。 如果跟人家交朋友，出发点是想从中得到什么，这种友情肯定不会长久，也没有美好的结局。我们应该多为朋友着想，尽力多为朋友做些什么。我们的老朋友郭老先生就是这样做的。自从80年代开始，每次校庆老人家都从遥远的泰国赶到金中来参加，他跟我说以后走不动了，坐轮椅都要来。所以明年四月份校庆时，郭老先生还会再来，我们要给他最热烈的掌声！这并不是为那二百多万，而是为了他那闪光的崇高人格。（热烈掌声） 讲座至此，第十个关键词出来了，那就是对待友情，重在“利他”。 讲到这里，我想用一首摇滚来调节我们的思绪。我为什么选这首歌呢？因为他唱的是我们这一小节讲的：处理友情，重在利他。歌中唱道：
朋友啊，朋友， 你可曾想起了我？ 如果你正享受幸福， 请你忘记我。
朋友啊，朋友， 你可曾记起了我， 如果你正遭受不幸， 请你告诉我。
朋友啊，朋友， 你可曾记起了我， 如果你有新的，新的彼岸， 请你离开我， 离开我！
请听臧天朔的著名摇滚——《朋友》。 （音乐响起……音乐结束，掌声热烈）
好，我们再继续讲，通过上述的分析，我们可以发现，高山流水离我们并不太远，真正的友情就在我们身边，她每时每刻都在滋润我们的生活。而在众多友情当中，师生情可以说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而且是非常清纯的。下面，我再讲一段平平淡淡，但却又真真切切的师生友情。 那是发生在我父亲身上的故事。我的父亲、母亲都是退休教师，1992年教师节的时候，汕头电台播了一篇配乐散文，是我父亲解放初期的一个学生写的。电台播放后的第二天，这位老学生带着他昨天晚上专门用收录机录制的录音带拜访了我的父亲，并把这盒录音带送给了我父亲。原来，这篇散文就是写他们的师生之情的，写得非常好，所以汕头电台配乐朗诵播出，而这位老学生就专门等着那个时候，把它录下来送给自己的老师，以纪念他们之间的深厚友情。记得1992年我还在金中当教务主任，星期天我一回家，父亲就马上邀我一起来听，以分享他内心的幸福。啊！我那年迈的父亲母亲再次听着录音带，依然听得老泪纵横。直至现在，近10年了，父亲已80多岁了，近10年他搬了3次家，更换了许多物品，扔掉了许多东西，但却从来就没有落下这块录音带——这块小小的录音带。这一次我去跟他借这盒录音带，他老人家有点顾虑：第一，这是私人友情的东西，最好不要在大庭广众中公开。我说：“哎呀，汕头电台都播放了，全市人民都听了，不用担心。”（学生笑，热烈掌声） 第二，他还是有顾虑，说：“里面有夸奖我们家的话，怎么能自己拿去公开。”我跟父亲说：“这次特殊，因为我是以朋友的身份来跟学生谈友情的，互相是朋友嘛，就不用顾忌啦，我的学生不会说我自吹自擂的，您放心好啦。” 好！我们就来听一听这盒平平淡淡但确实又是真真切切的录音带，是汕头电台著名播音员黄扬生朗诵的。（掌声）
（录音带开始播放，音乐起……） 每逢佳节倍思亲。今年的教师节，紧接着中秋佳节，两节相连，更增添了节日的浓烈气氛。 我初中时候的班主任黄璧珊老师，是下蓬中学的退休校长，他给我的印象是——比亲人还亲。50年代的下蓬中学，是一所由破旧的老祠堂改建的初级中学。那个时候，黄老师带着我们这个由30多位农村孩子组成的班级，从初一到初中毕业，度过了美好温馨的3个年头，建立了使人难忘的师生感情。一想起当年的情景，我就会沉浸在无限的幸福之中。记得晚自修的时候，黄老师给我们点亮了汽灯，总是与我们坐在一起，他批改作业，我们复习功课，他几乎是日夜同我们在一起。每逢节假日，他常常带我们出外旅游，到海边、河岸，或者山丘旷野上去，去拾贝壳，捉迷藏，找标本，或者带我们到同学的家中去帮助割稻，收花生，等等。 在结业的那一天晚上，我们学习小组的几位同学，依依不舍地围在黄老师的身边畅谈，一直到了深夜还不愿离去。当时，黄老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你啊，适合当教师，最好还是报考师范。”但那个时候我家非常穷，能够读完初中就算不错了。家庭经济不容许我继续升学。从此，我就踏上了社会，走上了谋生的道路。 我在粤北山区闯荡了几年，1962年我回到了家乡，我一回到家乡，就空着双手去找住在鸥下村一间小斗屋的黄老师。那个时候他已经做了两个孩子的爸爸。师娘是鸥下小学的校长，非常慈祥，他们好像接待亲人一样地接待了我。当黄老师知道我同样是处在困境的时侯，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对我说：“你适合当教师，还是到村里先找个耕读教师做吧，相信慢慢会好起来的。” 在黄老师的鼓励下，我真的找到了一个耕读教师的名额，从此走上了从教的道路。我由耕读教师转为民办教师，又从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但还是摆脱不了生活的困境。尤其是70年代，我一家6口，每月6元加上30个工分，工值低得可怜，我经常是饿着肚子去上课的。当时，一到黄老师家，他们二老就安慰我说：“刻苦！刻苦！（注：刻苦，潮汕方言，意思是不要怕苦、坚持。）会好起来的。”离开的时候，免不了要送几件旧衣、几包糖果，说是送给孩子的。有时候，还在他们送的旧衣物中发现了袋内有几斤粮票或几块钱。每逢这个时候，我往往要感动得眼泪纵横。我知道，他们的生活，也是非常清苦的。 10年前，改革开放的春风吹绿了潮汕大地。很多人开始富裕了，我从教的信念也产生了动摇，曾经萌发了弃教从商的念头。我去找黄老师商量，他说：“刻苦，还要刻苦，做生不如做熟，教育会好起来的。”他还是用这句老话来安慰我，结果我也打消了弃教的念头。 人生易老天难老，岁月沧桑，一晃就几十年过去了，目前我也年过花甲，我的老师已年过古稀。两位老人退休后，居住在新分配的教师宿舍，安度晚年。二女一男，连同儿媳都是教师，长子黄晖阳是市金山中学的教导主任，还是出名的优秀教师，真不愧是忠诚于教育事业的教育之家！我这个老学生，生活比以前好了非常多。我还经常登门请教老师。一踏进黄老师的家，大家就像亲人一样亲热，满屋的欢声笑语，真是其乐无穷啊！ 黄璧珊老师，是我的好老师。师恩难忘，地久天长。 在这佳节来临之际，让我通过电波，向黄老师带去衷心的祝愿，祝愿我的老师家庭幸福，二老健康长寿。 （录音播放结束，同学们报以长久的热烈掌声）
在准备这个讲座的时候呢，有些同志对我说：“你这个友情讲座比亲情讲座要难讲得多，主要是，我们身边的友情很难分析清楚。”同学们，友情就在我们身边。其实，在处理友情的时候，我们并不需要清清楚楚地分析透彻，我们需要的是正确、健康的认识和纯洁美好的心灵。比如如何对待友情与金钱的关系，在刚才讲述的两段师生之情的故事中，就体现得非常鲜明。郭老先生用金钱来建立爱校基金，其核心并不与金钱有关，他纪念的是与金钱毫不相干的师生友情；而我父亲与这位老学生之间的亲密情谊，也与铜臭毫不相干。 这说明了一个道理，只要友情双方都具有纯洁、健康的心灵，有钱与无钱，用钱与不用钱就显得不重要，千言万语，关键还是在我们的心灵。 讲到这里，我想与同学们更深入地谈一谈金钱的问题。金钱是什么？金钱与友情又是怎样的关系？对于金钱，人们有各种各样的看法。我是这样认为的，金钱是独立人格的基础，一个人如果没有资金，他将难成大事。因此，在道德和法律的范围内，为自己积累足够的金钱资本，是无可厚非的，这其实也是个人发展及为社会贡献的必要基础。但是，如果你对金钱的向往，你对金钱的追求，已经过了社会道德所规范的、过了正义所规范的度，越出了法律许可范围的话，那你就已经走到了独立人格的对立面，你将失去人格的独立，等待你的只有失败和痛苦。金钱与友情之间的关系也同此理，你说俞伯牙有没有接济钟子期？我们想，如果俞伯牙有接济钟子期，甚至钟子期死后，他还继续去接济钟子期的老父亲老母亲，那依情依理，也会成为千古传诵的佳话！为了查证这一点，我查了“三言两拍”等不少古籍，里面就有提到俞伯牙最后送给钟子期的父亲一些金银，让他能买来几亩良田，能够安度晚年，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但是我不讳言，现今社会上，不少事情还是与金钱千丝万缕地交织在一起，与酒肉和功利混杂在一起，使我们有时难以分辨清楚。但，亲爱的同学们，只要你用心灵去辨认，你就会明白，那些用金钱和酒肉维系的友情又能维持多久呢？我们对友情的追求，千万要远离金钱酒肉，否则，你的友情无需多久就会腐烂的。我们在交友的过程中要看淡金钱酒肉，我们要使到我们的友情建立在一个很纯洁的基础上。我父亲这位学生姓许，论辈分我叫他许大哥，其实他也已经快70岁了，而我父亲已经80多岁了，由于年龄的问题，他们师生已经较少来往了。但是重要的不在于来往，而在于他们彼此的心中都珍藏着那份非常浓厚的师生感情。上个星期，我回家拿这块录音带，我爸怕录音带坏了，想试一下，于是取来收录机放一放。一放，他们二老马上就进入非常非常专注的倾听状态，而且久久沉浸在回忆之中，我看了非常感动。我想，维系他们之间关系的是一种什么东西呢？是一种很纯洁的情感，并不是学生送给了老师，或者老师送给了学生什么钱财礼物，而世上任何钱财礼物是无法换来这种纯洁透明的友情的。只要友情纯洁，不掺杂念，只要彼此用心灵去珍惜，哪怕是十分清贫，那友情都会像醇酒一样历久不衰，永远地滋润着我们的心灵，滋润着我们的人生。 同学们，讲到这里，讲座的第十一和第十二个关键词就呼之欲出了，那就是处理友情，我们一定要恪守“淡泊”，用心“珍惜”。 同学们，就我们刚刚讲的内容看，从生死相依到共创江山，从生活互助到心灵怀念，都是友情；从远古的战场到我们的校园，都存在友情的芳踪。作为一个生活在新时代的人，重视自己的情感素质是十分必要的，因为除了我们上述探讨的这些较为深刻美好的友情之外，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哪怕是和陌生人交往也存在友情的痕迹，有时一个以礼相待的细节，一场偶然合作的经历，也存在让人回味的友情体验，自己也给对方留下深刻的印象。前不久，我随广东教育代表团，出访了三个国家，分别碰到三个翻译，给我留下了三种不同的感受： 在埃及，年青的翻译名叫古达，是一个热情奔放的阿拉伯青年，他给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我与古达，一个亚洲，一个非洲，两个陌生人，由于我的到来，两人短暂合作，本就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但是，当我跟他说我想买一个黑色基调的、又能有埃及特征的挂盘的时候，古达利用晚上休息时间，带着我一条街又一条街去找。走啊，走啊，最后终于买到啦。在买的过程中，还帮我砍价，再砍价。离开埃及的时候，我送给古达3盒潮州手帕，我说：“我送你3盒中国南部的精美手帕，第一盒，送给你父亲；第二盒，送给你母亲；第三盒，送给你和你的未婚妻。”（掌声） 在土耳其，翻译同样是年青人，中文水平没得谈，一口京腔。这个人叫热希亚，很拗口。我说：“中国有种爱称，就是在一个人的姓前面加个'小’字，你才二十几岁，我们大家叫你小热吧？”他说好啊，所以整个旅行过程中大家都叫他小热，小热跟古达不一样，很沉静，办事很周到，对代表团提出的要求一件都不推托，对代表团里的老同志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很仔细，真是服务周到。一天，我问他一个有关土耳其中学生考大学的问题，他答不出来。没想到，他当天晚上请教了他原来的中学老师，第二天一早就兴奋地详尽地向我解答，令我感动不已。直到现在，我仍能清楚地记起小热那张把络腮胡刮得干干净净的脸，他给我的同样是美好的异国友情。离开土耳其时，我也送给小热3盒潮州手帕，一盒给他父亲，一盒给他母亲，一盒给他和他的未婚妻。（学生笑，掌声） 到了阿联酋，我们到阿联酋纯属旅游，没有访问的预约。那个时候，访问工作已经做完了，因此大家心情很宽松。派来的翻译是个年轻的中国女子，姓什么我就不讲了。哇！没想到正是这个中国人败了我们代表团三个星期访问的最后胃口。整整三天时间，这位女同胞端坐在旅行车的前面，从没正面面对游客，从没笑过一次。最可恶的是她那看人的眼神和说话的神态，每分每秒都在告诉你，她看不起生她养她的中国大陆，每分每秒都在表现冷漠和莫名其妙的高傲。离开阿联酋的时候，整个代表团没有一个人与她告别，我也把我专门留下准备送给阿联酋翻译的手帕，全部送给了一声不吭的葡萄牙籍司机。（学生笑，鼓掌） 当时我就想，这种待人态度，她会有朋友吗？她会拥有真情友谊吗？说老实话，那个女的，普通话说得不错，介绍得也还透彻，英语、阿拉伯语都不错，从容貌来讲，也算是漂亮一类，（学生笑） 可是，我总觉得她缺少一种美，缺少与人交往的必备素质。其实，这是她情感缺失、心灵混浊的一种表现，把她与异国的古达和小热相比，与她交往，没有了人间常情。这都是她内心缺少爱、缺少温暖、热情枯竭的表现。 同学们，三个不同的翻译，与我三次短暂的相遇，留下了完全不同的印象。究其根本，这都是他们待人接物的不同态度所致，而最根本的原因则是他们的情感素质不同。从古达和小热身上，我感受到一种人间的温情，我清清楚楚地感受到古达奔放和小热冷静这两种不同外表所包含的相同内涵——和善待人，热情待人。正因为有了这种内心的热情，古达和小热给我们这些异国的友人留下了形式不同却同样温暖的感受，就一个青年人的事业发展外围条件来看，拥有这般素质的青年人，肯定会得到周围人群的好评，肯定能拥有事业发展的成功机遇。同学们，讲座第十三个关键词出来了，那就叫“热情”。 读过金庸作品的同学，肯定会在其刀光剑影中体会到友情的浓烈。不错，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为什么能在华人中流行这么广泛，影响这么深远，究其根本，情节和历史图景是一回事，更深层的原因是金庸先生的武侠小说突出了一个人乃至中华民族最关键的问题，那就是友谊的最核心问题——叫什么？叫——义气！因此，我们讲座的第十四个关键词就叫“重义”。请同学们注意，情谊多缘自感情，而义气则是由理性的思考得出的一种判断，两者的完美结合，那才是最良好的友情结构。因此，我们要认识到友情并不完全是情感的一统天下，理智恰恰占据她核心的半壁江山。一个人跟我们的感情并不太深，但是为了道义，我们还是应该在他最需要的时候，伸出友谊之手。这就是古人所说的“见义不为非勇也”。但是，当另一个人跟我们的友情极深，可是他的所作所为已与道义相违背，这时候，我们伸出的友谊之手只能是把他拉向道义一边，哪怕是给他暂时的痛苦；我们绝不能任由情感浪潮冲击，伸出手去援助他那不义之行为。这是成熟友情的表现，也是友情双方真诚程度的试金石，有时，友情双方人生的全部转折就系于道义判断之一发。由此看来，重义的确是友情的核心。重义永远校准着我们的友情航向，指向成功的彼岸。
同学们，天色已经不早了，我们的讲座也接近尾声。不知同学们注意到了没有，今天参加这个讲座的还有几百名嘉宾，这些嘉宾都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他们的到来，使我们的讲座更具友情的氛围，增添了友谊的色彩。各位嘉宾的到来，其实是对我们学校、我校师生的一种厚爱、一种支持，按照今天讲座的分析，他们是我们真诚的好朋友。（掌声） 所以，在这讲座快要结束的时候，我提议，我们师生共同用歌唱家殷秀梅的《永远是朋友》来结束今天的讲座，欢送我们的嘉宾，好不好？（学生齐声答道“好！”） （音乐响起……音乐结束，学生报以热烈长久的掌声） --------------------------------------------------------------------------------------------------------------
那是田野里一片绿油油的庄稼——谈爱情 ——2001年12月22日爱情教育讲座实录
时 间：二○○一年十二月二十二日下午 地 点：广东金山中学大礼堂 听 众：高三级全体学生及社会各界嘉宾（1200人） 录音整理：褚海英 方 平 陈华扬（金山中学青年教师）
亲爱的同学们： 下午好。 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和高三的同学聊天了，其实我心里是特别想念大家的，只是苦于现在我手头的新工作过于繁忙。最近我收到了三封信，同学们在信中关心着我白发的增加，关心我是否太累。同时又批评我，说我没有常到金中走走，说高三的同学们非常想念我。亲爱的同学们，希望大家能谅解我，我确实太忙了。不过，我会争取在你们人生最艰难的读书阶段——高三下学期，多来看大家。（掌声热烈） 关于下午这个讲座我该穿什么，很多人都说，你今天下午应该穿深颜色的西装，白衬衣，打鲜红颜色的领带。（笑声） 上一次跟大家谈亲情的时候我是穿西装而不打领带，当时我说那是以什么身份来讲话的呢？是以父亲的身份，因此穿着有点威严，但还是很随和。谈友情的时候，我穿的是休闲服，那是朋友。当时我说，谈爱情的时候，我是大家未来的证婚人。（学生捧腹大笑并报以热烈的掌声） 孩子们，我真想认真地问一问，你将来结婚的时候，还会记起在你花季的年代，有一个人自告奋勇地要来当你的证婚人吗？你会请我吗？（学生齐声回答：会！掌声热烈，校长笑） 同学们啊，岁月如梦。今天的问题似乎问得非常遥远，但当它到来的时候，你真的会记得今天我们的对话就宛若昨天的情景。不过既然幸福的时刻尚未真正到来，那么，今天我也只能穿这样的服装——高领毛衣加西服——准正式的服装（掌声）。 我在准备这个讲座的时候，心里发毛——因为这个讲座比前面两个讲座难得多，很难准备。而且我心里非常清楚，同学们正以更高的标准在期待着评价这个讲座。不过，在这段时间，我也得到了同学们很多真诚的鼓励。 友情讲座过后，那天晚上下半夜，有个同学给我写了一封信，这封信现在我还珍藏着。来信者是你们的同学，你们这一年级的。他在信中提出来，友情讲座里头，历史的东西太多了，现实的东西太少了，而且，没有给我们指出应该怎么做。在信中，他还帮我分析了亲情讲座、友情讲座的成败。一般来说，我很少在大家面前说教，我不想居高临下地说你应该这么做，不应该那么做，这是我做学生工作的风格。不过，这个同学说得对，既然是一个完整的情感教育讲座，适当的具体指导还是十分必要的。令我感动的是这位同学还在信中说，为什么你有这些讲得不好的地方，场面还那么火爆？那是因为我们爱你，所以也爱你的讲座。（掌声雷动） 我是7月18号奉命到市教育局上班的。我多次和同学们谈过，我并不愿意离开金中，更不是无情地抛弃你们。我只能够这样说，将来你们长大了，工作了，你们就懂了，那是叫做“人在江湖，（生和：身不由己）”。7月21日，当我心情最糟糕的时候，我收到了你们当中一位女同学的来信，没有署名的来信。她在网上看到了我任新职这个消息，当即把自己的感受写给我。她真诚地告诉我，她并不是由于我而选择金中，但却是由于我而爱上金中的。看着这句话，我心中充满幸福。在信中，她既表达了对我离开金中的惋惜之情，又非常懂事地表示，大家会加倍努力学习，把金中建设得更好，请我不要挂心。她还用中学生特有的美好情感，给了我很多鼓励。有一段相当长的时期，这封信一直放在我的公文包里，我不时拿出来读一读，提一提自己的精神。 在最近我收到的一封信里，写信的同学说：“校长，如果你累了，你就来金中走走，金中美丽的山水和我们的笑脸会让你恢复精力的。”孩子们啊，一个人很难拥有这种纯洁的友情，特别是在行政官员这个序列里面，因此，我要自豪和真诚地告诉你们，我很幸福！（掌声） 面对这种真诚的关心，沉浸在这种纯洁的友情里，我觉得困难真的不算什么，对于我和学生来说，成功永远是一个目标，挫折再多也只是一个过程而已，一想到这里，我就恢复了自信。 我们今天的讲座仍然分三节来进行，第一节你听了会觉得有点意思；第二节你恐怕会听得有点费劲；第三节，你同不同意我的观点和指导，就只有让你自己把握了。 那我们就开始吧。
第一节 爱情的咏叹
与上两次不同，今天的讲座，每一节都有一个小标题。第一节叫“爱情的咏叹”，“咏叹调”的“咏叹”。 讲亲情和讲友情的时候，我都是先给大家界定一下，什么叫亲情，什么叫友情。但是，关于爱情，我真的很难告诉你，我只能说，她是一个美丽的精灵。 古希腊的戏剧家阿里斯托芬说：在远古，人间是没有男女之分的，人是男女同体的，男女合一，浑然一体。有一天，男女一体的人触犯了神灵，导致天神发怒，把人撕成两半，一半叫做男的，一半叫做女的。于是，世上可怜的人们为了寻找自己原来的那一半，追求男女的那种完美的结合，追求完美的人性，而不畏辛苦地苦苦追寻着异性，追寻着男女结合。孩子们，这就叫做爱情。（笑声伴随着掌声） 我们从一些侧面的角度来描述爱情。 我们说，亲情是基于血统爱的情感，因此，它是与生俱来的，生下来就有的。当然，人的社会性强化了它。而且，亲情不像友情那么宽松，例如父母与儿女之间的亲情在社会系统里面具有捆绑式的关系。所以我当时告诉大家，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想扔掉你的父母，对不起，校长我会到法院告你。亲情自有它的特点。 谈友情时，我们所用的题目是“那是沧海中最晶莹透明的一滴”。友情的包容性极大，自由度也极大，也没有什么捆绑式的关系。友情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它是最宽松自由的，而且它可以渗透到各种各样的情感里面。比如说，你和你爸关系很好，你为了说明这个问题，你就会跟我说，我爸待我就像朋友一样好。这说明你和你爸的亲情关系已渗透了友情的成份，你看，友情也自有它的特点。 亲情和友情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都可以与人分享。 爱情呢？爱情与性别有关，与性有关，与性爱有关，它是基于性爱的一种情感。如果它发展到一定的程度，它会步入一种社会的特定形式，也即婚姻形式，此时，它也同样具备捆绑式的关系，是不是？两个人由互相有好感而互相产生了爱慕之情，由恋爱而步入了结婚的殿堂，他们还必须到民政机关领了那张纸。好了，从这个时候开始，他们就有了捆绑式的关系了。而且它和亲情、友情不一样，它是非常排他的，不能随便施舍的，更是不能与人分享的。这些在前两个讲座中，我们都分析过了。 也正因为这些特点，爱情在它很浪漫的外表里面，是非常非常严肃的。不过，古往今来，它表现出来的更多还是它最最美丽的浪漫一面。也因为有了性别，有了性，有了性行为，有了性爱，有了爱情，人类才得以代代相传、生生不息，是不是？其实呢，爱情所涉及的性及性爱，它是人类赖以生存下去，赖以延续下去的一个生物学基础。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人们认为它是人性中最艳丽的色彩，是人间最美妙的精灵。古往今来，人们总是在寻找与爱情相配的表达方式来描述它，表现它。在我们的语言系统里面，诗是最能表达情感的，也是最能描述美丽的。所以，歌颂爱情的情诗在世界文学史里面，在各国文学的殿堂里面，都享有崇高的地位。三千多年前，我们中国就有第一个诗集，那叫什么？对，就叫《诗经》。《诗经》的开篇第一首讲什么？就讲爱情。有没有同学能背出来啊？应该是可以吧。在准备这个讲座的时候，我想，如果有这样一个环境，那里点着红蜡烛，亮着柔和的桔黄色的灯光，有很轻柔的背景音乐，还有很舒服的沙发和浓香的咖啡，在这样的环境下来和大家谈爱情，恐怕效果会更好一些。在这一千多人的大会场里来谈，还是会差一点。不过爱情实在是太美丽了，我估计还是会打动大家的。 我们来看看《诗经》的开篇。开卷的第一篇——《关雎》。 关关雎鸠， 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 君子好逑。 （雎鸠清清亮亮地鸣叫着，在那小河的沙洲。有位佳人纯洁而又美丽，她是好青年的心上人。我把“君子”翻译为“好青年”，就是你们。）（学生乐并报以掌声） 参差荇菜， 左右流之， 窈窕淑女， 寤寐求之。 （长长短短的荇菜啊，顺着水流左右采摘，那位纯洁而又美丽的女郎，我白天黑夜将她思念。） 求之不得， 寤寐思服， 悠哉悠哉， 辗转反侧。 （追求总是得不到佳音啊，半梦半醒之间，还是思念。思也悠悠，念也悠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参差荇菜， 左右采之， 窈窕淑女， 琴瑟友之。 （长长短短的荇菜啊，左边采采，右边采采，那位纯真而又美丽的女郎，我将要奏琴鼓瑟，来与她相伴。） 参差荇菜， 左右芼之， 窈窕淑女， 钟鼓乐之。 （长长短短的荇菜，任你左采右采，那位纯真而又美丽的女郎，我敲钟击鼓愿她喜欢。） 同学们，这是我们汉民族最经典的情诗，它表现出我们汉族，我们中华民族很明快、很有诗意、很含蓄的爱情观。《诗经》本来叫《诗》，到了汉代，儒家才改称它为《诗经》。为什么《诗经》在初编时，编者会把歌颂男女情爱的情诗放在开篇的位置，值得我们思考。而《诗经》流传这么悠久，它度过了我们中国那么漫长的封建时代，为什么历代的名儒没有把《关雎》这一情诗换掉，换成道德诗章？这更值得我们思考。孔子在《论语》里面说得好：“《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爱是清白洁净的，充满爱的心灵毫无邪念，纯如清水，它表达了人类爱情非常美丽健康的一面。有一些学者认为我们中华民族绵延数千年的恋爱观、爱情观、婚姻观、家庭观，就是在这里发祥的，它哺育了历代中国人的美好爱情，构建了我们中华民族的爱情大厦。它告诉我们，婚姻的基础是爱，爱的基础是劳动，是艺术，是心灵沟通。爱情的行为是美好的，是思念，是文明，是含蓄……《诗经》里并没有说“窈窕淑女，金钱买之”，（生大笑） 是不是？所以我们认为，虽然爱情它和性有关，和性爱有关，和性行为有关，与人的肉体欲望有关，但是在人类高尚的情操里面，它是非常美好的，是纯洁无瑕的，是至高无上的。只要我们的心是清亮的，我们的思索是健康的，我们会感觉到我们谈论爱情时，它会陶冶我们的心灵，它会荡涤我们的灵魂。 美丽的爱情是最纯洁人性的流露，它和金钱、地位无关，和一个人的富有还是贫穷，和学历高低都没有多大的关系。哪怕是天涯海角、穷乡僻野，爱情都不会遗忘那个角落。这在一些乡间民歌里表现得淋漓尽致。乡间的民歌虽然不像已经收入《诗经》的这么典雅，但是它也写出了爱情的另一种火热，另一种韵味，常常使人感受到一种带着野草芳香的诱人魅力，让人感受到充满人间烟火的爱情力量。1998年我在湘西旅行的时候，听到一首民谣，喔，太有意思了，我来念给大家听听。它头两句并没什么，显得土里土气，它说“想你，想你，真想你，”（生笑） 这话太土了。“请个画师来画你。”这句也没什么，接下来这两句就绝了：“把你画在眼睛里，睁眼闭眼全是你！”。（哇！伴随着笑声掌声） 所以我说第一节有点意思吧。你看看，你看看，多么火热的爱情，多么绝妙的创意： 想你想你真想你， 请个画师来画你。 把你画在眼睛里， 睁眼闭眼全是你。 爱情是美丽的，爱情是动人的。那么，这种美丽动人的情感在人生的经历里，它又是怎么表现的呢？苏联的大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曾经在一本书里写他祖母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非常诗意地告诉人们，爱情是怎么体现在人的生命历程里的。我讲给大家听听。 上帝创造世界的时候，把很多的动物撒播在大地上面，而且教会这些动物传种接代。同时上帝造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然后交给男人一把铁锹，交给女人一把种子，也教会他们生儿育女。做完了这些，上帝认为他完成任务了，就回家忙自己的事去了。 第二年的一个晴朗明亮的早上，上帝和大天使加弗里尔再次光临了人间。他看到了一个窝棚，窝棚旁边坐着一男一女，前面有一个摇篮，里面有一个婴儿，男人和女人前面，有一小片开垦的土地，种了一些水稻和小麦，一些稻麦已经熟了。上帝看见，这对男女，一会儿看看蓝天，一会儿看看朝阳，显得满足和幸福。可是当他们的眼光互相对看的时候，上帝发现一种奇特的力量，胜过蓝天和太阳，胜过大地和海洋，是上帝从没有见过的，更不可思议的是这种力量超过了上帝。 上帝很生气，他问加弗里尔说：“加弗里尔，那是什么？” 加弗里尔说：“上帝啊，那是爱情。” 上帝勃然大怒：“我只教你们生儿育女，并没有教你们产生爱情，你们怎么能搞出比我还有力量的东西？人哪，不能让你们太年轻，你们要衰老，一年一年地衰老。我还要在五十年后才来，看看你们衰老之后还有什么眼光。”上帝气乎乎地拖着加弗里尔走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转眼过了五十年，上帝和加弗里尔又光临了人间。这个时候，他们看见窝棚已经变成了木屋，荒地变成了花园，地里的庄稼熟了。儿子们正在耕地，女儿们正在收获，孙儿们正在草地上玩耍。在木屋前面，坐着一位老头和一位老太太，他们一会儿看看他们的下一代，一会儿看看太阳，一会儿看看蓝天。当他们眼光互相对望的时候，上帝发现，在他们的眼里，有一种比以前更有力、更美丽、更奇特的力量。 上帝急了，连忙问加弗里尔：“加弗里尔，加弗里尔，那是什么？” 加弗里尔认真看了，看了之后说：“上帝啊，那是忠诚。” 上帝更加生气，说：“你们已经搞出一个爱情，还搞出一个忠诚。都是超出我赐给你们的东西，人啊，你要死亡。”上帝又气乎乎地走了。 几年过后，上帝又跟加弗里尔来到人间。这个时候，他看到了一个小小的坟堆，在小坟堆的前面坐着一个老人，老人的眼光非常忧郁，十分哀愁，但却充满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美，一种更加不可思议的力量。 上帝又问加弗里尔：“加弗里尔，那是什么？” 加弗里尔非常认真地说：“上帝啊，没办法了，那是人类心灵的东西，那叫永恒。”（掌声） 至此，上帝轻轻地摇摇头，他感叹地说，“我造人造对了，他们的智慧和他们培养出来的情感比我还要高尚。” 上帝牵着加弗里尔的手，非常满足地飘然而去。 这当然是一个童话，但是它告诉我们一个道理：美丽的情感，美丽的爱情，它是贯穿人的一生的，它是人生命中非常重要的基石，人的生命一旦缺少它，就会显得暗淡无光，毫无生气。 同学们，我们讲座的第一节谈的都是爱情美丽的一面。那么，至此我们用一首天使般的歌曲来结束第一节。什么歌能胜任这个重任呢？那是舒伯特的《小夜曲》，什么声音是天使般的呢？那是童声合唱。我不想念它的歌词了。因为不管你听得出来听不出来，那都是歌颂爱情的咏叹，那些长着美丽翅膀的旋律会飞进你们心灵的。好，请听童声合唱舒伯特的《小夜曲》。 （歌声响起……歌声结束，掌声热烈）
第二节 爱情的透视
上帝和加弗里尔到了天上之后，对人间产生的这种不是他所赐予的爱情倍加赞赏。所以在过了很多年之后，再度来到人间欣赏爱情。他和加弗里尔来到一幢大楼前面，悄悄进去看看。上帝和加弗里尔看到一对男女正在一张纸上签字。当这对男女签完字在互相对看的时候，上帝发现他们眼里闪烁着一种新的东西。 上帝就问加弗里尔：“加弗里尔，他们在签什么？” 加弗里尔走上去看看，说：“噢，上帝啊，他们在签约。” “签什么约？” “婚前财产公证书。”（学生笑了） 上帝又纳闷了，问：“那他们对看时眼光里流露的是什么？” 加弗里尔无奈地说：“上帝啊，我已经看不懂了。他们大概就预备将来俩人分手时，五个钮扣谁分两个，谁分三个，现在先说清楚。”（学生大笑） 看到这里，上帝非常惆怅，拖着沉重的身躯伤感地离去。 爱情啊，你到底怎么啦？ 我原来准备把这一节叫做“爱情的拷问”，后来我怕同学们对此有意见，说如此美妙的精灵怎么能拿来拷问呢？所以我现在称这一节为“爱情的透视”。只要我们离开爱情的咏叹，换另外一种分析的眼光看待爱情，我们会看到另外一些东西。 比如说，你会发现，天底下最美的语言可以拿来说爱情，最糟糕的语言拿来说爱情也可以。比方说“爱情是无私的”，对吧？“爱情是自私的”，怎么样？“夫妻是信任的”、“夫妻是怀疑的”，嘿，怎么样？“婚姻是爱情的殿堂”，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笑声） 钱钟书还说，婚姻是个围城，外面很多人想进去，而里面的人却又想出来，是不是？世界上发生的很多爱情的事件总是与善良和温暖连在一起；可你又明明白白地看到，世界上很多爱情的事件却和功利与阴谋连在一起，与恶毒和邪念连在一起。其实，性、性爱和爱情，它们本身并没有这些问题，这都是人自己闹出来的鬼，是人心灵失去纯洁闹出来的鬼。不过，好在我们人是能冷静思考的，只要我们很理智地来分析爱情这个复合体，我们就可以发现并且可以总结出它的一些特点。 第一，爱情具有排他性。 这是人的生物性与社会性共同决定的。 我们知道，生物的生殖，特别是有性生殖，包括生物的性行为模式——大家读生物课懂得——它会保证物种的种族朝着越来越旺盛、生物的个体越来越强壮这个方向变化，使到物种的种族在绵延不断的同时，向着更适应环境、更强盛的方向发展。在这个过程当中，保证基因的优质结合是一个重要的方面。 当然，人的性爱的排他主要还是由人的社会性所决定的。在人类婚姻发展史的初期阶段——人类杂婚、偶婚的年代，排他性是被掩盖的，被人的社会性需求所掩盖。为什么呢？因为那个时候人的生存十分艰难，生存的需求压倒一切，例如，在猎取食物的过程，需要聚集很多人的力量才能抓到一个猎物，因此，人类在那个时候还没有建立一夫一妻制。随着私有制的产生，人类建立了一夫一妻制并且固定下来。这个时候，人类的性行为、性爱就产生了强烈的排他性。而这种排它性的产生和巩固反过来也巩固和完善了人类的一夫一妻制。也恰恰是人类的一夫一妻制使到人类这个物种的基因优质结合得到了良好的保证。 不仅如此，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特别是人类认识的发展，慢慢地，性爱和血统爱逐渐分开。在人类发展史的早期，血统爱和性爱没有分开，甚至到了现代，表兄妹还可以结婚，还美其名曰“亲上加亲”。但是，随着遗传科学知识的普及，随着人们婚姻观念的更新，现代文明已把性爱和血统爱分得清清楚楚，并且升华成新的普遍认同的道德观念了。 经过上面的分析，我们非常清楚地看到，从人的生物特性和社会特性角度看，性爱的排他性使到人类拥有了很好的生存机制和种族的延续机制。 让我们转换另一个角度看问题。从爱情的角度看，性爱和爱情的排他性催生了人类爱情最为美好的侧面，那就是爱情的专一、爱情的执着、爱的情有独钟……这些都是我们经常用或高雅或通俗的形式所讴歌和传颂的，人类的道德观还常常以此来评判某段爱情故事或某对恋人、夫妻。而在老百姓心目中，不少人感觉到天下就是自己的老伴可靠，这也是爱情排他性的表现。当然事情总是两面的，由于爱情有强烈的排他性，因此它也产生强烈的占有欲。因此，有时我们常常在某些人的眼睛里听到这种心语：“这是我的女朋友，你不能跟她说话。”（笑声） “这是他的女朋友，我也对她有好感，因此我好忌妒啊。”（笑声） 这都是爱情的排他性这种特性产生出来的。而且这与人性中的自私、狭隘等劣根性又是一脉相承的。 明白了吗？同学们，爱情也与其他事物一样，存在相对的两面性，而在这两面之间，心灵是它们的主宰，心灵美则爱情美，道理是简单的。 第二，爱情具有隐曲性。 爱情不能拿出来展览，它是个人生活中最隐曲、最稚嫩的部分，这是人所共知的。其实，这是人类的社会性所决定的。再高级的动物，哪怕已有几分“类人”的黑猩猩的性行为也不会避开人的耳目。可是到了人类，不要说是人类的性行为要回避他人耳目，哪怕是某种表达爱情的亲密行为都表现得非常含蓄，非常文明。含蓄和文明就产生美，就富有诗意和美感，就让人感到舒适和温馨。我们必须懂得，当我们拥有了爱情，千万不能把它拿出来展览，拿出来炫耀。我们常常在报刊上看一些杂文批评，在公共汽车上，在公园里，在公众场合，有些人用种种形式，常常是语言或肢体语言来炫耀、展览他们两个人的爱情。本来是很美的东西，这样造作就显得有点儿霉味了，因为这违背了爱情的隐曲性特点。 同样道理，爱情的隐曲性又存在负面的表现。比如爱情可以伪装，有些人甚至可以伪装一辈子，这是多么可悲的事情。爱情也可以隐瞒，某个男人对某个女人有着深厚的感情，非常爱她，但是由于某个原因，他可以把它隐瞒，这又是多么无奈的事情。我们不能不承认，爱情的隐曲、含蓄给人带来了不少负面的东西。 第三，爱情具有直觉性。 爱到深处，爱与不爱没有道理可讲。爱情不是数学思维，爱情不相信逻辑推理，爱一个人不能用“三角”、“几何”和“代数”来推算，然后得出结论：大于3可以爱，小于3不能爱，是不是？（学生大笑，鼓掌） 真诚地爱一个异性，常常凭着直觉，爱就是爱，畅快淋漓。正因为是凭直觉来爱，所以爱情显得纯真。也正因为直觉性，真正的爱情是一种自觉的行为，并不是说谁规定你必须去爱与不爱。然而，恰恰因为爱常常是一种直觉，所以，我们不能由这种直觉去走到底。由于爱是凭直觉的，因此经常带来盲目性，常常表现得很肤浅，例如以貌取人，例如错把关心、同情当成爱情，又常常错把真爱当成伤害等等。所以，有些爱情在理智的旁观者眼中，简直是愚不可及。 第四，爱情具有冲动性。 性爱是冲动的。亲情、血统爱并不源自冲动，血统爱像二月的小雨慢慢地渗透进你的心田。你妈妈并不是因为某一个时候冲动了，所以她就爱你。（学生笑） 你们也并不是某个时候不冲动了，就可以不爱你的父母。 性爱是冲动的，这人所共知。由于性爱的冲动性，因此爱情经常使人表现得很果断，很勇敢，很强烈，很壮美。是不是？所以人们常说爱情的力量是巨大的。 爱情的冲动性，源于它的直觉性，所以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是最愚蠢的。（笑声） 其实，恋爱中的男人也是最愚蠢的。（笑声） 不过正是由于这种“愚蠢”，爱情变得纯真和清丽，变得轰轰烈烈，死去活来。你想想，如果两个人谈恋爱就像WTO谈判那样，（学生大笑） 那美吗？甜吗？畅快吗？不过，冲动毕竟是冲动，在回答了美好的甜蜜之后，爱情的冲动性却不能回答“对吗？合适吗？可以吗？真的吗？”这类问题。我们对性爱的冲动性，应保持有足够的警惕。 也正因为这些特点，所以我建议大家，在爱情的浪潮向你扑来的时候，要把爱情拿出来拷问拷问。 我想，今天听讲的同学，大多还没有真正经历爱情的冲击，但有与没有，那都不要紧，它迟早要来的。它来的时候，你千万要注意，黄校长告诉过你，千万不要在冲动的波峰顶上做爱情的决策，要在夜静更深的时候，在灵魂的深处，拿它来拷问拷问。把自己的心灵和情感拿出来拷问拷问，你就能够处理好你所应该处理的那些事情。我说得有道理吗？ 讲完了爱情的四个特性之后，我们还要来分析爱情涉及的领域。 说爱情是一个精灵，一点也不过分，如果我们继续剖析，就会发现，爱情涉及的领域很奇怪，它常常涉及两种完全不同的领域，使人眼花缭乱。 第一，爱情必定涉及灵魂与肉体两个领域。 爱情是高尚的、美丽的，可它偏偏要与肉体结合才完美。这就使到很多思考灵魂与肉体的哲学家哭天喊地说，“人啊，你为什么要有灵魂呢？人啊，你的灵魂为什么要寄生在肉体里面？”（学生笑） 爱情的发展必然是以灵与肉的结合达到最高峰。真正的爱情必然走向婚姻，走向性，走向性行为，走向生儿育女，这是我们都知道的。一个没有性的、没有性行为的婚姻，是可笑的、可悲的。当然，有时我们可以在报章里头看到，由于某些问题，某两个人的爱情真的没有性，没有性行为，不能生儿育女，但是他们的爱情还是坚贞不渝的。对于这个，我们从社会系统的角度讲，我们认可它，我们帮助它。但是从我们向往的爱情境界来讲，它还是非常不完美的。 我们知道爱情所涉及的肉体领域是由人的动物性所决定的，它表现出来的是性欲的野蛮性、低贱性一面，所以有时候爱情就给肉体搞臭了。想想，如果爱情只是生儿育女的本领，那人和猪有什么区别？（学生大笑） 同学们，我告诉你们，很多爱情出现悲剧，酿成无可挽回的苦果，那都是因为没处理好灵魂与肉体的关系。这是我们拷问爱情的一个重要问题。 世界上的爱情为什么美丽？那是因为人类灵魂的美丽而美丽，世界上的爱情为什么纯洁？那是因为人类灵魂的纯洁而纯洁。肉体是没有过错和罪过的，因为灵魂讲的是人的社会性，讲的是道德责任，它是完全能够制服肉体的。但是，我们也不能像一些宗教所讲的一样，为了拯救灵魂而牺牲肉体，牺牲性欲，遁入空门，把自己肉体的欲望全部砍断。因为从健康的人性角度看，这是逆常理的，这是逆人之常情的。这反而使灵魂残缺不全。 灵魂与肉体的问题，是关于爱情的核心问题之一，而且是每个同学必须考虑的问题。亲爱的同学们，最美丽的爱情状态是灵与肉的和谐。而灵与肉的和谐取决于人的心灵纯洁度，如果我们的灵魂是肮脏的，或者我们没有把握好我们灵魂的准则，那么，面对这个社会大系统里面的众多肉体的诱惑，你就会做出一些你很难收回的举动，那就会带给你无穷无尽的悲哀。所以啊，我在准备这个讲座的时候，我非常非常注意提醒自己，一定要跟孩子们讲清楚一个问题：爱情它涉及灵魂和肉体两个领域，你一定要培养纯洁而又高尚的灵魂，你就会让它获得和肉体的完美结合。这样你就达到了我刚才所说的灵魂与肉体和谐的这种境界。而且，同学们，睁开你们的双眼看看周围的人们，要达到这个境界并不难，其实呢，在芸芸众生里面，大家都把握得很好。所以，我们人这个物种并没有由于肉体的问题而走向崩溃，没有由于肉体的问题而走向衰亡。 第二，爱情必定涉及浪漫与严肃两个领域。 如果我告诉你，爱情它并不风流，它是两性间最严肃的事情，你是半懂不懂。因为现在你所感知的、你所关注的、你所想象的都是爱情的浪漫。这个很自然，也很正常，浪漫的爱情谁不向往？其实，很多给你们讲道理的老师讲得道貌岸然，包括你们的校长，（学生笑） 但是，你们知道吗，就是这些教育工作者，当他们和你们同样年龄的时候，翻小说，翻啊翻，翻到谈爱情的那些章节，就读得津津有味。我念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同学能把《林海雪原》里面少剑波写给白茹的情诗全都背出来。（学生惊叹） 这很稀奇吗？你们知道这个同学是谁吗——就是你们的校长。（学生热烈鼓掌、校长大笑） 向往爱情的浪漫，那说明你是健康的，你是向上的，你是有着健康爱情基础的青年。但是我又必须告诉你，当你走到和我现在这样年龄的时候，你就会感觉到爱情未必浪漫。浪漫是爱情的初级阶段，（笑声） 浪漫是爱情的原初状态。（掌声） 为什么？因为当浪漫上升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严肃的考验就来了，是选择半途而止，还是选择继续升级？（学生笑） 朋友们！请你选择吧。（学生答：继续升级） 选择继续升级？好！那就选择婚姻。那你的房子呢？你的经济基础呢？你的柴米油盐呢？你的人间烟火呢？你们两地分居怎么办？你看看，浪漫向严肃的蜕变就这么又快又累。 心中怀有爱情，对某个人有良好的感觉，甚至有一种想接近的倾向，或者已经有了比较密切的接触，这和恋爱是两回事。而恋爱和结婚也不能说是一回事，严格地说，是一个过程中的不同阶段。所以，浪漫的爱情走到一定程度，它必须表现为严肃的考验。 不止这样，由于爱情是两个人的灵魂和肉体的完整结合，所以，一个人的爱情态度和行为将不可避免地会关系到另外一个人的幸福，实际上还远不止如此，性爱终究并不全属于二人世界，它还会关系到另外一些人的幸福，比如自己的家庭成员，或者将来自己的儿子、女儿等等。同学们，你们要注意了，当你在采摘爱情浪漫花朵的时候，千万要看好花朵旁边的各种硬刺，伴随浪漫而来的是非常严肃的考验，非常严肃的问题，你非回答不可。 然而，由于爱情的浪漫真是铺天盖地，由于它的直觉性、它的冲动性，因此经常出现浪漫掩盖严肃的一面。同学们，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单独一个人拿出来拷问拷问，才能够看出爱情严肃的一面。因此校长告诉你，不管你将来走到什么地方，不管你将来从事哪种职业，当你面对爱情问题的时候，当你要做出某种爱情决定的时候，一定要狠狠地拷问自己，要拷问自己的灵魂。 第三，爱情必定涉及精神和物质两个领域。 美丽的爱情是人类高尚的精神生活，但是它需要一定的物质基础。否则爱情的发展将是一朵无果的花。鲁迅先生有一句名言：“人必须活着，爱才有所附丽。”你都沦落到有上顿没有下顿的境地了，你还有什么时间和精力谈情说爱呢？是不是这个道理？我在马克思著作里头，看到一件很有趣的事。马克思的女儿劳拉和她的男朋友法拉格谈恋爱。马克思给法拉格写了一封非常严肃的信，信中有一句话说：“在最后肯定您和我女儿劳拉的关系前，我必须完全弄清楚您的经济状况。”这个例子是不是很能说明问题？ 我知道这些看法有的同学不能同意。他们会说，爱情能够使白开水变得蜜糖那么甜。（笑声） 这种说法也不能说是错的，爱情的精神力量的确是神奇的。但一味这样认为，那你就只是顾及到道理的一端，而没有顾及到它的另一端。又是我们刚才说的那样，在爱情的旅程中，恋爱与结婚是互相联系的两个不同阶段，这两个不同的阶段是有不同性质的。而不同的性质也就决定不同阶段的爱情内容的侧重点有所不同，不少在恋爱阶段如鱼得水的青年男女，在走到面对物质条件的婚姻实质性阶段时，就显得手忙脚乱，捉襟见肘。 所以，我在开友情讲座的时候就举过一个例子，说友情太美了，有时候它比爱情还美。我们在描述一对夫妻结婚几十年了，感情还那么好，总是会说“他们还像在谈恋爱一样”。对这句话你分析一下，其实就等于说：他们结了婚还好像没结婚一样。（学生笑） 你理解其中的奥妙吗？人们为什么不说，谈恋爱非常美好，就像结了婚一样。（笑声） 这就充分说明，爱情的初级阶段，爱情的原初状态，浪漫是铺天盖地的，在这里，精神因素占据了恋爱生活的绝大部分空间；而一旦进入爱情的实质性阶段——婚姻阶段，好多实质性的问题特别是物质问题就很难回答了。 恋爱面对的是美丽的精神女神，而婚姻却要面对实在的物质判官，面对柴米油盐，面对人间烟火，面对拖儿带女。随着时光慢慢地走，同学们也会与你们的校长一样，与你们的父母一样，走到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看上去整天忙忙碌碌的阶段。不过我并不是告诉你们，步入了忙忙碌碌的中年就没有爱情，爱情的精神是不死的，它像火山一样，在地下热着呢，（笑声） 哪时需要，它将喷薄而出。 亲爱的同学们，并不是校长喜欢耸人听闻，作为长辈，作为老师，作为你们诚挚的大朋友，作为过来人，我有责任在你还没有步入结婚殿堂的时候，明明白白地告诉你，爱情的大厦是必须用精神和物质两种砖石建设起来的，这两种砖石不能互为取代，而且缺一不可。 如果将这种认识扩展开来，我们就可以清楚地认识到，一个人的爱情并不是孤立存在的，爱情的美满与否，和这个人的整体素质以及这个人的事业成败等等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第四，爱情必定涉及理想和现实两个领域。 关于这个问题，我送给你们两道公式：第一条：爱情是精神生活，遵循的是理想原则。特别是当爱情还没有实质性产生的时候，当某一朵花或者某一阵春风都能使你有所想象的时候，爱情是美妙无比的。这是人类的精神生活，它遵循的是理想原则。第二条：婚姻是社会生活，它遵循的是现实原则。 每一个社会上的人都躲避不了这两道爱情公式，你们将来也必须在这两道公式面前做出选择，做出调和。也即在理想和现实这两极之间做出选择和调和。 举个例子吧，你大学毕业了。你女友的事业在美国，到美国定居，你也有资格到美国定居，可是你老父老母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他们没有办法到美国去，你怎么办？此时，你与远在太平洋彼岸的女友的爱情精神生活还可以继续进行。通过书信，通过电话，通过互联网，是不是？甚至通过月光，通过彩霞，通过春风，通过秋雨，（学生笑） 都可以继续进行这种爱情的理想交流。可遗憾的是婚姻不行，婚姻生活不能这样进行。因此，当爱快走到尽头的时候，你只有三条路好走：第一，你想办法解决老父老母的养老问题和日常生活照顾问题，你去美国，将爱情进行到底。但此办法说到底终究对父母有伤害。第二，做通你女友的思想工作，放弃她在美国的事业，回国，和你一起照顾老父老母，共同在国内发展。然而，对女友的事业发展来说，此办法终究有伤害。第三，彻底地遵循现实原则——分手！有没有第四条路好走？有的同学说有，我确实想不出还有什么路好走。即使买架喷气式飞机，可是时差怎么办？（学生乐） 因为爱情涉及的是理想和现实两极，所以，同样面对爱情，年长者的话题和少男少女的话题终究不可能相同。也许你今天听了这个讲座之后，就会觉得校长讲得太理智了，并且没有切近我们少男少女的生活。（笑声） 同学们啊，谈亲情，谈友情，我的确要求自己贴近你们的生活来谈，但是谈爱情，我必须把你以后要思考的，要面临的东西提前拿出来跟你讲讲。你们想想，你们的父母与他们的同龄人，是不是每天都在作这种选择和调和？要不怎么会有夫妻分居两地，要找关系来调动？要不怎么会有家事缠身，事业停滞，囊中羞涩？要不怎么会有“人到中年万事休”的悲伤说法？我与你们的父母都或多或少地正在经受这种冲击，切身的体验不说与你知，我们的心又怎能平静？ 为什么社会上有很多人为了金钱，为了地位，为了名利，或者有时候是为了良心，为了感恩，而放弃自己理想的爱情？为什么？这正是由于我所讲的这种现实原则的缘故。人是生活在现实里面的，你一定要去面对它。我们是做现实的奴隶，还是做现实的主人？我们是适应环境、驾驭环境，还是屈服于环境？在理想与现实的选择和调和的过程中，人除了依凭良心之外，毋庸讳言，终究还是存在一个个人实力的问题。而良心的修养和实力的培养，这岂不是你们现阶段正在努力的事情？如果将来同学们走到与校长和你们父母这种年龄阶段的时候，良心的修养与实力的积蓄都远远超过我们，那还有什么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不能解决？还有什么浪漫与严肃的问题不能处理？还有什么肉体与灵魂的问题不能把握？还有什么精神与物质的问题不能驾驭？我深深相信，对于从金山中学走出去的孩子来说，这些都应该不在话下！（掌声热烈） 好，拷问到此为止。 我们用一首中年人所写的诗来结束这冷静的一节。其实，这首诗就跟你爸你妈说的话一样，名字就叫《夫妻》。 夫 妻 林希 我的诗献给我和我的爱人一样的千百万普通夫妻 他们的生活远不像我少年时代写作的情诗中所梦幻的那样甜蜜 如果说我们的船帆在起锚时曾饱和过纯真的爱 然而它却在严峻的考验中穿行过二十年的风风雨雨
我的诗献给我和我的爱人一样千百万普通的中年男女 我们在坎坷、崎岖的道路上留下了艰难的足迹 如果你终于发现这脚印从没有动摇与凌乱 那仅仅是因为我们这一代人的心中怀着伟大的真理
亲爱的同学们，这也是人到中年的校长献给你们的一首诗。（掌声热烈） 接下来，我们用一首淳厚深情的男声四重唱来调整我们“透视”和“拷问”的思维。歌中唱道： 又见炊烟升起， 暮色照大地。 想问阵阵炊烟， 你要去哪里？ 又见炊烟升起， 勾起我的回忆。 愿你变成彩霞， 飞到我梦里。 夕阳有诗情， 黄昏有画意， 诗情画意虽然美， 我的心里只有你。 （音乐响起……音乐停止……掌声热烈）
第三节 爱情的思考
我们开始第三节。 话说上帝和大天使很惆怅地回到了天上。婚前财产公证真的搞得他心里很不舒服。这一天，加弗里尔陪着上帝出来散心。他们走啊走啊，飞啊飞啊，飞到了中国南海边一个绿树环绕的大屋子里边，他们发现有一群少男少女正在听讲。（学生笑了） 此时，上帝发现听讲的孩子们眼光里面闪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和美。 上帝问：“加弗里尔，他们在谈什么？” 加弗里尔说：“他们在谈论爱情。” 上帝又问：“加弗里尔，孩子们眼光里流露的是什么？” 加弗里尔说：“恭喜你上帝，那是思考。” 上帝非常高兴地飘然而去。 （掌声雷动） 本来，我给这一节定的标题叫“爱情的忠告”。后来，我想还是叫“爱情的思考”更好，因为重要的并不在于我给了你们什么忠告，真正重要的在于你们自己的思考。下面，我给大家讲三个半忠告，但愿这三个半忠告能引起你们无限数量的思考。 第一个忠告，当代中学生正处在一个非常不利于成才发展的时间矛盾当中。 我们知道，在人的发育过程中，神经系统、循环系统、运动系统等系统的发育要比生殖系统的发育，比性意识的觉醒和发展早得多，快得多。只有到了青春期，生殖系统才在比较短的时间里调整完毕，发育成熟。我们把它叫做性成熟。如果从意识的角度来讲，我比较乐意把它叫做性觉醒。正因为这种非常有规律的时间差，才给予人比较长的、比较足够的时间来长身体，长知识。 可是，由于种种环境的、生物的、社会的因素的作用，全球人类的性觉醒、性成熟的年龄都在前移。我看过调查资料，我国的青少年的性成熟年龄，现在要比五十年代平均提早两岁左右。有些同学说，好啊，那可以比较早采摘爱情的果实了。不！恰恰相反，由于人类知识爆炸性的增长，人的社会成熟期挪后了，人才的成熟周期拉长了。解放初的时候，主持一个大单位工作的人，都是十几、二十多岁的青年同志。1949年杨方笙先生代表共产党主持金中工作的时候才25岁。（学生惊叹） 还有更年轻的，三十年代李春涛先生当金中校长的时候才20岁出头，（学生惊叹） 而到了1995年，我到金中任校长时已快39岁了，但却仍然可以号称全省省重点中学中最年轻的校长。因此，有时当我陷入金中历史的思考时，我常常感到很惭愧。随着社会的发展，这种情势还存在越来越厉害的发展态势。八十年代，我们金中挑选老师，还把专科毕业生列入挑选范围。你们想想，现在专科毕业生在汕头要找工作该有多难啊！天上掉下一块砖，砸死4个人，一查，全都是专科毕业生。（学生捧腹大笑） 这些例子都说明人在社会生活中发展的难度真是越来越大，人所要接受的教育周期越来越长。我经常和你们谈，你们这代人进入社会的入门券已不止是本科毕业，而应该是硕士、博士。不少全国著名高中已提出要使自己的毕业生有研究生意识，就是说学生念高中的时候就确定自己不止希望得到本科学历，还希望得到研究生学历。这是非常正确的。同学们，你们步入社会是什么时代？你们将来要以什么样的知识入门券进入这个社会？可是，面对这越来越高的要求，你们面临的难题却越来越难，不可抗拒的生物性发育提前了，而人受教育的周期也不可抗拒地拉长了，人才的成熟期大大地后移了。这就使你们陷入一个难以调和的矛盾之中。 我衷心地希望每一个同学都懂得这个道理，我们一定要把握好我们当前的主要目标。这并不是要压抑我们内心的情感发展，我们应该明白，我们必须建设好足够的、严肃的、现实的条件，让它来推动和丰满我们浪漫的、理想的爱情生活。说来说去这个问题并不是一个对与不对的问题，做与不做的问题，而是一个把握火候和尺度的问题。我们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感情风帆，让它处在非常美好的初级阶段，不要过早地让它发展到恋爱阶段，更不要过早地让它涉及求偶这个更高的阶段。这样，我们就能够获得足够的时间来学习、成才。我们将来的爱情生活才会更加丰满，更加美丽。 谈到你们中学生的情感问题，的确很有特点。我认为，中学时代的友情一般都是可以延续长久乃至终生的。因为，小学时代的同学关系，还处在非常幼稚和不成熟的状态，其实，那还很难成为真正意义上的友情；大学时代的同学关系，毋庸讳言，那已和功利以及个人的发展存在密切的关系，而且常常是竞争式的关系，虽说竞争中也可以形成真诚的友谊，但终究不如清清纯纯的好；中学时代，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友情观都已开始形成，而同学之间又不存在功利性的实质性竞争，在这种环境下形成的友谊，产生的友情，一般都是那种清之又清，纯之又纯的情谊。并且，告别中学生活跨进大学，进而又跨进社会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社会阅历的增加和人生挫折的历练，都发自内心地乐意回忆和珍惜中学时代那种清清纯纯的友情。因此，中学时代的友情常常像醇酒一样，越久越香，越老越浓。 中学时代的爱情就与此大相径庭了。中学时代的少男少女们对爱情的认识还是肤浅和幼稚的，爱情双方相互的认识也是肤浅和幼稚的。并且，中学时代的爱情一般都处在我刚刚所说的初级阶段，一般不可能进入更深一层的例如谈婚论嫁的婚姻阶段或婚姻准备阶段。而与此同时，大家一般都因继续升学而分开。进入大学、踏进社会，大家面前都打开一扇很宽阔的窗口，色彩斑斓，楼外有楼，山外有山，尽收眼底。学识的增长，环境的变化，交往圈子的变化，导致人思想的变化 ，情感的变化，这是极为自然的，也是正常的。因此，那些懂得把男女同学互相关系控制在互有好感，谈得来，互相帮助层次的同学，互相之间的带有爱情倾向的关系，都会顺利地转为纯洁的友情而继续保存在互相的友谊之中。而那些让互相关系真正进入爱情范畴的“中学生爱情”关系，则常常随着大家升学而劳燕分飞，无疾而终。虽然理智上这是可以转为友情的，但实际上留在自己心头的和留在同学群体记忆中的，常常只有异样和尴尬而已。其实，咱们金中的同学在这方面一般都能处理得很好。我记得十几年前，我的一个学生写给一位异性同学的临别赠言，就充分体现了成熟、健康的涵养。我给大家念一念： 临别将至， 惆怅满怀。 没有赠言， 唯有期待。 （掌声四起） 我不知道同学们是否同意我的看法。 第二个忠告，当你们面临爱情事件时，一定要绷紧责任这根弦。 因为爱情与肉体，与性，与性行为，与婚姻的关系，所以，爱情首先表现为一种责任，然后才是一种快乐。 什么叫相爱？相爱就是两人双双把自己个人生活中最神圣的、最脆弱的东西交给对方。而在我们的社会系统中，这种东西的封条一旦给打开，其实就很难恢复原来的样子。所以爱情的行为经常会带来很沉重的责任。也正因为这样，爱情的伤口常常终生都在流血。因此我们要懂得用自己正确的道德判断，用冷静的理智，用百分之百的责任感来对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爱情事件。 我们自己心中的那份情感是很珍贵的，说得保守一点，你只有一份；说的前卫一点，你可以再生产一份，但也不如前一份。所以你不能把自己爱的情感拿出来到处施舍，广泛撒网。要仔细地保护好，这样才对得起自己的人格，这样才对得起将来你要赠送的那个人。而反过来，当别人给你献上个人生活中最神圣的、最纯洁的、最脆弱的、也最隐蔽的这种东西时，你千万要冷静。不管你接受与否，首先第一条，要学会保护，学会尊重，一定要负起责任。 而这种保护，这种尊重，这种责任，它来不得半点含糊，来不得半点拖泥带水，它要明了和彻底，彻底并不等于武断或粗暴。特别是当你决定拒绝对方的感情时，一定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如果处理这个问题时拖泥带水，你要注意了，你的拖泥带水就可能伤害对方了，这是我们要特别注意的。如果你接受了对方爱的情感，而你又不尊重它，不负起那沉甸甸的责任，或者你轻浮地把它拿出来公开玩弄，拿出来随意炫耀，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你就走到健康人格的对立面了，你不是个君子，你是个小人。我知道，我们的同学或多或少、或快或慢都会遇到这个问题，因此作为师长，我要郑重地告诉你，在处理这个问题时，你要记住，你心中要有一种责任感，你要保护好自己的情感，同时也要保护好别人的情感。这样，你才是一个君子，你才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 这个问题这样谈有点苍白。因为我不想讲一个故事说他怎样处理，你就照他那样处理，这是一个千人千面的问题。但在这千人千面当中，道德内核是一样的，请大家注意，处理爱情，它的道德核心不是别的，就是责任。 我恳切地要求同学们要接受我的这一忠告。 第三个忠告，爱情是架天平，平等是最稳的状态。 在两人世界、在家庭中、在社会系统中，爱侣、夫妻双方谁都不从属于谁，这是现代意义上的爱情。然而，哪怕是情人之间、夫妻之间，双方要取得平等并不容易，它要有平等的筹码，没有平等的筹码，平等从何说起？大家想一想，中国妇女解放是以男女平等作为它的最终目标。请问，到现在实现了没有？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彻底实现？因为从严格意义上来讲，不少中国妇女仍未独立、自主。妇女的独立包括什么？自主包括什么？它包括人格的，情感的，理所当然也包括事业的、经济的。试想一下，一个男人傍一个富婆，他还是一个自由、自主、独立的男人吗？或者一个女人傍一个富汉，她还是一个自由的女人吗？亲爱的同学们，平等是爱情双方、夫妻双方最重要的一个基点。平等是恒久爱情的基本条件，平等是爱情的最佳状态。关于爱情双方的平等我不想讲得太多，用舒婷的《致橡树》来告诉你们吧。 致 橡 树 舒婷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长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 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得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爱——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掌声热烈） 不管是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你们一定要谨记，平等是处理爱情关系、夫妻关系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则。当然，平等并不是完全平分，平等并不是斤斤计较，而是在人格上有自己的位置，有自己的独立性，有自己的判断，谁都不属于谁。这样才能产生各自保持独立人格而又互相忠贞不渝、互相终生相依的爱情。 剩下的半个忠告是专门讲给女同学的。哎！女同学怎么不鼓掌？（掌声雷动，笑声四起） 半个忠告：女人是爱情的主人！（校长乐、学生乐、掌声四起） 苏霍姆林斯基说：“女人是爱情的主人。”可是古往今来爱情的伤害事件往往都以伤害女人为主，我说得对不对？其实，现在还这样，还常常这样。（学生大笑） 反过来，女人却经常被人视为祸水。我最近看一篇文章说，《水浒》上的许多英雄都是被女人害的。我想是啊，宋江就是啦，武松就是啦，杨雄、石秀也是啦。这是怎么回事？施耐庵这位老兄为什么这样仇视女人？（学生笑）有些同学恐怕会说，这是中国的问题，西方社会不会这样。我告诉你，西方同样糟糕。伊甸园里就充满了对女性的歧视。你想一想，夏娃她根本就没有独立的自己，她是亚当的一根肋骨。还有，伊甸园里发生的那件事——偷吃苹果事件，这苹果是谁吃的？夏娃偷吃的。亚当在整个事件中，正反都是得益者，可黑锅却让夏娃背着。 其实呢，天下男人美好的一面都是女人塑造出来的。（学生大乐） 所以苏霍姆林斯基说：“热爱妇女是人心灵美的核心。”（掌声经久不息） 什么叫做男人的风度？上一次我给高一级同学讲亲情讲座讲到母爱的时候，我跟他们说，如果某一男生和女生闹矛盾，最终因男生退一步而化解了，然后这个男生总是耿耿于怀，认为自己0:1输了。校长今天告诉你，你赢了。为什么你赢了呢？因为在这件事上你表现了对女性的尊重和爱护，这是一个男人必须具有的气度。据说泰坦尼克号沉没的那一时刻，许多男士让女士先逃生，其实，这是母爱被尊重的具体体现，此时母爱的召唤使很多懦夫变成了英雄。你看看，你看看，男人美好的一面就是被女人塑造出来的嘛。（学生乐，掌声四起） 然而，为什么社会上表现出来的和我说的不完全一样？问题在哪里？当然问题是多方面的，不过，有些问题还是在女人自己身上。（掌声伴随着笑声） 因为，最可惜的是一直以来女人没有自主，没有独立。所以她很难像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站在男人这棵橡树的旁边。其实，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问题，我在香港、台湾、中东、美国、加拿大等地访问学校时都专门了解这方面的情况，答案虽有差别，但都以女性吃亏为多。因此，我要郑重地请全部女生听好了：一定要使得自己在事业上，在经济上，在人格上有独立的本钱，在思维上有自己独立的判断。这样，你才是一个真正独立的女人，你才能自己主宰自己，你才能真正地成为爱情的主人，你才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当然这半个忠告也是讲给男同学听的：越是现代文明的国度，越是有修养的男人，就越尊重女性，鼓励女性的自主和独立。 我到埃及访问开罗的著名学校，出面接待的该校领导是一溜男人，没有一个女性。但是，同样是阿拉伯国家，同样是穆斯林世界，到了土耳其的伊斯坦布尔，该市最著名的中学校长就是一位女校长，好多男人在她的指挥下工作着。我们知道，就现代文明程度来讲，土耳其比埃及还是优秀得多的。因此，男同学们要懂得这个道理，自觉地尊重女性，尊重和促进女性的自主、独立，这是自己文明程度的体现。所以说，以上的这半个忠告也算是送给男同学的。
同学们啊，讲了两个多钟头，我也不知道我讲清楚了没有。不过在我的教育思想里我确实认为，爱情是一片庄稼。虽然全世界的人都爱说“爱情是玫瑰花”，我还是执着地说“爱情是一片庄稼”。既然是庄稼，它自有开花的美丽时刻。但它毕竟是庄稼呀，所以最后期望的还是收成，而不单单是艳丽一时的花朵。最好你的那片庄稼美丽的花朵和丰硕的收成兼而有之。但是，我要告诉你，收成才是第一位的。我真的这样认为，爱情是一片庄稼。既然是庄稼，它就需要足够的阳光、空气和水，它就必须在适宜的时段播种。这样，它才能够蔚然成片，它才能够走向收成。但它毕竟是庄稼呀，所以你不能让它自生自灭，听天由命，你要用你的智慧、你的汗水去精心培植，它才能够开出绚丽的花，它才能够结出丰硕的果。 亲爱的同学们，在我的眼里，你们的这片庄稼正绿油油地生长着。所以你不能过早去采摘，更请你不要去践踏。你们要勤快地浇水、施肥和松土，等到收获季节到来，自然就有丰硕的收成和幸福的甜蜜。同学们，当你有着欢乐收成的时候，不要忘记带校长去看看。（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昨天晚上，我在整理读书笔记的时候，突然有一串可以吟唱的文字不知不觉地涌出我的笔端。回想起来，本届同学的第三个讲座是在你们高三最后一搏的时段讲完。此时此刻我的心中充满着期待，也充满着留恋。人生本来就不长，三年高中更是短暂。但是想一想，我们多有缘啊！在你的生命里，在我的生命里，在我们师生的生命里，我们在这美丽的礐石山上擦肩而过，彼此都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我甚至想，如果大家一直留在金中，我一直培育你们，为你们服务，我们朝夕相伴，那该有多好啊！但是有一句话叫做“铁打的江山流水的兵”，我和老师们天生就是这种命，一年一年地把自己心爱的学生放飞，自己又一年一年地留在这里。一想到这儿，我就有无尽的自豪。（学生掌声四起） 想啊想啊 ，我就为你们写下这一串很押韵的文字： 亲爱的同学，你可曾想过？ 人生之旅，犹如轻舟荡波， 那情感是桨，那理性是舵。 没有情感 人生会缺少活力，会停止，会萎缩； 没有理性 人生会迷失方向，会失控，会堕落。 我愿你—— 依靠不懈的思索 依靠不停的开拓 使你心中的那对桨啊， 永远是那么宽大而又活泼； 把你心中的那支舵啊， 把握得那样稳健而又灵活。 只要你做到这样 你就会发现—— 原来生命的河道是如此的宽阔！ 扑面而来的风风雨雨 都可以化作一片清波！
亲爱的同学，你可曾想过？ 不管是操浆，还是掌舵 其实都意味着一种种不同的拼搏。 不管前方是浪静风平，还是波澜壮阔， 虽然青春终将老去， 年轮却还不停颠簸， 但对品学兼优、情爱丰盈的金中人 生命在他们的手中始终是那么丰硕！
亲爱的同学，你可曾想过？ 校长心里，其实愿望不多 当我年迈的时候， 见到你们 听到的—— 都是一串串成功的诉说！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我们用什么曲子来结束三个系列讲座的最后一个呢？考虑再三，今天我决定，用贝多芬雄壮而又热烈，冷静而又理智的《命运交响曲》的第一乐章，愿同学们的心灵随着这激越的旋律而澎湃，而跳跃！ （音乐响起……音乐结束……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谢谢同学们的鼓励！再一次谢谢大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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