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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夫对“永久真理”的饥渴

 ccxx我问问A 2015-03-27
殷夫对“永久真理”的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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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葛渭康
     生命诚宝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上述脍炙人口的匈牙利诗人裴多菲诗句,就是上世纪我国早期左联作家、诗人殷夫(1910—1931)19岁时从德文版《裴多菲诗集》翻成中文的。该诗德文字数较多,殷夫把他译成具有声韵美、对称美的五言诗,使该诗在中国得到广泛传播。他躬身践行,最终彻底地实践了这一崇高理想,牺牲时年21岁,由此,殷夫的名字被亿万人牢牢记住。
     殷夫是象山县大徐村人,笔者居象山59年,早闻这位先贤大名,无数次去过风光秀丽的大徐村。接触文史,细读原著,聆听里老回忆,思考“人为什么活着”这一严肃的主题,体悟先烈崇高理想,我们不妨顺着他短暂的生命足迹,看他是如何实践这一理想过程的。
    
    
    
    
    殷夫出身农家,父亲还是位悬壶里巷的乡村医生。有三个哥哥,二个姐姐,父早亡,由母亲抚养成人。13岁毕业于象山县立高小,由大哥带到上海读中学。1925年,亲历了震惊全国的上海“五卅”惨案,日资纱厂日本工头枪杀工人共产党员顾正红,激起全市工人、学生声势浩大的反帝示威。在南京路遭英巡捕开枪镇压,打死10余人逮捕50余人。“血写成的大字,斜斜躺在南京路,这个难忘的日子……”(殷夫诗《血字》)少年殷夫怀着对帝国主义的仇恨,他参加罢课,回乡进行反帝宣传,加入象山丹城进步文化团体“新蚶社”。比他年长15岁的大哥徐培根,参加过北伐的战争,此时已是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参谋处长,对这位早慧好学的小弟弟,长兄如父,百般关爱,竭力想按照自己理想的模式培养塑造他,每隔几天总要写一封长信勉励其好好读书,将来成为有用人材。要殷夫定期到他那里汇报学业和领取生活费,经常与他谈“自己为什么要从军北伐,参加敢死队攻打军械局,就是为打到军阀,推翻黑暗的不平等社会,教育他做人一定要有远大志向,以天下为已任……对此殷夫丝毫没有忘记。”(浙江人民出版社《殷夫传》27页)应该说徐培根是殷夫人生价值观的最初启蒙者。殷夫对大哥也非常尊敬和信赖,即使在浦东中学接受马克思主义加入共青团后一段时间里也是如此。
     1927年国民党发动“4·12”反革命政变,大肆捕杀共产党人和进步青年,17岁殷夫被捕,囚禁三个月,受刑讯逼供,几乎被枪决。他用四元银元买通看守向哥哥报信,大哥徐培根及时赶到,将其保释,接到自己家中休养。这次坐牢对殷夫是一次极其严峻的考验和教育,血淋淋的事实使他看清了国民党专制狰狞的面目。社会黑暗,人民没有民主和自由,“工人像脚底下一只蚂蚁”,“马路扬着死尸的泥尘,每颗尘屑都曾把人血吸饮”。(《梦中的龙华塔》)在狱中他写下500行长篇叙事诗《死神未到之前》。反映了一个革命少年在狱中思考和为革命牺牲的决心。此诗投稿给蒋光慈、钱杏邨(阿英)、孟超负责的《太阳月刊》,阿英“立刻被激动了”,发在1928年《太阳月刊》4月号上。
     不能再回浦东中学,兄弟俩商定进同济大学德文预科学习,在殷夫女友盛淑真帮助下,借得上虞徐文雄的高中文凭,考入同济。开学前回象山探望、安慰受惊恐的母亲,与组织失去联系,又不能把被捕事告知女友,抑郁情怀无法排遣,作了不少抒情诗。不久,徐培根被蒋介石派往德国留学军事,徐培根曾打算把殷夫带去,殷夫借口同济已经录取了他不愿去德国。在赴欧洲轮船码头上,兄弟俩含泪拥抱惜别。
     在同济大学,殷夫很快认识了共产党员王顺芳、陈元达,由共青团员转为共产党员,并加入《太阳社》,从此他的生命发生质的变化。
     1928年5月发生日寇枪杀中国外交官和市民的济南惨案,殷夫参与同济大学学生罢课和示威,与军警发生冲突,再次被捕。大嫂张芝荣得知后从象山赶到上海,通过徐培根的各种人脉把殷夫保释出狱接回象山,殷夫小姐姐徐素韵已从省立蚕桑学校毕业,担任县立女子小学校长,立即聘殷夫为教员,并请蚕桑学校同学、殷夫女友盛淑真来一同执教。盛是杭州人,生于官宦家庭,其父已帮她在建设厅找了一份职位,此次受聘来象,纯粹为了殷夫。盛淑真温柔可人,谈吐文雅,朝夕相处,男女情爱使殷夫诗思如涌:“我们手携手肩并肩,踏着云桥向前。星儿在右边,星儿在左边。霞彩在向我眨眼,我在你瞳仁中看见,我要吻你玫瑰色的眼圈,这次你不要躲闪。……云雀的歌儿清甜,像飞散的红线,撩动着,把我心门摇开。”(《星儿》)但是诗人越爱这位姑娘,却越产生出一种负罪感,自己是一个革命者,而革命是一种凶险职业,随时会牺牲生命连累无辜的姑娘,经历了痛苦万分的思想斗争,写下许多进退两难的情诗《我醒时》、《残歌》、《生命尖刺刺》等都证明了他当时的心灵煎熬。慢慢地故意地对盛淑真显出冷淡,这使姑娘失望和痛苦,最终离开象山。回杭那天,殷夫故意不去送别,以免情绪失控。但事后所作诗篇却感人至深:“我恳求你忘去我,真!我的影子不值久居你心中。今晚我跪着为你祈祝,明晨也不能与你握手告行。我要起程我孤苦的奔程。”(《跋诗》)“我初握你时,你的手冷润似玉。忽儿伤感袭击我的胸怀,我想伏在你的胸前痛哭。”(《死去的情绪》)“我的姑娘哟,你是我孤独生途中的亲人……我的罪恶常深,愿神祗赦免我的灵魂……明晨是我的丧钟狂鸣,青春散殒。我不能爱你,我的姑娘,真。”(《宣词》)
     许多年后,真姑娘读到殷夫这些遗诗,尤其最后一句,竟一语成谶,肝肠寸断、悲痛欲绝,但时光无法倒流,斯人已逝。
     1929年春节后,殷夫辞别母亲回到上海,经过短期流浪生活,找到党组织,从此成为一名职业革命家,参加团中央刊物《列宁青年》编辑工作,自学俄文、英文,很快进步到可以翻译小说和论文水平,参与发起成立中国左翼作家联盟。这一时期,他的作品集中反映了当时帝国主义和国民党反动统治下上海工人阶级被压迫的屈辱生活,以及他们同反动派斗争的场景,鞭挞丑恶,憧憬光明。诗歌大体押韵,朗朗上口,表达出质朴、刚健、清新,像一团永不熄灭的活火,给诗坛吹进一股新风。
     功业和名号,是治者们的荣赏爵禄。……但你的弟弟现在饥渴,饥渴的是永久真理……因此被劳苦大众的呼号震动心灵,因此他尽日尽夜地忧愁,想做个普罗米修斯偷给人以光明。……他要去牺牲他的生命!别了哥哥,别了……。”写完向哥哥以死明志的诀别诗,立马他又写了《写给一个哥哥的回信》。均刊于1930年5月《拓荒者》。至此殷夫一无牵挂,以欢快的心情写下《月夜闻鸡声》:“友人,起来,这正是时候,踏着虹的桥,星儿向着你来向奔跑,你向前走去欢迎明晨……。”作为革命家和诗人殷夫把美丽青春与生命全部彻底献给了无产阶级解放事业。
     1929年夏,殷夫翻译了德文版《裴多菲传》和一些裴诗,用白莽笔名向鲁迅编辑的《奔流》投稿。鲁迅给殷夫写信要德文原稿以便核校。殷夫亲自把原稿送去。鲁迅《为了忘却的纪念》记叙了他俩初次见面的情况:“看去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面貌很端正,颜色黑黑的……”译文和译诗连续二期在《奔流》上发表。七月,殷夫参加上海丝厂工人罢工,第三次被捕,未暴露身份获释,再到鲁迅处。鲁迅在《为了忘却的纪念》一文中也曾有详细记叙:“在一个热天,有人打门了,我去开门,来的就是白莽,却穿着一件厚棉袍,汗流满面,彼此都不禁失笑,这时他才告诉我他是一个革命者,刚由被捕释放出来”。鲁迅热情接待并赶快给他支了稿费。此后殷夫一边从事共青团和青年工人运动,一边继续创作了大量风格显明的鼓动诗和战斗抒情诗。
     纵观殷夫全部诗歌,正如鲁迅先生《孩儿塔序》中所说:“这是东方的微光,林中的响箭,是冬末的萌芽,是进军的第一步,是对于前驱者爱的大纛,也是对于摧残者憎的丰碑。”称赞了殷夫对白话诗的新贡献。
     1931年1月17日殷夫在上海东方旅社参加党的会议,因叛徒告密第四次被捕,未经审讯,于2月7日深夜与同是左联作家的李求实、柔石、胡也频、冯铿一起被秘密枪杀在国民党龙华警备司令部刑场,年仅21岁。
     “萧杀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殷夫牺牲至今已有79年了,当我们今天纪念诗人时,他的“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的情操,至今仍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题图:五月的鲜花开遍原野
     前图:殷夫小照
     后图:龙华烈士群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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