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时代》杂志创办于1923年3月2日，创刊号封面人物为时任美国众议院议长约瑟芬·葛尼·坎农。九十多年来，《时代》封面人物有帝王将相、娱乐明星，也有僧侣教宗、平民百姓。从封面人物的选择，可以看出鲜明的“时代”特色。由于司法相对中立、被动，登上《时代》封面的法官并不多，且以最高法院大法官为主。梳理这些“封面法官”的背景故事，对于我们了解司法在美国政治光谱中的地位，或许有一定参考价值。
时间：1924年2月11日
人物：约翰·赫辛·克拉克。1916年被伍德罗·威尔逊总统任命为最高法院大法官，1922年9月1日辞职。辞职原因之一，是因为不想与詹姆斯·麦克雷诺兹大法官共事。辞职后，克拉克致力于推动美国加入国际联盟，但收效甚微。登上《时代》杂志封面时，克拉克已不是大法官。 
时间：1924年6月30日 人物：威廉·霍华德·塔夫脱。美国历史上唯一一位做过总统的首席大法官。他1908年担任美国总统，卸任后在耶鲁法学院担任宪法学教授。1921年，塔夫脱被沃伦·哈定总统任命为首席大法官。在任期间，他第一大贡献是利用担任总统时汇聚的人脉，募集款项，为最高法院盖起一座办公大楼；第二大贡献是创立了由首席大法官担任主席的巡回法院资深法官联席会议，也即美国司法联席会议的前身，通过对联邦法院系统的司法行政统一管理，改变了各自为政的局面；第三大贡献是开创了每年元旦由首席大法官向国会提交联邦年度司法报告的传统。登上《时代》杂志封面时，塔夫脱已是首席大法官。严格意义上讲，他也是第一位以大法官身份走上《时代》封面的人。 
时间：1924年12月29日
人物：查尔斯·埃文斯·休斯。1908年被威廉·霍华德·塔夫脱总统任命为最高法院大法官，1916年辞职竞选总统，输给威尔逊后转做律师。1921年至1925年，休斯在哈定总统和柯立芝总统麾下任国务卿，离职后先后担任最高法院出庭律师和海牙常设国际法院法官。1930年被赫伯特·胡佛总统任命为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任内曾因“新政”措施与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发生激烈冲突，引发了“改组最高法院事件”。登上《时代》杂志封面时，休斯还在国务卿岗位上，刚刚成功组织了华盛顿裁军会议，构筑了列强海军军备控制体制和太平洋安全体制。
时间：1925年10月19日
人物：路易斯·布兰代斯。1916年被伍德罗·威尔逊总统任命为最高法院大法官，是首位犹太裔大法官。做律师时，他被称为“人民的律师”，将社会科学方法引入法庭，开创“布兰代斯诉状”模式。出任大法官后，布兰代斯着力捍卫民权，倡导言论自由，又被誉为“人民的大法官”。 
时间：1926年3月15日
人物：小奥利弗·温德尔·霍姆斯。1902年被西奥多·罗斯福总统任命为最高法院大法官，是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法官之一。1932年1月3日，91岁高龄的霍姆斯大法官突然在庭上宣布：“我明天不来上班了。”当天的出庭律师，正好是未来的首席大法官厄尔·沃伦。第二天，霍姆斯正式辞职，接任者是同样鼎鼎大名的本杰明·卡多佐。 
时间：1929年5月6日
人物：哈伦·菲斯克·斯通。做过美国司法部长，1925年被柯立芝总统任命为最高法院大法官，1941年被罗斯福总统任命为首席大法官。最高法院与罗斯福总统“顶牛”期间，斯通与卡多佐、布兰代斯旗帜鲜明地站在“新政”一边。1946年，当威廉·道格拉斯大法官在法庭上宣读多数方意见时，斯通突然脑溢血发作，随后离开人世。 
时间：1930年2月17日
人物：刚刚出任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的查尔斯·埃文斯·休斯。 
时间：1937年11月15日
人物：声誉如日中天的路易斯·布兰代斯大法官。
时间：1953年12月21日；1957年7月1日
人物：厄尔·沃伦。曾担任加利福尼亚州州长，1953年被艾森豪威尔总统任命为首席大法官。在他大力推动下，最高法院着力推进种族平权，保护刑事被告权益，通过“布朗案”、“米兰达案”和“《纽约时报》诉沙利文案”等一系列判决，开创了美国司法的“沃伦时代”，他本人也因此倍受非议，受到保守派的攻击。沃伦首席大法官也是登上《时代》杂志封面次数最多的大法官，两次以州长身份，两次以首席身份。 
时间：1955年9月19日
人物：瑟古德·马歇尔。推动废止校园种族隔离的里程碑案件“布朗案”律师团主要成员之一，1965年被任命为司法部长，1967年被林登·约翰逊总统任命为最高法院大法官，也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黑人大法官。登上《时代》杂志封面时，他正因“布朗案”胜诉而享誉全国。
时间：1964年10月12日
人物：雨果·布莱克。1937年被罗斯福总统任命为最高法院大法官。布莱克的人生经历非常传奇，1923年担任律师期间，曾加入臭名昭著的三K党。出任大法官后，他倡导实证主义司法理念，推崇对宪法进行文本解释，对言论自由贡献甚巨。布莱克大法官登上《时代》封面那年，最高法院刚刚就“《纽约时报》诉沙利文案”作出裁判。
时间：1967年5月12日 人物：弗兰克·杰克逊。1955年被艾森豪威尔总统任命为阿拉巴马中区联邦地区法院法官，1979年被卡特总统任命为联邦第五巡回上诉法院法官。在任期间，他致力于推动美国的民权事业，通过判决废止了许多种族隔离举措，如臭名昭著的“黑人只能坐在公交车后车厢”法案。1995年，杰克逊法官获得总统自由勋章。
时间：1968年7月8日
人物：亚伯·福塔斯。史上最倒霉的最高法院大法官之一。福塔斯做过林登·约翰逊总统的法律顾问，两人私交很好。约翰逊为了提名福塔斯出任大法官，逼迫阿瑟·戈德堡大法官退位。1968年，厄尔·沃伦首席大法官辞职，约翰逊又酝酿提名福塔斯接任。这时候，他与约翰逊的私交和兼职任教“捞外快”的事情终于成为共和党的攻击对象，提名随即被撤回。1969年，《生活》杂志曝光了福塔斯接受某慈善基金业外薪酬的事，他被迫辞职。
时间：1969年6月2日
人物：沃伦·伯格。1969年被理查德·尼克松任命为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伯格之所以被选中，与他反对前首席沃伦的保守派理念相关，尼克松认为他是一个“可以放心”和“值得托付”的人。然而，“伯格法院”很快在“水门事件”中抽了尼克松总统一耳光。
时间：1973年12月31日
人物：约翰·西瑞卡法官（1973年年度风云人物）。年轻时做过拳击手，擅长正手勾拳。1957年被艾森豪威尔总统任命为哥伦比亚特区联邦地区法院法官，对罪犯毫不留情，动辄顶格判处重刑，绰号“重刑约翰”。“水门事件”发生后，华盛顿的官僚为了大事化小，希望法院匆匆结案。西瑞卡法官完全不吃这套，以超乎寻常的重刑威胁被告交代幕后主使。国会水门案调查委员会据此决定举行听证会，传唤涉嫌白宫幕僚作证。1974年4月18日，西瑞卡法官向尼克松总统发出传票，要求他交出64盘录音带，以便对前司法部长米切尔等白宫幕僚进行审判。尼克松启用总统特权，拒绝交出录音带，案件上诉至联邦最高法院。
时间：1974年7月22日
人物：尼克松与伯格法院八人。1974年5月24日，最高法院受理了“美国诉尼克松案”。威廉·伦奎斯特大法官因为当过尼克松总统的助理司法部长，且与本案被告关系密切，申请回避，另外八位大法官参与审理此案。尽管伯格首席大法官由尼克松总统任命，但他为了全局利益，最终决定服从大多数大法官的意见。1974年7月24日，最高法院以8票对0票支持地方法院判决，要求尼克松交出录音带。1974年8月9日，尼克松辞职。
时间：1978年7月10日
人物：“巴基案”主人公。1978年6月28日，最高法院就“加州理事会诉巴基案”作出判决。本案是一起涉及美国大学录取种族平权政策的案件。
时间：1981年7月20日
人物：桑德拉·戴·奥康纳。1981年，女权主义风行，罗纳德·里根总统为了兑现自己在竞选时的承诺，任命奥康纳为最高法院大法官，她也是美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大法官。
时间：1984年10月8日
人物：伯格法院九人。1984年，处于更新换代时期的最高法院。左侧四位是约翰·保罗·斯蒂文斯、小刘易斯·鲍威尔、瑟古德·马歇尔、威廉·布伦南，正中是沃伦·伯格首席大法官，右侧四位是威廉·伦奎斯特、桑德勒·戴·奥康纳、拜伦·怀特和哈利·布莱克门。
时间：1986年6月30日
人物：威廉·伦奎斯特。1971年被尼克松任命为最高法院大法官，1986年被里根任命为首席大法官。伦奎斯特的司法理念理念比较保守，绰号“右派先生”，也因此成为“里根总统的Mr. Right”。
时间：1987年9月21日
人物：罗伯特·博克。做过耶鲁法学院教授，保守派组织“联邦党人协会”创始人之一，后被任命为哥伦比亚特区巡回上诉法院法官。1987年6月，刘易斯·鲍威尔大法官宣布辞职，里根总统提名博克补缺。但是，博克倡导重刑、反对堕胎、种族歧视的极端保守派立场，受到民主党和自由派的强力围剿，参议院最终以58：42票否决了对他的提名。自博克提名事件后，绝大多数大法官候选人在参议院司法委员会的听证会都拒绝回答关于本人宪法立场的提问。
时间：1990年8月6日
人物：戴维·苏特。1990年7月，自由派领军人物，84岁的威廉·布伦南大法官突然宣布退休。由于事前并无先兆，共和党总统老布什根本没来得及预备大法官人选。在一片慌乱中，时任新罕布什尔州最高法院大法官的苏特被推上前台，成为联邦最高法院大法官候选人之一。尽管苏特拒绝回答任何涉及本人宪法立场的问题，但由于时间仓促，再加上担保人大力举荐，老布什最终还是决定提名他出任大法官。《时代》杂志封面的问题，代表了多数美国人的内心疑问：“戴维·苏特是谁？”
时间：1991年10月21日
人物：克拉伦斯·托马斯和安妮塔·希尔。1991年6月，一直苦撑着等待民主党总统上台的马歇尔大法官实在顶不住病痛压力，被迫宣布辞职。老布什总统立刻宣布提名保守派法官克拉伦斯·托马斯为新任大法官人选。就在提名即将交付参议院全体成员表决之际，戏剧性场面出现了。俄克拉荷马州大学法学教授安妮塔·希尔突然在媒体上指证，称自己担任托马斯助理期间，曾多次被他性骚扰。10月11日，希尔被召至国会作证。经过7个多小时的漫长听证，希尔的证词在美国瞬间街知巷闻。希尔说，托马斯总对自己的硕大阳物与口交技巧津津乐道，常爱谈及各种色情电影。托马斯当众否认了希尔的全部指控，并把对他的攻击比喻为“对有骨气的黑人的高科技私刑”。双方证人纷纷来到国会，就托马斯的品行、希尔的可信度进行了面对面的质证。整个听证过程，如同一场美国式的“罗生门”，直到听证会结束，人们也没搞清楚托马斯到底有没有骚扰过希尔。然而，由于听证会被全程直播，全美超过2000万电视观众欣赏了这场“肥皂剧”，这一闹剧的传播之广，影响之大，几乎出乎所有当事人的意料。直到现在，美国俚语中的“be Thomased”一词，仍是“被性骚扰了”的意思。
时间：2005年7月11日
人物：最高法院风云。2005年7月1日，奥康纳大法官宣布辞职，最高法院大法官席位十一年来首次出现空缺。由于奥康纳属于中间派大法官，在九人中属于一票定乾坤的“摇摆票”，接任者人选很快成为政界热议的话题。
时间：2007年10月22日
人物：约翰·罗伯茨。约翰·罗伯茨曾是全美律师中，在联邦最高法院出庭经验最丰富的人，被誉为“律师中的律师”。2005年7月19日，小布什总统宣布提名罗伯茨出任美国第109位大法官。消息传到奥康纳耳中时，这位一直期盼由一名女性接班的大法官笑着评价说：“除了不是个女人，罗伯茨样样都很棒！”卧病在床，正被甲状腺癌困扰的首席大法官伦奎斯特，得知自己的前法官助理罗伯茨被提名后，也非常欣慰。如无意外，罗伯茨将成为首位与过去导师共事的大法官。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2005年9月3日晚间，伦奎斯因病情恶化，遽然去世。9月5日，小布什宣布提名罗伯茨出任美国第17位首席大法官。这年10月，罗伯茨获得任命，正式上任，成为最高法院新的“掌舵人”。
时间：2009年6月8日
人物：索尼娅·索托马约尔。2009年8月被奥巴马总统任命为最高法官大法官，是美国首位拉美裔大法官，也是第三位女性大法官。登上《时代》杂志封面时，索托马约尔刚刚被提名，还未被正式任命。在罗伯茨法院中，索托马约尔是履历最完整的大法官，先后做过律师、检察官、基层法院法官和上诉法院法官。
时间：2012年6月18日
人物：安东尼·肯尼迪。在2012年的美国最高法院，罗伯茨、斯卡利亚、托马斯、阿利托是硬邦邦的保守派，金斯伯格、布雷耶、索托马约尔、卡根是响当当的自由派，惟有安东尼·肯尼迪大法官是立场飘忽不定的“摇摆票”、“骑墙派”。过去十几年中，许多重大案件都由肯尼迪一票定乾坤。难怪有人开玩笑说，联邦最高法院哪里是什么“罗伯茨法院”，应该被叫做“肯尼迪法院”。《时代》杂志封面也在“奥巴马医保案”宣判前言之凿凿：“从同性婚姻案到医保案，安东尼·肯尼迪大法官才是话事人！”
时间：2012年7月16日
人物：约翰·罗伯茨。2012年6月底，最高法院就“医保案”作出裁判，罗伯茨首席大法官破天荒地支持了奥巴马一方，投出了最为关键性的一票，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罗伯茨用实际行动告诉世人：“我才是话事人！”
感谢您阅读“法影斑斓”，希望它能兼顾新知与审美。如果您觉得图文有点儿意思，请点击右上角按钮，选择“查看公共号”，再点击关注即可。也可搜索微信号：funnylaw1978。如果想阅读过往文章，可点击“查看历史消息”。
何 帆 出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