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尔凯廓尔如何反对黑格尔

作者 / 苏姗·李·安德森

摘自 / 《最伟大的思想家》系列《克尔凯廓尔》

 

我们先来看一下19世纪分量极重的黑格尔哲学，然后再描述克尔凯廓尔对黑格尔哲学的反抗。在黑格尔的成熟作品 (详见《精神现象学》，1807年)当中，有如下五个重要观念，这些观念形成了黑格尔体系的基础：

(1) 黑格尔相信，哲学应该是科学的，也就是说，哲学应该是客观的、理性的和系统的。

(2) 黑格尔的精神德文原文为Ceisc，英文翻译为“精神/灵”(Spirit) 或“理智”(Mind)，而且也被称作“真理”(The Truth)、“绝对者” ( The Adaolute) 和 “理念” ( The ldea）观念，并且在我们每一个人里面都有。黑格尔用等同于人类意识的内在上帝 ( an immament God) 的观念取代了与人类疏离、而且人类由此感到异化的超越上帝 ( a transcendent God ) 的观念。

(3) 在黑格尔看来，历史并不仅仅是事件的编年，而且还呈现为过程（progress）。历史是有目的的，即对 “精神”的逐步认知。现在被黑格尔看作过去的最后结果或目标。哲学的任务就是根据过去来合理化现在。

(4) 黑格尔的辩证法(dialectic) ： 历史从一个阶段行进到这个阶段的对立阶段，然后到达综合前两个阶段的第三阶段，也就是说，第三阶段保留了前两个阶段所含有的真理。

(5)黑格尔的自由观不同于流行的自由观；对于黑格尔来说，自由并不是指随心所欲的能力，而是 “实现自我” 的力量，其中包括认识自己在历史性地发展之共同体中的成员地位。

克尔凯廓尔拒斥了上述所有的看法：

(1) 对理性的强调和对客观真理的追求在此前主导了西方的哲学，并且在黑格尔的体系里臻于巅峰，但却没有意识到理性和客观性的局限。

那就是找到一个对于我来说是真的真理，找到那个我能够为之生为之死的观念。发现所谓的客观真理，完成所有的哲学体系，(倘若需要) 评论这些哲学体系、并且显明这些哲学体系的不圆融不一致，这有什么益处呢？提出一套国家理论、杷各种细节组合成一个单一的整体、并且由此构建出一个我并不在其中居住的、而是被他人评头论足的世界，这对我有什么益处呢？……如果真理站在我面前，冰冷而且赤裸，毫不在乎我是否认出了她，这对我有什么益处呢……

克尔凯廓尔认为，做出行动、从而找到 “能够为之生为之死的”东西所需要的不是理性和客观性，而是激情和主观性。追求理性的和客观的哲学，可能在理智上对人有促进作用，但是却不能有助于人的生活： “一般而言，哲学家(黑格尔和其他一些人) 和大多数人一样，他们用来思辨的范畴和他们用于日常意图的范畴截然不同。”

(2) 在黑格尔关于“精神”(一种普遍的意识) 的理论当中，个体被完全清除了。在黑格尔看来，个体在本质上是所处时代的代表。从克尔凯廓尔关注的主观角度看来，黑格尔的这种看法没有给具有独特思想与感受的个体提供任何空间。通过把上帝降格为精神、黑格尔取消了人和上帝之间的差距，并试图取消信徒的特别之处。

(3) 黑格尔向后看的、历史的进化观忽略了必须做出决定、必须单独行动的活生生的生存者，现在，“哲学家们说得对极了，生活必须被理解为向后的。但是，他们忘记了另外一个前提，生活必须向前活着。”

(4) 黑格尔主张，截然对立的观点能够而且应该综合。这和克尔凯廓尔的如下信念是根本对立的： 生活包括 “非此即彼”地做出选择。

(5) 克尔凯廓尔坚决不同意黑格尔的 ”积极” 自由观，即，个体通过顺应时代的理性理想来维护自己的自由；而且，他认为这根本就不是自由。克尔皑廓尔认为，这种“积极” 的自由等于是在逃避人采取行动时所应承担的责任，这是他所强调的个体自由不能允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