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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著名的渐冻人---斯蒂芬·霍金

 神幻图书馆 2015-04-01
 北京青年报    作者:责任编辑:肖云坤   
  
 
        原标题:我见过世界上最著名的渐冻人
   文|蔡方华
   比尔?盖茨轻轻一拉手中的绳子,一大桶冰水从他的头顶浇了下来,瞬间把他浇得湿透。这就是最近火遍全球的冰桶挑战。
   人们都知道冰桶挑战的目的是慈善,但知道肌萎缩侧索硬化病的人却并不多。就连医学界,也对这种被简称为ALS的不治之症了解有限。谁也不清楚病因,只知道无法治愈。ALS病人往往在极其清醒的情况下,目睹自己慢慢走向死亡。
   2000年冬天,报社派我前往英国采访当时世界上最著名的物理学家之一,斯蒂芬?霍金。那时,我刚读过他的《时间简史》,对理论物理和闻所未闻的宇宙理论痴迷到了神叨的地步。尽管看不懂任何一个公式,我却几乎把“第一推动”丛书全部读过一遍。跟姑娘聊天时,张嘴就是泡利不相容、薛定谔的猫、波粒二象性和黑洞。
   能有机会见到霍金,当然是从天而降的美差。但怎么样才能见到他,却是个大大的难题。我先联系到了《时间简史》的翻译者吴忠超先生。但吴忠超告诉我,如果要采访霍金,必须提前半年预约,就算如此,也未必能见到他。搜索新闻,发现霍金当时正受到“流言”的困扰。由于经常在他身上发现不明伤痕,媒体猜测他可能受到了第二任妻子的虐待。警方也介入调查,但因为霍金本人拒绝作证,此事只能不了了之。此外,我还打听到,霍金最讨厌记者。这无疑让我的采访任务难上加难。
   当年的北青报有个信条,只要采访任务落到你头上,绝对不能说做不到。无论上天入地,翻墙撬门,反正必须完成。怀着这样的信念,我带着一个景泰蓝花瓶就去了英国。又是该死的冬天,又是阴郁的英格兰。最初的兴奋感消失了,压在心头的是沉甸甸的不安。
   和剑桥的中国留学生接上头之后,我在剑桥展开了地毯搜索。先去了应用数学和理论物理系,通过一位年轻的女士转交了那个花瓶,并请她转告,一位中国“作家”非常仰慕霍金先生,并期待拜访他。在那栋小楼的外面,我看到了传说中专为霍金的轮椅修建的坡道。
   后来的几天,我和剑桥大学的几位留学生座谈,他们中有人听过他的课,有人见过他,有人了解他的许多传闻。我还走访了霍金曾经住过的两个地方,向当地人打听霍金搬去了哪里,但注重隐私的剑桥人一概都说不知道。
   剑桥是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很多学院都弥漫着寂静和庄重的气氛。由于圣诞节即将来临,多数机构都不再办公。我隐约感觉到,在剑桥貌似闲适优雅的气息中,隐藏着一套严密的、约定俗成的、与文化传统有关的秩序。那秩序就像琥珀,把我和我的采访对象隔离开来。我变成了一只绝望的苍蝇。22日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坐轮椅的人。
   次日一早,我和联系人又见了一面。在剑桥生活多年的留学生吴铁柱对我说,无论再做什么努力,都已经没用了。反正手头的材料已经非常充分,还是打道回府吧。他本人也要准备和家人一起过圣诞节,没时间再陪我。我劝他,再陪我到霍金的旧居去一趟,算是最后的努力。
   他勉强答应了,打电话帮我叫出租车。几分钟之后,来了一辆与平日那种甲壳虫不一样的出租车,有点像依维柯。一问司机,原来他们公司所有的出租车都在外面跑,只有这辆车还闲着。
   司机看我们两个中国人在圣诞前夕还到处乱跑,就问我们干什么。吴铁柱说,我们在找霍金。“霍金!”司机惊讶地说,他上午刚刚拉过他。我们大喜过望,又开始讲述那个中国作家的悲情故事。司机很痛快,把我们径直拉到了霍金家门口。那短短的几分钟里,我几乎把我知道的所有神灵都感谢了一遍。
   冬天的华兹华斯巷空无一人,所有的房子都门窗紧闭。隔着空荡荡的院子,我透过玻璃看见了霍金的影子,但无论我们怎么拍打院门,就是没人搭理。时间慢慢过去,我和吴铁柱都冻得瑟瑟发抖。他又劝我说,还是走吧,这样守候在别人家门外是非常不礼貌的。但我坚定地拒绝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门终于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年轻的女性,看上去似乎是霍金的学生。我们赶忙又把故事说了一遍,还提到我们曾经转送过一只中国的景泰蓝花瓶。她说,好的,我去告诉霍金先生。过了好一会,她终于再次出来了。她告诉我们说,霍金先生马上就要出门,但他答应在门外和我们见面并合影。
   几分钟之后,一辆轮椅推了出来。那个熟悉的、有如神灵般的人物坐在轮椅上,头歪向一边,身上搭着一条深色的厚毯子。推着轮椅的,正是传说中的“施虐者”,她虽然不笑,但看起来文雅而礼貌,丝毫也没有嫌恶之意。
   轮椅上的霍金没有任何表情,他的全身纹丝不动,甚至连眼珠子都不曾转动。虽然盖着厚厚的毯子,但他好像比我们更冷,完全被一种看不见的寒冷给“冻”住了。我只能想象,他在向一个来自东方的年轻人微笑。我半蹲在霍金的身边,颤抖的吴铁柱则按下了快门。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一次奇怪的“采访”就仓促地结束了。
   从剑桥回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要一想起霍金,想起他曾经描述过的那个神奇的物理王国,就无法抑制内心的激荡。我亲眼目睹过他的境况,我靠近过他,但我完全无法理解他的疾病,无法想象他脑海中回响着怎样的宇宙音乐。对他来说,生活虽然无比艰难而悲伤,但那个关于世间万事万物的、关于宇宙的降生和寂灭的,其形式简洁到无以复加的“大统一”理论,却给了他无限的勇气。他的身体虽然无法挪动分毫,但他的精神却要把人类的目光扩展到无限之中,扩展到难以理解、甚至完全无法想象的真理国度里。这不是一个励志的故事,完全是上帝的一个玩笑,是由诸神导演的希腊悲剧。
   那之后的很多年里,我从来没有认真关注过肌萎缩侧索硬化病,也很少从新闻中看到渐冻人的故事。但是,最近这个快要被中国人“玩坏”的冰桶挑战游戏,却让我再次想起往事,想起那个裹在毯子里的外星人。霍金是渐冻人中的异类,他拥有非凡的智慧,也获得了非同寻常的关注、重视和照料。但绝大多数渐冻人却没有这样的“幸运”,他们病,他们死,他们从生到死都处于无人注视的荒漠之中。他们即便拥有智慧和才情,也根本无从表达。甚至在他们死后,也没有以数字的形式进入国家统计。对于外界而言,他们是一群从不存在的人,是清醒、忧伤和绝望的幽灵。
   所以,尽管冰桶挑战更像全球高帅富的一场狂欢,它仍然是有意义的。它至少让世人知道,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群身陷寒冷、迫切需要关注和帮助的人。所以,就算我们没有被“点名”,我们也应该努力了解他们,带给他们人道的温暖。
   -----我是分割线,我不分割观点-----
   昨天推出的“流氓拆”一文,是本报评论中心的实习生杨三喜写的。你知道他写了几遍吗?六遍。
   他自虐三次,又被我虐了三次。最后他哭着对女编辑说,你让蔡老师放了我吧。我只好大发善心,饶过了他。
   文章推出之后,有读者指出了其中的几个错别字。我又骂了他一顿。总而言之,当我的实习生,真心不容易。
   不过,他以后去哪家媒体都能很好混。他在团结湖练过。
   跟大家讲个故事,人格保证绝对真实。两年前的某个傍晚,我坐一辆出租车去北二环外边吃饭。在鼓楼桥下该右转的时候,司机没注意信号灯,径直转了过去,当即被警察叔叔逮住了。你能猜得出接下来的情节吗?
   警察敬了一个礼,“驾驶本。”司机没拿驾驶本,他仰望着车窗外面、不带丝毫感情地说,“警察同志,你就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警察愣了两秒钟,结结巴巴地说,“你既然、既然这么说,你就走吧。”
   我当即石化。直到结帐下车,我和司机两人都没再说过话。
   我知道你肯定不信。我之前在网上读过这个段子,但实在没有料到,它竟然真实再现在我的面前。段子变成了现实,它忽然拥有了震骇人心的力量。它不再让人发笑,而是让人感受到强烈的苦涩。这苦涩不知从何而来,却经久不散。
   我希望这苦涩不会浸入杨三喜的心里。我不是警察,他也没有驾驶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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