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90后女孩,两个夏天,徒步北美5000公里,她是怎样做到的!?

 汉青的马甲 2015-04-01

在2013年的一个午后,张诺娅做了一个决定:要在毕业后去科罗拉多,徒步一个叫做“科罗拉多栈道”的东西。长度大概是800公里,时间大约是一个月。在当时,她了解这条栈道的时间不过2个小时...而当她坐在电脑前敲下下面这些文字的时候,她已经在两个夏天内徒步了5000公里...

下面我们来听听她的故事


2013年,我成为了徒步完成科罗拉多栈道(Colorado Trail)的第一位中国女性。总长度800公里,历时37天。

2014年,我徒步穿越了美国大陆,沿着“太平洋山脊径”(Pacific Crest Trail)徒步了4200公里。历时137天,成为了第一个完成这条栈道的中国公民。



在这两个夏天里,我睡了140多天的帐篷,最长时间8天8夜没有洗澡。在这两个夏天里,我喝了几十公斤的汽水,穿坏了5双鞋,给自己寄了35个包裹,搭车20次有余,在栈道上一共遇见了几百号同路人。在这两个夏天里,我经历过暴雪、落石、雷雨、失温、迷路、缺离子、雪盲。我舔过自己背包上的盐,在失温边缘和别人分享过同一个睡袋,在鹅卵石上露天席地睡过觉,第二天醒来还发现食物带被老鼠咬穿了。在这两个夏天里,我常常要淌过溪水,湿着脚过河;曾经有几个礼拜,我的脚每时每刻都是湿的。在这两个夏天里,我每天的日程就是伴着第一缕阳光醒来,收拾帐篷、吃早餐、走路、休息、吃午餐、走路、休息、吃晚餐、走路、扎营、睡觉。在这两个夏天里,我的平均里程是每天40公里。我脚下的栈道大约有30厘米宽,沙土、碎石、河流、深溪、沙漠、雪地、山林、平原、高原草甸,路,无尽的路,和没有路的路。在这两个夏天里,我在CT和PCT上遇见过各色各样的人:高中生、牧师、猎人、刚失业的人、无业游民、牙医、工程师、退休的银行家、企业高管、摄影师、设计师、医生、码农、教师、按摩师、自由职业者、作家。他们当中有人小有建树,而另外一些人则生活地非常拮据,甚至处于社会的底层:没有固定工作,没有固定的住所,所以正适合走长距离徒步,把栈道当成家。这两个夏天,我在栈道上遇见了我的部落。他们是善良勇敢的游牧民族,他们或许有着尤利西斯的浪漫基因,有和我类似的自私念头。他们有饥饿的火,有热情的光,他们照耀彼此簇拥彼此,毫无保留地信任彼此。这就是人和人之间最纯净的共生关系:相濡以沫,并肩而行。



这些字是我在徒步科罗拉多结束之后敲下的

“在这37天里,我走了800公里,爬升和下降了57000多米的山脉。这就是全美的长距离徒步线路之一,海拔最高的科罗拉多栈道(Colorado Trail)。

800公里?800公里相当于从新加坡到泰国南部城市合艾的距离。这800公里主要覆盖了绵延了美洲大陆的落基山脉。800公里是走过8片山脉,5个主要流域,6个国家野生自然保护区,5片国家森林。同时,这800公里,也是全北美海拔最高的一条徒步线路,平均海拔3139米。

57000米? 57000米相当于把珠穆朗玛峰,从底到顶,上上下下爬6.4遍。57000米也意味着每天的爬升和下降要达到1800米。

37天?这37天里有28次扎营,18次一个人扎营,17次无水扎营, 无数次的雷雨,3次的独身夜行,5次搭车进城镇,7次补给,5片止痛片,4次迷路,2次接近失温,最长记录是8天8夜没有洗头洗澡,3次扎营在树线以上,每天的平均速度是25公里。37天是30天的栈道步行,和26天的完全一人独行。有时经常24小时见不到一个人。

22岁,女性,独身,中国人:这四个词汇的组合是科罗拉多栈道(Colorado Trail)建成以来不曾有过的。尤其是“中国人”,Colorado Trail Foundation的负责人说从来未听说有中国人完成过这条栈道。不管是不是如此,我让今年栈道上的所有人记住了这个红彤彤的“中国石头”,为祖国留下了一点印记。
两个夏天结束了,文小艺不再是我的男朋友,我也不再是真正的我了。
一切都变了,一切又都仿佛没有变化。



我现在还记得--
南加州的星空下,我和卡洛斯露天席地地分享着一块小小的营地;我们一边看着银河,吹着沙漠干燥的风,一边聊着栈道,过去,和将来的人生。半夜醒来,星河已经变换了位置。
科罗拉多的雪原上,我搭起雪线之上的帐篷。在夕阳中,天地间仿佛只有我一人。这是一个孤独的星球,而我只身站在它的中心。我是战场上最后的战士,硝烟已尽,号角已停。”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此时我已经24小时没有遇见任何人了。有时头顶传来飞机的声音,我会想到,也许他们才是离我最近的人类吧。
华盛顿州连续三天下雨的丛林里,奶爸把他最后的面饼分给我。“记住,今天可能会是你人生中最好的一天。” 然后我们跌跌撞撞地翻过一个又一个倒下的大树,在雨雾里湿着脚前行。路过一座木桥,天空露出一丝阳光,脚下的河水已经暴涨,时不时传来河底的巨石互相冲撞的声音。我和奶爸打开背包,脱下鞋袜,把帐篷睡袋衣服等等全部家伙在木桥上铺开,让这几天以来唯一的阳光把它们晒干。
而现在,徒步结束了。我有太多故事,却说不出来。回想起儿时曾经敝帚自珍地数着做过的奇事,现在不由得发笑。



这两年,有许多人问过我各式各样的问题。最常见的是:你是一个人走吗?你不害怕吗?你住在哪里?你每天走多久?你不会累吗?你会遇到危险吗?有坏人了怎么办?遇到猛兽了怎么办?你徒步是为了什么?不会无聊吗?
直到前几天,我遇到了一个50几岁的大妈。她问:你快乐吗?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野外带给人们的力量,不只是更纯净的溪水和空气,更绿的树木和更蓝的天——当你置身于浩渺广阔的天地间,就像进入了一个风口;你还没来得及打理自己的最后的一丝体面,就不得不丢盔弃甲,正视自己一丝不挂的真身。没有多余的物质附着,没有人情冷暖的牵挂,没有除了生存和享受生存之外的其他目的,甚至不知道地球上的其他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这种独身至于荒野之中的感觉,是多元而富足的:因为它的填充物不再是虚假如棉花般的幻想,不再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社会标签,而是你真正的自我。我的目光望向天空,但双脚紧紧连着大地。这种感觉,非常好。
离开自己熟悉的城市,背上几十公斤的背包,在山岭里风餐露宿,孑然一身——这就是我在这两个夏天选择的路。关掉了手机,褪去了妆容,放下了架子,清空了头脑:我只听得见我应该听见的声音,我只看得见前方的栈道。有时候,我的头脑完全放空,步伐也进入了一种韵律,如睡眠一般,来得自然而然。
行走,是许多现代人已经遗忘了的基本技能。当我们在互相攀比自己的交通工具是保时捷还是宝马的时候,我们早已失去与大地的连结。豆瓣上的这段话让我感触很深:“拥挤的人群不一定代表丰盈满足,人们在写字楼里,在宴席中,在24小时灯火通明的大都市,不是也常常会感到空虚迷茫?只不过,人们以为是自己拥有得不够,因为贫乏而失落,于是更急切地去寻找更多的填充物,而不是一无所有的荒凉之地。 有人说,我们是不举的衰神,绝大多数人没有和这个社会较过一次真,只是选择默默地接受由别人创造的社会、思想、规则甚至邻居的看法。我们自己掂量了一下自己,决定还是把头默默地低下去继续,其间用很多精神食粮和爱情信仰调调味,让它容易下咽一些。”
而我一直的信条就是:放弃一个决定之前,先要看自己会不会后悔。如果明天是最后一天,今天的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我出走的理由,梭罗知道,艾默生知道,约翰穆尔知道。那些看过《127小时》《荒野求生》的人也不会陌生。只是,长距离徒步,在国内还闻所未闻;美国的长距离步道文化的特殊性,被誉为地球上的一个独一无二的小社会生态圈不足为过。我想把这里的人和事与国内的你们分享---毕竟,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憧憬,离谁都不会太远。
美国女作家谢丽尔的作品《走入荒野》(又名《涉足荒野》)在2014年底被拍成了电影,而这本书也早已在国内出版。“太平洋山脊”是我和她之间的缘分,然而我们走的精神之路完全不同。
谢丽尔在1995年徒步太平洋山脊1600公里,直到17年后--也就是2012年--《走入荒野》这本书才问世。我也发现了类似的问题,走完了之后,突然变成哑巴了,说不出来话,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不愿意再去聊这件事情。



而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调整好呼吸,整理好思绪。已经走了这么远,要把自己拉回最初的起点,聊一聊那时候的故事,还真是有点难。

那么从哪里开始讲故事呢?
从科罗拉多吧。


  • 分享到:

    本站是提供个人知识管理的网络存储空间,所有内容均由用户发布,不代表本站观点。请注意甄别内容中的联系方式、诱导购买等信息,谨防诈骗。如发现有害或侵权内容,请点击一键举报。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