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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徐志摩传》

 昵称18415692 2015-04-02
周末,晒着太阳,一杯咖啡,读韩石山《徐志摩传》,饶有趣味。归纳几条感言:
  第一,韩石山先生到底是“文革”前的历史系高才生。人物传记是治史,这本传记以史料说话,处处见功夫。徐志摩生平中,有些事迹极少被关注,韩氏本作出勘察,读来很有启发。比如,对徐志摩政治热情的叙述,徐初到美国在克拉克大学的所选课程、在哥伦比亚大学的硕士论文选题、主持《晨报副刊》时候发起苏俄问题的讨论等等,这些叙述弥补了徐志摩以“才子”形象流传于世的偏狭。韩先生说:“和胡适等关心政治的朋友比起来,他才是真正的科班出身。”(P45)“对诗歌、戏剧的提倡,不过是在文艺事业上的拓展,对中国社会说话,对现行的中国政治说话,拨乱反正,激浊扬清,才是他要做的大事业。”(P161)说得中肯。
  更有趣的是,徐志摩生平中那些别人已经说滥了的事,该传记本着执着的热情硬是有了新发现,并勘错纠误。比如关于徐志摩与陆小曼热恋,究竟是哪一天哪一地徐陆两人突破了男女之大防?韩氏本提出了这样一个颇为“不堪”的问题。依凭徐本人的诗句、徐陆之间的通信、徐的行踪、胡适日记等多项材料,韩氏本把“1925年1月19日松树胡同七号晚宴之后”这个时间地点,铁板钉钉地敲了下来。读这一章节,感觉行文尤为酣畅,大有福尔摩斯探案水落石出之感。回过头来想一下,这个问题还真的有趣。小曼回忆文字遮掩含糊有其心理负担,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更认识他俩当时的处境;更重要的是,徐诗人的《春的投生》一诗手稿落款“二月二十八”,因其刊登于1929年12月10日出版的《新月》第二卷第十期上,徐志摩诗集的选编者一直将它定为29年的2月28日,韩氏本指正了它真正的写作时间是25年2月28日,与《起造一座墙》、《决断》等作品为同一时期所作。这首诗的意思一下子清楚了,徐诗近乎写实的的浅白之风尽显。韩氏本更正了流布颇广的错误,看来,这个“哪一天哪一地”还真做出了学问。
  第二,韩石山先生不愧为作家出身,行文漂亮。读过些徐志摩评传之类的书,大都是现代文学教学、研究者撰写的,免不了拿腔拿调的论文气。读韩氏本,就觉着文字干净利落,有生气。书捧在手里,能让人一口气读下来,这是硬道理。陈述事理、臧否人物,作者态度鲜明,自有磊落之气。比如,谈及“语丝”派与“现代评论”派的“闲话”之争,研究者们往往沿着“女师大风潮”的思路来论说,把语丝派和现代评论派的论战看作支持学生与倾向政府的两种立场。但韩氏本没有绕圈子,直截了当把周作人挑起争端的那篇《闲话的闲话之闲话》的写作心理呈示出来,不客气地评价道“在周作人的所有文章中,这是一篇最带火气,也最下流的文章。它没有勾画出陈西滢的丑态,倒是确确实实勾画出了周作人自己的丑态。”(P167)在陈述了“闲话事件”的来龙去脉之后,韩氏本又补充了后事:两年后周作人和陈西滢在编自己的文集时,两人都没有收这些攻訐论辩的文字,而鲁迅编集时收录了所有论战文字。作者评价:“不是谁都有鲁迅那样彻底的战斗精神,你得允许别人另有选择,而仍不失为一种高尚。”(P170)
  又如,谈及陆小曼与翁瑞午的关系,世人多有訾议。韩氏本陈述了在徐志摩离世后,翁瑞午为小曼竭尽心力、终至潦倒难堪的境遇,一针见血地指出:对像小曼这样的绝代佳人,在其声情并茂之际,热烈追求、一掷千金不足为奇;但是“当其人老色衰,而能如翁瑞午这样供奉如一,那就太少了。难怪有人说,做徐志摩易,做翁瑞午难。”(P405)这话说得在理,也见出作者性情。
  第三,韩氏本《徐志摩传》在体例上用了纪传体的写法,全书分《家庭》、《本传》、《交游》三大卷。最后一卷《交游》是写的徐志摩所交往的朋友们,如胡适、梁实秋、陈西滢、郁达夫等,数了一下,一共列了四十一位,按姓氏笔画排列。每一位所用的篇幅都不长,只简述他(她)与徐志摩相互的交往。虽然是简笔勾勒,但因为铺陈面广,那个年代的社会风尚气韵生动,这群知识分子的精神风貌颇为传神,读来极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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