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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内陆摇滚，有两个名词在脑海里挥之不去——一个是“摇滚教父”，另一个是“魔岩三杰”。前者说的是崔健，他唱着“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在80年代内陆荒芜的音乐大地上击下一道雷神之锤，震古烁今，成为了内陆摇滚的第一人；而“魔岩三杰”则紧随其后，由何勇、窦唯和张楚为首，在90年代将内陆摇滚烘托至巅峰状态，甚至闯到当时亚洲流行文化的重镇香港，在红磡体育馆高唱“我们生活的世界，是一个垃圾场”，让整个亚洲都知道了内陆摇滚的力量。而在这之后，有唐朝、有黑豹，有零点……越来越多的摇滚歌手和乐队涌现，当中，也有着我们无法忽视的一个名字：秦勇。  1994年春天，窦唯的《黑梦》、何勇的《垃圾场》和张楚的《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同时推出，造就了内陆摇滚的巅峰之年；秦勇，也在这一年加入了黑豹乐队。黑豹那时候，主唱从窦唯换成栾树没有几年，而栾树在1994年的离开，让黑豹很长一段时间都陷入“主唱荒”。直至秦勇的出现，才让黑豹乐队重新走向前台。 回顾三个不同主唱时期的黑豹乐队，你会发现，窦唯时候的黑豹，风格正在摸索中，窦唯自身浓烈的个人印记打在了黑豹身上，情形就像黄家驹之于Beyond，汪峰之于鲍家街43号。那时候的黑豹乐队，与其说是黑豹风格，更无疑是窦唯自己的风格；随后的栾树时期，他以自身的才华融入黑豹，代替了窦唯出走后的真空期，将黑豹带领至摇滚音乐的盛世。而秦勇，则在十年的时间里，将成名的黑豹逐渐推广给大众，使得黑豹乐队的风格固定，音乐沉稳下来。 黑豹乐队在90年代初期的动荡，和那个时代的环境脱不开关系。窦唯自身的风格太过强烈，他没有办法和黑豹成长在一条道路上，甚至他连自身的嗓音都不想出现在音乐里，于是后期特立独行到只出纯音乐的唱片，将“主唱”这个名词彻底的隐藏在音乐背后。所以他和栾树因为王菲而产生的情感纠葛只是矛盾的一个导火索，即便没有王菲，窦唯的出走也是必然的。 至于栾树，虽然充满才华，也写给黑豹乐队不少好歌，可是这位曾经的摇滚斗士，似乎和窦唯一样，都更加习惯于幕后工作。他后来专职为影视剧配乐、编曲，甚至去给其他摇滚歌手如许巍担当唱片的制作人，2013年的冯小刚的作品《私人订制》就由他担当电影配乐的创作，如今的栾树，甚少开口发声。 而秦勇，在黑豹乐队的发展里，占据着最重要的一席。栾树在1994年退出乐队时，黑豹才刚刚发行第二张唱片，正在迈向辉煌的时候，缺少主唱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秦勇的气质和嗓音条件与黑豹的风格相得益彰，1995年在全国超过30场演唱会里，秦勇的发挥稳定，现场感染力一流，为成名期的黑豹赢得了不少听众。1996年发行的《无是无非》，更是全方位的体现了秦勇了创造能力和杀伤力十足的唱腔。 在随后十年的时间里，黑豹接连发行了《不能让我的烦恼没机会表白》《狂飙激情》《真爱永恒》等多张唱片，秦勇加入黑豹的时候，正值中国摇滚年代的低潮期，那时候由于何勇“李素丽事件”，摇滚音乐在有关单位的眼里成为不听话的家伙，演出受到极大的限制，再加上港台、日韩流行音乐的冲击，很多摇滚乐队在90年代纷纷解散，主唱自己则朝着流行乐坛献媚，成为一个“流行歌手”甚至“娱乐明星”。 在这个艰难的时期，黑豹也同样和其他摇滚乐队一样，面临着众矢之的的困境。不过我欣赏秦勇的一点就是他的有情有义，他在这段时间并没有一走了之，而是和黑豹一起，度过了这段难熬的年代，一唱就是十二年。  而我对黑豹最后的印象，是来源于2005年Beyond在大陆的告别演唱会。那时候黑豹前来当嘉宾，这两支曾经签在同一个经纪人旗下的乐队，以香港和大陆的两种摇滚风格合二为一，在台上的演出，相当震撼。由于那是Beyond乐队解散前的最后一次巡回演出，当时的黑豹也在经历秦勇出走的阶段，所以那场演出可一不可再，颇令我有一种“再也回不去了”的感觉。 秦勇离开黑豹，其实是因为照顾孩子。2003年，秦勇的父亲突然离世，年仅四岁的儿子大珍珠随后又被查出患有重度感统失调症，秦勇担当起了一个父亲的职责，开始照顾患病的儿子。 多年后看了报道才知道，那段时间的秦勇过得也不容易。十年期间，陪伴儿子做康复训练是秦勇每天最重要的日程，对于一个感统失调的孩子来说，哪怕是系鞋带这样简单的动作也可能是他终身需要克服的困难。当得知骑自行车是最好的训练，秦勇陪着儿子开始了漫长的练习。那时候，秦勇家的邻居总能看到这样一幅画面：儿子踩着自行车东倒西歪，父亲扶着车后座拼命奔跑，摔倒，扶起来，继续…… 隐退后的秦勇，和妻子在北京开了个家具厂。那时，秦勇除了带孩子送家具，就是去批发市场里买菜给工人们做饭……这样的生活，是我不敢想象一个曾经怒发冲冠的摇滚乐队主唱会做的事，不过我却能感受到那时候秦勇的慈父模样。毕竟做再多好的音乐，都不如看到自己的儿子健康成长的那种悸动。 所以，后来看到秦勇十多年后，终于回到了观众面前，带着已经痊愈的儿子大珍珠一起登台，演唱了写给儿子的歌《一起长大》的时候，尽管这首歌不再摇滚，尽管这首歌充满着完全不同于黑豹年代的脉脉温情，但我却很喜欢。摇滚不摇滚，怒火是否燃烧，其实都不很重要；歌曲的形式只是一个技术手段，歌曲本身的真情实意能否打动听众，才是最重要的。那一刻我觉得，如果说崔健是摇滚教父，那秦勇就是摇滚慈父；听着他们的歌，我们也在岁月里逐渐长大了。 如今的乐坛，已经朝着神曲满天飞的时代急速下滑，选秀明星和滑板鞋伤不起QQ爱这类的网络歌曲成为“最耀眼的风景线”，流行歌曲的阵地已经基本处于无间炼狱当中。一向保持着有足够独立性的摇滚音乐，也在这拨大流里不可免俗的遭受侵蚀。有的摇滚歌手开始唱着《我爱你中国》这样的红歌，走上主旋律的舞台，以层出不穷的炒作手段成为娱乐明星，却让人忽视了他日趋下滑的音乐质量；也有一向独立的民谣、摇滚歌手，如好妹妹乐队这样的独立小清新，也开始给主流电视剧唱主题曲。更开始唱《蛇精病不会动》这样的神曲去迎合媚俗的大众市场。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摇滚歌手，想要一如既往的坚持自己的音乐理念与独立精神，显得更加不易。  事隔多年，秦勇如今以中年男人的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不再是当初那个长发飘逸的摇滚青年，歌曲也少了辣味，多了一丝生活的浓郁感悟。其实我挺希望他能够继续出新的唱片，因为就像鲍勃·迪伦、老鹰乐队、黄贯中这样，到了50岁还可以继续唱歌，抒发对生活的感悟。那种岁月的沉淀，远非20岁时为赋新词强说愁可以理解。尤其是秦勇，在亲情缠绕他的十年时间里，他在磨难里打拼，所领悟到的人生，也远比常人要多。当把这些生活磨砺变成歌曲，传递给听众的，一定可以打动无数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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