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前白牡丹盛开有感 朱永嘉

 

       四月一日晨起，见屋前白牡丹盛开。白牡丹花期短，易凋零，故摄影借以留住牡丹之春色。

 

柳宗元有诗“凡卉与时谢，妍华丽兹晨。 欹红醉浓露，窈窕留馀春。”以此句来状此花甚佳。赏花需于凌晨时刻。

 

唐人颂牡丹之诗甚多。牡丹因武则天的喜爱，自其家乡移栽至京师，故唐时京城牡丹极盛。唐代的诗人在暮春季节赏牡丹之风极盛，诗人咏牡丹的作品亦多。白居易有《买花》一诗：

帝城春欲暮，喧喧车马度。

 

共道牡丹时，相随买花去。

可见当时游人赏花如痴似狂，然牡丹花期甚短促，诗人往往借此以感慨个人命运之多舛。牡丹以红色为主，白色甚少。

白居易另有《白牡丹》一诗，今录于下：

白花冷澹无人爱，亦占芳名道牡丹。
应似东宫白赞善，被人还唤作朝官。

此诗作于元和十年之长安，那年白居易四十四岁，上年冬他授太子左赞善大夫。“因其言事而转闲职”，故其首句谓“白花冷澹无人爱”，然仍以名花牡丹自居，但毕竟是一个闲职，故云：“被人还唤作朝官”以自嘲。

白居易复有《惜牡丹花》二首，今录其一首：

惆怅阶前红牡丹, 晚来唯有两枝残。

明朝风起应吹尽, 夜惜衰红把火看。

此诗应作于元和五年春。元和三年白居易任左拾遗、翰林学士，屡陈时政，其《新乐府》五十首始作于元和四年，因多言时政，受执政者忌。那年元稹因言事命分司东都，白居易有唇亡齿寒之感，故云“晚年唯有两枝残”，两枝是指他与元稹二人，它反映了白居易感到自己与元稹二人皆仕途迷茫，故有“夜惜衰红把火看”，反映了作者自怜的心情。

元稹与白居易同时，亦有《牡丹》二首，作于贞元十七年，那年元稹只二十三岁。作者借牡丹花期的一旬感慨青春之短促，今录其于下：

一

簇蕊风频坏,裁红雨更新。

眼看吹落地,便别一年春。

二

繁绿阴全合，衰红展渐难。

风光一抬举，犹得暂时看。

韩愈亦有《戏题牡丹》诗，其云：

幸自同开俱隐约，何须相倚斗轻盈。

陵晨并作新妆面，对客偏含不语情。

双燕无机还拂掠，游蜂多思正经营。
长年是事皆抛尽，今日栏边暂眼明。

韩愈把牡丹拟人化了，叙述暮春季节牡丹盛开的隐约和轻盈，凌晨受露水之新妆，对客含情不语而相迎，与此同时有双燕与游蜂在牡丹周边的遨游和飞翔，对游客而言，可以抛弃往事之种种烦恼，暂时靠着栏边得一时之悦目赏心。

大和年间，唐京师以浑瑊宅中牡丹最盛，白居易与刘禹锡皆有诗句吟咏，白居易有《看浑家牡丹》，其云：

香胜烧兰红胜霞，城中最数令公家。
人人散后君须看，归到江南无此花。

       刘禹锡之《浑诗中宅牡丹》则云：

径尺千余朵,人间有此花。

今朝见颜色,更不向诸家。

       可见浑瑊宅中牡丹之盛为京师之首。

       刘禹锡另有一首《唐郎中宅与诸公同饮酒看牡丹》诗：

今日花前饮,甘心醉数杯。

但愁花有语,不为老人开。

       如今我已是八十五岁老人，能在屋前见此花之盛开，幸矣。不知明年此时此刻能否再在此处赏此花之盛开，八旬老人过一年是一年啊！时光不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