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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中的“二”都不咋地

 文化龙乡 2015-04-06

   

  在各地方言中,“二”字打头的词都不咋地。不是二流子、二赖子、二混子,就是二杆子、二愣子、二球货,要不然就是二百五、二皮脸(不知羞耻的人)、二五眼(没有眼力的人)、二把刀(即半吊子)、二二丝丝(优柔寡断)、二拉八当(犹犹豫豫)。此外,二心(异心)、二乎(畏缩、犹疑、没指望)、二话(阴阳怪气的话)、二婚头(再婚者),甚至二郎腿、二道贩子,也都带着贬义。再如成都话“二不挂五”(不正经)、南京话“二五郎当”(马虎)、西安话“二腻八争”(做事懒洋洋),都是。二字打头的,也就二锅头还凑合。

  其实说“一”的也不见得都好。一言堂、一窝蜂、一锅粥、一团糟就不好,一败涂地、一筹莫展、一蹶不振、一落千丈也不好。但人们就是喜欢“说一不二”。

  为什么“二”不招人喜欢呢?因为谁都想当“一把手”,当“老大”。老大老二,说起来差不太多,实际上地位差得远。比如“二房”就不如“大房”,甚至不如“三姨太”。事实上一说到“二”,就有低人一等,或者差劲、不够档次的意思,比如“二手货”“二婚头”。二手货未必就不好,二婚头也没什么不光彩,但给人的感觉却好像是吃了亏,至少意味着没钱没办法没能耐。有钱谁买“二手货”?有办法谁娶“二婚头”?有能耐谁愿意当“二把手”?不能“一”,只能“二”,总有那么一点儿“沦落”“屈就”的味道。

  因此只要有可能,大家就“说一不二”。实在不行,就说“两”。比如上海人就把“二路车”叫“两路车”,把“一二三”叫“一两三”。二和两又有什么区别?两,有“双方”的意思。比如两便、两可、两全其美、两相情愿、两败俱伤。更重要的是,这“双方”还是平等或对等的。“二”就没有这个意思,一说到“二”,就有大小,就有先后,就有个排序的问题。所以,但凡平等或对等,就只能说“两”,不能说“二”。比如“两岸”不能说成“二岸”,“两边”不能说成“二边”,“两面”不能说成“二面”,“两造”(诉讼的双方即原告和被告)不能说成“二造”。两汉、两晋、两宋、两湖、两广、两江(清初的江南省和江西省),还有两党(执政党和在野党)、两极(南极和北极)、两栖(水中和陆地),也都是。如果说成“二”,那么请问谁是“老大”?

  两,不但意味着双方的平等或对等,还有和谐统一的意思,比如两口子、两公婆。即便“两面派”,也得把那“两面”弄得“天衣无缝”,让人看不出来。所以“有两下子”和“二把刀”不是一个概念,“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也不能说成“二手都要抓,二手都要硬”。北京人甚至发明了“俩”这个字。俩,是两人,不是二人。也不简单地只是“两个人”,还意味着这两个人在一块儿。因此,说“他俩”“咱俩”,显然比说“他二人”“我们二人”在语感上要亲切得多。尽管“俩”还有“少”的意思(比如“俩钱”就是没多少钱),但这并不妨碍亲切感。相反,人越少,岂不越亲切?

  二,就没有这种语感。它并不意味“少”,只意味“次”;也没有亲切感,反倒显得等级森严。实际上,“二把刀”是相对“一把手”而言;“二流”也是相对“一流”而言。“一把手”是能干的人(比如“里里外外一把手”),“二把刀”就不咋地了。同样,“一流”是“上流”,“二流”就有“下流”之嫌,于是“二流子”就成了“下流货”的同义词。“二竿子”也一样。明白人都只有“一竿子”,做事情“一竿子插到底”。如此,则“二竿子”就是犯浑、没谱、愣头愣脑、傻里吧唧,还自以为是,也就是“愣头青”。  

  二竿子也叫二愣子、二百五、二球货。“二百五”有“半吊子”的意思。古时一吊钱一千文,半吊五百。但五百还是整数,因此再减半,二百五。显然,二百五比半吊子还要半吊子,当然是骂人的话。

  性在世界各民族中都是禁忌。要做,只能偷偷摸摸地做;要说,也只能拐弯抹角地说。连带性器官,也决不能“抛头露面”,而且永无“出头之日”。屈就“老二”,已是不幸;不能“出头”,更加窝囊。于是性器官就成了不祥之物。结果连“老二”“二哥”也不能随便乱叫。只有山东例外,山东人崇拜武松,叫你“二哥”,那是拿你当武松。如果叫“大哥”,岂不成了武大郎?所以你别小看方言,也别小看禁忌,这里面讲究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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