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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好心灵,才能开启大智慧

 蒹葭微霜 2015-04-07

【四书问答之五】

3月18日网友水冰洋提问: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中为什么“知止而后”是“有定”,而后面则是“能”—静,“能”—安,“能”…?

这一句话是《大学》中的第二句话,我们先看一下原文:


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大学》的第一句话——“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就是著名的三纲领,它明确的告诉人们对于一个儒者来说,他的使命,他的人生纲领就是要做三件事:


第一是“明明德”,既不是浑浑噩噩,也不是鼓噪什么歪理邪说,而是“明明德”;


第二是“亲民”,无论是作为“明明德”的途径,还是“明明德”的目的,都要以“亲民”为根本,才能够与以生生为德的天道相契合;


第三是“止于至善”,按照三纲领的顺序,很显然这个“止于至善”就是儒者毕生追求的生命理想。


如果我们把“明明德”和“亲民”,视为修养身心的手段,那么“止于至善”就它们的结果;如果我们把“明明德”和“亲民”视为行为的方式,那么“止于至善”就是它们的基础。

后面的这一句——“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其实就是针对“止于至善”对“明明德”和“亲民”的支撑性作用而来的。因此,后世往往将这句话叫做“明明德”的“六次第”。顾名思义,就是将其视为是修养“明明德”的六个步骤,或者六个层次等等诸如此类。


其实,毋宁说这就是人类认知过程的六个不同连续的阶段,六个连续的心理过程罢了——不仅仅是针对“明明德”,对于所有的事物的认识,都是遵循着这样的一个过程和规律来完成的。其中的关键,就在于“知止”二字上。

比如,虽然科学的探索是永无止境的,而且这个探索的过程本身,也是开放性的,但是我们做任何一项科学研究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对所要研究的问题的界定——要在一个什么样的条件背景之下,大致需要达成一个怎样的目标,然后才能开始研究工作,这就是“知止”。惟其如此,方能够有明确的方向,这就是所谓的“有定”。在此基础上,才能够展开一系列的研究工作,并最终有所“得”。

只不过,对人的德行的养成,对于人对其自身的认识而言,这一点来的更加的重要。因为,纯粹的科学研究是对象基本上都是外在的,因此是容易明确的,而德行的养成,对自身的认识,其对象是内在的自我,更加的难以把握,更加需要“知止”为前提和基础。

“知止”在这里显然是顺着“止于至善”而来的,因此包含着两个方面的含义,其一是知道应当有所“止”,第二是知道应当“止”于至善。

表面看来,两者存在着显著的差异,一个是知道要停下来的动作,一个是知道停在哪里。然而,如果我们将作为一个动作的“止”的发生的时间,无限向前推移而趋近于它的极限——我们的初生之时的话,我们就不仅会发现这两个概念其实是重合的,而且还会发现所谓的“至善”的内涵究竟为何了。

如果一个人在他初生之后,就因为“知止”而使其心志再也没有发生任何变化,那么显然这既是“知止”,又是“知止”的极限状态——由于我们不能说,他所“止”的那个位置,那种状态不是“至善”,否则我们就不是要“止于至善”,而是要去找个“至善”了;如果要去找个“至善”,那么就不应当叫做“知止而后有定”,而应当叫做“知动而后能行”了。

所以,这个处于“知止”的极限状态的人,所“止”的那个位置,那种状态,就是“至善”。因此,所谓的“至善”其实就是人的本然状态。

所以,《中庸》说“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天命”的就是与生俱来的,就是本然的,“”——完全依循着这个天命的,本然的性而行,就是“止于”这个天命的,本然的性,就是“止于至善”——可见“止”是与天命之性,与天地大道的“平行”,而不是绝对的“静止”。

对此最为生动的诠释,大概要数老子的这句:“知其雄,守其雌,为天下谿(xī)。为天下谿,恒德不离。恒德不离,复归于婴儿。”因为它告诉我们了两件事:


第一, 我们人生初始的婴儿的状态,就是恒德未离,本然未失的“至善”的状态;


第二, 在现实当中,在我们觉悟之前,会必然的经历一个离于本然,失于恒德的状态,而我们修养身心的目标,和意义就是要回去,要“复归于婴儿”。由于,这个复归的过程,是以自我的反省,是对应当静止于此的认知为基础的,因此一旦我们回去了,能“复归于婴儿”,也就一定能“止于至善”了。

所以,孟子说:“学问之道,在求其放心。”——找回自己那颗遗失在红尘中的心。其隐而未言的,显然就是不能继续“放”的过程,其实也就是要“知止”。


至于,人为什么一定要“知止”,庄子讲的很清楚——“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以有涯随无涯,殆已!”人终究是有局限性的,因此一味的追随于无限的认知背后,终究会“殆已”——以失败告终。

所以

作为一个动作而言,“知止”既是一种长期修养之后获得的智慧,又是觉悟的起点;作为一个名词而言,“知止”所知的那个“止”的内涵,或者说“止”的位置,又就是人自身而已。或者说,这个位置,这个状态,是人与生俱来,生而既有的。所以,只要“知止”——知道应当从一味的向外探求的过程中停下来了,那么就能立刻回到这个状态,或者说重新拥有这个状态。

这就是为什么孔子说“仁远乎哉?我欲仁,斯仁至矣。”因为它本身就不在外面,而就在人自己的一身之内。

至此,我们就可以回答最初的那个问题了:为什么只有为什么“知止而后”是“有定”,而后面则是“能”—静,“能”—安,“能”…?原因很简单,因为这种“定”的状态,是人人皆曾经拥有,而且随时能够重新拥有的本然状态。只不过是由于我们处于种种内在或者外在的原因,进入了“动”的状态,才失去了它。所以,只要“知止”,那么马上就会重新拥有。所以,“定”不是能不能的问题,而是有还是没有的问题

所以,《庄子》说:“翟乱六律,铄绝竽瑟,塞瞽旷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聪矣;灭文章,散五采,胶离朱之目,而天下始人含其明矣;毁绝钩绳,而弃规矩,丽工捶之指,而天下始人有其巧矣。故曰:大巧若拙。削曾史之行,钳杨墨之口,攘弃仁义,而天下之德始玄同矣。”——本来聪、明、巧、德人人皆有,是因为我们追随于外部的名目标准,反而因为不再视己之有为有,而变成没有了

至于后面为什么用“能”,因为那就是一个以前者为基础,以后者为结果的“能”的过程。


(来源 东鹤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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