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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啄木鸟画的警示
2015年04月08日 来源：齐鲁晚报 □常跃强
啄木鸟的功绩就是给树治病,益于人类,于是人类就以各种形式来歌颂它。儿歌不用说了,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会唱,当代的歌手也在歌唱它。有个叫万芳的女歌手唱了一曲《啄木鸟》,竟以此而出了名。外国的奥尔夫音乐,名字就叫《啄木鸟》。其实,中国的古人很早就注意到这种鸟了。西晋女文学家左芬就写了一首《啄木诗》,诗中说:“南山有鸟,名曰啄木,饥则啄树,暮则巢宿。”当然,从现在看来,这诗只写了啄木鸟的表面现象,深刻是说不上的。倒是宋朝的一位诗人写了一首吟咏啄木鸟的诗,把这鸟儿刻画得十分生动感人:“此禽不与众禽同,头戴朱冠一点红。嘴似铁钉钉铁木,爪如铜钻钻铜桐。朝飞南浦云烟外,暮宿西山风露中。非是远来求食啄,只思除却蛀心虫。” 山东的魏启后先生书画皆能,他的文人画法宋元而自有新意。他在世时,痛感世风日下、官员受贿贪污成风,于是创作了一幅国画《啄木鸟》。画面上画一株高大粗壮的松树,树上有一只头戴小红帽、系着红兜肚的啄木鸟紧紧地攀在树上,正在啄树洞、寻找害虫呢!他的题画诗写得挺有意思——“布谷声声,啄木咚咚。缘木食之,求彼蠹虫。啄木咚咚,空谷传声。陌上游子,为之写生。”魏先生写字时挺放得开,一边抽着香烟,一边说着幽默风趣的话,随后饱蘸浓墨,一挥而就,十分潇洒!可是,一旦他画画时,那真可以说是一笔不苟、笔笔到位。有一次他给我画一幅《啄木鸟》,看他伏下身子一笔一笔描画的样子,让我心里很不安。须知,那时候他已是耄耋老人了。一旦画完了,题款时他就轻松下来了,又说起了幽默话。那次他的题画诗,与给别人题的不一样,他是这样题的:“啄木咚咚,空谷传声。食彼蠹虫,护此长松。”当时我拿到这幅画时,觉得沉甸甸的,我想:老先生知道我是记者,是不是想要我多写几篇反腐的文章、多揭露出几个蠹虫呀? 小时候,在我们老家那地方,是有啄木鸟的。我们那里的人管啄木鸟叫“鹐(qiān)鹐木”。这种啄木鸟身上的羽毛是绿黄色的,头上没有朱冠,只是屁股上面有一片红。所以,每当我们这些孩子一看到它,就喊叫起来:鹐鹐木,红叠肚……鹐鹐木,红叠肚……对我们反复的喊叫,啄木鸟并不理会,它仍然在一棵树上不停地敲击,发出很响的声音。我家后面有个梨园,在梨园的旁边,有一棵老槐树。据说这棵老槐树是我老爷爷的爷爷栽种的,很多很多年了,树很大,身子很粗,五个孩子手搭手也搂不过来。有一年,老槐树生了病,啄木鸟就来了。它在老槐树的一个高高的树杈上啄出了一个洞,吃光了蠹虫之后,它就和另一只啄木鸟在这树洞里住下了。从此,我更加喜爱啄木鸟这种鸟了。 今年春节前,应几位老朋友约请,我到一位老朋友家赴宴。当喝到酒酣耳热之时,我们几个就行起了酒令,要求每一个人都说个反腐倡廉的段子。我们击鼓传花,花到谁手谁先说。我说了一个,接着就又击鼓,末了花传到检察院的一位叫郝乐的检察官手里。大家就咋呼起来了,都说:老郝若是说不好,罚酒三杯!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检察院正办一个公安局长的案子。这家伙叫汪公霖,前不久刚落马,因贪污受贿数额巨大,光名人字画就从他家搜出来一小卡车。因为涉及严重违法,汪公霖被移送到老郝所在的检察院,大家都揣摩这里面一定有故事。只见老郝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而后就莫测高深地笑了。老郝说:你们都知道,我们院长跟汪公霖很熟,汪公霖一被羁押起来,我们院长就带着我去做汪公霖的工作,让他老实交待,别抱侥幸心理。当时我们院长手里拿着一幅画,见了汪公霖没说几句话,就把一幅画展开了,一展开,一幅活灵活现的《啄木鸟》就出现在他面前。我们院长说:你知道我当年从魏先生那里给你求这幅画的用意吗?难道你就没有好好看一看,从中悟出一点道理来吗? 这是你送我的那幅画?汪公霖大为惊讶。 是啊,当时我就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又不好跟你明说,就拿着这幅画警示你去了…… 是吗?啊呀,忘了忘了…… 稍停,汪公霖一拍脑袋,咧着嘴,苦着脸说:怨我!怨我!当时我光寻找画下面的价格标签了,上面的画呀、题的款呀啥的,我都没看见…… (本文作者为知名作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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