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金华。这阵逼着人穿上袄子的倒春寒刚过去,春天也就近了。 市区西市街上,独腿流浪艺人从兰桂的地画《蒙娜丽莎的微笑》像最暖的风,吹进我们心里。4月10日,是他到金华的第三天,因为前两天下雨,他就歇在便宜的小旅馆里,或搭乘三轮车逛逛,没想到刚出门作画就赢了个满堂彩。 晚上8点多,天桥下的空地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人们自觉地空出一块6平方米左右的长方形位置。记者挤进人群,才看清这幅惟妙惟肖、令人惊艳的地画,。“下午2点左右开始画的,六七个小时了。你来得正好,刚完工。” 带着粉笔、木炭流浪,手迹遍布大半个中国 53岁的从兰桂就这样坐在石砖地上描画,没有参照图,他能把蒙娜丽莎的每个细节都默写下来,围观的人无不称奇。他安静地微笑,凡有人往身边的纸箱捐赠,1元也好,5元、10元也罢,或者50元、100元,他都一样点头祝福。 从兰桂和他的蒙娜丽莎,就这样被围得水泄不通。记者花了好大力气才挤到他身边蹲下,刚开口,身边的人都同我一样,蹲下,静静地听他讲: “我是山东临沂人,16岁时因左腿膝关节患恶性肿瘤被迫截肢了。家里经济条件不好,为了不成为家人的累赘,我选择外出流浪……到现在都30多年了。早些年,父母还在,卖艺赚来的钱都攒起来寄给妈妈补贴家用,父亲身体不好,看病需要钱,我自己够吃住就好了。” 对于那些痛苦的回忆,从兰桂不愿多谈,他更愿意聊些学画流浪的故事: “北京、上海、海口、乌鲁木齐、西宁、兰州、贵州、南澳岛、武汉……大半个中国我都去过。开始,只是简单写字讨可怜。后来流浪到北京,我开始‘知识乞讨’,画画、写字。在广西和洛阳,我用先前攒下的所有积蓄到美术实验学校,从最基础的临摹开始。刚开始临摹时只能画球形、多面体,渐渐地,开始临摹老虎、狮子这些动物。” 学画以后,从兰桂爱上了旅游,更爱逛博物馆。他一边乞讨攒路费,一边游山玩水长见识。靠着这些经历和反复地练习,从兰桂在地上画起龙、虎、山水,甚至是气势雄伟的《开国大典》,都与原画一模一样。他还爱画梵高、毕加索的画,这幅《蒙娜丽莎的微笑》是他最拿手的,已经画了六七年,越来越像。 靠着右腿和拐杖,他登上过华山、黄山、恒山、泰山;在武汉的1年,他曾带着自己卖艺攒下的钱,买了水果看望残障儿童;汶川地震,身处贵阳的他在当地人民广场捐出5天乞讨来的200元;雅安地震,他捐了700元,这是他身上所有的积蓄。 30多年来,西到乌鲁木齐,南到海口,东到杭州,北到山西,从兰桂的手迹遍及了大半个中国。 他感动了金华,金华人也感动了他 从兰桂坐在地上,用手掌做抹布,木炭描边,粉笔作色,炭笔勾画细节,其粉笔地画堪称“出神入化”。他的手是一双被木炭染黑的手,12个老茧布满关节和指腹,手掌因为不断在水泥地上摩擦已经破皮。 那双镜片下的眼睛却仍闪着天真的光芒,当有人向纸箱捐赠时,他也鞠躬道谢,谦逊有礼。 从下午2点动笔开始,从兰桂和他的蒙娜丽莎身旁,大家来了走,走了再来,一直围满了人。但没有一个人,舍得踩上这幅美丽的地画。 一位20多岁的年轻女孩,含着泪坚持想要留下30元,却被从兰桂拒绝了。他拿出5元,把剩下的25元退还。“留着打车吧,大伙儿工作都不容易。” 还有位从事艺术设计的中年男子,给从兰桂留下了名片,说希望能有合作的机会。“有任何需要都可以给我打电话,只要帮得上忙。” 从兰桂说,街头卖艺这么多年,除了维持最基本的生计,他更希望现身说法地告诉人们,不论在多大的困难面前,都应该用微笑来面对。“给不给钱都没关系,你来看一眼,就是捧场了。在求生的同时,能够给大家带来快乐,我感到很满足。”他说,自己的画还有人看,有人喜欢,就是最大的成就感。 “这是我第一次来金华,印象特别好,因为这里的人充满善意、尊重和包容。”他说,傍晚画还没完成时,有个小伙子在一旁看了很久,临走时塞给他200元,然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小伙子说,不为别的,就为这微笑和力量。” “他都如此坚强,我们凭什么还不努力?” 另外,他打算在4月13日左右离开金华,下个目的地是江西景德镇。今年冬天,他还会再来,记者邀他到时一同去书画之乡浦江看看,他欣然答应。“我喜欢历史文化浓郁的城市,但每个地方都别留太久,趁着走得动,多到不同的地方看看。” 当晚10点,从兰桂收拾起木炭和粉笔,整理出纸箱里满满的零钱,拄着拐杖离开。 在大家的极力要求下,他留下了这幅惊艳的蒙娜丽莎。原本,他怕影响环境,想把画洗掉。“太可惜了,留着吧,我们想再看看。”他离开半小时后,看画的人还没散去,甚至还有不少人闻讯赶来。 或许,这幅《蒙娜丽莎的微笑》已经不仅是画,更是一种力量———梦想和希望的力量。正如那个含着泪的女孩所说:“他都如此坚强,这样热烈地表达着对生活的爱,我们凭什么还不努力?” 夜深了,西市街灯火阑珊,那星点霓虹衬着蒙娜丽莎的微笑,整个夜空都亮了起来……返回腾讯·大浙网首页>> 网友评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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