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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去读书

 杂货店伙计 2015-04-15

 

 

我觉得,留在自己身后生活里最美的记忆,多是由一串读书、品书、写书和购书组成的生动脚印。

 

从十来岁开始,读到年近五十,四十年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和充满诱惑的生涯里,读过多少书没有统计过,但是,读书这一项事业竟然让我一直坚持了下来,想想,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我不由地开始佩服起自己的毅力了。伟人们常说,坚持是一种精神的力量,同时也是一种惨烈的人生;因为在坚持的过程中,你会将所有的精力和目光集中到一点上,而忽略了一路走过的风景,一路妖娆的风光。其实,一个道理要从两方面来讲。读了一辈子书,写了一辈子字,做了大半辈子的人。最大的收获就是来自于书籍给予我的智慧。书本给了我寻找的能力,给了我追求的眼光,才能让我在无际的空间中,精确、准确地找到完整的自我。

 

从中学时代主动替男宿友写情书、帮同学写检查开始,我得到的报酬就是小人书、连环画和几本撕掉封面的“毒草”书籍;等有了助学金和自主支配钱财权力的条件后,我宁可饿着肚子,省下几块冰糕饼干的钱,步行到当地的新华书店一蹲就是一天,认真细致和精心的挑书、买书,因为属于自己的每一本书都意义不同,学生时代积攒下来几本薄薄的书,成了我一生之中从不放手的珍贵文物;后来,随着学习欲望的增加,我开始游走在大小不等图书馆里,用白纸、本子试着摘录、不停地抄书,拥有了几本比较像样的手抄书,其中周振甫的《诗词例话》就是我抄得最完整、最干净工整的一本书;到了后来,分配了工作发了薪水,居然瞒着家人,胆大包天地用了半年的收入,托人从上海的大学购入一套大学中文系的学生课本,完整无缺地满足了我未上过大学的遗憾和愿望;后来,有了楼房,我也就有了一间可以独自占有、能够随意挥发个性的书房。在这间几平方米的空间里,我可以席地而坐、可以倚在墙壁上、可以靠在书架旁,背靠着书架和散发着墨味的书籍手不释卷。关门之后,可以放纵地躺在书房里脱衣、赤脚、光膀子、睡觉。在舒服伸展的姿态里读书、品书、写书和摆书,甚至会怀抱着一本喜爱的书,嗅着书页里淡雅的墨香、小口品啜着清淡的茶香、静静地坐在窗口前晒着温香的太阳。时至今日,我的书房里终于有了一架子一面墙大小的书柜,有了架子间、格子里、挡板上和床头旁,被塞得满满当当、乱成一团无处下手的书籍。能够拥有一个巨大、明亮、宽敞的书房,安心地读书、写字,让我在隔离清贫的世界里,有了一份溢于心底的满足感,又一次成为一位精神的富翁。

 

说起来这个世界很大,能大到无边无沿人类足迹永远无法企及的程度;其实,对于每一个人自身的生命而言,这个世界却很微小,微小到仅能容下自身的二米空间、仅有一步之远的距离。不论是大到宇宙,还是小到细胞分子,读书能安静地教会人类清晰地认清自我的渺小,也教会人类去开拓了眼界,放眼观望身外的宇宙和那片浩瀚无垠的天体世界。

 

因为,这个世界上的人虽然很多,但是有条件、有能力和时间去行万里路、遍识天下的人毕竟不多。绝大多数的人,如我悲之类的平庸之人,终其一生所能涉足和寻访的地方、所能涉猎的知识层次毕竟有限,更多时间里,为了能够获得生存的空间,为了能活得比别人稍微好一些,我们往往就只能放弃远行的愿望,带着耕种农民的命运,蹲守在故乡的旁边,猫伏在工作单位的四周,为一碗多些肉蛋的饭菜而努力地工作着,然后会在心满意足中不知不觉地苍老、死去。

 

唯有书籍具备一种超越时空的神奇,它让我们伸出了一双能飞离地面、入得地壳、远达天体、近入灵魂的翅膀,有力地捎带着我们一起远行。满足着我们了解世界、知晓前世、明白人生、洞察心灵的愿望。尽管你仍旧驻步原地、一动不动,却可以隔着千山万水,与远在大洋彼岸的无数智者、学者倾心交谈;可以在一纸之间、在文字的天桥上,与生死相隔、时间相离数千年的圣者先辈一起,感受、感叹和感谢着偶然的人生。一本书的力量,能让我们超出自己。上天,我们可以知宇宙、天体、星辰和黑洞,方知不可一世的人类只是宇宙天体中的一粒微尘;入地,能知这片脚下土地亿万年间的历史演化、人类的归途,让你体察人在时间长河里面对的无限和自我的短暂;广阔,可以在俯仰天地之间,知晓人类万物的进化、悲欢离合的人生、生命的涎生、衰老过程和终极的意义所在;深入,能在真、善、美的流露中爆发而出,带着灿烂的阳光和流畅,去感受人性的寂寞、空虚,去寻找一处毫无着落的归宿。

 

对于普通却不甘于平凡的人生而言,一个人只有用心地读书,才能在心灵的塑造中找到并且走上铺着阳光的金色道路,找到一条既能改变国家发展、家族命运,也能改善个人生活质量的道路。也许,唯有书籍和书籍中提示给你的知识,才能让人类认识自我、真正地拥有和实现了人格意义之上的平等,可以说阅读已经不是一个人自己的事情。

 

商业社会的到来,闹得全世界几乎没有一处安静的地方了。即使身处街衢之地,即使为求生存,还能够安静去读书,这才是世界上最为奢侈的一件事情。你带着一份富翁才有的安详心态,在悉心研读的每一页的字里行间,就是一种惊世骇俗的义举。如果,你不再会抱着盗窃、掠食、劫色、搂钱、抢权的物质企图,而是以一颗与儿童般配的清澈心情,单纯又豪华地享有着精神世界发射而出的融融温暖,尽情地享受着生命和追求的最终归途,这才算得上是获得了人生意义上的伟大成功。

 

从本质上讲,人生的意义就是安静,读书就具备着安静。慢慢地定下心来,慢慢地潜入生活中去,读读书,晒晒太阳,听听风声,享受在智慧的“补氧”和精神的“心疗”过程中,与书中的思想和人物故事一起齐飞,不是人生最好的选择吗?安静在构筑着美丽人生的同时,也将充实的优裕和富足的生命,种籽一般,一层一层地埋伏在铺展阳光的大地里,等待破壳吐蕊。

 

书承担着更多的内涵,安静去读书,净心去生长,即使是一朵开放在荒野里无人知晓的野花散丛,芬芳平淡,不为人知,却也会守着一种愿望,宁愿让自己的一生一世,在自在自由的宽松里安心地等待。我想,书本以及书本所承载的内容,能够在自我拥有的生命时空里,毫无间隔地让你和身旁的世界融为一体,这就是意义。

 

人生若有意义,意义就在于拥有了自我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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