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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雅的岁朝清供|国学|文人

 浅月琉璃 2015-04-16



齐白石离别故乡定居北京后,思念父母及家人,常将这种情怀付之于诗与画。当风雪隆冬,新年将至,他画一灯一砚的《岁朝清供图》,并题一诗:“无计安排返故乡,移干就湿负高堂。强为北地风流客,寒夜孤灯砚一方。”农历的正月初一,古人称为“元日”、“元旦”,这是一年光景新的开始。又因它是岁之朝、月之朝、日之朝,故这一天也称作“三朝”。正如宋人宋祁所云:“故岁时光漏中去,新正甲子卷中开”(《甲申首岁》)。

新岁开端,谁不希望有个吉祥和瑞的气氛呢?在古代,无论宫廷和民间,都往往在陈设器物上,力图表达这种心思。唐人杨巨源在《元日呈李逢吉舍人》一诗中说:“华夷文物贺新年,霜杖遥排凤阙前。一片彩霞迎曙日,万条红烛动春天。称觞山色和元气,端冕炉香叠瑞烟。共说正初多圣泽,试过西掖问群贤。”而文人墨客,更有其精巧构想,在案头摆上古瓶古尊古盆,在里面插上时令花草,再配以应节的吉祥物件,以揭示迎春贺春、祈福迓祥的美好心情。这种设置,称之为岁朝清供。其实,就是一种以插花艺术为主体的环境艺术。

插花艺术在我国起源于六朝,盛行于唐宋,普及于明清。《南史》中说:“有献莲花供佛者,众僧以铜罂盛水,渍其茎,欲华不萎。”插花艺术先萌生于佛寺,尔后才浸漫到宫廷和民间,渐渐形成风气。而文人墨客对此更是津津乐道,讲究情趣,营造意境,并撰写了许多专著,如明代袁宏道的《瓶史》、张谦生的《瓶花谱》等等。

雅室清供,因不同的时令而异。岁朝清供自然供奉的是冬末春初的花草,配以最能表现此一节令及主人心绪、志趣的物件,组合而成,陈设于案头,营造送旧迎新的氛围。

在上世纪三十至四十年代,齐白石画过许多幅《岁朝清供图》,往往画一蓝色或白色的细颈圆腹瓷瓶,内插一两枝开得正好的梅花;或者再在瓶前配上油灯、茶壶、茶杯,题款则各有不同。其一:“寒夜客来茶当酒。用昔人诗句作画。白石山翁客京华。”其二:“梅花见雪更精神。三百石印。白石。”其三:“借山老人得家书经月犹有欢心。”齐白石93岁时所画的《新喜》,构图很饱满:一只双耳白瓷瓶,插上两枝盛开的梅花;瓶右花下放一把缀墨龙纹饰的白瓷茶壶;瓶、壶下端,是五个红柿、两个白瓷杯,一挂红纸鞭炮。

1945年,齐白石作《南无阿弥陀佛》一画,右边用赭色画一阔口浅腹香炉,插着一支香,青烟袅袅直上;左边是一只小口长腹花瓶,内插一柄拂尘。此画收入荣宝斋出版的《民俗风情部分·齐白石绘》的画册中,萨本介为画作注释式的“图话”:“拿在手里掸去世上的灰尘,画在画里掸去心上的灰尘。”

齐白石的画,是地地道道的文人格局,这得力于他一生手不释卷,尤其在名师王闿运、胡沁园诸公的指导下,熟谙传统的国学,并于诗词上狠下功夫,真正做到了腹笥丰盈。他在《哭沁园师》的组诗中,有句云:“成就聪明总辜负,授书不忘藕花池。”因此,他画岁朝清供一类题材,常常会将书籍入画,如《检书烧烛短》中,中部是长锥形灯台,上燃一支红烛,烛台下方放几册书。

这种岁朝清供,不但给人以美丽、祥和、欢乐的感受,同时还体现了制作者高雅的审美情趣和深厚的文化素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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