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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名医徐大椿《医学源流论·用药如用兵论》中提出：“是故兵之设也以除暴，不得已而后兴；药之设也以攻疾，亦不得已而后用，其道同也。……孙武子十三篇，治病之法尽之矣。” 《孙子兵法·用间篇》指出：“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贤不能用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微哉微哉！无所不用间也。” 用药如用兵，用兵打仗，间谍的作用至关重要，那么中药里面有没有间谍药呢？ 白僵蚕为蚕蛾科动物家蚕蛾的幼虫感染（或人工接种）白僵菌而僵死的全虫。由于其体表密布白色菌丝和分生孢子，形似一层白膜，故名。白僵菌的感染很难治疗，只能预防，且蚕与蚕之间互相感染，古人看到蚕得病往往都是一筐皆病，象人类得瘟疫一样可以传染，所以认为僵蚕和疫毒之气有同气相求的作用，类似瘟疫感染人类，故可以治疗瘟疫类病症。 蚕喜食桑叶，桑树五行属木。李时珍认为：“其虫属阳，喜燥恶湿”。蚕变化出的蚕蛾本身就是一味补阳药，且蚕只排粪便，不向体外排泄水液，故其也具有火性。因此可以认为蚕禀受的是木火之气。但蚕被白僵菌感染以后尸体变硬，其色白，故又禀受金气。木柔金硬，故僵蚕可以破结滞，如瘰疬痰核等。 综合僵蚕与瘟疫邪毒同气相求的认识，可以认为，其金性可开破结滞深入瘟疫邪毒之中，借火之性将邪毒“升发”而出，且因其木性而更适合“升发”肝木中之邪毒。 蝉蜕为蝉科昆虫黑蚱羽化后的蜕壳。蝉的蛹在地下度过它一生的头2-3年，或更长时间（北美洲东岸森林中的蝉幼虫可在地下生活长达17年之久）。在这段时间里，它吸食树木根部的液体。然后在某一天破土而出，凭着生存的本能找到一棵树爬上去蜕皮，一般是在早晨。故其久居土中，禀受浊阴之气，但是一旦它离开地面就会发生质的变化，顺应清晨天地阳气的初生，由浊阴化为清阳。李时珍说：“蝉乃土木余气所化，饮风吸露，其气清虚。”蝉还有一个特点是不排泄粪便，只排泄尿液，这与蚕相反，可以认为其性属水，药性偏凉。 蝉蜕可以配合僵蚕可以深入肝木中之邪毒将其引出，蝉蜕的凉性还可以缓解僵蚕之火性，使邪毒和缓“升发”。 慢性乙型肝炎是由乙型肝炎病毒所引起的一种世界性疾病。我国乙型肝炎患者现有三千万，病毒携带者1.2亿（占世界总数的50％）。慢性丙型肝炎是一种由丙型肝炎病毒感染引起的病毒性肝炎，主要经输血，针刺，吸毒等传播，据世界卫生组织统计，全球丙肝的感染率约为3%，估计约1.8亿人感染了丙肝，每年新发丙型肝炎病例约3.5万例。 慢性乙型、丙型肝炎呈全球性流行，可导致肝脏慢性炎症坏死和纤维化，部分患者可发展为肝硬化甚至肝细胞癌。目前西医多以抗病毒与免疫调节治疗，虽然对HBV、HCV等血清标记物有一定抑制作用，但远期疗效差，且药价昂贵，大剂量使用副作用大，使本病的治疗成为一个难点。慢性乙型肝炎、丙型肝炎属于中医“胁痛”、“肝瘟”等范畴。病机主要为湿热疫毒侵蚀、肝脾损伤、气血阴阳失调所引起，即毒瘀互结，正虚邪盛。因此，目前的常规治疗以解毒化瘀治标，扶正健体治本为主，但效果仍不理想。 笔者在临床中发现升降散为主加味治疗乙肝效果可靠。“升降散”原为清代杨栗山所创，载于所著《伤寒温疫条辨》一书中，由白僵蚕、蝉蜕、姜黄、大黄等组成，原治温热、瘟疫，邪热充斥内外，阻滞气机，清阳不升，浊阴不降，致头面肿大，咽喉肿痛，胸隔满闷，呕吐腹痛，发斑出血，谵语狂乱，不省人事，绞肠痧，吐泻不出，胸烦膈热，大头瘟以及丹毒、麻风等。 升降散应用最为灵活广泛者莫过于杨栗山，“升阳中之轻阳，降阴中之浊阴”亦为杨氏首提。后世每多以此为主作为升降散应用之前提。15方中其余14方虽皆由此衍化而来，但据病情之不同又对升降散进行了相应调性，如轻证去姜黄、大黄（当大便燥结时酌加），重证或用全方或去姜黄，惟有白僵蚕、蝉蜕一线贯穿，不可或缺。 HBV是一种独特的嗜肝DNA病毒，感染人体后可造成急、慢性肝炎和无症状携带者，少数可并发重型肝炎和继发肝硬化、肝癌，符合“伏毒”理论中“伏毒”的概念范畴。国医大师周仲瑛认为，“伏毒”有伏而不觉和发时始显的双重特性，因此，它既有隐伏缠绵暗耗等属阴的一面，又有暴戾杂合多变等属阳的一面，而阴阳两类特性又常交叉并见，这种阴阳交错、正邪混处、胶着难解、毒留难净的病性，决定了“伏毒”的难治性。故周老提出，应以祛毒护正、化解透托为原则，而“升降散”正蕴此义，因此，周老善用此方化裁治疗伏毒类病症。 能够升发的药很多，如升麻，柴胡可以配合僵蚕、蝉蜕“升发”邪毒。但升降散只选用僵蚕和蝉蜕。因为一般药很难打入邪气内部，或者残暴的瘟疫之气，很容易把正气或药气排斥在外，僵蚕因受邪气入侵而形成，本身在外表上就打着邪气的旗号，可以带领药物与进入疫毒内部，其功用如同一位间谍，再加上蝉蜕长期从事地下工作的全力配合，最终起到“拔寨截营”之效。 传统认为，姜黄破血行气，通经止痛。主要作用于血分，兼顾气分。除此以外，《现代实用中药》还认为其“为芳香健胃药，有利胆道及肝脏之消毒作用。”《中华本草》提出：“姜黄提取物、姜黄素、挥发油、姜黄酮以及姜烯、龙脑和倍半萜醇等，都有利胆作用，能增加胆汁的生成和分泌，并能促进胆囊收缩，而以姜黄素的作用为最强。” 升降散中姜黄为佐药，其功有二。第一，佐助僵蚕、蝉蜕深入气血“升”邪毒，尤其注重血分的“升”，此种功用切中乙肝病毒的血行播散。第二，其利胆作用可与大黄一并将邪毒从胆道、肠道排出体外，起到“降”的作用。 《伤寒论》曰：“阳明居土中也，万物所归，无所复传。”大黄为升降散中的使药，将所有邪毒引入阳明一并从肠道排出。 国医大师周仲瑛常用此方加其他药物治疗乙肝，临床上也有用此方加减治疗丙肝的报道。其作用机理可以概括为：先将深入体内的邪毒升发出来，进而引入肠道，最后以粪便形式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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