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连环画《曹国舅改过求仙》 |
 |
| 金代八仙人物砖雕曹国舅 |
 |
| 宋仁宗曹皇后画像 |
文/图 钟葵
曹国舅的原型曹佾本是“性和易，善自保”的美男子，在明清时期一些传说中，却变成与其弟一起仗势欺人的大国舅。近年一些电视剧将这些传说搬上荧屏，使人们对曹国舅的原型误解更深。
曹国舅遇吕洞宾
受度化得道成仙
曹国舅得道成仙的故事最早出现在元代，苗善时的《纯阳帝君神化妙通纪》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吕洞宾如何点化曹国舅并度他成仙的过程。书中说：曹国舅是宋朝丞相曹彬之子，曹皇后之弟。年少时长得面貌俊美，性情也甚是安恬。为人纯朴善良，不喜富贵，只想学道。十二三岁时，三教经书，一览便通。他自幼出入禁中，当时皇帝与后妃都对他又爱又敬。皇帝每次找他谈话，只说清静自然，无为而治。皇帝甚喜，曾赏赐给他黄袍一件，他只稽首称谢而已。一天，他突然向皇帝和皇后告辞，皇帝问：“你要去哪里？”他说：“我想出外求道，云游四海。”皇帝和皇后数次劝阻他，均无效，又怕他路上不安全，赐给他鞍马随从，也不接受。皇帝无奈，便赐一金牌给他，上面刻着几个字：“国舅到处，如朕亲行。”
几天后，曹国舅来到黄河边，想坐渡船过河。艄公问他要钱，他说：“我是出家人，没钱。”艄公骂他，赶他下船。曹国舅急忙取出金牌，说可以用金牌作抵。舟中人见到金牌上的刻字，皆呼万岁，艄公惊惧不已。这时，船上一个衣衫褴褛的道人冷笑道：“你既然已出家，为何还要倚势欺人？”曹国舅躬身作揖，说：“弟子哪里敢倚势欺人，您如果不信，我就把金牌扔到水中。”说罢，就把金牌掷向深流，众皆惊拜。道人说：“上岸吧，你跟我走。”曹国舅便随他上岸，走了几里路，在一棵大树下休息。道人说：“你认识吕洞宾吗？”曹国舅说：“弟子乃凡夫俗子，如何能认识仙人？”道人大笑道：“我就是吕洞宾，这次特意来度你。”曹国舅连忙下拜，表示愿意学道。吕洞宾便收他为弟子，授以口诀，没过多久，曹国舅修成仙果。
曹国舅不耻弟弟行径 隐迹山岩修道
这个故事，首次虚构了曹吕相遇的情节，可以说填补了一个“历史”空白。因早在宋金时期，民间已有曹国舅是吕洞宾弟子的传说，只是具体情节不详。但作者只顾讲故事，连一些基本的历史事实都弄错了。文中说曹国舅是曹皇后之弟，宋代只有一个曹皇后，就是北宋宋仁宗赵祯的第二位皇后，她只有一个弟弟，名为曹佾。但曹佾并非曹彬之子，而是曹彬之孙。《宋史·外戚·曹佾传》载：“曹佾，字公伯，韩王彬之孙，慈圣光宪皇后（即曹皇后）弟也。性和易，美仪度，通音律，善奕射，喜为诗。”这段记载，把曹佾的出身、体貌、性格、爱好都说得很清楚，《纯阳帝君神化妙通纪》除了弄错了曹佾与曹彬的关系，还说曹佾不喜富贵，只想学道，也有违史实。
然而，相对于明清时期的曹国舅故事而言，《纯阳帝君神化妙通纪》对历史的篡改只是小巫见大巫。在明代的《列仙全传》中，曹国舅多了一个杀人逃命的弟弟。书中说，曹国舅对弟弟的不法行为感到耻辱，便隐迹山岩，不管世事，精思慕道。一天，遇到钟离权和吕洞宾，吕洞宾问他：“听说你在修炼，修什么东西？”曹国舅答：“修道。”吕洞宾问：“道在哪里？”曹国舅指了指天。又问：“天在哪里？”曹国舅指了指心。钟离权笑道：“心即天，天即道，你认识本来面目了！”便传授秘术，将曹国舅引入仙班。
在上述故事的基础上，清代的《集说诠真》引用《神仙通鉴》的说法，称曹皇后有两个弟弟，大的叫景休，不亲世务。小的叫景植，恃势妄为，皇帝经常训诫他，他毫不悔改，竟然仗势杀人，被包拯收治伏法。景休深以为耻，遂矢志修真。后来遇到钟离权和吕洞宾的情节，与《列仙全传》所述完全一样。
文人擅长编故事
国舅形象被抹黑
《列仙全传》和《集说诠真》所述故事，虽虚构出一个不法杀人的二国舅，但对大国舅的形象仍未损害。书中虽说大国舅名景休，实际上就是指曹佾，如果故事就编到这里，人们对曹国舅的印象还是挺好的。无奈擅长编故事的文人意犹未尽，将二国舅杀人的故事编入《龙图神断公案》一书中，并增加若干可读性甚强的情节，最终使大国舅的形象面目全非，原文如下：
曹国舅，系宋仁宗朝之大国舅也。时有广东潮州府潮阳县秀才袁文正，携妻张氏，往京赴试。二国舅贪张氏姿色，邀袁生夫妇入府，绞死袁生，逼迫张氏。张氏不从，便将其监幽深房。袁生魂诉包公，包公准究。时大国舅虑二国舅杀袁生之事被包公闻之究办，乃令告知二国舅，务将张氏置死，以绝后患。二国舅令投张氏下井，张氏逃逸。太白金星化作老人，引之出。途遇大国舅，误以为包公，投呈诉冤。大国舅接呈大惊，罪以冲道，令铁鞭击之。疑其已死，弃尸僻巷。张氏醒后，往诉包公。包公廉得其情，诈病，赚大国舅来府问疾。包公令张氏出诉，遂将大国舅长枷监禁。又作假书骗二国舅来府，令张氏面诉冤情。遂将二国舅枷入牢中。曹皇后暨仁宗亲来劝释。包公不从，即令将二国舅押赴法场处决。仁宗颁诏，全赦天下罪犯。包公领诏，令开大国舅长枷。大国舅释回，自称死中复生，遂入山修行，得遇真人点化，引入仙班。
这个流传甚广的故事，为了突出包公断案如神、执法公正的高大形象，不惜将大国舅描写成阴险毒辣之人，不仅不以二国舅好色杀人为耻，还为虎作伥，变本加厉。这样的恶人，又岂能名列仙班呢？近年来，不断有影视剧将这个故事重新演绎，很多观众看了之后，发出感叹：原来八仙中的曹国舅并不是个好人啊！
历史上的曹佾
并无学道记载
历史上真实的曹国舅真有那么坏吗？上面已介绍过，曹国舅出生于将相之家。其祖父曹彬是宋代的开国功臣，为人仁敬和厚，屡次禁止部下杀掠，深受宋太祖赵匡胤赏识和百姓爱戴。曹彬生有七子，家教极严，绝不允许子孙为非作歹。曹皇后是曹彬的孙女，其父是曹彬的第五子曹玘。据史书记载，曹皇后18岁时奉诏入宫，次年被立为皇后。她熟读经史，善飞白书，性情慈爱、节俭，处事谨慎又敢作敢为，历仁宗、英宗、神宗三朝，有母仪天下之风范。她从不放纵外戚干政专权，对曹氏家人和左右的管束极为严格，一直不让曹家男子入宫拜谒。神宗朝，她年岁已高，神宗曾几次提出让曹佾入宫和她见见面，她坚决不同意。
民间传说曹皇后有两个弟弟，实际上曹皇后只有一兄一弟，兄名曹傅，官至荣州刺史。弟即曹佾，亦即八仙中曹国舅的原型，历史上并无曹景休和曹景植这两个人。曹佾为人有祖上之风，史书称：“神宗每咨访以政，然退朝语不及政事。”
神宗对大臣说：“曹王虽用近亲，贵而端拱寡过，善自保，真纯臣也。”对他评价甚高。曹佾活了72岁，史书并无其曾经学道的记载。
曹国舅在八仙中出现最晚，他被拉入八仙行列的原因，据说是七仙认为七仙做事不够完美，比如吃喜宴只能说七仙桌，有点难听，如果凑成八个，就完美了。于是到凡间访求到“敬贤礼士”的曹国舅，经过考验后，就邀请他加入八仙行列。这个故事出现在清代的《八仙铁拐李吕纯阳曹国舅宝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