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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液本草》的学术成就

 百草园丁馆 2015-04-25

《汤液本草》的学术成就

 

《汤液本草》(以下简称《汤液》)是我中金元时期本草学的代表著作。由东垣高弟子代名医王好古(海藏)所撰。全书医药紧密结合,内容精简扼要,上阐《灵》、《素》经典奥旨,下集诸家的用药实践及历代医家之论述,间附己意,自成一家,在本草学方面产生过一定的影响。今不揣浅陋,兹就本书学术成就论述如下,以期能对临床用药有所裨益。

阐发《内经》蕴义    发展药性理论

王好古精研《内经》,并以之指导药性理论的研究。《汤液》归纳和阐发药性理论,其成就有以下几个方面:

()、阐明气味阴阳。药物的气味阴阳,是药物具有各种功能的基础。《汤液》对《内经》有关气味理论的论述,进行了全面归纳阐述。其《用药法象》云:“天有阴阳,风寒暑湿燥火,三阴三阳上奉之。温凉寒热,四气是也。温热者天之阳也;寒凉者天之阴也,此乃地之阴阳也。地有阴阳,金木水火土,生长化收藏下应之。辛甘淡酸酸咸,五味是也,皆象于地。辛甘淡者,地之阳也,酸苦咸者,地之阴也,此乃地之阴阳。”这里说明药物的气味阴阳与天地之间的阴阳是相应的,药物禀受天地阴阳之气不同,其所具之性味亦各异。进而指出,气味有厚薄,阴阳有清浊,禀质不同,其功亦异。“味薄则通”,“味厚则泄”;“气厚则发热”,“气薄则发泄”。“清阳发腠理,清之清者也;清阳实四肢,清之浊者也。浊阴归六腑,浊之浊者也;浊阴走五脏,浊之清者也。”然就具体药物而言,气味阴阳并非孤立,必须合而视之。故在《制方之法》中说:“凡同气之物必有诸味,同味之物必有诸气,互相气味,各有厚薄,性用不等。”故其论述药性,重视气味合参。这样,既阐述了《内经》业义,又发展了《本经》的四气五味,为总结了药性功能提供了较全面的基础理论。《汤液》探讨的药性,尤重《内经》五味之论,对其五味宜忌偏胜之说。皆予全面总结,从而充实了和阐发了《本经》的五味理论。

(二)详述苦欲补泻。药物的补泻性质,是辨证用药的依据之一。《汤液》总结补泻药性,以《脏气法时论》“五脏苦欲”之说为据,采四时五行生克之法,概括药物对五脏的补泻之作用。并结合临床临床实践,、辅以药例说明。如谓“苦苦急,急食甘以缓之,甘草;欲散,急食辛以散之,川芎;以辛补之,细辛;以酸泻之,芍药。”肝为何以辛补酸泻?因肝木主春升之气,辛味性主生长,能助春升之气故谓之补;而酸味则性主收降,与春升之气正相反,故谓之泻。《汤液》言补泻,虽以五脏对五味的苦欲为主,但在药性中亦兼提及“四气”的补泻,对机体方面也论及六腑的补泻,并未超出四时五行的行克之法。这种补泻理论,虽与后世单指扶正与祛邪药性有所不同,但把补泻性能作为药性基本理论概括,无疑具有进步意义,且后世不少治则制方,均以此立法。

(三)阐发药类法象。药性讲法象,首创于韩保升,但其以药物五色配五脏之法,失于机械。《汤液》法象,旨承《内经》,以药物气味法天地四时之象。即以气味之厚薄,法天地阴阳之象;以气味性能,法四时万物变化之象;参合气味厚薄与天地阴阳,而研得药性之要旨,是谓“升降”。《汤液》认为药具升降之在由其气味参合而定。所谓“升降者,天地之气交”是也。书中并举茯苓、附子、麻黄、大黄为例,演以图形,以示其象,释以经文,以详其义,深发“升降”学说之蕴义。其《药类法象》一节中,据药物气味厚薄阴阳的不同,以四时六气为纲,配以药性的升生、浮长、化成、降收、沉藏等特点,将102种药物归纳成五类。形成了以“升降浮沉”为中心的“药类法象”理论。《汤液》所总结的“升降浮沉”之说,用以概括药物作用的基本形状,对发展药性理论,是一大贡献。且对推动药性理论研究,亦起了促进作用。此药性理论一经创立,即得到医家普遍重视和广泛作用,后世一些治则、处方,亦多以此为据。

()发展归经理论。药物作用的发挥,除与本身所具气味阴阳等特性有关外,且与机体脏腑经络之生理、病理状况有密切联系。《内经》概括药性,重视性味与脏腑的关系,如“五脏苦欲”之说便是一例。它如“五宜”、“五走”、“五入”之论,亦在说明此种关系。汉、唐以来,六经辨证与脏腑辨证进一步发展完善,各种病证与脏腑经络之间的关系进一步明确。通过辨证治疗,认识到药物作用的发挥与脏腑经络有其内在联系。张洁古、李东垣据《内经》将药物性味与脏腑间的关系和脏腑、六经辨证的治验结合起来,以阐明药物作用与脏腑经络的关系,初步形成了归经学说。在《汤液》中,王氏推动了这一理论的发展,将每脏的苦欲药味都补上了具体药物,并总结了脏腑泻火药,录入东垣报使、诸经向导等,丰富了归经内容。在各药性理论,这也是它对《内经》中气味与脏腑关系的阐发,对药性理论发展的一大贡献。

(五)简化用药法式。两宋金元之际,运气学说盛行,因此“六化分治”、“五运六淫”等用药法受到医家重视。王氏特将《至真要大论》中有关六气“司岁”、“司天”、“在泉”及主,客、胜、复等各种治疗法则,归纳为十幅简表,概括成用药法式。此说经王氏总结推广,引起了后世不少医家重视,尤其在温病名方银翘散,就是据“风淫于内,治以辛凉,佐以苦甘;热淫于内,治以咸寒,佐以甘苦”的法则制定的。

 集各家经验  总结诸药功能

    《汤液》总结药物资料,着眼临床切用,选医家常用药品,阐明其药性功能,以指导辨证用药。观其全部内容,具有以下特点:

(一)详辨气味阴阳。历代本草皆重气味,然记述简略,更无析辨。《汤液》记述气味,详于辨其厚薄阴阳。以气味之厚薄定其阴阳属性,又以阴阳属性概括出升降之能,进而应用气味理论阐述药物功能。如谓茯苓,“气平,味淡。味甘而淡,阳也。”“淡能利窍。甘以助阳,除湿之圣药也。”又如桃仁,“气温,味苦甘,性平。苦重于甘,阴中之阳也。”“苦以泄滞血,甘以生新血。”这些药物都应用了《内经》中的气味理论以释其药性。《汤液》辨析气味,广采各家之言,故味多有兼味,气则有程度之别。如谓黑附子,“气热,大辛,纯阳,辛甘温大热,有大毒。”既言其味辛,又附之以甘;称其性热,又告之以大。这对于认识药性,掌握应用是很重要的。

(二)概括各药归经。《汤液》概括药物归经,理论源出《内经》“五味五色所生”、“五脏所宜”等说,但对具体药物的归经,则偏重临床治验。如谓黄芩能“泻肺中之火”,“治肺中湿热”,故“入手太阴经”。黄连能“泻心经之火”,故“入手太阴经”。都以效验为依据。其所记归经,尤宗仲景《伤寒论》,如麻黄、桂枝之人太阳,柴胡、半夏入少阳,石膏、大黄归阳明等,都以其为据。《汤液》不仅指出归经部位,而且据其药性冠以不同归经名称。除一般称为“入某某经”或“某某经药”外,还有某某经“之剂”、“本药”、“的药”、“引药药”、“行经药”等不同名称。所谓“本药”、“之剂”、“的药”,多为治疗该经病证之主药,而“行经药”、“引经药”则为该经的佐使之品。这些区别对于临床制方用药具有指导意义。它还认为归经并非一成不变,随着方剂配伍、药物炮制,可改变其归经性能。如谓益智仁“本是脾药,在集香丸则入肺,在四君子汤则入脾,在大凤髓丹则入肾”。其归经即随配伍不同而有扩大。大黄“入手足阳明经,酒浸入太阳经,酒洗入阳明经”。是其归经又随炮制方法而改变。

(三)总结诸品效验。历代本草记述药物功效,以主治病证为多,概括药性功能较少。《汤液》论述各药,注重从临床效验中考察其药性功能。引用文献资料,亦偏重医家实践,尤多采辑洁古、东恒之说。其未尽赅者,亦间附已见,并引用其他本草或医家精论。总结药性功能,大多言简意赅。如谓郁金“凉心”,款冬花“温肺止咳”,香附子“快气”,山茱萸“温肝”,都慢寥寥数字以概括其功能。这种以药性功能代替主治病证归纳的方法,对药性理论的探讨及辨证用药,都具有一定指导意义。

(四)强调辨证用药。各种病证,有寒热虚实之别和所在部位不同,治疗用药亦当各异。历代本草以主治病证记其功效,不利于辨证用药。如伤寒一病,有六经之别;一经之中又有在经在腑、寒热多少之异,统言主治伤寒,失之于泛。《汤液》记述主治病证,大多详辨何经何证,或在气在血之不同。如言细辛治头痛,则辨之曰:“太阳则羌活,少阴则细辛,阳明则白芷……少阳则柴胡,用者随经不可差。”又如麻黄,《本经》言其“发太阳少阴经汗”,又辨曰:“夫麻黄治卫实之药,桂枝治卫虚之药。麻黄、桂枝虽为太阳经药,其实荣卫药也。……故麻黄为手太阴之剂,桂枝为手少阴之剂。”这种既辨六经,现分虚实的论治,皆从医疗实践中得出,有助于临床辨证用药。

(五)重视配伍应用。中药应用,以方剂为主。而本草论述药效,多为单味作用。谈及配伍,只讲相须相使及畏恶相反,甚少详述配某药治某病,或治某病配某药。《汤液》述药物用,注重相互配伍。如谓白芍为“补中焦之药,得炙甘草为佐,治少腹痛。夏月腹痛少加黄芩,如恶寒加肉桂一钱”。不仅说明了辨证配伍,而且规定了配伍剂量,可见其对配伍研究之深。《汤液》还认识到药物通过配伍,可以改变其作用性质。如谓陈皮“导胸中滞气,除客气,有白术则补脾胃,无白术则泻脾胃。”“益气利肺,有甘草则补肺,无甘草则泻肺。”药物通过配伍,还可以改变归经。如谓缩砂,“与白檀、豆蔻为使则入肺;与人参、益智为使则入大小肠。”《汤液》所述之药物配伍,多为医家实践经验的结晶。

(六)辨别同类功效。药物治病,有诸药同治一证,有一药同治多种病证,临床应用又当审详。历代本草多是单味成条,各记其能,少涉他药。然而随着用药的发展,一名而有数物之例常见,品种已不同,功效亦有异。《汤液》则据医家实践,详辨其药性功能,当列条者列条,不列条者文中注明。如术分苍、白,自古同条,王氏分列,且辨之曰:“苍、白有止发(汗)之异”。芍药有赤、白二种,古时不分 ,《汤液》辨云:“白补赤散。”他如橘皮有青、陈之别,当归有头,尾之分,分羌活于独活,辨枳壳于枳实,王氏皆予以详论。《汤液》还对功效近似之药进行鉴别,如谓“杏仁下喘,用治气也;桃仁疗狂,用治血也。桃、杏仁俱治大便秘,当以气血之分”。又如干姜、附子,皆能温中散寒,《汤液》辨曰:“附子味辛大热,为阳中之阳,故行而不止,非干姜止而不行也。”王氏为便于鉴别,将同类之品编列一起,亦属匠心独具。

此外,《汤液》不足之处,在于选药不全,某些临床常用之品,则未能论及;对《内经》有些理论,录而不述,欠于详明;对于《神农本草经》及历代本草中的药性理论和药效功能,缺乏系统总结;采集医家经验,则偏重易水学派及所推崇的先贤。这些对于我们全面而系统地了解当时临床药学发展的基本概况是不够的。然而其对本草学的重大贡献,决不因为这些不足而损其光辉。

  本文刊载于中医杂志19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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