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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小英 城西北郊外有一片树山梨花，蔚为壮观。 清明时分，树山梨花盛开了，田间、地头、沟畔，远远望去，莹洁素润的色彩铺满了你的眼，仿佛整个大地穿上了一件素白小褂。待走近细看，一嘟噜一嘟噜，挨挨挤挤，密密麻麻，花精灵开满了整树梨杈，雪白，淡雅，洁净。凑近细闻，无香无味。蜂蝶们嗡嗡嘤嘤，停在花蕊上，饱吸着花蜜，忙碌。 田埂上，有农家竹编的柴扉。推门入园，满目翠色：脚下是青草的田埂，身旁是梨花的海洋…… 大家走进梨花海，不停地摆姿势，巧笑嫣然。女友弯下腰拔梨树下的野菜，她面对着这几棵久违的野生植物像是偶遇了知音，满足而喜悦，嘴里发出一连串惊呼：“天然！绿色！”她喜欢画天使和白马，喜欢画会飞的人和长翅膀的树。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能拥有这样的想象力，真难得。相反，我站在这片梨花丛中，却忘记了转身。此刻，生命犹如梨花，外表沉静然内心里亦有爆发感，明知应当顺乎命运的自然法则，但好像又看到了一伸手就够得着的小喜悦，充满着意外的感动。 今日，我偶遇着了这片浩瀚的梨花海，仿佛身心随了它们灿烂开放，纯净素朴。古往今来，咏赞梨花的诗词歌赋不胜枚举，印象最深的是唐白居易的两句：“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这样的意境，和那日在西园寺读戒幢学子李命贤的《咏梨花》诗抄，竞相仿佛。“二月不飞雪，何染一身白。夜深无人语，纷纷独自开。芳容谁可赏，一思一徘徊。待到结硕果，为君我还来。” 翻遍度娘，我终究找不到以上诗抄的最确切注释。其实，亦无需旁注，心中自是一番感慨。你听，不远处传来收音机里播放越剧的声音，唱腔委婉动人，声声扣心弦。细辨，正是《红楼梦》的选段，紫鹃正在劝说黛玉把心思告诉老夫人，把她许配给宝玉。林黛玉何许人也？想来，她是被丫环诚挚的话语打动了，但她是万万不会泄露心迹的，否则她还能是林黛玉？故，有葬花词。 可我想，桃花终究艳了些，妖娆了些。而林黛玉——她或许更适合葬梨花。 风随花移，情随意动。蓦然间，我觉得眼前的梨花愈加亲切，仿佛每一朵都是女子的精魂化作，冰清玉洁，不染尘埃。渐渐地，香魂缭绕在梨花丛中，袅袅远去…… 我猜测，这可能是看山老人的道具，抬头却见不远处的山坡上，一个妇女正弯腰采着茶叶，小黑匣子别在腰间，越剧声正是从它发出。我走近，见采茶妇女慈眉善目，健康红润的脸色，一副惬意舒心的样子。她用手指路，让我沿来时的路拐弯，顺道——去看望“梨花烂漫洒农屋”的另一番景象。 哦！春天，一片梨花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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