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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妈还好吗?我还活着

 衡山之径 2015-04-28
 
 

爸妈还好吗?我还活着

 

 

真想再听到父亲“冕啊!冕啊!”的呼唤和爽朗的笑声。母亲说我笑声特别像父亲,也得他真传喽

文/孙冕

2010年5月16日,扎营8300营地,为保存体力和便于第二天冲顶,六人头脚倒插挤在一个两人帐篷里,每人都穿着联体羽绒服。幸好,我没有与山友大灰狼住一起,他的帐篷,捆扎在一个遇难者的尸体上。不然,会吓吐吓晕的。

17日凌晨,高山向导次仁借着头灯给我煮了一碗八宝粥,帮我穿上雪靴套上冰爪,戴上氧气茴罩,紧束好身上的安全绳扣,整理装备出发了。我默默自语:圣母,我虔诚见您而来,请受孩儿深情一拜!

一条路绳,连结着几十号人的命。我左手紧紧抓住扣在绳上的上升器,一抻一拉一抬脚一迈步,右手的冰镐戳准脚下的每个支撑点,在头灯照射的范围内,眼睛扫描着脚下的每一寸山路,不敢丝毫走神。

偶尔抬眼,只见前方山友们蜿蜒而上一闪一闪的头灯。经过五十天的高山适应训练,我已完全清空心里任何杂念,唯一信念是要去看妈妈——矗立在世界之巅的圣母珠穆朗玛,她是这颗蓝色星球的母亲!

随着吐气吸气,我轻轻地哼着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哞”哼着“妈妈、妈妈!”精气神以及步伐节奏达到无以伦比的高度统一和协调,这一招我在最后几天的适应训练时,已体会到这种信念的能量。

在扎西次仁和次仁多吉两个向导一前一后的护送下,缓缓前行,在经过每个路绳的节点时,在等候扎西为我解下保险扣重新挂到上一路绳时,我方得片刻休息。

到二级台阶前的一段险途,左侧是岩壁,只有三十公分宽的窄道,右侧是万丈深渊。听老一辈登山家说过,见过山友在此路段不幸坠崖,眼看那人在拍打到山崖上,顿时首肢分离、粉身碎骨的情景,在心底永远落下剥不掉的阴影。

我紧贴着岩壁,死死抓住上升器,趁着天黑假装看不见绝壁,每跨一步都力图万分精准,如果举步靴上的冰爪不小心勾到另一条腿的裤子上,造成身体不平衡,都会酿成不堪后果。真的坠崖了,即便挂在路绳上,扎西和次仁就是有回天之力也不能将我拉上来,那时,不是吓死就是挂在半空冻死!

在攀第二台阶垂直的一段铝合金梯之后,有块悬空的石头,没任何支撑,如失足会从八千多直掉到五千多米,许多山人在此心法而犹豫,造成“堵车”,自己心慌,后面的人上不去也心慌。幸亏我不求甚解,有关这途中会遇到任何险象,假装不知道。我像壁虎般四肢并用,小时候翻墙攀树的伎俩瞬间迸发出来,一把,翻了过去!

在上头接应我的扎西松了口气挥挥手说:“老大,可以登顶啦!”

途中遇见几具长眠在此的山人的遗体,山风鼓起他们的衣服,叭叭响,仿佛他们魂魄仍与大山同呼吸。

9点57分,我真的登顶啦!

我瞒着年迈的母亲,进山一个多月,只告诉她只是来参加一次高山拉练,不想让她担忧,后来才知道,老娘亲心知肚明,为了不让我分心,她一个电话也不打,只是每天在家中为我祈祷。我明白,娘亲的身躯是一棵挺直老腰的参天大树,撑起一片灿烂的云天,为的是让孩儿的岁月变得更加柔软!

可是呀,娘亲心中对儿那份思念牵挂的痛,我哪知会那么的深、那么的沉哦!

当我下山回家看望她,她乐呵呵的,像我儿提那样,用手指戳我脑壳说:“你这臭仔肉!”当我把亚运火炬给她摆在客厅的柜子上时,她依然喜滋滋说:“你这臭仔肉!”

湖南卫视的《端午赋》让我上节目,本以为就是读首送给妈妈的诗,没想到我在现场的大背景屏幕上,看到记者拍下的一段母亲的视屏,母亲颤颤地说:“天意的事,不知道能不能帮我儿子平安回来……所以怕他担心……因为许多人都……”母亲不想说“回不来的。”

“我送他们出门都是笑着的,但心里很难受!”母亲哽咽着说:“不管你多大,都是妈妈的心肝,累了就回到妈妈身旁,妈妈一定永远爱你!”

离家三十多载,第一次看到强颜背后的妈妈原是这样肝肠寸断的,顿时,我泪水横飞,心如刀割!

然而,母亲的泪是那么那么的重,孩儿的泪却是那么那么的轻!

满心头的愧疚仿佛掀开了百味瓶,全泡在叶赛宁送给妈妈的这封诗信上,我念道:

你身体好吗,妈妈?

我还活着。祝你健康!愿那黄昏的夕Fa,永远荡漾在你的小屋之上。

你来信说,为我深深忧虑,在那冰蓝色的黑暗里,你的内心充满了悲伤。

儿子还是像从前一样坚强,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快快回到,

你那种有芒果树的小房。

我会回来的,妈妈,当温暖的海风吹遍南方。

……

记得曾有一位叫洛尔迦的诗人,她常常把白发苍苍的母亲举起来,害得母亲惊叫:“天哪,你在杀死我!”可当母亲睡觉时,他又把着扇子为母亲赶苍蝇。

这多像我与母亲的那种关系呀!

我一定要告诉母亲:你可以把儿子当逗乐的拨浪鼓,丁零当啷乱摇,只要搏得娘亲一笑;

我还要告诉母亲:孩儿可以把母亲当作一只风筝,放得很高很高,让母亲看看孩儿的天地是如此绚丽,孩儿在她的眼里小如尘埃,母亲眼里的天地宽了,儿的心就踏实了。

话虽这么说,母亲心头的痛,孩儿哪辈子能抹得平?欠下母亲那为儿牵肠挂肚的债,又何时还得清?

汕头老家的阳台,是母亲修心养性的乐土,养了许多的兰花,还有父亲活着时养出来的几盆小盆景。有棵叫“大头神”的小叶榕树,盘着几十年长不大的根块,它很坦然地面对父亲母亲对它的照料,岁月对它来说,就是看着孩子们从小变大再变老,看着父亲母亲从年轻变到年迈。还有,就是从这个房子的阳台搬到另一个房子的阳台,用它长不大、长不老的生命,以不变看万变。

自从母亲搬了新居,有了更大的阳台,她巴不得栽下一片森林,居然种了上等好的三棵芒果和一棵龙眼树。

这次,妹妹陪着母亲来到广州,带来满满当当一袋刚摘下的芒果,只因我在端午节那天的电视节目里读过一首诗,说到芒果树,母亲就把芒果带过来了。不爱吃水果的我,尝到这芒果,那个叫甜美呀!那是母亲的心。

那年,我离家到广州读书,天没亮,妈妈已把粥熬好,她在透过那碗鸡蛋粥散发的热气,悄悄地打量我,我不敢与那双忧郁的眼神对视。在前后不到三个月内,她已把我的妹妹和二弟送出境,去给我远在泰国的二姑妈、小姑妈当孩子。姑妈早年因生活所逼,远渡重洋去谋生,她们都是接生婆,一辈子接下无数孩子却没自己的孩子,潮州人重礼教,重骨肉之情,要走了我妈妈的两块心头肉。

如今,作为排行老大的我又要离家出走,去追求我的文学梦,而留下一生操劳,体弱多病的妈妈,和失聪的爸爸及年仅十六岁的小弟弟。

我提着一个朋友给我钉的小木笈走了,这一走就是三十五年,至今,我不敢去提及那个清晨。

离家三十五年,这是妈妈第二次到广州来居住,第一次是二十四年前儿子出生不久,妈妈来帮着带。还有一次是《新周刊》十五年刊庆,我特意把八十老龄的妈妈请来看看。

我在发言中说:

离家三十.五年,前二十年为其他机构做报纸编杂志,后十五年创办了《新周刊》,这些年我母亲不知儿子在外面做了些什么,做得怎么样,但她会每一期翻阅《新周刊》,数数广告页码。广告少了,知道儿子日不好过;广告多了,她以为儿子日子好过了。今天我假公济私,把妈妈请到现场,希望大家能给我妈妈一次掌声。

当现场响起掌声时,我喊道:妈妈,起立!看着妈妈在妹妹的推搡下,缓缓起立对众人拱手作揖的那一刻,始觉对母亲似乎有了个交代。

可是,那漫长的三十五年,妈妈的内心是怎么熬过来的,直到昨天,带妈妈去眼科医院检查眼睛时,才真真正正知道,妈妈那双眼睛里残破不堪的视网膜是眼泪泡烂的。那一刻,我的心充满说不尽的酸楚!当她问我,你是笑的多呀,还是哭的多?我说,哭笑都一样,都是情绪的发泄,还笑话她是哭的态度不正确。

妹妹悄悄告诉我:当母亲看到《新周刊》的执行总编封新城在我生日那天发微博说“老头生快,少喝酒,少倒立”时,就哭得不行,觉得儿子在外有人替她心疼了。母亲的担心从我离家的第一天起开始,只是她永远不懂儿子早就不是三十五年前的儿子了。

一个母亲那柔弱的心,是用强颜作笑的外貌包起来的,你看不到,但不可以假装不知道。可是呀,三十年的功名成败,换来母亲的龙钟老态和步履蹒跚,谁又能算清这笔账呢?母亲膝前的冷清、骨肉远离、孤心伴枕、情感之欠债,谁又能还得清的?!

2011年8月25日,我从广州飞拉萨。为了一次远行,我又将母亲抛在家中,好在有妹妹相伴,我吩咐妹妹:

“茶叶放在那只木桶里和那大陶罅里,自来水脏,用桶装矿泉水冲茶,要调教老妈将紧蹙眉头解开,扬眉吐气、扬眉吐气,吃好、睡好!”

“你脸上的皱纹是愁出来的,我脸上的皱纹是笑出来的,今后,你有新的皱纹,必须是笑出来的!”临走,我把这话留给妈妈,跟无数告别一样,故意轻描淡写,总是一掉头就走。因为,离别,是母亲的痛。

只有默默地在心里,把这首歌唱给母亲听:

你的身躯

是一棵参天大树

在春风里挺直老腰

撑起一片灿烂的云天

让孩时的岁月变得更加柔软

……

你的思念

是一个带阁楼的老房

在冬雪到来之前

烧红你的温情

将孩儿们的心焙暖

再编造一个好梦

永远聍听到

你在远山的呼唤

与好友喝了点酒,回家一倒头就扎进梦里。久别了的父亲胡子刮得溜光,看来红光满面的,样子是我上幼儿园时的样,在人来人往的市井里,我和他正要吃母亲常给我们做的春菜煲……哦,父亲在天堂过得不错。

一睁眼,看窗前有条小机船正不紧不忙地突突掠过眼帘,唉,那一水东流,都不知它承载多少时间的流逝,洗涤过多少人世间喜情与悲哀?

父亲托梦而来,哎,我的慈父!父亲离开我们十八年了,他时不时会来梦里看我。

我一懂事就知道父亲是个聋子,他听觉神经出了问题,走路找不到平衡,东歪西颠的。天下雨打雷他也听不到,只会在发觉闪电时,他才会说:“啊,打雷了!”

他当然听不到自己声音的大小,说话总是很大声,表情也很夸张,有点滑稽又有点好玩。我们自小与父亲交流,靠表情,靠比比划划,靠写字。有时拉着他的手,我们用手指在他手心上写着字,写一个字,他读一个,他读错了,我们用手抹一抹表示他看错了,接着再写一遍,直到他弄清意思为止。为了与他交流,我们几个孩子连比带划的,脸部表情也搞得很夸张,长大以后,我才知道为什么我们这几个孩子脸上的皱纹比同龄的孩子多。

有时要去看电影,我就张开嘴,用手势比划着快快扒饭的样子,再用双手掐两圆圈套在眼睛上,父亲迷惑地猜着:“看戏?”我猛摇头,又用手指在空中画个大框框,“啊,看电影!”父亲猜对了,孩子们就乐成一片。

我家是个二层半的小洋楼,楼下用木板隔着一大房一小房,母亲和我们四个小孩住大房,父亲住小房。二楼住着半身瘫痪的爷爷和奶奶,三楼放着一口棺材是给爷爷后事备好的。我自小就好热闹,常会招些孩子在家里捉迷藏。一次,一小伙伴居然钻到棺材里躲着。父亲知道了,责怪我说:“往来尽白丁啊!”

小伙伴们很怕我父亲那张装出很凶的脸,我不怕,父亲一辈子也没骂过更没打过我们。看自家的孩子在打闹时,他总是在一旁眯着小眼看他的那份每天必读的《参考消息》,时不时用眼睛溜我们一下,那目光充满着慈爱。

夜里,父亲时常会轻轻地哼着抗战歌曲:

“轰轰轰,哈哈哈哈,轰!

我们是开路的先锋,

不怕你关山千万重,

千年的化石积成了地面的山峰!

前途没有路,人类不相通……”

这曲子成了父亲给我们的摇篮曲。父亲也曾是热血青年,抗战时瞒着爷爷奶奶说去投考神学院,其实怀着“航空救国”的抱负,考进南京陆军军官学校,不幸是在校期间患了脑膜炎,遗下耳朵失聪的后遗症而辍学返乡。

那时,父亲仍壮志未酬,在乡下参加地方抗日游击小组,被指派潜入报社当编辑,直到汕头市解放,作为军管成员参与接管地方新闻系统。

在他无声的世界里,抗战的歌曲成了他语言记忆中最重要的部分。

我们极少看到父亲发怒,有次他真怒了。那天,老尾(小弟)哭着回家,额头上凸起个大包,说是给人用石头砸的。父亲怒气冲冲拽着老尾找人算账去,我紧跟后头,在那家孩子的家门口,父亲吼着说:“没教养,怎能乱扔石头?!”我看人家孩子的母亲不断说:“对不起,奴仔玩过头了,我会教示教示我奴仔的!”父亲听不到人家说什么更着急,皱着眉头回头问我:“她说什么?”我只能拉着父亲的手心写:“不是故意的!”急忙把父亲拉回家。

父亲在文化馆里工作,常背着相机到厂矿农村拍照,也把孩子们当模特。看父亲拍的反映社会主义工农建设的照片,还有我们在树下读画册,我们在灯下写作业的照片,一起贴在他一个人编排的玻璃橱窗《文化走廊》上。孩子们经常对着照片,故意在读者多的时侯,很大声地叫嚷着父亲的名字:孙德展摄、孙德展摄!那时,我觉得很骄傲,也很为父亲骄傲。

我十二岁那年,文革来了。父亲进了干校牛棚,革命战斗小组的专案人员说父亲是假耳聋。父亲的老同事悄悄告诉母亲:工宣队要父亲下田挑担,父亲常常跌倒。是呀!他平地走路都不稳,这些坏人怎能叫父亲去挑担呢?!孩子们都知道,为了父亲,母亲常背着我们哭。

有一次,母亲让舅舅带着我去探望父亲,母亲认为我是长子,这事该我去做。五七干校原是个劳改场,藏在大山里头。那天一大早,我和舅舅搭汽车到干校的山口,舅舅向农民租了辆单车带着我,骑了十几里山路进干校。

中午,在父亲所在的连队的水井旁,一位戴红袖章、独了一只眼睛的工宣队把父亲带到我跟前。父亲的皮肤晒得黝黑,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更多了,满头灰白的发丝零乱耷拉着。父亲见到我显得极为激动,他细小的双眼焦急地把我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再死死盯着我的双眼,像是想从我眼里得知家里大小的一切似的。我把母亲亲手编织的毛衣毛裤递给他,还有母亲炒的沙茶猪肉和藏有西洋参的饼干盒。我在父亲的手心上写着:放心,家里都好。

与父亲相聚不到二十分钟,那独眼龙过来说:“时间到了,走!”刚好父亲的同事伟唐叔路过,向那独眼龙求情:“让他们吃完饭再走吧!”

“不行,走!”说着,独眼龙推了一下父亲,父亲瞪了一眼独眼龙,随后用充满慈爱的目光扫了我一眼。父亲是个真汉子,我从未见过他落过泪,可是,那一刹那我看到父亲眼中闪着泪光,父亲抿了抿嘴,拎着母亲捎来的衣物和食物转身走了。看着父亲蹒跚的背影,我使劲咬着牙关,压住满腔的愤恨与酸楚不让眼泪流出来,我决不能让父亲和独眼龙看到我哭,直到父亲进了窝棚。在出山的途中,饥饿、干渴、加上满肚子委屈一股脑涌了上来,我终于绷不住了,抱着舅舅的腰,伏在他的背上一路狂哭……

后来,父亲的同事说过这么一件事:就在我与父亲见面那口水井旁,工宣队把一头大花母牛四脚捆住,用大铁锤砸碎母牛的头盖,母牛肉被分吃掉了。母牛生的小花牛崽经过水井,大概嗅到母亲的气味,一把跪下……

再后来,父亲的同事又说:那独眼龙暴病而死。

好多年后,我们一家有过一段美好安稳的日子,父亲最享受的是由妹妹给他掏耳朵,还有烫完脚时我给他剪指甲的时光。改革开放的1986年,我在广州办份报纸有机会出差,便带着父亲和母亲到上海转了一圈。那一次,我是平生第一次陪父母出行。

从广州坐火车到上海,又特地去趟南京拜谒中山陵。南京是父亲抗战时读军校的地方,也是他得病倒下的地方。父亲一贯沉默寡言,我们极少知道他的过去,也许他有许多伤感处,毕竟他是在那从一个强壮的热血青年,变成一个残疾人的,我们也不愿去揭他的伤。姑妈曾告诉我们,父亲是捡了半条命被人抬回乡下老家的。

后来我们还去了苏州。在苏州住在一家木楼子客舍里,父亲趿着木履去洗澡,半天没回来。我正纳闷,忽听楼道里父亲在喊“冕啊!冕啊!”我以为发生什么事,冲了出去,只见父亲正在回廊里瞎转,他一见到我,大声笑了起来,“我找不到房间啊,哈哈哈!”那如若空谷里的笑声在天井里回响。

哈哈!想不到现在我在外出差住宾馆,常拿着房卡找不到自己房间的毛病也是父亲给传的。

真想再听到父亲“冕啊!冕啊!”的呼唤和爽朗的笑声。母亲说我笑声特别像父亲,也得他真传喽。

清明到了,要去父亲坟前看看,并隆重地告诉他:老母亲无病无疼的,很好;四个孩子都有各自的家业,很好;三个男孙儿三个女孙儿都健康成长,也很好。还告诉他:老爸,不用牵挂,在月朗风清之夜,你闲了,闷了,便到孩儿梦中走走,共享美好时光,到时,我给您掏耳朵、剪指甲,再和您一起唱那首《开路先锋》:轰轰轰,哈哈哈哈,轰……

也听听孩子的心声,听听给您作的诗里勾勒对您的思念:

那一夜你摇动拨浪鼓,

只为夺取我的笑颜;

那一天你扎只纸风筝,

只为扯动我的心弦:

那一年你摘片菩提叶,

只为超度我的昨天;

那一刻你揽下金轮月,

只为陪伴我今生缘!

在那一瞬间,

你花开花又落,

难道只为再看我一眼?

在那一瞬间,

你腾云驾鹤又远去,

为何又放弃相望秋云的诺言?

终于有一天,

踏上漫天飞舞的彩莲,

重逢在天边,

前世今生轻轻把手牵。

孙冕

广东揭阳渔湖人,1953年出生,1977年在广东开始媒体生涯,后成为中国新时代媒体先锋人物。1996年创建新锐时事生活周刊《新周刊》并任社长。爱好户外运动,2010年5月17日9时57分,和队友登顶珠穆朗玛峰,时年57岁。他长期为救助抗战老兵而奔走,发动明星友人等社会各界力量为生活困难的老兵捐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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