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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向明:虽为儒者,亦愿成“侠”|向明|儒者

 朗诵史研究 2015-05-02

向明,本名董平,1928年生,湖南长沙人。军事学校毕业,台湾蓝星诗社资深成员,曾任《蓝星诗刊》主编、《台湾诗学季刊》社社长、年度诗选主编、新诗学会理事。曾获优秀青年诗人奖、文协文艺奖章、中山文艺奖、诗魂金奖、1990年大陆全国报纸副刊好作品评比一等奖。出版有诗集十五种、诗话集七种、自选集两种、童话集三册、散文两册,编选诗集五种。2015年出版《外面的风很冷:向明世纪诗选》。

《外面的风很冷》

1928年出生的台湾诗人,共有十多位,其中洛夫、余光中、向明仍笔耕不辍,大放异彩,堪称一个现象级群体——如果简单以出生时间划分的话。具体到每个人的写作,则风格各异,洛夫奇崛,余光中温情,向明儒雅。

“儒雅”之于向明,是其生命的本色。向明为人低调,谈话总是微笑以对,轻声细语,批评他人时特意隐去姓名。今年1月,《外面的风很冷:向明世纪诗选》出版,腰封上的推荐语写着“儒家美学的躬行者”。

不过,向明“诗坛儒者”的名号,在网络世界里,在诗歌写作中,却呈现出另一番景象。

网络写诗诗无新旧,只有好坏

余光中曾对向明说,60岁是诗人的更年期。向明似乎是特例,虽然他称写作为“捕字入诗”,但创作力旺盛,几乎每天都有新作产生。报纸副刊版面有限,作品“苦无地方发表”,幸运的是,网络世界门户大开,烦闷一下子涤荡殆尽。

“网络把宇宙放大了。”向明写道。与绝大多数网友不同,他不在键盘上敲字,而是用手写板,“就像在稿纸上写一样”,输入诗文。

向明感叹网络是“卧虎藏龙之地”,不容小觑。他有自己的网站,也在“今天”等文学网站、诗歌论坛开设“个人空间”,贴文章、回复评论,不亦乐乎。对于这一点,向明颇自豪,接受访问时,他说:“或许到目前为止,恐怕我也是两岸老一辈诗人中,唯一一位八十岁还使用计算机写作的人。”

早在2004年,向明就在中国大陆最大的诗歌网站“诗生活”开设了自己的专栏。他上传的第一首诗,叫《放下》,其中写道:“拥猪仔主政/挟牛马坐办公/鸡不司晨,改唱颂歌/猴不抓痒,改耍把戏……”这首诗讽刺意味强烈,题为“放下”,但作为诗人,向明放不下这乱象丛生的社会现实。

今年3月,向明在“今天”个人空间贴了一首新作《空给你们看》,四小段都以“我把××打开”的句式进入。一位网友评论说:“手法陈旧,义理出新。”当天,向明回复“谢谢指教”,又说:“当然陈旧,老狗哪能耍出新把戏。”另一位网友跟帖:“俺觉得能这般自嘲之人,才是真正谐趣、宽厚之人。”

评论至此,事情已经结束,但在向明,自贬为“老狗”,不是后退,倒是以开玩笑的方式回应。“是不是有新把戏可耍,你自己去看嘛。”他说。

更重要的是,向明觉得,讨论“新”与“旧”,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伪命题。有评论者认为,向明的诗歌既发展了现代性,又饱含传统意蕴,新旧完美融合,但他多次强调:“诗无新旧,只有好坏。”

对于“新”与“旧”,向明一首题为《太师椅》的诗,态度鲜明最为典型。他写道:“园子里的鸡翅木/落过不知多少次叶/耍酷的后现代儿孙们见了/总觉得/一辈子得这么端正地坐着/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要多荒唐就有多荒唐”。向明再次用反讽的方式“敲打”了“后现代儿孙们”。当年存在主义风潮席卷台湾,“诗坛像患了流行性感冒”,他仍然“走自己的路”,固守自我。

对于自己,向明亦有“非分之想”,尽管他说书祸害了老友周梦蝶一辈子,“一生为书做牛做马”,但他还是想“像一本书”,“看累了就躺回书架/就让尘埃/去论短长”。书籍拥抱汉字而眠,诗人回归自身,尘埃升起落下,飞短流长,阴晴不定,都与他无关。

儒笔讽世“诗”里藏针,愿成“儒侠”

在《外面的风很冷》这首诗中,向明写出了另外一种人的“追求”:“一心一意踮脚凝神/双手摊开,管他/衣衾不整,歪眼塌鼻/把自己塞进书架上的那一排/那一排中的/一本/坐定”。最终,“不要有一只脚/留在外面,历史的外面”,换言之,希求整个儿进入历史。“太多诗人拼命想钻进历史里面去!”向明慨叹。他用这首诗讽刺有此野心的作家、诗人。

当然,向明讽刺别人,也多有自嘲。《卖老》一诗,他称“老人绝对不会拒绝成为一切伟大和不朽的可能”,却以这一句结尾:“不幸现在的我也和他们一起/混迹在一切可能又可怜的前面的前面。”

向明以儒雅之笔墨,写愤怒、反讽、失望之诗。台湾诗人隐地评价说:“今年(指2010年)两本诗选所选出的《有我》和《尽头》所表现的便是这样的一种心境。看起来都非常激烈,表露出对世事人间非常失望的感慨。向明近年的作品都有此倾向。”或许可以说,向明的儒雅,并非柔软无力,而是自有其立场、个性,且尖锐过人——用“绵里藏针”来形容,再合适不过。不同的是,向明这根“针”,既刺向他人,刺向现实社会,亦刺向自身。

相比于洛夫、余光中,向明行事低调,演讲、与人往来都是悄悄进行,他甚至说“我永愿作孤鸟”。无意于青史留痕,向明看重的是诗歌本身,希望让诗自己说话——“只有它的话,才是真话”,所以,网络上、生活中,他都“主张我们只在诗艺上竞争”。

这促使向明在诗歌写作领域求新求变,在这一点上,他同样颇为自得。《尽头》一诗中,有句曰“棒棒糖的尽头肯定只剩一根光棒棒”,他笑着说:“这是一个很平常的现象,但是谁写出来过?”此外,他接纳“恶搞”,不仅《在李白墓前》这首诗中说“我的IQ和EQ都比他差”,更写下十篇“KUSO李白”的随笔,展开专题研究,对“恶搞李白”有创意者予以肯定。

向明甚至写了一组“轻型武侠诗”,题为《来者看招》,分“七招”,共七小节。“第七招”写道:

有人探头偷看

越过篱笆

看看我在不在家

他们没看到人影

只发现一地头发

但他们怀疑那会是董某的?

除非,除非那老小子

不敢出招,却出了家

我在醉中闻讯大笑三声

使的鬼剃头的那一招真灵

在他们正忘形得意时

带回他们全部的头发,示警

读罢这组诗,周梦蝶弟子、台湾高雄师范大学教授曾进丰认为,“就此而言,‘诗儒’之称恐不足以概括,向明俨然侠者之流。”向明则顺坡下山,称自己为“儒侠”。

“我力求我的诗在温和的后面表达刚健,在平淡的后面有一种执着。”《向明诗观》如是说。向明的儒雅,向明的尖锐,向明的侠气,都可看作是这一句话的延伸,并且在其耄耋之年,仍将延伸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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